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0
  第615章 各怀鬼胎


  五月初五,端午。

  长安来的天子使者率队伍到达国内城,原本李璟是打算前往登州迎接使者,不过这次出使的使者却是李璟的老熟人宣微北院使兼右监门卫上将军张泰。他直接派人往登州传话,说奉天子之诏要亲自前来辽东,观看镇**将士们的功绩。

  不过李璟虽然没有亲往登州迎接,还是让自己的弟子李让和监军使张承业前往迎接,并一路护送来到国内城。

  张泰对于辽东之行很是满意,从登陆渡海到都里镇,一路海上行了六百五十里才到鸭绿江口,又换乘小船行了六百余里才到达国内城。从长安到达国内,一路五千余里,他足足坐车马舟船两个月。不过看到辽东如此大的地方都为李璟所收复,也是心中自豪。

  在国内城,镇**诸将云集,李璟率诸将一起迎接张泰入城,然后在北城大校场上,一起恭听圣旨。

  张泰宣读圣旨,皇帝赐封骠骑大将军、左武卫上将军、上柱国、安东都护府大都护、镇**节度使、大同军节度使、卢龙军节度使、平卢军节度使、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令李璟安东郡王,实食封五千户,进太尉,兼安东盐铁转运铁兼铸钱使、押新罗渤海契丹三蕃使。

  同时,张泰还宣读了皇帝的另一封圣旨,免去安东大都护府下诸州三年两税以及差役。镇**下主要的文武官员。也得到圣旨嘉奖,升阶赏爵赐钱。

  宣读完圣旨。张泰笑着对李璟道:“恭喜上将军荣升郡王,自宣宗、懿宗与当今天子三朝以来,第一位功封异姓王。”

  李璟对于这个王爵的封赏倒是很喜欢,虽然只是从一品的郡王,上面还有嗣王和亲王,但也算是位极人臣了,一般情况下,是没机会再升上一字王了。虽然说树大招风。不过眼下他在辽东,如果有一个郡王的封号,再加上这个押新罗渤海契丹三蕃使的官职,以及安东大都护府大都护,李璟现在完全具有了对东北面边疆事务的处置权。

  而且这个三年免赋税差役的旨意,更让李璟欣喜。虽然说,就算是不免。如安东大都护府这样的衙门,也相当于一个藩镇,可以截留税赋做为军费。不过有一个圣旨特别声明的免税和差役,对于李璟招募人口的计划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田令孜这次没有反对陛下的提议?”李璟将张泰迎接入府。

  “怎么没有反对,不过陛下这次心意坚决,田令孜和卢携等人只是提了一下被陛下驳回之后就没再说了。事情确实有些反常。”张泰轻轻抿了一口香茶,继续道:“其实陛下也是一个有大志的天子,只可恨自小被田令孜这老狗巴给引诱带坏了。但陛下对于郡王收复辽东之功还是十分满意的。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先前崔安潜和王铎等人,在上次黄巢那贼假装攻向洛阳时,是附议郡王你的奏折准备以洛阳为诱饵围击聚歼那贼的。结果当初田令孜和卢携一力在陛下面前反对。才有了打开围堵去守洛阳,把草贼放走跑去了江南。”

  “之后崔安潜背了黑锅被免去招讨使之职。也是田令孜的意思。可如今草贼在东南做乱,东南一半之地今年上缴的税赋全没了。朝廷连年用兵,国库空虚,陛下对负责的田令孜十分不满啊。田令孜代陛下掌政,外不能平贼乱,内不能解库空,让陛下失望不已。倒是郡王,对外开疆扩土,对内也是连平诸贼之乱,而且不但所部兵马不动用朝廷一分一文,而且每年还能向陛下输送大量的钱帛,解陛下之忧,陛下可是念念不忘,早就要重酬郡王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

  李璟眉头一挑,“陛下的内库很空虚么?”

  张泰苦笑着道:“天子前些日子和寿王等诸王斗鹅,辅了钱却拿不出钱来,大失颜面啊。”

  “田令孜难道也没钱?”

