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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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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5章 奉上九条命根子


  一个神策军士大步走到张泰的身边,附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说着什么。张泰的眉头越来越皱,最后在眉心处拧成了一个川字。

  “岂有此理,太放肆了,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居然守不住一个牢房?”

  李璟向张承业使了个眼色,张承业连忙道:“义父,何事如此动怒?”

  张泰这时才意识到他还在诸将帅面前,不由大感失礼,一脸苦笑着道:“让诸位大帅见笑了,实在是说来惭愧,高陵城中抓到的那些亡命徒和禁军士兵,本来都关押在高陵牢中,准备明日押还长安的。谁知道,就在刚刚,这些人全死了。”

  “全死了?”在场众人都不由的震惊了一下。

  张泰讪讪道:“全死了,一百八十七个嫌犯,全都死了。一个也还没来的及审讯,就都死了。毒发,有人在囚犯的饭菜中下了毒,把人全毒死了。”

  李璟目光仔细打量着张泰,他第一个反应这件事情是张泰做的。但仔细一想,张泰虽然是奉皇命来处理此事,但实际上他应当是巴不得田令孜弄出点事情来的。哪怕是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真的就把田令孜扳倒,但也能让皇帝对他有些不满。

  如此一想。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是田令孜做的。因为,那些人一死。就再无证据证据是他田令孜调派的人了。

  “好狠的阉宦!”李璟心头一阵发怒,他本来也知道皇帝都出面了,这事情最后也只能和下稀泥了,就算他再有想法,在这长安脚下,也不可能做太多的事情。

  可是现在,李璟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这也忍了,那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场面一时尴尬,郑从谠便做老好人在中间劝道:“死了也好,反正这些人也是罪有因得。”

  当下李璟表现不作声色,叫人送上纸墨笔砚,开始亲手执笔,当着众人的面给皇帝写了一封表书。折子中,李璟把自己入晋平叛一路艰辛。数次险死还生说的相当的惊险。又说自己得皇帝诏令,立即不畏万里之途,风尘仆仆率军来朝,结果在高陵县却遇大军围攻刺杀。把当时的情况说的更是险相环生,若不是大雨相助和辛谠拔剑来援,他这个刚为国出力的凯旋功臣。就要死于一个太监的阴险谋杀之下了。并且把这归之为,是上次他拒绝了给田令孜安排他兄弟做官,以及田令孜几次向李璟索财不果的结果。总之,李璟是要么凄惨悲壮就有多凄惨悲壮,而田令孜要多么的贪婪可恶就有多贪婪可恶。反正。他也知道,这封折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是让皇帝看一眼而已。写完之后,立即封好交给了张泰。交到他手里,不怕到不了天子手中。

  诸镇帅们见李璟没有再发作,都以为李璟已经听了劝,当下大家也心下一阵轻松。李璟真要和田令孜死磕,他们夹在中间也是难受。而且,他们也都为李璟担心,李璟年轻有为,但根基还是浅了些。真要与田令孜猛磕,很难斗的过他,八九是要吃亏的。

  当天午后张泰就返回了长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张泰带着圣旨前来,对凯旋诸将士又是一阵嘉奖宣慰,最后让全军进入长安城献俘,并接受检阅。

  为了表示天恩浩荡,这次天子派出了整整三千名金吾卫和六千名神策军相随。三千名金吾卫士兵为前导开路,六千神策军为左右护卫。

  三万四千凯旋大军,押着三千沙陀战俘,在九千禁军的开路护送之下,渡过了东渭桥进入渭南。

  大军到长安城下之时,已经接受黄昏,为了隆重,全军要在城外住一晚,等明天一大早再换装之后进入长安朱雀大街,一直到达宫城大门。

  当天大军扎营之后,天子又下旨派首相卢携,以及排第二位的郑畋、第三位的王铎,还有于琮、李蔚等诸位政事堂宰相亲自带着御赐的酒肉前来慰问凯旋将士。

  郑从谠和于琄李璟等诸镇将帅一起迎接,各镇将士还都得到了一笔特别的赏赐,三万多人,得到了十万贯钱的赏赐,算是十分的丰厚了。

  酒席之间,李璟中途出支更衣。

  看到李璟出来,李维立即靠了上来。

  “事情准备好了吗?”李璟小声问。

  “请大帅放心,这次有我们骁骑司还有梅花门,加上动用了西河郡主的丽竞门的人,我们准备充分,势在必得,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李维低沉声音回道。

  李璟点了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田令孜要是以为他李璟好欺负,那就真的错了。

  “有一点记住,这一次的目的是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明白。”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昏暗的灯笼亮光之下,陈府大门的四个家丁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地。在陈敬瑄卧室的回廊前,几个浑身藏于黑色夜行衣下面的刺杀慢慢的摸了过来。

  前面走过一队家丁,几个黑衣人抬起手弩对着那边就按动了机簧,那队家丁刚转过来就立即被射中,然后软倒在地。

  刺客们不断的前进,不时的打着各种手势,他们交替前进,小心潜伏,很快整个陈府上百人都已经被放倒。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郁味道,这是梅花门惯用的一种迷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迷香。这种迷香十分的厉害。能够迅速的令人脚软筋麻,昏睡不醒。陈府养的几条凶狠的护院恶犬。也在第一时间就中了招,连半声犬吠也没来的及发出,就直接瘫倒了。

  陈敬瑄这几天的睡眠十分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连府中如花似玉的侍妾们,也无法让他生起半点兴致。一到天黑,他就躲入卧室之中,惊惧不已。虽然三弟说那件事情已经被他解决了。不会有事情了,可他还是担心不已。今天凯旋兵马到达长安城下,他又特别远远的去看了一遍。

  镇国军兵强马壮,远远看着,就让他心惊不已。他已经触怒了李璟这头猛虎,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陈敬瑄,你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却让他几乎魂飞魄散,一睁开眼,只见他的卧室之中,居然站了十几个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各握着三棱刺、匕首、横刀、长剑、柳叶飞刀这样的武器。

  陈敬瑄的牙齿不由的上下交战起来,他面色苍白,心跳的剧烈无比。

  颤抖着声音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一道轻盈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一个年青女人的声音。

  “你们不要敌来,我兄弟可是田中尉,京畿十五万神策军都由他统领!”陈敬瑄知道,镇国军李璟终于派人杀上门来了,他色厉而内荏。

  在室内摇曳的灯光之下。一群黑衣刺客笑的很放肆,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把他兄弟放在眼里。

  “十五万神策军?现在就是一百五十万神策军也救不了你。”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多说那些废话做什么,把他捆起来,早点干完活,早点收工。”

  陈敬瑄还要说什么,可是对方不给他半点机会了,直接一只袜子塞进了他的嘴中。然后他被人绑了起来,接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在他的鼻子边飘过,他只轻轻吸了一点,立即意识就开始模糊,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田令畋一早赶去服侍了小皇帝起床,结果小皇帝少有的对他说了几句重话。还说什么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但等李璟入长安后,他必须主动给李璟摆宴道歉赔不是。皇帝的态度少有的强硬,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甚至随后的皇帝遛马的活动,竟然不要他陪着参着。这件事情,让他感觉皇帝虽然才十三岁,可却已经长大了。更加看出来,李璟在皇帝的心中,竟然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重要几分。

  等回到枢密院中处理事务,他竟然大半个早上都不在状态,心烦的不得了。

  将一本奏折扔到一边,刚要休息一下,却有一个宦官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送了上来。

  “田公,宫外送进来一个宝匣,是送给田公的。”

  田令孜见这盒子镶金嵌玉,十分漂亮,且价值不凡,心中有些欢喜。如此贵重的盒子,只怕里面的礼物更将贵重吧。

  “里面是什么?”

  “还未打开过。”

  “那打开吧!”

  小宦官将匣子打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匣子,那匣子竟然是用玉做的。当下惊讶无比,田令孜等的有些心急,便一把捧过那个玉匣子,急急忙忙一把打开。

  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玉匣子,在玉匣子外还有一书信。

  取过书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宝贝奉上!”

  “故弄玄虚!!”田令孜轻笑一声,伸手取过只有拳头大小的玉匣子,将拿子一把开,里面装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可看到时面的东西时,田令孜的脸色却一下子全变了,先是铁青然后是灰白,再是胀红。

  小太监没料到田令孜居然这般脸色变化,不由的偷偷把眼睛往那盒中一瞄,却不由的怔住了。小小的盒中居然摆了九样物事,还带着血迹,仔细一看,才看清,这居然是男人的命根子。更加让他震惊的是,在这盒中的九条命根子上,每条上还贴了一张小纸条。

  其中第一条上面就写着陈敬瑄三个字,而旁边的那一排,也全都是陈字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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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6章 长安兵变


  “李璟这是绝我陈家之嗣啊!”田令孜哭了,哭的很伤心。“我家自幼家贫,兄弟四人,家中却无法养活。大哥和四弟先后夭折,奴不得已净身入宫,陈家只剩下了二哥一人。眼看着二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有了八个男丁,老奴欢喜不已,陈家总算传宗接代下来了。”

  惨白的日光中,玉盒中的九条命根子萎缩成几条丑陋的模样,散发着一阵阵腥臭。如果不是上面贴着的几张字条,写着一个个人名,都难以想象。

  李儇身上还穿着一套遛马的胯褶和**靴,听着田令孜那撕心裂肺的干嚎之声,不由的皱了皱眉。年青的天子其实很想笑,暗忖国玩意也太丑陋了一些。另一面,他开始暗忖。究竟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下手如此之狠。竟敢把田令孜兄弟父子的胯下之物全割了。

  他猜测,也许是那未还没有见过面的爱卿所为。

  一念及此,他不由感觉头痛,。

  田令孜是身边的近臣老臣,对他自然是没的说的,自己不耐烦政事,都交给了他打理,自己才能这么轻松。不过李璟也是不错的,不但经常进献。上贡钱粮以及各种新鲜物事,而且这还是一个有才能有本事的。。虽然他呆在九重之中,可也经常能听到关于李璟的事情,他治理的登州很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甚至登州看不到乞丐。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而且他还能带打仗,剿灭海贼,沙弥叛乱,于往不利。

  有内田令孜这们的近臣,外有李璟这样的能臣。这本来是件多好的事情啊。怎么这两人就闹的这么的不愉快呢?

  他都已经给李璟传话了,说等他入长安后,到时让田令孜亲自摆宴向他道歉陪个错,怎么李璟就是不肯放手。

  “二哥若了半辈子,以前在许州卖饼为生。侍奉家中父母。”田令孜继续哭诉道,“眼下借着陛下的天恩,好不容易入京。这日子眼看就要好过了,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陛下,李璟如此狠手,陛下一定要为老奴作主啊。”

  李儇昨晚没有怎么睡好,早上刚遛马回来,就被田令孜拉着一顿哭诉,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要是不先去招惹李璟,李璟又怎么会报复?再说了,眼下这事也不能就一口咬定是李璟所为。”

  “这事除了李璟,还有可能是谁?”

  “无凭无据,怎么能一口咬定?李璟也是一镇节帅,堂堂开国公,阿父,切莫再发生误会。”李儇有些厌恶的将那个玉盒盖上,眼不见为净。他心里很明白,事情除了李璟还会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先前田令孜调神策军围攻李璟,他让李璟不要追究。现在,李璟报复了,他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他也不能就把李璟问罪。田令宠,是他宠信内臣。可李璟,也是他倚重之能臣。虽然他不理政事,可也清楚,李璟这样的臣子,还是不能随便问罪的。

  “事已如此,就此罢休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朕希望你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李儇转身看到西门思恭、杨复恭和张泰三名内侍大臣赶到,便直接结束了此事。。“事情就到此为止,阿父先去趟陈府处理后事吧。”

  “陛下,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李璟这是让我陈家绝后了!”田令孜没有想到,天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回复,这让他很伤心,是真的伤心,眼泪不停的流下。既伤心陈家绝嗣,也同时为天子冷淡的态度伤心。他感觉到,如今天子对他的态度,竟然再不如往前亲密了。

  “朕已有裁决。”李儇回答,接着直接转头对刚赶到的西门思恭和杨复恭、张泰三人说,“你们急匆匆赶来,是有何事?”

  西门思恭和杨复恭都是宫中宦官世家出身,他们的养父都是担任过神策军中尉、枢密院使、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等职,西门思恭和杨复恭也都担任过神策军中尉,不过后来田令孜从一个小马使上位,把他们都给打压下去,因此,他们都是田令孜在宫中的对手。

  张泰上前大声道:“陛下,大事不好。昨夜诸位相公前往城外凯旋军营慰问诸将士,镇**大帅李璟宴会后被刺客行刺,现在昏迷不醒,情况危急。”张泰一边说,一边还将目光看向田令孜。

  李儇愣了一下,也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向田令孜。

  田令孜一听也愣住了,李璟被刺重伤?可自己根本就没有派人去行刺李璟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真的和老奴毫无关系。”田令孜连忙辨解,可惜这个辨解无人相信。

  李儇恼怒的瞪了田令孜一眼,这个老货真是越来越乱来了。平时明码标价把朝廷的赐紫赐绯这样的赏赐,拿来买卖也就罢了。经常纵容宫使上街强买强卖,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钱弄来了,也大部份供他玩耍花销了。可眼下,他几次三番交待不要再与李璟为难,他怎么就是不听。

  “李镇国情况如何?”李儇问,好看的小说:。

  张泰回道:“伤的很重,刺客一剑刺入李镇国左肋之下,差之毫厘就直取心脏。虽然没有伤及心脏,可刺客的剑上抹有巨毒,李镇国现在还昏迷不醒。”

  “快传御医!”李儇也是震惊。

  西门思恭表情凝重的道:“陛下,现在除了抢救李镇国之外,还有一件最关健之事。”

  “什么事?”

  杨复恭将目光望向田令孜,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的兴灾乐祸。

  “陛下,李镇国被刺,那刺客已经被拿下,据那女刺客交待,她本是皇室丽竞门之人,只因家人被田中尉要挟,所以被迫听命于田中尉。这一次刺杀,就是田中尉以其家人性命相挟让她出手。”

  李儇咬了咬牙根,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陛下,如今此事已经为城外凯旋将士众所周知。先有高陵城中李镇国被围攻,如今到了长安城下,竟然又发生如此刺杀之事,城外大营的诸镇将士们群情激愤。现在整个大营就如同烈火烹油,一不小心,将难以控制。”

  大唐向来不缺骄兵悍将,特别是自德宗以后,兵变更是如家常便饭。如今长安城下的八镇三部落三万四千兵马,其中可足足有两万人马是镇**兵马。镇**可是刚刚在河东连强悍的沙陀兵都给打的全军覆没,若是镇**两万大军闹起兵变来,这可真的是难以收拾了。

  李儇一想起泾原兵变,心里就不由的打了个抖。德宗时的这场兵变,可只有五千泾原兵而已。可就因为路过长安时,皇帝和京兆尹发下的赏赐不够丰厚,这些骄兵就反了。于是击鼓呐喊,攻入京城,变军攻陷帝都长安;德宗仓皇出逃至奉天,皇帝被变军包围一月馀,史称奉天之难。

  难道,他也要面临一场帝都兵变?

  一想起此事,他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天子虽然年青,可也知道这事情的重大。

  当下已经有些惶急问道:“此事该如何是好?”

  西门思恭直接望向田令孜:“陛下,依臣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城外军营群情激愤,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引发大乱。这件事情之起源,还是因为田中尉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国之干臣,如此才引发将士们不满。说到底,这事情都是田中尉惹出来的。眼下将士们情绪激动,恐怕其它人就是去劝也难以奏效。还是请圣上下一道旨,让田中尉亲自去大营走一趟,向诸军将士们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田令孜大惊,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冒头顶。

  现在不管刺杀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看出来了,西门思恭和杨复恭还有张泰这几个老太监是准备借刀杀人了。就如他们所说的一样,眼下的局势,那大营就是一群群情激愤的兵将,他这个时候去,那岂不是羊入狼群,有去无回。估计他一送上门去,立即就会被愤怒的镇**给撕成碎片。

  “陛下,我冤枉啊,明明是李璟夹私报复,绝我陈家之后啊。陛下,请看在老奴多年服侍陛下的份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说着,田令孜直接跪下抱住了李儇的大腿。

  李儇被田令孜说的有点心动,毕竟多年感情在那里。西门思恭一看情况不好,立即大声道:“陛下,国事为重,李唐江山社稷为重啊!”

  杨复恭和张泰这个时候也是不再留情,纷纷跪倒向李儇陈述厉害。

  一时之间,李儇站在当场,被四个太监首领跪围着,一脸的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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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7章 龙颜大怒

  

  没一会的功夫,内侍报政事堂诸位宰相求见。

  李儇头痛不已,虽然他也觉得西门思恭等人所说的话有些道理,这个时候一个处理不好确实极有可能引起兵变。不过让他把田令孜送到军营去,他又有些不舍。他很明白,田令孜真到了军营,眼下的情况,那些将士真的很有可能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这一去,田令孜十有**就回不来了。

  “请几位相国到延英殿等候,朕这就前往。”李儇无奈道,转头对着不停哭诉的田令孜道,“阿父也一起来。”

  延英殿是大明宫的一座宫殿,此时大唐长安城中有三大宫殿群,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

  太极宫,又称西内,隋称大兴宫,是唐初政治中心,唐高祖李渊和太宗李世民在这时执政30多年。主要宫殿有太极殿、两仪殿,是理政主要场所,另外有甘露殿、武德殿等大量建筑。太极宫正门叫承天门,北门叫玄武门,著名的玄武门之变就发生在这里。

  大明宫则又称东内,是贞观八年李世民在宫城禁苑龙首原兴建,原名永安宫,第二年改为大明宫。唐龙朔二年,公元662年扩建,由太极宫迁此居住,处理朝政。此后的皇帝大多都居住在大明宫。主要有含元、宣政、紫宸三个大殿。含元殿是长安城最雄伟的建筑,基台高一丈多。东西长二十五丈,南北宽十四丈。远超过现存北京故宫三大殿的规模。高宗李治在麟德年间又兴建了麟德殿,它是大明宫中最大的宫殿,是举行宴会的地方。

  兴庆宫又称南内,位于长安城兴庆坊内,是唐玄宗李隆基称帝前的旧居,本为离宫,开元二年公元714年改为兴庆宫,几经扩建。成为皇帝起居听政的正式宫殿。兴庆宫南北长四百余丈,东西宽三百丈,北部是宫殿区,南部是园林区。

  延英殿位于大明宫紫宸殿西,殿院外设有中书省、殿中内省等中枢机构。自代宗起,皇帝欲有咨度,或宰臣欲有奏对。即于此殿召对。因旁无侍卫、礼仪从简,人得尽言。后渐定期开延英殿成为皇帝日常接见宰臣百官、听政议事之处。

  如今的天子除了朔望和元旦大朝会,基本上很少开朝会。平时朝中事务,尽交给南衙北司负责,南衙就是政事堂诸相国,北司。就是宫中宦官们。不过延英赐对,还是保留了下来,政事堂与枢密院两边争论不休之时,皇帝就在此处理。

  李儇带着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田令孜四个大太监赶到延英殿时,政事堂的诸相公已经都在那里等候了。

  由于是在延英殿中。所以旁无侍卫,礼仪从简。君臣之间简单见过礼后,首相卢携立即向李儇奏明了关于眼下城外大营的情况。

  “陛下,原定于今天的入城受阅仪式,只怕无法如若进行。臣以为,当推后延期进行。”

  郑畋不满的看了一眼卢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旁枝末节?眼下军营中将士激愤,都声称要清君侧,杀田令孜以为李镇国复仇。现在虽然有郑从谠和于琄等诸帅竭力维持,但此事十分凶险,如果朝廷不给将士们一个交待,不但寒了将士们的心,而且弄不好,这些兵将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田令孜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很难得的低着头坐在一边没有开口。

  朝中现在政事堂中的宰相,以卢携为首,权势最大,其实就是郑畋,然后是王铎,后面是于琮与李蔚。

  而且这些宰相也分为几派,暗中都各有大太监支持。

  卢携之所以能直升为宰相之首,最关健的就是有田令孜在背后大力支持。而同样的,郑畋能成为宰相,也一样有大太监在后面支持,西门思恭和郑畋的关系相当亲,郑畋的父亲和西门思恭当初同在地方为官,两人关系很好。郑畋父亲死后,西门思恭亲自找到郑畋,接入府中当作子侄抚养。后来郑畋能十八岁成为进士,为大唐年青进士之首,并一路最后做到了宰相,可以说西门思恭在后面助力极大。

  而宰相王铎,却又与杨复恭关系亲密,宰相于琄,是当今天子的姑父。

  由于有这些背后的关系,宰相卢携与郑畋关系一向不好,但更加奇特的却是,这两个宰相却是两表兄弟。

  郑畋的父亲郑亚、卢携的父亲卢求、还以后来当上宰相的杜让能的父亲杜审权都娶的是李翱的女儿。李翱也是晚唐名士,李翱的文章与韩愈齐名。李翱的妻子是韩愈的侄女,他也可以说是韩愈的学生。

  本来两表兄弟同朝为相,关系应当很好,可就因为他们后面站着的人是对立的,因此,这两个宰相其实天生也就对立了。

  李儇有些头痛,轻轻揉捏着太阳穴,“朕不想听什么让田中尉去军营慰问的话,那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朕要的是事情平息。于相国,你有什么办法?”