  “田令孜只会收贿,哪会真正的理财。陛下没钱,他便只知道带神策军去长安东西两市上抢劫商人而已。”

  李璟点了点头,“以后我每月向陛下进献一百万贯钱帛,够么?”

  张泰愣了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目光望向李璟充满了赞赏。“好,很好,只要郡王真能每月进献一百万贯,相信田令孜就是再到陛下面前说郡王的坏话谗言,只怕陛下也会始终向着郡王的。只是,一月一百万可不是小数。”

  “让天子高兴,本就是我等臣子的本份。”李璟缓缓道。一百万确实不少,可与能得到天子的支持与信任相比,就显得十分的廉价了。现在的李璟,最需要的就是天子的信任和支持。

  在辽东呆了半个月,张泰带着李璟送的重礼,还有给长安诸公的礼单,外加上李璟给天子送的一百万贯进献,十分满意的在李璟派出的一营骑兵护送下返京了。

  送走了张泰,李璟立即将诸将召集开会。

  会上李璟向诸将下达了新的任务,抢人。

  李璟从辽东诸军中抽调出了三万人马,将他们分成数路人马,分别向高句丽、辽西契丹和漠北的室韦等草原进攻。同时,又派出水军舰队绕过三韩半岛,向东瀛进发。

  对各路兵马的要求只有一个,李璟不要求他们去攻城夺地,只要求抢钱抢粮抢人。特别是抢人,这一点李璟毫不犹豫的大声说明。

  五月底六月初,是夏收的季节,到时各地的百姓都得忙于田间抢收。

  李璟这个时候派出军队,就是要去抢粮抢人。把能抢到的人全都抢回来。送回登莱,然后换回汉人前来充实辽东占领区。

  “遇到小城和防守空虚的城池。能吃就吃掉。但是对于大城坚城和有重兵防守的城池,则绝对不许张攻。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抢劫。”李璟大声向诸将喊道。

  契丹人最喜欢的就是打草谷,一到收获的季节就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其它的部族抢劫,特别喜欢抢劫汉人。面对这些强盗,一般的地方只能逃往山中,或者逃入城中。小一些的城池会被他们攻破,大一些的城池。这些强盗虽然不会硬攻,但如果城中的人敢出战,往往也会遭遇痛击。

  现在,李璟就是要让自己的人去抢劫契丹人和高句丽人,甚至让海军却抢劫东瀛人。反正契丹和高句丽是自己的敌人,抢劫他们,李璟不用担心他们的报复。壮大自己的同时,还能削弱敌人,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这次没抽到出兵的各军也不要泄气,我们每次派出的兵马半个月轮换一次,半个月之后。就换另一批上前。每一次,一万正兵带两万辅军出击。这不光是抢劫,这也是实战练兵。因此,每一次出动,必须得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另外。我们的行动都是军事计划,是战斗。不是散兵游勇四处打劫,因此军纪仍然是第一重要的。禁止奸淫杀戮,缴获的财物同样得交公。”

  虽然抢劫是解决人口的好办法,而且抢劫还能实战练兵,也能获得钱粮。但是李璟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一个行动,而使得镇**严明的军纪败坏。因此,对此特别强调,强调再强调,而且,还派出了随军宪兵营、增派虞侯,监督军纪。

  契丹黄水河边,遥辇部族,契丹痕德可汗大营。

  “李璟封王了?”

  痕德可汗最近与迭剌的争斗中屡败不止,一直处于下风。之前在草原上大受欢迎的中原商人李掌柜找上来,言明自己是镇**李璟的特使,代表李璟为与他联络,并声称李璟愿意帮助他对付迭剌部时,他还将信将疑。虽然后来证实了这人确实李璟的使者,但从心里,痕德可汗并不愿意别人插手到契丹内部争斗之中。

  不过迭剌部掌控契丹兵马多年,痕德可汗毕竟新任可汗没多久,虽然遥辇和大贺分下的六部都支持他,可几次冲突下来,却反而居于下风。

  就在前几日,他率六部与迭剌部又在黄水大战一场,双方出动兵马总共三万多骑,激战一日,最后痕德可汗再次被击败。就在昨日,他得到消息,李璟大败了渤海与高句丽后,唐室正式册封李璟为安东郡王兼押新罗渤海契丹三蕃使。

  “钦巴,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遥辇大将钦巴忙道:“已经确认,那李璟能封王也不稀奇,他仅凭一人之力,就入主辽东,一年多的时间,就夺下了辽东半岛。更只用了十个月的时间,就歼灭了高句丽、渤海十万兵马,逼的渤海退出联盟,割地陪款。”

  痕德可汗手持着金刀坐在椅上,沉思许久,抬头向钦巴问道:“你说,如果我们接受李璟的提议,怎么样?”

  “迭剌部咄咄逼人,可终究是契丹族内争斗。若是我们接受李璟的提议,与他们合作,只怕此事会引起其它各部的不满。毕竟,我们契丹与大唐打了多年的仗,血海深仇!”

  “我知道,可是我们与迭剌之间的争斗已经是不死不休。如果这次我退让了,那么我遥辇氏就会被迭剌部彻底的取代,我们将失去世袭的契丹可汗之位。我不能让契丹可汗之位,在我的手里,被迭剌部夺走。契丹遥辇氏可汗之位已传九代,不能在我的手里被夺去。”遥辇痕德咬牙道。

  “只怕李璟也并没有安好心,与李璟合作,只怕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啊。”辨发花白的钦巴叹道。

  “我知道。”痕德可汗道,“我知道这些,可现在各部族都在隔岸观火,我们不与李璟合作,难道还会有其它的出路吗?”

  见痕德可汗坚持,钦巴低头沉思,许久后道:“此事不亦火中取粟,但也许还有一线机会。我们可以答应与李璟合作,让李璟出兵对付迭剌,只要迭剌在李璟手下吃一两个亏,折损一些兵马。那时我们再出面迫迭剌部臣服,然后以抵挡唐军的名义号召起各部在可汗的旗下,一致对外。”

  “如此,与李璟合作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其它各部知晓。”钦巴低沉着声音道,如同一头草原上的凶狼在低吼。

  痕德可汗闻言眼前一亮,眸子闪过着明亮的光芒。一握拳头,“好计,借李璟之手对付迭剌,然后再借对付李璟之名将各部团结于银狼旗下,借此,让我遥辇氏真正掌握契丹!”

  “钦巴,你马上去和李维商议此事,记得,要秘密行事!”

  “明白!”钦巴郑重点头,转身出帐。

  半夜,李维被扮成商队伙计的侍卫叫醒,等他出了帐,才看到帐外痕德可汗的大将钦巴正穿着一件羊皮袍子在等他。若不是与钦巴见过多次,李维绝不会相信遥远部族的大将居然穿成一个普通牧民的样子。

  将他请入帐中,钦巴很直接的将痕德可汗愿意与李璟合作,一起对付迭剌部的消息告诉了李维。

  “不过,可汗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我们的结盟是秘密的。原因一是为了能更好的对付迭剌部,毕竟如果隐秘的话,迭剌部不知道我们联盟,会疏于防范。其二,契丹与唐朝关系并不好,眼下可汗还在争取其它部的支持,若是让大家知道了我们为了对付迭剌部而联结大唐,那么我们将失去其它部族的支持,反而会将各部推到迭剌部那边去。”

  李维低头当初思,契丹人愿意全合,他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个合作他们要秘密进行,与大帅的计划不合。不过,当初提出与契丹可汗合作,本就不过是要以此让契丹能够继续内乱,以免痕德可汗被迭剌部击败,让迭剌部统领整个契丹与大唐为敌。现在既然痕德可汗愿意继续与迭剌斗下去,那不管是秘密结盟也好,还是他们要单独斗下去也罢,李维当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的。

  “安东郡王愿意全力支持可汗将迭剌部击败,维护契丹可汗的威严!”李维笑着伸手出,与钦巴紧紧握在一起!