  于琮既是当今天子的姑父,同时也是李璟老师于琮的兄弟,这个时候,他的立场比较公正。

  事情其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过是其它人把事情弄复杂化罢了。李璟遇刺,牵连出了田令孜,引得西门思恭等人也向田令孜发动了攻击,而同样的,受宫中大太监们影响的政事堂,也牵连进了这件事情。各方利益纠缠,哪可能真正的做出公正的解决方法。

  “回陛下,臣以为,眼下第一要紧之事是派出御医前往城外大营,为李璟救治。李璟如果没事,镇**自然有他能够节制。第二件事情,立即关闭长安城门,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其三,立即下旨给将城外将士们加以赏赐安抚。第四,下旨给其它诸镇节帅,让他们与镇**营地暂时分开,并做好警戒准备。”

  田令孜听到于琮这个时候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郑畋他们明显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田令孜,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数万将士赏赐,谈何容易。眼下国库空虚,赏少了将士们不满意,赏多了国库拿不出钱来。”郑畋立即回道。

  卢携立即望向田令孜,这个时候只有先出点血渡过这个难关再说了。

  田令孜一见众人意思让他来掏这个钱,他哪肯干。两万大军啊,这得出多少钱才能平息的下来。

  “陛下,那刺客根本不是老奴所派啊,老奴也是被人冤枉。老陈家都绝后了,怎么就没有人为老奴声张啊。”

  郑畋冷哼一声:“老陈家怎么就绝后了,陈敬瑄到京城没多久日子,这小妾纳了多少房了?听说男女都生了十几个,光男孩都生了八个了吧?”

  田令孜又把那玉盒拿出来展开,向李儇哭诉李璟让他家绝后。

  郑畋和于琮等都神色古怪,就连卢携都面色表情了。

  “田公公,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收到的?”于琮问。

  “就刚才不久。”

  郑畋冷笑道:“那田公公收到这个礼物后回过陈府没?”

  田令孜不知道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

  卢携拍了拍额头,只得在一边解释。“此事田公怕是有些误会,我等刚进宫前,还在宫外见到了陈敬瑄,看他模样,可不是丢了宝贝的样子。”

  这话一出,连李儇都愣了。

  当即李儇让人把陈敬瑄传入宫中,不一会陈敬瑄赶到,确实看不出像是刚遭了罪的样子。田令孜连忙迎上前:“二哥,你没事?”

  陈敬瑄一股话到了嘴边,可最后看着殿中的众人,还是憋了回去,最后道:“我有什么事啊,什么事都没有。”

  田令孜伸手直接往他二哥胯下一掏,果然还在。不由的变色了,“那八位侄儿呢?”

  “也没事啊。”陈敬瑄憋了憋,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他的对话众人都听在耳中,李儇不由的一阵火大,一拍桌子,“田令孜,你如何给朕解释?”

  田令孜心中一团乱麻,他现在也糊涂了,怎么兄弟侄子们都还好好的,这么说那个盒子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说,这是李璟的一个警告?可李璟遇刺,又是一怎么回事?

  他还在一头浆糊之中,可李儇却是已经怒了。弄了半天,田令孜居然在和他开玩笑?刚才他还觉得李璟把田令孜全家绝了后,心中倾向于田令孜这边。可是现在,李璟是真的两度遇刺生死不知,而田令孜却还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低劣的谎言欺骗于他。

  “朕已经决定,这事情田中尉负有不可推卸之责。现在,你立即拿出两百万贯钱,亲自送往城外镇**营,并且向镇**,向李璟赔礼,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必须亲自平息。你最好期盼李璟能醒过来,不然,若是镇**闹出半点事情来,朕唯你是问。”小皇帝此时感觉一阵愤怒,那是被欺骗之后的极端愤怒感,这愤怒甚至让他连两人之间亲密关系都顾不上了,以往的阿父,现在被指名道姓。

  说完这些之后,李儇一甩衣袖,直接转身就出了延英殿,只留下了目瞪口呆,一脸彷徨的田令孜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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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章 玩于股掌之上

  

  于琮捧着明黄绢布圣旨骑在马上,数十骑金吾卫在前面开道,两队神策军士兵左右护卫,后面几辆马车中,坐着太医院召来的最好的金创科的御医还有最擅长解毒的圣手。

  长安外郭城东墙三门的北门通化门,原本驻有一百守军,此时已经增加到了一千禁军。刚刚天子已经紧急下诏,令长安城外郭城东西南三城九门加紧戒备,增强防守,并立即关闭城门,全城实行戒严。

  守门的禁军将领接过了于琮的特别通行证仔细查验无误之后,终于下令打开城门。

  看着一片神色紧张的城门守卫,于琮也是眉头紧皱,现在他心里就在祈盼,李璟可千万不能有事。这不光光是李璟是于琄的门生,于家的强力外援。更关健还是,万一李璟真要出点什么事情,他还真担心这两万镇国军闹出事来。长安城内城外,虽有数万禁军,整个京畿附近,更有足足十五万神策军。但久在京城,他哪会不知道神策军是什么样的。早几年,神策军经常参加平叛之战,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可这几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神策军中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真要打起来,他们肯定是打不过刚刚在河东连连胜捷的镇国军的。

  队伍刚一出通化门,经过长乐坡。向东二十里,便到达灞上。凯旋入京的大军此时正驻扎灞上。

  坐在马上,远眺连营,于琮不禁更是眉头紧皱。

  灞上,这可是长安城东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长安城东三十里,灞河流过。由于这里控制着进入长安城东方向的必经之道,因此,灞上也历来是拱卫都城的一个重要交通要道,历史上。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刘邦率先进入关中,屯兵灞上,后来的鸿门宴也就是在灞上附近发生。

  灞上又属于白鹿原的一部份,白鹿原一事地形较高,居高昨下,地势平展。视野开阔,又有灞河、产河两河相护。在军事上便于驻守军队,具有仰高临下,具‘弓弩之地也,知兵百不挡。’的有利地形。灞上依着白鹿原这样的有利地形,对于长安防御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可现在。这块兵家要地,却是油锅一样火热的镇国军两万大军的驻地。

  刚进入白鹿原上,立即有一队飞驰的骑兵奔驰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于琮打量了一眼旗帜,见是镇国军骑兵。当下捧起手中圣旨。高声对着马上骑士道:“镇国军的将士,某为政事堂之于琮。奉天子圣喻,特请来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为李镇国疗伤。另外,还奉上圣旨,前往大营宣喻天子旨意。”

  马上的骑士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一遍之后,又掀开车帘,检查了车中一遍,才最后同意他们继续往前,但金吾卫和神策军士兵,却禁止前进。那禁军军官大为愤怒,不过于琮连忙和他说了几句好话,让他留在此地等候。便只和几位御医前往大营。

  到达大营门口之时,于琮只见营前不时有骑兵奔驰而过,营中更是一队队军士顶盔贯甲,持剑操矛整装列队,不由的脸色又变了几分。

  “来人止步!”营门守军一声大喝。

  先前的骑兵军官上前说了几句,结果一个年青的将领顶着一套山文甲,背负一把五尺巨剑经过,闻言冷冷打量了他们一眼。

  “是来救命的御医还是来杀人的御医?”年青将领冷哼一声,“请回吧,我们镇国军有最好的军医,不需要你们的御医。”

  于琮愣了一下,堂堂宰相,结果竟然被如此拒绝,脸色也不由的不大好看。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摆官威的时候,更何况,跟一群兵也没多少话可说的清的。便直接道:“那于琄于帅在哪里,我是他的兄弟于琮,请引我前去相见。”

  符存听说这个紫袍官员居然是老师的老师的兄弟,当下也不由的愣了下。连忙收起脸上的冷色,换上了恭敬神色,“原来是于相国,我来为你带路。”

  到了于琄营中时,于琮心中却是暗暗心惊。只因一路来,他发现镇国军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大营,其它诸镇兵马居然已经处于一个被包围的形势之中。

  于琮于琄两兄弟见面,都不免有些感叹。于琄又请来了郑从谠等节帅将领,一起听于琮说了皇帝和政事堂的处理结果。

  郑从谠诸人听完,都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不已。

  于琮有些着急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眼下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生起兵变啊。不论事情对错,首要还是得控制住局势。诸位与镇国军一起并肩做战这么久,与镇国军将士们相熟,这时一定得帮朝廷控制好局势。”

  崔安潜不满的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谈什么控制局势?田贼丧心病狂,屡屡谋害李帅。先前围攻一事,我们听从朝廷之意,帮忙劝李帅息事宁人。可现在看来,田贼是把我们的行为看成了软弱。说实在的,现在我们根本无脸出去面对镇国军的弟兄们。在河东战场上,镇国军数次施以援手,解救我们诸路大军之危。可现在,他们的大帅被人如此一而再的谋害,我们不帮他们主持正义就已经说不过去了,朝廷还要让我们再去控制局势,这真是笑语。”

  郑从谠也在一边道:“眼下就是我们想控制,也是控制不住的。刺杀一发生,镇国军立即就封锁了大营。我们一万四千人,基本上是被镇国军围住了。有任何动作,说不定反而先激怒镇国军,引发不好的事情。”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于琮急道。

  于琄看着自己的兄弟,叹了口气道:“眼下情形,实不应当再火上浇油,一星点的火星弄不好就能引发大火。我看,还是先冷静冷静。关健的,还是等李璟先醒来再说。”

  “要是李璟想不来了呢?”于琮问。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结果很明显的。要是李璟真醒不来,到时局势只怕真不好控制了。

  到午后之时,田令孜来了。

  他很不愿意来,甚至说他很畏惧镇国军。

  可他不得不来,天子连续派人催了他三次。

  现在的田令孜,可谓是狼狈不已。别看他平时一手摭天,掌控朝政,可说来说去,他关健的还是内靠皇帝,外靠宰相来控制朝廷。如果没有了皇帝的支持,他的权势也就如同空中楼阁了。他执掌朝政以来的时间并不太长,远远达不到前几朝那些太宰轻松郎情废立皇帝,甚至是直接杀掉皇帝另立的能力。现在皇帝就是他的根本,皇帝的命令,他不得不听。

  田令孜不是空手来的,皇帝要求他拿出两百万贯钱财来安抚镇国军,每个将士百贯之财。这笔钱很多,多到田令孜内疼无比。可他不敢不给,比起钱财来,自然是性命更加值钱。

  眼下上有皇帝对他不满,内有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等对他虎视眈眈,加上外面这两万镇国军大军陈兵在外,田令孜感觉危机重重,这个时候也不敢有其它的想法了。

  张罗了半天,两百万钱终于凑齐,一开始,田令孜是直接拿着各柜坊和各州、藩镇的朝奉院中开出的飞钱来到灞上。结果镇东军却不肯收飞钱,非要真金白银的铜钱。最后田令孜只得忍了,一车接一车的钱从各个柜坊、库藏中装出。运钱的车队从长安城一直排到了灞上。

  “不知道咱家能否亲自看望一下齐国公?”田令孜陪着笑对接收钱财的镇国军录事参军事张宏道。

  “钱留下,人可以滚了。”张宏身后的李存孝冷喝一声,震的田令孜心中发毛。正想发作,可一看这些镇国军将士一个个怒瞪着眼睛,手紧握着刀枪,就差扑上来把他砍成碎片了,最后还是忍下了,只是心中把李璟和镇国军又骂了十几遍。