TOP

0
  第616章 税收


  转眼已经进入盛夏,夏收如火如荼的展开。各地的学校都放了农忙假,就是州县各衙门,还有地方的团结军与乡军也都解散回家农忙。

  李璟也从辽东返回登州,领着一从官员四处巡视各州县的夏收情况。麦收与占城稻抢收之后,还得赶着晒场打谷。镇**在各州县都设立了粮管所和粮仓,各粮管所都开始增派人手忙着收购粮食。镇**下的百姓基本上都有自己分到的田地,不过镇**也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征税的问题。

  大唐此时的地方藩镇,除了东南的数镇外,其它的藩镇几乎都不用向朝廷纳税,税收都是留作藩镇养兵等用。之前镇**没向朝廷纳过税,李璟也不缺这点钱,为了吸引更多百姓前来,李璟对于新分的田地和新开垦的田地,都是实行一定时期的免税赋的规定。只是对原有的田地主人,按两税法征收税收。

  不过这两税法虽然是不到百年前才改革过的新税法,但李璟却觉得这个税法并不算太好,至少,对于眼下已经拥有十个州的李璟来说,这个税制就不够合适。

  不过税制可谓是根本,不但关系到镇**的藩镇财税收入,同时也关系到镇**下每一个百姓家庭。

  在经过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准备之后,李璟准备将这个税赋改革正式提上议程。

  登州城中。十州的刺史以及辖下一共五十五县的县令。还有各州的司户参军等一同接令前来。

  “本朝之初。实行均田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每户农民有一块土地。凭这些土地,可以承担朝廷的租税和瑶微,并维持一家征讨,以丁身为本的租、庸、调制便是在这个基础上实行的。”

  李让做为安东大都护府的司户参军事,也是李璟手下实际的钱谷管家,首先发言。对于李璟要改革税制,本来他是不太支持的。毕竟税制牵涉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镇**并算不上多稳固,要是改革不好,就容易引发动乱,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特别是,他觉得德宗时杨炎提出的两税法比起早先的租、庸、调制要好的多。

  在唐建中之后,土地兼并便在逐步发展,失去土地而逃亡的农民增多。农民逃亡,官府往往责成邻保代纳租庸调,结果迫使更多的农民逃亡,租庸调制的维持已经十分困难。

  与此同时。按垦田面积征收的地税和按贫富等级征收的户税逐渐重要起来,到天宝年间。户税钱达二百余万贯,地税粟谷达一千二百四十余万石,在政府收入中的比重已经和租、调大约相等。

  安史之乱以后,国家失去有效地控制户口及田亩籍帐的能力,土地兼并更是剧烈,加以军费急需,各地藩镇都可以任意用各种名目摊派,无须获得中央批准,于是杂税林立,中央不能检查诸使,诸使不能检查诸州,赋税制度非常混乱。

  德宗建中元年,由宰相杨炎建议推行的两税法,实质上就是以户税和地税来代替租庸调的新税制。两税法的主要原则是“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即是不再区分土户(本贯户)、客户(外来户),只要在当地有资产、土地,就算当地人,上籍征税。

  “两税法其主要的特点就是取消租庸调以及各项杂税,保留户税和地税。同时量出制入,朝廷先以某一年的各项税收钱谷数,作为之后征税的总额,再按这个数量分摊给各州,各州又分摊于各地。

  户税则是按户等高低征钱(按九等分摊),户等高的出钱多,户等低的出钱少。划分户等,是依据财产的多寡。户税在征收时大部分钱要折算成绢帛,征钱只是很少一部分。

  地税按亩征收谷物。纳税的土地,以大历十四年的垦田数为准。

  另外无论户税与地税,都分夏秋两季征收,且对不定居的商贾征税三十分之一。”

  李璟对于李让的总结很是满意,他也一直在研究杨炎的两税法,说起来,这两税法对于均田制早崩溃的唐朝来说,效果不错。两税法不分主户、客户,一律编入现居住州县户籍,就地纳税。可以避免一些官僚、富人为逃避租庸调,而到其他州县置产。同时取消租庸调及杂税。并且规定夏秋交税。夏税不得过六月,秋税不得过十一月。按户等纳钱,按田亩纳粟米。

  两税法的积极影响不容忽视,两税法的“舍人税地”使官府对农民的人身控制有所放松;并且规定贵族、官僚、商人都要交税,这就扩大了税源,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两税法以土地资产纳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没有土地的贫苦农民的负担,改变了贫富负担不均的现象。

  “李司户说的那些不错,可是两税法的弊端也有不少。”李璟敲了敲桌子,缓缓道,“由于长期不调整户等,无法贯彻贫富分等负担的原则。而且两税中的户税部份的税额是以钱计算,官府只征钱不征物,而大唐本就钱荒,市面上钱币流通量不足,因而导致钱重物轻现象。每当夏秋税前之时,物价更是大跌,百姓就得贱卖绢帛、谷物以及其它产品以交纳税钱,大大增加了负担。

  并且在两税制下,土地合法买卖,土地兼并更加盛行,富人勒逼贫民卖地而不移税,产去税存,到后来无法交纳,只有逃亡。土地集中达到前所未有程度,而农民沦为佃户、庄客者更多。特别是地方上实行的是联保的制度,每个村子的税额是早定好的,十户人中如果有一户破产逃亡,剩下的九户依然得交十户的税,如果两户三户逃亡,剩下的人负担更重,如果更多人逃亡,那么沉重的税就会直接把剩下的人给压跨,逼他们逃亡。”

  在李璟看来,量出为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税制。而且无论何时,土地兼并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情。李璟认为,新的税制,起码得在这方面有些准备。

  众官员都望着李璟,不知道自家这位三朝以来第一个异姓封王的郡王,要怎么继战场上无往不利之后,又要在这税制上提出自己的新观念。

  在场的都是文职,虽然也有不少高级武将和诸多带着咨议、顾问、教授等头衔的著名文士们列席,但他们都只是列席,并不能直接参与到讨论之中来。但显然,今天在场的人,并没有人会相信,李璟能想出一个取代两税法的更好税制来。

  “我一直在思考一种更合理的税制,对更多的百姓来说合理,又要让官府有税可征的新税法。两税法以前,大部份贵族、官僚都并不交税,新税法后,贵族、官僚、商人都要交税,这就扩大了税源,增加了官府的收放。两税法以土地资源纳税,减轻了没有土地贫苦农民的负担,改变了贫富负担不均的现象,这是极好的事情,但是,这还不够。”

  李璟停顿了下,整理着脑中的思绪,对于新税法改革他思考了许久。

  “我有个想法,首先新法将是以土地多少纳税为主,并且,我打算废除人头税!”

  一石惊起千层浪,李璟的话让在座的官员们都吓了一跳。人头税,也称丁税。这几乎是自秦以前就开始收的一个税,而且十分的重要。

  秦代以后的课税均有人头税性质。人头税效率高,但最不公平。从福利经济学理论分析,人头税的征收,只能使贫富差距加大。在后世,由于人头税很不公平,现代国家几乎都不再征收。李璟的想法,便是要首先将这个明显对贫富间不公平的税取消。

  在清代时,摊丁入亩新税法,最终取消了人头税的征收。

  李璟现在的十州地盘,大部份都是新打下的地盘,并大量从中原移民。这些新移来的百姓都因此分到一块土地,十分类似于唐初时的均田制。对于朝廷来说,更多的自耕农,绝对比土地大量兼并在少量大地主手中要强上许多。在这样的时代,农耕时代中,土地是最重要的。

  土地大量兼并后,必然导致大量无地丁民,沦为大地主们的隐户佃农,大量人口的损失,必然会导致丁役不均。人丁逃亡和丁役不均又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危及到朝廷的统治。

  历史上,清朝摊丁入亩后,对于土地兼并有很大的缓和作用。

  摊丁入亩的原则就是“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而地主田多丁少,农民田少丁多,于是“富户也困于役,而置产困也。”

  摊丁入亩其实是一项极大的改革,历史上两税法沿用了八百多年,后来明朝时又经历了一条鞭法重要改革,最后到了清朝时,才又在一条鞭法上再次改革,变成了摊丁入亩。李璟现在一下子把这个千余年后的税制抛出来,满堂官员全都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TOP