  等到田令孜走了后,李存孝转身返回中军大营。

  在李璟的营帐外,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排列着整整三个侍卫营的将士们守卫,连只蚂蚁也别想爬进来。

  李璟的营帐是缴获的沙陀李国昌的营帐,帐篷用金丝织成,整个大帐华丽无比。据说这顶帐篷乃是回鹘汗王的王帐,后来回鹘内乱,回鹘宰相邀请沙陀人出兵相助,这顶王帐就是沙陀人的战利品之一。本来这顶金帐李璟是准备献给天子的,现在,却已经被他自己用了。

  一掀开帐帘,门口就树立着一个大架子,上面套着一排的华丽珍贵铠甲,这些全是李璟的收藏品。另一边则是一排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槊皆有,一律的精品。

  进入帐中,除了李存孝,其它五个门徒和李璟的两个结义兄弟王重和林武全都坐在里面。刘寻对李存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点,不要打扰到李璟。

  李璟却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撑起身子靠起。烧着数个炭盆的温暖帐中,李璟光着上半身,大半个身子都缠绕着白色的细麻布,隔了数层,上面还渗透出来一丝丝殷红。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披散着头发。

  “田令孜来过了?”李璟问道,声音里透着嘶哑和疲惫。

  李存孝点了点头,“送来两百万钱,按老师的意思,钱收下了,人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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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9章 以退为进

  

  “大帅!”李存孝粗声粗气的恳求道,“让我带几个弟兄追上去,直接把田令孜那太狗太监给剁了!”

  “那个贱人差点杀了你!”王重一卷狠狠的击在面前的小几上,打的几案碎裂,声音如雷。“三郎,这事我早就警告过你,记得吗?还在高陵城下之时我就说过,可你不肯听。那好,现在我再跟你说一遍,田令孜那个混帐必须,另外那两个贱人也一起得死。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我要她们一起死,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整个镇国军的兄弟都要他们死。”

  林武也是一脸的愤怒无法平息,李璟不光光是他们的结义兄弟,现在还是整个镇国军的头。他被田令败两度刺杀,这事情早就已经触及到了整个镇国军的底线。“假如你下不了手,那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由我和王重来做。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两人担着。狗日的田令孜,这回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李璟半躺在床上,目光扫过帐中最亲密的这些人,他们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的门生,他们与自己休戚与共,性命相连。“二哥、三哥,你们都冷静一点。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遇事要冷静。记得吗?现在你们把田令孜杀了图一时痛快,可你们想过后果没有?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长安。是天子脚下。真杀了田令孜,你们想过结果没有?田令孜是谁?是天子阿父。杀人很容易,可杀人之后的事情你们想清楚要怎么办吗?杀了田令孜,然后呢,接着攻打长安,接着呢,你们莫不是还想干脆把天子一起杀了?”

  “可三郎你现在就这样让人一而再的欺到头上来?刀都架脖子上了,你还和他们客气什么?”

  “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刀了。”李璟刚才那样动气。胸口隐隐有些发痛,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我不是没有死吗?有的时候不动刀,也一样能杀人。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去办,事情能有个更好的结果。”

  “三郎伤疤还没好,这就忘了疼吗?”王重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反问。一边摩挲着宝剑剑柄。“田令孜就是阴狠的毒蛇,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李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些事情我自然知道,但我坚持认为,眼下我们把戏做足。自然会有大堆的田令孜的对头抢着要帮我们出头。兄弟,眼下我们远离登州,处于京师长安,水深混浊,有些事情切不能一时冲动。以至于做了别人手中的刀枪。”

  李璟昨天晚上派了骁骑司的人前去陈敬瑄的府中,狠狠的教训了陈敬瑄一遍。然后弄了几个陈府家丁的命根子送给田令孜,以做为警告。

  陈敬瑄昨天被教训了一下,确实老实了许多。而田令孜被这一吓,也是惊惶不已。如果不是昨晚的意外,本来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昨晚宴会过后,李璟陪几位宰相们多喝了几杯,回到帐中不由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兰却突然的潜入李璟的帐中对李璟行刺,一剑刺入李璟肋下,若不是关健之时慕容雪发觉兰行踪怪异,跟随而来救下了李璟,让那一剑偏了一点,李璟说不定当场就死了。

  不过慕容雪和兰的打斗惊动了侍卫,侍卫们赶到的时候,李璟还是昏死了过去。

  兰的剑上抹有剧毒,慕容雪和兰被侍卫拿下带走时,李璟连心跳都停止了。不过也算万幸,兰剑上所用的毒是丽竞门的一个秘制配方,骁骑司这次行动中就有西河郡主手下丽竞门的人,认出了这种毒药,立即拿出了相对的解毒药,经过随军军医的抢救,总算是救了回来。

  李璟一醒过来,立即就吩咐下去,把他醒来的消息坚决的保密,对外只说李璟遇刺重伤昏迷未醒。另外派了刘寻前去审问兰,兰以为李璟已死,最后也就没有隐瞒,当着慕容雪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上次高陵刺杀李璟,由于陈敬瑄要把慕容雪也一起杀掉,最后她才会没有出手反而报信。

  但到了镇国军营,她却有了机会接近到李璟身边,想起还在田令孜手中的梅,兰心中痛苦。再看到李璟明明已经和慕容有了关系,可最后却又始乱终弃之后,心下更是愤怒。一面是情同姐妹的梅,一面是是情若母女的慕容,几经挣扎犹豫,最后她还是决定向李璟下手,准备事成之后,带着梅一起远走高飞。

  事情的经过得知之后,李璟也是黯然。

  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最关健的是,李璟立即看到了一个机会。这次他遇刺,可以说是一个最好对付田令孜的机会。封锁了自己已经醒来的消息后,李璟又叫来了李振商议了许久,最后让六门徒把李璟的大帐守护好,不让任何人接近。同时,又让李振向全军上下传达李璟的再次遇刺昏迷,生命垂危的消息。并且让王重和林武控制镇国军,先把其余七镇围了起来,然后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群情激昂,镇国军随时有可能控制不住的态势来。

  这一切,只是为造势。

  李璟已经想好了,自己遇刺受伤便是一个引子,能够给田令孜那些反对者一个很好的攻击理由。这一次的斗争,李璟并不需要出场,他们只需要把这个势做好,那么田令孜第一次行刺李璟,被皇帝下令斥责并要求道歉的情况之下,居然再次向李璟动手,还让李璟陷入了危险之中,在镇国军的群情激昂压力之下,李璟相信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以及政事堂中郑畋、王铎等人都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围攻田令孜的机会。

  对于李璟来说,这一轮,他和镇国军只需要在后面坐山观虎斗就行。如同王重他们这样,动不动就要杀人,这是最下乘的手段,就算杀了田令孜,也不过是被西门思恭等人当做了一把刀。但结果不用猜,肯定会被皇帝所恨,这对镇国军长远的发展来说是很不利的。

  这一次,李璟和镇国军应当把握机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让别人来出手。

  李振从外面进来,先看了看李璟的面色:“大帅情况好些了没?”

  “好多了。”李璟点点头,他的伤势最厉害的还是毒,真正的剑伤并不太严重。

  “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在延英殿上,西门思恭、杨复恭还有张泰一起向田令孜发难,政事堂的郑畋、王铎几位宰相也都一起参了田令孜。天子对田宦这次很失望,语气颇重。”李振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现在外面的弟兄们都十分激愤,我敢相信,要是再加一把火,就是让大家去攻打长安他们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事情要控制好,既要表现出我们镇国军的愤怒,但也不能让事情失去控制,不能让弟兄们离开军营,更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方面,得由各级军官做好表率控制,特别是各教导官,一定得掌控好各营队的情绪。”李璟郑重的道。虽然他的真实伤势只有十来人知道,但正因如此,不能把军队弄的失控了。

  “那田令孜那个奸贼我们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吗?”

  李璟要来一杯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给皇帝给政事堂压力,保持这股压力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帮我们做的。皇帝现在虽然对皇帝有些不满,可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的。我相信,只要这次机会把握的好,田令孜从此要失势不少,天子也不会再对他那么信任了。而且,短时间内,田令孜绝不敢再来惹我们。”

  李振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王重的手臂道:“王将军,若只是考虑到心中感受,我自然也是造成你的想法,直接杀了田令孜必然大解心中之气。但我们不只是个人,我们还有镇国军,还有登州,我们今后也还将是大唐天子之臣。我们这些,做事之前首先要考虑的必须是我们整个团体的利益为上,而非只是个人感受。今天,我们表面上是退让了一步,实际上却并没有吃亏。吃亏的是田令孜,不但拿出两百万贯钱来,而且还得对着我们低头,今后很多时候,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李璟实在是不想说太多的话,虽然手上有两万兵马,但他不敢冒险却杀掉田令孜,因为这个风险太大了。这是长安,这是天子脚下,本来他如此年纪成为一镇节帅,又无多少根基,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在眼红妒忌了,要是真杀了田令孜,说不定他的下场就是紧跟着田令孜而去了。

  低调,隐忍!李璟对自己说,一个田令孜而已,等回到登州,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在他的面前。眼下正好借着这次遇刺之事,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上,如此一来,正好躲过这长安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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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0章 田令孜的委屈


  从灞上大营回到长安城中之后,田令孜一直阴沉着脸。想他堂堂神策军中尉、枢密院使,京中四贵之位他一人独占两个,更是天子阿父,在长安那是只手摭天,权势涛天。以往要给他送钱的人还得排队,还得看他心情好坏才会收下,可今天,他田令孜带着两百万贯钱去送给镇国军,对方居然还挑三拣四,要他换成铜钱。

  他低声下气的想看望下李璟,这些不长眼的丘八居然还敢对他喝三道四,口中出狂言让他滚。

  自当今天子即位以来,他还从没有遭受过这种屈辱的感觉。

  这股情绪在他胸中徘徊许久,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下去了。田令孜能从一个小马坊使爬到今天的位置,可不是凭着一味的逢迎和巴结。他的眼光很好,总能在关健时刻把握到机会。更加凭着与小皇帝之间那股远超君巨之间的情感,才能到达今天。晚唐之时。大唐宫中的太监大部份出自福建,可以说大明宫十个太监就有九个福建人。如杨复恭、杨复光等等宫中显赫的太监,都是福建出身。而田令孜却是河南许州人,因此他当场入宫,最后就算一力向上努力,也只能拜在一个品级很低的田姓老太监之下。

  但凭着他的眼光,和与当今天子之间的这股特殊情感,他一步步成了宫中权势最高的太监。在大唐。除了当今天子李儇,他是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连朝中的首相卢携,都是依靠他的帮助才坐上好个位置中。

  但田令孜没有被权利冲昏头脑,今天的经历,却让他陡然清醒了过来。

  “去于相国府上!”田令孜坐在马车之中,突然冲着外面的侍卫叫道。

  一路上,田令孜闭目坐在车厢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于琮的父亲是于敖,于家以家世文史盛名。于敖少时登进士第,先后在诸多藩镇幕府中任职,元和六年,真拜监察御史。转殿中,历仓部司勋二员外、万年令,拜右司郎中,出为商州刺史。长庆四年,入为吏部郎中。其年。迁给事中。寻转工部侍郎,迁刑部。出为宣歙观察使、兼御史中丞。

  于敖四子,于球、于琄、于瑰、于琮,皆进士及第。后四子皆为一镇封疆大吏,于琮最早为小官,一直不得重量用,后中进士。由于当时许多士家大族都不愿意娶皇室之女,因此皇帝只得在进士中选女婿。于琮一开始本奉诏娶永福公主,拜驸马都尉,但永福公主娇纵,唐宣宗认为“此可为士人妻乎”,改将广德公主嫁给于琮。历官兵部侍郎、诸道盐铁转运使,咸通八年官至同平章事。后被韦保衡陷害,于氏一族皆贬。等李儇继位之后,于氏一族重新启用,于琮再复为相。

  除了于敖已死,于琮在朝中为相外,于球原任岭南容管经略使后受牵连被贬崖州刺史,现已经升为岭南西道节度使加同平章事,苍梧郡公。于琄本为淄青节度使,后降为登州司马,之后复用为丰州都防御使,如今升任振武军节度使加同平章事,卫国公。于瑰原任湖南观察使,后贬为袁州刺史,之后复用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加同平章事,永安郡公。

  于琮回朝后,授太子少傅,拜右仆射,加同平章事,入政事堂为相。

  整个于家,现在风光无比,虽然于琮在政事中群相中只能排到第四名。但是于琮一面是驸马身份,一面于家四兄弟都各个身居高位。四兄弟,一个宰相,三个使相。

  田令孜马车的到来,早有人到府中报告了于琮。于琮听后有些奇怪,虽然田令孜权倾朝野,可于琮和他的关系并不太近。以往两人都没有什么来往,怎么现在田令孜居然亲自过府来拜访。

  广德公主正和于琮打着双陆,聊着家常,旁边坐着公主为于琮找的美貌且聪慧的歌伎俞洛真。广德公主虽然是皇家公主,可却不是永福公主这样的刁蛮公主。当初于琮被贬韶州刺史。广德公主随行,一路小心防止于琮被害。有宦官送来毒酒,公主大骂宦官,泼掉毒酒,保住了于琮的性命。回京之后,甚至还主动的找来了俞洛真这样的美貌女子给夫君做妾。

  “田令孜此来,定是因为镇国军之事而来。妾身听说李璟现在生死未知,镇国军正激愤不已,有如烈火烹油,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要引起什么的祸害来。听说天子对李璟很是欣赏,这次田令孜连续两次刺杀李璟,还是在他先前出面庇护过田令孜的情况下,这事已经引起了天子的震怒。”广德公主雍容华贵,才三十出头,正是美貌成熟之时,一身大袖袍衫更添贵气,一面摇着色子,一面轻笑着给丈夫分析。

  俞洛真在一旁给两人倒酒,输者罚酒一杯,这时也插话道:“今日那田令孜可是吃了一个大亏,皇上责令他向镇国军送上二百万贯钱,他开头送子柜坊的飞钱去,结果还被镇国军拒收,只得又回头筹了铜钱送去。那送钱的车队连绵数十里,到这会功夫都还没有送完呢。”

  于琮是于氏四兄弟中最年少者。此时不过四十余岁,身材中等略高,面色微白,浓眉大眼,留着五绺长须,风度翩翩。做为尚书省的副主官,他又岂会不明白眼下的形势。

  经过这次李璟遇刺重伤一事,现在外有镇国军将士群情激昂。内有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这些人咄咄逼人,就连政事堂中,现在风向也是一变。以往卢携有田令孜撑腰,可谓是在政事堂中有些一手摭天的感觉,但现在,郑畋联合了王铎,对卢携也是步步紧逼。整个宫中和政事堂。都因为李璟遇刺一事发现了极大的变化。

  稍稍一想他也就明白了,现在政事堂中,除了老迈的李蔚诸事不管外,就剩下了于琮还算是中立,没有参与到卢携与郑畋这两表兄弟的争斗之中去。

  自己不但是保持中立,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兄弟于琄还是李璟的老师,怎么说,对镇国军的将领们还能说的上些话的。

  “夫君,你真打算帮田令孜?要不干脆就说你身体不适,不见算了。”广德公主对于田令孜也是没有半点好感。

  于琮手中捏着一个棋子却是许久也没有放下。叹了口气道:“眼下国事为重,要是镇国军真的弄出点事来....”

  田令孜的马车刚在于府门前停下。守门家丁还没有来的及将帖子送进去,于琮已经亲自迎到了门外。

  “风寒夜冷,田公却亲自上门,令陋室蓬荜生辉啊!”

  田令孜下车拱手,难得脸上还带着几分客气。“还担心于相国还在政事堂处理公务,看来老天眷顾于咱啊。”

  “田公言重了,来,田公随我进府。”

  田令孜上前亲热的挽着于琮的手臂一起进入于府,于琮心中一声冷笑,这待遇,估计除了天子,田令孜也就对他一人如此吧。不过他心里清楚,田令孜如此热情,不过是有求于他罢了。

  于琮没有请田令孜入书房,而是只把他领到了待客的花厅之中,这不免就显得有几分生份客气。田令孜面上毫无不满,只是一张脸堆着笑容。两人分宾主落座,侍女给他们上了茶,随即退了下去,于琮端起茶杯,明知故问的笑道:“不知今天田公来访,是为了哪般?”

  田令孜呵呵一笑:“听说于相刚收了一房美娇娘,咱家先前竟不得知忘了随礼实在是失礼,今日路过特来补上一份。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长安几大柜坊的飞钱送到他的面前。

  于琮只瞄了一眼,也不由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他面前有十张飞钱,都是长安各大柜坊的标号,每张居然都是高达十万贯的额数。这么大的飞钱,估计也就如田令孜这等人才能存有。一百万贯,这田令孜好大手笔。

  “田公这是何意,不过纳一侧室而已,何敢收如此大礼。”这钱不好收,于琮推了回去。

  田令孜连忙伸手按住于琮的手:“于公且听咱家一言。”

  说着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幽幽道:“实不相瞒,以往咱和李镇国确实是有些过节,先前高陵县之事乃是我那二兄擅作主张,这事陛下已经斥责过咱了。咱原本也准备等李镇国入城之后,好好的向李镇国设宴陪个不是,一笑抿恩仇。可是谁知道,李镇国居然在灞上突然遇刺,现在所有人都说这事情是我指使的,我真是冤枉啊。可偏偏要命的是,那个刺客以前确实是我的人,但咱对天天发誓,真没有指使他刺杀李璟。现在咱是浑身是嘴,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啊。”

  田令孜好像憔悴了许多,这番话一直堵在他的心中,确实是真心之言。

  “现在陛下和大家都一口认定是我所为,我也无力辨解。但咱家是真心想要平息此事,陛下让咱给镇国军送去钱财安抚,咱没推辞,可镇国军对咱却有太多成见啊。咱现在也是一心只为平息此事,于相在朝中素有威望,又有李璟老师于帅之兄弟,此事就全拜托于相从中斡旋,咱家感激不尽。区区一点钱财,万望收下,就算是一点辛苦之费。”

  于琮心知肚明,看来田令孜感到危机了,现在想要尽快的处理好此事,以免继续下去,越弄越糟。

  “既然如此,某尽力而为。”于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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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章 皇帝的安抚

 

  乾符二年三月,芳菲竞放,草长莺飞之际,本来正是踏春的大好时节。

  可是现在整个帝都长安,却因为一个年青节帅的遇刺,而全城戒严多日,整个长安上下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氛围。三月三日,镇国军三千轻骑从灞上策马到达东城北门通化门外,引起守门神策军的一阵惊惶紧张。这些彪悍的镇国军骑士举着镇国军的战旗,奔驰如飞,纵横而过,骑枪如林,马刀如雪。

  最后连政事堂的诸相公都连忙赶到通化门城楼上面,于琮向城下骑士喊话。

  下面的骑士说出了他们的要求,他们要田令孜把高陵城刺杀李璟的那些逃走的杀手刺客全都交出来。听到这个要求,城上的几个相国一番商量,都不敢直接拒绝镇国军的要求,李璟到现在还没醒来,要是把这些彪悍的镇国军惹毛了,谁知道这些丘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消息回报到宫中时,田令孜正小心谨慎的服侍着皇帝打马球,皇帝从马上跳下,听完赶回来的郑畋回报之后,冷着脸转头对田令孜道:“这事就交给田中尉吧,务必处理好。”

  说完又翻身上马,直接扬长而去。这些天长安戒严,连整个大明宫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这让李儇十分的不舒服。可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镇国军士兵。毕竟李璟现在还昏迷着,生死未知呢。而朝廷如今又连一个能打仗的将军和士兵也找不出来了。城外的郑从谠于琄他们倒是有一万多精锐兵马,可这些人现在还被镇国军围着呢。

  加上,这些天张泰和西门思恭、杨复恭等几个大太监,不断的趁机在皇帝面前说田令孜的坏话。因此,最后皇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田令孜的头上。田令孜现在这些天过的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差点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了。

  “田公,那些兄弟真要交出去吗?”一出宫门。田令孜的几名心腹禁军将领立即问道。“那样的话,只怕下面的兄弟们寒心,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这次咱家是阴沟里翻船了啊,这个教训太惨痛了。”田令孜皱着眉头道:“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低调,另外多在神佛面前烧点香,多敬些香油。祈祷李璟能够早点醒来吧。”这些天的经历,让田令孜终于明白,李璟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一个外镇节帅而已。他再不给自己面子,那也是远在数千里之外。他真正的敌人,真正想要置他死地的。还是宫内的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等人啊。

  自己和李璟硬拼,结果李璟是倒下了,可自己也完全没有得到好处,反而陷入极危险的境地。皇帝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他必须早点解决掉镇国军的这件事情。现在对他们不能用强。那就只能低头花钱买安宁了。

  “那些人也都是一群废物,留着也不过是浪费粮食。田群。你马上带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送到城外交给镇国军处置,另外,把秘密关押的那个叫梅的杀手一起送给镇国军。”

  当天,田令孜便将这数百名禁军士兵和亡命之徒,并那个叫梅的杀手全都交到了镇国军的手上。镇国军骑兵们得到了这批人,最后才满意而归,让城头上的朝廷众臣和守城禁军都既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大失颜面。堂堂朝廷,竟然对这些外镇之兵,毫无办法。

  现在几乎整个长安城的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在为李璟祈祷,希望他能醒过来了。毕竟,李璟一天不醒,这长安的警戒就有可能一天不会解除,这长安城整天封城,已经严重影响了百姓们的生活了。不但各种物价开始上涨,而且许多商人等甚至出不了城。