0
  第617章 三十税一

  税制这些东西,就算是专门的人也一定就能全部弄的清楚明白,李璟也不指望一两句话就让这些刺史县令们都明白清楚。.特别是如今的这些州县主官们,其实具体的庶务大多不会亲自办理,反倒是吏才是真正的办事员。

  不过,对于新税法改革李璟已经下定了决心,镇[***]的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新税法越早施行越有利。

  李璟的新税法也简单,就是把明朝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和清朝的摊丁入亩直接拿来,取代现在的两税法。

  说白了,两税法的关健在于保留了户税和地税,户税是按九等户等征税,而地税则是按地亩征税。而现在李璟要做的,就是首先把这个含有人头税姓质的户税废除掉。

  同时,最重要的一条,统一赋役,限制苛扰,促使税赋趋于稳定。如今大唐制度是赋役分开。赋以田亩纳课,役以户丁征集,赋役之外还有名目繁多的方物、土贡之类的额外加派。

  李璟的计划便是直接按明朝的一条鞭法,将之全部简化为一体,将各种差役归于田地,计亩征收。而原来的这些差役瑶役等,则全部改为雇役,由官府雇佣人代役。如此一来,百姓便可以出丁役钱免劳役之苦。而代役之力虽然服役,可却是有工钱可拿。而且赋役统一之后,各级官吏难以巧立名目,因此,丛弊为之一清,使税赋趋向稳定,农民将得以稍安。

  同时,官府将全面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使税负相对均平,不使地主们隐瞒土地逃税。

  同时,还将实行计亩征钞,官收官解,将使征收办法更加完备。之前朝廷都是征实,两税后虽以货币算,但缴纳仍折实物。这样的过程中,常常会有故意钱重物轻的情况发生,让百姓大受其害。李璟的计划便是新法之后,不仅差役全部改为钞差,而且田赋也一律改征折抄。同时,赋役征课也不再由里长、保长等办理,而改由地方官吏直接征收,解缴入库存。从此,不按实物征课,省却输送储存之费。不由里长保长等代缴征解,又能免除侵蚀分款之弊。

  李璟耐心的向众官员们讲解这新的税制,说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不过一眼望去,能明白的却没有几个。

  “李平州,不知对此你有何想法?”李璟见无人出声,便主动的点了节度行军司马、平州刺史李振的名。

  李振的资格不算最老,但却一直深得李璟信任,是镇[***]内除李璟外,第二个任刺史的官员。李璟点他名,便是有让他打破眼下这份沉默的意思。

  李振起身,清了清嗓音,徐徐道:“听郡王解说许久,对于这新税法职下倒是有了些轮廓。丈量土地这一条,某觉得可行。郡王所领十州之地,登莱二州与淄青十五县的部份土地外,其实诸州县的土地绝大多数都是郡王新取分给百姓之土。将十州之地丈量一遍,并非难事。”

  “只是,废除户税,把其它各项额外加派全部简化于一体,将之归于田地,并且差役也要归于田地,计亩征收,这一条,只怕会触动不少大户豪强地主啊。”

  李振眼光很准,李璟把前后一说,他立即就已经看出了这条新税法的真正用意。那就是以前的税制纳税的主体是数量众多的百姓,而现在,纳税的主体将是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豪强们。这样一来,可就要触动不少人的利益。哪怕镇[***]下因为多数是新占之地,可是原来登莱平金诸州的地主也是不少的。甚至有许多大族子弟,也是镇[***]中任重要职务的。

  李璟明白李振话中劝他谨慎之意,不过他觉得眼下正是好机会,如果再等几年,说不定新打下的诸州已经有各大家族大量深入,那时反而不如眼下这么好推行了。

  笑了笑,李璟望着下面的韩安国、萧定邦这两位大阀出身的刺史,“韩使君和萧使君二位相信不会反对我的新税法吧,虽然说土地要多纳些税,可你们的商队商铺工坊上赚的可比土地中多多了。而我们的新税,对于商税方面可是很优惠的,相信你们的目光不会如那些老人一样,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吧。看看我们镇[***],如此繁华,如果只靠那几亩地的产出,怎么能有今曰景象?”