  长安各处,骂李璟和镇国军的少,众人几乎众口一词,全都在背北里骂田令孜。特别是田令孜经常派人到长安市场上强买货物,甚至是抢劫的行径,早就惹的无数人怨恨,这个时候,自然是纷纷咒骂。

  三月初五,镇国军又来了,这次来的更多,足足五千骑兵,耀武城下。引得城中将士和官员百姓又是一阵慌乱,这一次镇国军领兵将领提出要求,要城中给予粮草。

  听到只是要粮草,天子倒是松了一口气,最后几番调集,调了一万石粮草,并猪羊各一千只,鸡鸭鹅各三千只,派了于琮这位宰相亲自送出城处,并且一直跟随到了灞上,代表天子和朝廷前往慰问镇国军,并前往看望李璟。

  当天黄昏之时,王琮回到长安城,同时带回一个消息,李璟终于在下午之时醒过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全城的百姓都跟着欢呼起来。

  李大帅终于醒了啊,他要再不醒,估计整个长安城一百多万人口都要疯掉了。

  李璟醒来之后,第二天一早,天子就派了于琮再次前往灞上,这次带来了皇帝的慰问。

  于琮再次赶到灞上的时候,整个军营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了。那股子紧张愤怒,已经变成了欢呼热烈。镇国军将士们也都换下了铁甲征袍,脱掉了旋袄,只穿着夹层的缺胯袍。连头上的铁盔,也都换成了笠帽或者布巾。

  一进入中军大帐,里面同样是一片欢声笑语,昨日终于‘醒来’的李璟正坐在主上位的一张软榻之上,半倚半靠,脸上犹带着一丝苍白,不过整个人精气神还不错。

  而在李璟的下面,却是郑从谠和于琄等诸镇节帅与将领们。虽然郑从谠和于琄都比李璟官职高,崔安潜等也比李璟资深望重。不过众人对于李璟终于清醒过来都十分的高兴,纷纷要求李璟坐在主位,毕竟这里也算是李璟的大营。

  帐外杀猪宰羊,军士们分获酒肉赏赐,帐中流水宴席摆上,将帅云集,一起高声欢笑,都在庆贺李璟脱险。李璟以茶代酒,也是频频向众人敬酒。这一次,李璟将重伤一直躲在帐中,诸镇将帅们都几次前来看望,虽被拦在外面,可李璟也是知道的。特别是当镇国军围住各镇兵马时,他们也没有和镇国军起过冲突。

  李璟知道,这是诸帅对他的支持。要不然,郑从谠他们七镇三部也是一万四千兵马,如果他们肯点个头,出兵对付镇国军,加上城里城外的神策军,事情只怕又是一个结果了。

  郑从谠与于琄他们见李璟醒来之后,立即约束了镇国军将士,也是十分的满意。李璟虽然被两度谋害,非但没有对朝廷怨恨,反而能立即约束部下,这充分的表明了他是一个忠贞爱国之将,其品德让人佩服。

  于琮的到来,让帐中的气氛更加的热烈。于琮当场宣示了皇帝对李璟的抚慰上谕,并且还宣读了皇帝和政事堂对李璟新的升赏。李璟原先金吾卫大将军之职,现在升任南衙卫军从二品左骁卫上将军,并晋升李璟武散阶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特授上柱国勋位。并加封李璟一千户实食封,实食封食邑增加至两千户。又赐予李璟鼓乐一部,女伎三十六人,卫尉寺皇室武库收藏的宝铠十三套,御赐宝剑七柄,马槊三支,红漆宝弓三把。原来的检校刑部尚书加官,也改为检校正二品门下省侍中之职。

  另外,又还给镇国军以及其它七镇三部将士,又拿出了一百万贯赏赐将士。

  听到如此厚赏,诸镇帅都有些惊讶。朝廷现在几乎只靠东南的税赋,哪里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王琮笑着解释了一下,这些钱其实都是田令孜拿出来的。说完,又取出先前田令孜给他的一百万贯钱,交与郑从谠诸人。郑从谠本不愿意收,李璟在一旁笑着道:“既然是田公公好意,大家怎么能不收呢。要不然,诸位大帅们不收,下面的将士又怎么好收。”

  如此一来,最后明面上一百万贯分赏给诸军士兵,另外这一百万则分给了诸镇帅和将领军官们。八镇三部落,每镇分十万,另外三部落共分二十万。将官们分一百万,下面的弟兄们又分一百万。

  如此分法,兵马最多的李璟未免有些吃亏,不过李璟并不太在意,先前镇国军已经敲了田令孜两百万了,这两百万,就大家有钱一起分吧,也算是感谢大家先前的默默支持。见李璟如此豪爽,诸镇都是十分高兴。一镇分了二十万,这可不是小数。底下士兵都能分上个十万,而将官们又分十万,在河东所有的损失,这下差不多全回来了。大家也知道,要不是镇国军,他们也拿不到这些钱的。

  李璟分到的二十万自己也是分文不取,十万发给将士们,每人五贯,十万发给军官们,按官职高低发下。

  四百万贯,田令孜真的大出血啊。想当初,唐懿宗嫁个女儿,给了五百万贯,如今田令孜被迫拿出来四百万贯估计心中在滴血了。不过当年杨国忠为相时,都能捞出三千万的身家,眼下田令孜可是比杨国忠还要厉害,估计四百万对于田令孜来说,也仅仅只是心疼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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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2章 五军五衙

  李璟微微点着头,对于朝廷刚给他加封的这一堆官职,并没多少激动。实在是因为,这些都是些荣耀头衔,除了好听几乎没什么实际意义。从金吾大将军升到了左骁卫上将军,正三品升到从二品,看似升了一级。可自府兵制崩溃之后,大唐的十六卫府,除了左右金吾卫和左右监门卫因为都是在京城,而保留下来之后,除余掌管府兵的十二卫,早已经名存实亡。

  安史之乱以后,十二卫已经有名无实,衙门编制都还在,但已经没有兵了,那些军职完全成了作为加官闲职。而在德宗的时候,为了优宠功臣,又在十六卫原最高的大将军之上,各设上将军一人,从二品。李璟原来的金吾大将军就是个加官,现在再得一个左骁卫上将军,也只是好听而已。

  倒是这个武散阶的晋升,让李璟还算满意。武散阶有些类似于武将们的军衔,辅国大将军做为正二品武散官,只比最高级的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低了一级而已。基本上,现在八镇兵马中,李璟的武散官反而属于最高级的了。

  诸镇节帅们更加惊叹羡慕的还是李璟的检校侍中衔,侍中为三省的门下省主官,唐初为宰相之官。后来宰相都必须加同平章事才是宰相。不过一般情况下,侍中都会加同平章事,以一省主官之职成为宰相。原本侍中是正三品之职,后来才升为正二品官。可以说,光从职事官的品级上来说。正二品的侍中已经是大唐顶级官位了,再往上的一品的三师三公。已经只是荣耀加衔。

  李璟现在居然就得了侍中之职,太让人惊讶了,虽然藩镇节帅兼任的侍书、中书令、同平章事等都是些荣耀衔。可现在大唐能得到这样加衔的又有几个。就连眼下被奉之为第一名将的大将高骈,也不过才刚加了侍中衔而已。

  按惯例,李璟接下来,很快就能得到同平章事的使相衔了。

  一番欢庆之后,于琮提出了此行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陛下很期待这次的太庙献俘和朱雀大街凯旋大军的受阅,不过政事堂有些担心。不知道郑帅、于帅、李帅你们有什么想法?”于琮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一次的代北大捷是一件很振奋人心的事情,在眼下,代北沙陀人的作乱虽然还比不上南诏国骠信酋龙的南蛮入侵西川,但高骈虽然在西川打了几个胜仗,但自酋龙登上南唐的国王也就是骠信之位以来,十八年倒打和大唐打了十六年,可以说。整个南疆早已经糜烂。一时的胜利,在长安的政事堂官员眼里,也算不得真正的胜利。反正不管怎么打,打的再厉害,这个早已经把南诏国改成大礼国的皇帝酋龙,过不了多久。也依然会继续入侵大唐,完全就是不怕死的南蛮子。

  而现在河南的天平军和淄青镇都有叛乱四起,浙东浙西也是叛乱不断,在这样的情况下,刚继位一年多的天子确实需要一场彻底的胜利来振奋朝野人心。

  代北沙陀叛乱的平定。无疑就是这样一个极适合的典型。

  不过这件很好的事情,现在蒙上了一层阴影。由于先前田令孜两度刺杀李璟。并差点引起镇国军兵变的事情来,因此虽然皇帝要求继续朝廷献给和凯旋入城受阅的活动,但政事堂的诸相却有一个担心。万一到时,镇国军在长安城闹起事来,这可怎么办?

  郑从谠和于琄都转头看向李璟,李璟稍稍坐直身子,很郑重的道:“如果于相国担心的是我镇国军将士的军纪,那请放心。镇国军虽然不如上古王师一样,但也是能够军令如山,完全能做到秋毫无犯,更不会做出什么让天下人耻笑之事。”

  听到李璟如此保证,于琮总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天,于琮又打马来到灞上,向诸帅宣布,天子已经先定三月初八,也就是两天之后,大军自长安城南城的中门明德门进入,然后沿着朱雀大街接受百姓的欢迎,最后一路到达皇城的朱雀门,在那里,天子将亲自接见凯旋大军。然后是太庙献俘,以及金殿封赏。

  要入城受阅,当然就得把大唐将士的威武一面展示出来。为此,早在李儇下旨让凯旋大军进入长安之时,大唐专门负责武器装备的卫尉寺就已经和户部一起联手,为凯旋受阅的将士们一起赶制崭新的战袍。不过朝廷负责三万多套战袍,至于将士们的铠甲、武器、战马这些,都得由各镇自己准备好。

  另外就是各镇兵马如何排列,什么样的阵形,哪镇军队在前,哪镇在后,都得有详细的规定。这些兵部都早已经制定好详细的计划,眼下于琮已经让人带来,分发给各镇帅手上。

  由于李璟的军队最多,因此最后决定,最先出场的,将是李璟的两千骑黑旗军,然后是银枪、白马、银鞍三千侍卫骑兵,一黑一白,将会是极好的震憾效果。然后是李璟带两个军官侍卫营,再接下来是三个步兵营。再然后就是于琄的振武军,然后是郑从谠的河东军。接着会是其它诸将兵马,以及五部落骑兵,最后还是李璟的步兵押送着三千俘虏在后。

  朝廷制作的战袍也送了上来,不过李璟有些看不上这些粗制滥造的军袍。镇国军有自己的军服,先前在河东时,每人有三套冬装,结果分了两套给友军。等到平定乱事之后,李璟也就没有让登州那边再往河东送冬装,而是让他们送来子新一批的春装。每人三套,衣袜鞋帽俱全。

  黑旗军的军服没有红色,而是黑色。三个轻骑兵侍卫营,也没用红色,全用的白色。其它的兵马则全部都是火红色。要进入长安城中受阅,灞上所有的士兵都激动无比。

  大家仔细的擦拭身上的铠甲。把它擦拭的锃光发亮,一尘不染。李璟还特意让人烧了许多热水,弄了上百个临时浴室帐篷,供大军将士洗澡洗头,还让下面的士兵相互刮脸修面,修头发,理胡须。

  一整天的时间,整个大军都在忙碌着梳洗打扮。虽然如今大唐早不如当初强盛。甚至天子的号令很我藩镇也并不愿意听从。但不论如何,二百多年的大唐,在天下百姓将士的心中,依然是无法取代的。

  磐石营的王东昨晚一夜没有睡着,兴奋的失眠。他现在担任着营指挥使一职,指挥是刚刚改的职称,据说神策军中已经有指使。因此在代北之战后,镇国军的一些官职也已经有些变动。

  现在镇国军依然是实行伙、队、都、营、厢、军的编制。以五伙为一队,以两队为一都,以五都为一营,以五营为一厢,再以两厢为一军。新的编制实行之后。王东现在带的兵反而少了,以前一个伙有十二个人,一个队有七十人,一个都有两百人,一个营有一千人。

  但是现在。一个伙标准十,一个队五十人。一个都一百人,一个营五百人,一个厢两千五百人,一个军五千人。

  伙的长官还是伙长,队还是队头。不过都的长官已经改了,原来是都将,现在称为指挥。而都以上的营,原来的十将也改称为指挥使。营上的厢主官为兵马使,军级主官从军使改称都知兵马使。

  按军部参谋司发下的通知,整个镇国军现在划分为五军五牙,分别是前后左中右五军,每军五千人马。另外还设有五衙,前后左右衙和衙内。五个军每军五千人,总共编制两万五千人,而五衙同样每衙五千人,整个重编之后,镇国军拥有五万人马。除了现在在长安的两万人马外,加上登州留守的一万,南下的浙东的八千,以及新招募的兵马,正好五军五衙。而这还不包括傅文达所率回到辽南的一万兵马,以及幽州留下的那八千兵马。

  王东对这番编制变动,感觉最深的就是营头拆分的更多更细了,原本整个镇国军只有五个厢,可是现在,拥有二十个厢,还有将近两万人马是没有在这个编制之中的。营头多了,将领们的手中的兵权也变的小了很多。

  王东现在磐石营指挥使,原本出征时他只是个副十将,营中官职排位第五。不过在幽州与河东,数次战斗中他都表现出色,最后直接晋升到了营指挥使。

  不过这次受阅过后,肯定还有大量的升赏,他已经听说自己也在行军司马的那份晋升名单之中。

  “你们也睡不着吗?”睡不着的王东干脆起身,到本营的营区巡视,结果发现各帐的士兵都在小声议论,无人入眠。

  “想着明天就能见皇帝了,我就激动的睡不着。俺家八辈往上都是种田的,可从来没人到过京城,更没人见到皇帝了。更何况,咱这回还是要接受皇帝检阅的。”一个士兵躺在帐中激动的道。

  另一个也激动起来,根本没有发现营指挥使居然加入了进来。“你说,咱们这次能不能也封个官什么的?”

  “俺现在是一级军士长,要是能得到武散阶,哪怕是从九品下陪戎副尉也好啊,那时就能直接升任伙长了。”

  “如果升散阶的话,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能直接当上队副呢那就是正式成了官了。这可是我家几代梦寐以求的事情,我父亲他一辈子只当了个典吏,说不定他儿子将来能当上校尉呢,呵呵!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个全伙中唯一一个识的一些字的老贺兴奋起来,往旁边的那个人影锤了一拳:“你呢,你呢,你有啥想法?”

  王东坐在那时,听着手下这些兵的话,心里不由想起自己当初跟着李璟的时候。被手下锤了两拳,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道:“我么,我现在已经是营指挥使了,要是运气好能再升一级的话,说不定就能当上厢司马或者厢副兵马使了。那样,我可就能被称为将军了。”

  甲伙的几个大头兵一听这话,先是一阵憋不住的狂笑,心说吹牛也不上税。可笑到一到,才突然发现这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然后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发现,王指挥使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们的铺边。

  黑夜中,一伙大头兵全都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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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3章 长安


  乾符二年三月初八。

  清晨,五更二点,天还未放亮,随着太极宫承天门上敲响第一声晨鼓,长安城各座城门相对的大街上街鼓齐声响应,六街尘起鼓鼕鼕。

  长安城的街鼓要敲三千下,不过如果当天色亮的早的时候,可辨色而止,只要眼睛能清楚的看见远处的物事就能停止街鼓。

  “咚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门下省的城门郎便开始带着轮流值班的八百门仆,在街鼓响起时,将每天晚上统一保管起来的城门钥匙准时送到各门。

  长安城最先开启的是长安东西南三面城墙上的九道外城城门,从西经南到东,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延兴门、春明门、通化门,纷纷开启。

  九门打开之后,接下来就是各坊的坊门开启。

  直到九门全都开启之后,皇宫的宫门才最后缓缓开启。

  在大明宫右银台门旁,就是翰林院。院中值班的翰林学士正在享受着黎明前最美好的早觉。宫门的守卫门使却正在和验证开锁的门契。一名门使拿出一条用檀木雕刻而成的木鱼,另外守门的门使则小心的取出了一块檀木板上刻出凹下的坎。

  木鱼严丝密合的契入了坎中。门使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守门的卫士开始缓缓的推开厚重的宫门。宫门吱呀呀的发出巨响,声音传到翰林院中,让正好眠的翰林学士不满的发了句牢骚,“声甚繁多!”

  鼓声传到大明宫中,宫里专为皇帝准备衣服的宫女们捧着熨烫整理完毕的衣裳送往皇帝的寝宫。皇帝华美的龙袍之上,充满着龙涎香的味道。几个宫女脸色有些灰青,眼袋乌黑。昨晚皇帝寝宫的灯才刚熄灭。她们就开始工作,直到晨鼓响起,她们一夜的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

  清楚的鼓声还没敲响之前,有些人就已经开始在忙碌了。

  坊中的饼食铺的店主们是最先起来的,他们摸黑点起灯,燃起炉子,早早的为开张迎客做准备。

  升平坊饼铺的店主刚打开铺门。却发现屋檐之下已经有许多人坐在那里等了。

  “武大郎,有没有好的饼,快来几个,要胡麻饼啊。”一个穿着身长袍的半老头子喊道。

  武家大郎认出这是坊里的刘大官人,这刘大官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原本异是淮南人。二十年前来参加科举,不中之后就干脆在升平坊中买了座宅院,就此长住下来。武大郎他家世代在这开饼店,他才懂事时就看到刘大官人在坊中。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刘大官人还是没能中第。不过好在刘大官人家族在淮南颇大。不担心生活用度。

  “大官人今日怎么这么赶早,这是等坊门开。要出城?”王大郎笑问。

  刘大官人坐在店前支起的长条桌上,难得的一笑:“你没听说镇国军今日要入城受阅吗?”

  由于这段时间因李璟遇刺,而导致长安戒严,可以说现在整个长安一百多万人就没有不知道李璟和镇国军的。现在听到各坊贴出公告,说代北凯旋之军,今日将入城接受天子检阅和献俘,许多人都迫不急待的要赶早去朱雀门占个好位置,以便一堵这段时间弄的长安妇孺皆知的李镇国大帅和他的镇国军。

  这时其它赶来等坊门开启的人也纷纷来到饼铺前买饼吃早点,有买胡麻饼的,有买羊肉杂的,有买蒸饼的,还有买小米粥的。大家一边坐在桌边,等待着武大郎漂亮的藩莲小娘子端早点出来。

  坊内开绸缎庄的西门大官人一边等着早餐,一面捏着下巴瞄着小娘子。虽然荆钗布裙,可那婀娜的身姿,姣好的面容,特别是一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他迷恋不止。

  大郎一边干活,一边唱着歌。歌是王维的那首《渭城曲》,“渭城朝雨浥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心中满是红火生意的兴奋,却不知道有一双目光正肆无忌惮的窥视着他的娘子。

  藩莲小娘子给西门大官人把冷陶送上来时,西门不着痕迹的伸出手指在小娘子的手掌上勾了一下,结果小娘子冷眼一瞪,直接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让他呲牙裂嘴。

  只得转过身去,假装和刘大官人说话。“刘兄怎么也关心起李季玉来了,不在读圣贤读书了?”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刘大官人摇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考了二十多年的进士,至今也未能及第。不考了,我这些日子听闻了不少镇国军和李璟的事情,倒觉得这李璟虽然年青,可非凡人。我已经想好,今日前往一观。如果李镇国和他的镇国军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非同一般,那我就毛遂自荐,去镇国军中谋个幕职。”

  晚唐此时,科举虽一年一取,但想要考中并不光只是要才能的,更关健的还是要出身名望这些。而且就算能中,想做官也难。此时大多的文官,基本上都是选择先入藩镇的幕府中入职,然后做出成绩来最后调入朝廷。

  清晨街鼓敲响不久,整个长安城已经醒了,人声、车声、马声、鸡鸣狗咬,寂静不再。就连长安城中大小佛寺中悬挂的风铃声,也早已经被淹没其中。

  平常此时。要参加早朝的常参官员们都早已经起床梳洗过后,骑着马,骡、驴,牛车赶往上朝的路上了。朝廷制度,五更五点之前,必须赶到皇宫宫门之外。

  不过今天街道上的官员却份外的多,不但穿紫服绯的大员们骑马坐车,甚至还有许多穿着深绿、浅绿、乃至青色的官袍的官员们。也都一窝蜂的往宫门赶去。

  “怎么全往宫门赶啊?”有人疑惑。

  路边一个骑驴的书生笑道:“你竟然不知道?三天前皇上就已经下旨宣喻,今天代北凯旋之军将入城受阅,京师长安所有有品级的官员,除了值守官员外,必须参加受阅。”

  皇宫之中,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田令孜四个太监首领早早已经在殿外等候,可皇帝却是迟迟未起。

  张泰走上前去。小声的询问几个皇帝身边的小宦官。

  “陛下昨日下棋,一直到三更天才睡下。”

  西门思恭几个人都黑了脸,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皇帝昨夜居然还和人下棋到半夜三更,真是越来越胡闹。

  几个御史台的御史谏官已经赶到,见皇帝居然还在大睡。不由的更加黑了脸。田令孜最后亲自跑去叫醒了李儇,他出来的时候,立即有谏官左拾遗王邹不前道:“请碎首玉阶以谢谏官之旷。”李儇一听他居然说要在宫殿的台阶上自已磕碎脑袋来行谏,不由的脸色立即也跟着黑了下来。刚开了个口,结果这个新提拔上任的谏官立即道:“陛下年纪青青就做了大唐天下。四海共主,本更应当宵衣旰食以治理大唐。可现在。整个长安城上百万的人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出现,长安城外,数万凯旋大将正准备入城接受皇帝的检阅。可现在皇帝却因为昨夜下棋到三更,早上迟迟起不来床,这要传出去,让天下子民如何看待陛下,让数万期待着陛下检阅的凯旋将士们心中做何想法?”

  说完,他真的在宫殿中叩起头来,脑袋在台阶上磕的咚咚作响,那响声连宫殿外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鲜血直接就流了满头满面。李儇正欲发火,一看这结果,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左拾遗不过是区区从八品的小官,可这家伙刚一上任,倒弄的自己跟太师一样。碰到这种狠人,李儇毕竟年少,顿时也觉得有些羞愧。当即只好对他道:“此事朕知道了,卿退下吧。”

  西门思恭、田令孜等人也大为惊讶,只得让他先退下。

  按照谏官们的规矩,王邹退出大殿后,立即来到殿外的金吾卫值班室等候处罚,这叫待罪金吾仗。不过等了一会,并没有传出责罚的旨意,而是李儇下旨加封他为从七品下殿中侍御史,掌纠察朝仪,兼知库藏出纳及宫门内事,及京畿纠察事宜。王邹愣了一下,不但没有降罪,居然还升赏了。这个刚进士及第后等了三年后终于当上了一个从八品小谏官,然后第一天上任居然就连升了三级的胆大谏官,愣住了。这年青天子,似乎也并不如外面传言的那样,起码知错能改。

  正愣神间,一名小宦官走了进来。

  “王御史,陛下让御史收拾一下,准备跟随随驾出宫。”

  匆忙收拾了一下,来到殿外,李儇已经穿上了极为隆重的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大裘、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共十二章。

  “启奏陛下,政事堂诸相公回奏,受阅兵马已经准备完毕,业已经达到南城明德门外。请陛下下旨,宣喻检阅开始!”一名政事堂下五房的官员前来禀报。

  李儇神情透露出激动,大声道:“传朕旨意,检阅即刻开始,令凯旋兵马入城,接受检阅!”

  “遵旨!”那名官员领旨低头退下,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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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4章 耀武扬威


  明德门外,一骑金吾卫飞驰而至。

  “陛下圣谕:受阅开始!”

  早已经在明德门外排着整齐队列的凯旋大军顿时山呼万岁,李璟今天穿着天子亲赐的鎏金山文麒麟战甲,麒麟凤翅金盔,盔上一只赤金麒麟,两肩各有一只赤金吞肩麒麟,腰束麒麟镶玉带,金丝织就的黄金织金大氅,腰挎黄金麒麟头玉具剑。黄金甲外罩火红缺胯长袍,加罩背子,脚蹬金线六合战靴,跨下一匹五尺多高的极神俊金毛西域汗血宝马。鞍上得胜钩挂一把御赐极品马槊,加黄金双锏一对。

  马似金龙人如麒麟,李璟一扬织金批风,手中玉具剑拔出:“入城!”

  “大唐!大唐!大唐!”

  全军再次山呼大唐,随后军乐队开始奏起战鼓、吹响号角!

  在激昂鼓角声中,由黑旗军都知兵马使高顺励率左右两厢十都甲骑具装开始前进。在滚滚的黑色重装铁骑之前,是朝廷派来为受阅部队前导的左右金吾卫一千骑兵。

  明德门是京师长安的正门。整个长安的中轴线朱雀御街就是从外郭城明德门到皇城朱雀门。长安城的其它城门都是三个门洞,而明德门却拥有五个门洞。

  明德门城门墩东西长约二十丈。南北宽五丈余,每个门道宽一丈六尽,门道之间的墙隔厚一丈,进深六丈余。各个门道中有青石门栏。

  五个城门洞平时只开左右两侧的两个门洞供百姓出入,最中间的一个门洞,和其它城门一样,平时不会打开,只有当天子御驾经过之时才能打开。另外的两个城门洞,也只有重大仪式之时才能打开。

  受阅军队正整齐而来,忽然散骑常侍曾元裕带着城门郎以及宫使和金吾卫将军赶到,向城门守卫宣读了天子的口谕。

  “明德门五门齐开,迎接凯旋大军入城!”

  门将有些震惊的张大着嘴,头发半白的他在长安城呆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明德门中门大开。不是恭迎皇帝经过,也不是宰相要员经过,居然是为迎接兵马。

  “大开中门,奏乐!”门将与门使一起堪合了鱼坎之后,从城门郎手中接过了钥匙,然后对着身后大声喝道。

  长安的城门是相当神圣的。甚至如果遇到久雨不停,长安城官方还得负责进行城门祭。而明德门的中门打开,更加神圣,必须起鼓奏乐。

  长安城外城垣各座城门上都有门楼,明德门也不例外。门楼为庑殿式建筑,门楼用砖上绘有彩绘。门楼上还特别配有大鼓等乐器一套。随着城门楼上鼓乐响起。明德门的中门也终于缓缓的打开。

  明德门五座门洞一齐大开,门后就是整个长安城的中轴线,直通皇城朱雀门,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街东归万年县辖,街西归长安县辖。以此为界线,从城南正中的明德门延伸出去,一条笔直的大路直达南山石砭峪。

  朱雀大街又被京师百姓称为天门街,简称天街。从明德门到朱雀门,整条天街长达十里,宽五十丈,两边的水沟各宽一丈,道路两旁种满槐树。

  此时,十里天街两旁,已经聚起了无数翘首以盼的围观百姓,特别是沿街的坊内各个酒楼茶肆挨着天街的位置,更是早已经被提前预订,卖出了天价。而各坊那些能够在坊墙上开门对外的豪族大家,更是在门前搭起了纱帐,连全家的女眷老小都一起在帐中等候。

  京兆府长安和万年两县官吏和金吾卫将士正在对朱雀大街进行最后的清道,以保证受阅队伍所经过道路的安全和符合礼制。清道的内容包括道路两旁不能有办理丧事的场所,不能有穿着丧服的人,不能有不吉利和秽邪的事,不能有不健康的音乐声,不能有哭泣的声音。

  “来了来了!”随着不断传来的敲响之声,一阵整齐而又清脆的战马铁蹄敲击着天街青石板的声音终于传来,远远的只看到了左右金吾卫的一千骑兵为前导。一向担任着百万人长安最繁重最麻烦的长安秩序维持工作的金吾卫,一向以来也是最吃力不讨好的,长安的金吾卫以及各坊的武候,就如同后世的城管一样不受欢迎。

  不过今天担任受阅前导的一千左右金吾卫却换上了崭新的铠甲衣袍,连胯下的战马也全是轻一色的枣红马。看着整齐而又有威武的金吾卫,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都有些惊讶。

  大家议论纷纷,刮目相看。

  不过当赤红的金吾卫刚过,后面涌现出无数黑色之时,整个朱雀大街从明德门开始,不断向北兴奋欢呼起来。

  黑旗军的出现,彻底点燃了围观百姓的激情。

  出现在最前面的,是黑旗军黑色的战旗,那面旗帜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文字也没有图纹,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一丈多高的黑旗军旗帜由镇国军全军最高大的一个家伙担任旗手。他身高八尺,休重两百多斤,不是那种肥,而是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在军中,人称巨人。巨人的块头很大,但身手却很敏捷,是李璟卫队中的亲卫。这一次入城,高顺励特意向李璟把巨人借来,担任了黑旗军的旗手。

  黑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摄人心神。

  然后是一身黑色战甲的高顺励,在他的后面,是李璟的六个门徒,刘寻、王彦章、高思继、李存孝、杨师厚,符存。六将也是一身漆黑,里面是涂了黑漆的山文甲,外面还罩了一件索子甲,每人还有一件黑色大长披风。最震憾的还是人马皆着铁甲,他们都将头盔上的摭面甲放下,整个人和跨下的战马,就如同是冰冷而且毫无感情的钢铁傀儡。

  两千黑旗军走的并不快,五十骑排成一排,前后四十排,整齐的队伍缓缓前进。但在这缓慢之中,所有人都能想象的到,这样的钢铁之躯一旦冲锋起来,将是如何可怕的结果。不过也有许多禁军士兵没有当值,也挤在人群中观看。见到镇国军居然拥有一支两千人的重装骑兵时,不由咧嘴直吸人气,然后撇嘴道:“这个李璟,真是有钱烧的,居然弄出这么多重骑来。谁不知道,如今的天下,最强的还是轻骑兵。”

  不过这样的话也招来许多崇拜重装骑兵之人的反驳,“谁说轻骑兵最强,以前突厥人的狼骑强吧,还不是被玄甲重骑击败。再说,沙陀人的黑鸦军精骑强吧,可不也败在镇国军的手中?要说骑兵,最强的还是重装骑兵。”

  这几人还在争论不休,又是一阵如雷的呼声响起,几人连忙停止争论,跳起脚引颈望向天街,只见黑旗军已经过去。如今后面居然又出现了一支银光闪耀的骑兵。

  银盔银甲银披风,银枪银刀银鞍,再配上清一色的白色战马,这支骑兵队伍丝豪不比前面的黑旗军弱,

  “这又是哪镇的兵马?”有人急问。

  “你没看到前面那英俊小郎打的旗号吗?”旁边一个中年文士看着那三千银盔银甲的骑兵眼中放过,“这也是镇国军的骑兵,叫银枪郊节军,刚才的那支重骑叫黑旗军。两千重骑,三千轻骑,何等雄壮威武啊,怪不得李璟如此年青就威名大震,光是有这五千骑兵,就足矣。”

  旁边那个问话的见这文士那眼冒红光的样子,不由连忙往一边躲了躲,真是晦气,出门也没找到个好位置,居然跟个有龙阳之癖的恶心家伙站在了一起。

  有了黑旗军和铁林军两支镇国军骑兵的出色亮相,后面各镇的队伍虽然也引来了无数喝彩声,但却远不如开始了。不过随着镇国军的大旗出现,百姓们的激情都又点燃起来。

  “快看,快看,李镇国来了!”

  “李三郎出场了...”

  各种各样的欢呼之声想起,众人无不翘首相盼,这个李璟也许在一个月前,也只是少数人知道他是谁,但在今天,整个长安城中就连六七十岁的妇人,下至三四岁的孩子,都没有人不知道镇国军大帅李璟李季玉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早点看到,想看一看,这个搅的京师百万人都不得安宁的年青节帅,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三头六臂。

  在新组建的铁林军的护卫之下,李璟缓缓策马前行。一边骑马,一边还不忘记微笑着向两旁的围观百姓挥手示意。那些百姓开始还有些惊讶,随后明白李璟是在向他们挥手之后,无不激动万分。

  李璟今天的这身御赐铠甲确实拉风,再加上李璟那年轻英气的面庞,以及并没有多少架子的平易近人,立即引得京城百姓纷纷交口称赞。

  “这就是李镇国啊,果然不错。”

  “什么叫不错,应当是非同凡人,简直就是天上神将下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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