  萧定邦和韩安国如果能选择,他们自然不愿意支持这新税法,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李璟说的很对,虽然他们做为大族的代表,可实际上在登莱等镇[***]内占有的土地并不是最多的。而且,李璟说的很对,他们在镇[***]中那些商队商铺工坊所取得的利润,是土地中所根本不能相比的。而且他们都刚刚坐上刺史之位,眼下不论怎么说,都是绝不会与李璟唱反调的。

  二人都是坚定的站到了李璟这边,领头支持新税法。

  倒是盖寓对于李璟计划征钞代替实物和钱,有些担忧。虽然镇[***]的钞票已经发行了三年,而且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可这毕竟只是一张纸钞,如果需要便能大量印制。他对于征税全征钞,感到有些不安。

  李璟征钞的计划也是考虑许久之后的结果,唐朝两税征钱,结果钱重物轻,而且唐朝本身就钱荒,李璟当初印钞也就是因为对付钱荒。甚至还规定了钱不许出境的规定,并且加印了金银币来解决钱荒的问题。明朝时,是实行征银。但唐的银开采不多,还无法大量使用。而且明朝征银后,还产生了一个问题,就是火耗的问题。李璟直接征钞,既能解决钱荒又能解决火耗,唯一的麻烦就是钞票是个双刃剑,用起来得十分小心。

  不过李璟自己有信心不会滥印钱钞,也许以后他的子孙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把眼前的这一关渡过再说。

  看到众人对于这一条鞭法有些适应接受了后,李璟微微点了点头,马上又抛出了更深一步的摊丁入亩制度。

  一条鞭法可不是李璟真正要用的税制,摊丁入亩才是。

  摊丁入亩,就是把丁税合到田税之中,按田亩征税,彻底终结人丁地亩的双重征税标准,使赋和役一元化。

  “摊丁人亩”则在“一条鞭法”的基础上,促使了地赋和丁役完全彻底地合而为一,自后丁摇和地赋合而为一,民纳地丁外,另无徭役矣。

  特别是“摊丁人亩”将使城镇工商业者免除了丁银,上有利于工商业的发展。

  而且新的税制将放弃对农民特别是无地农民的直接控制,农民获得一定的人身自由,迁徙或者是改行业都不再受严格的户籍限制。

  李璟挥动着手臂,有些兴奋的高声道:“摊丁入亩按土地的单一标准收税,即以土地占有和占有多少作为赋税征收的依据,“田多则丁多,田少则丁少”,使我镇赋役负担达到合理、平均的分配,使纳税百姓的财产与其赋税负担成正比,从而保证藩镇的正常税收,维持藩镇正常运转。”

  摊丁入亩一开始就是李璟准备用来缓和土地兼并,防止地主逃税,减轻普通百姓负担,防止逃亡隐户,增加藩镇收入的大杀器。

  如果把摊丁入亩税制拿到朝堂上去,肯定难以实施,因为这个制度对朝廷和对普通百姓都有极大好处,但是对于那些大族地主富户们来说,却是一个触动他们利益极大的坏计划。

  不过对李璟来说,来自这些方面的抵触他不用太担心,因为他治下十州之地几乎就是割据之地,而且只有少部份土地现在是富户们占据着。大量的土地其实都是新分下去给移民军户们的,他们绝不会反对这个对他们有利的计划。

  关于新税制的会议一连开了五天,五天之后,会议通过了李璟的摊丁入亩新税法。同时,还通过了专门的工商税法,对于关税、商税等定下了标准,商税三十税一。

  新税定下之后,李璟便请参会的这些刺史县令还有司户参军事,以及那些列席的咨议、顾问、教授们一起给报纸、杂志、周刊上写文,让他们赞扬新税法。同时,李璟还派宣传司的人组织说书、卖唱的等人,宣扬新税法的具体情况。

  六月初一,李璟治下十州加十五县开始征收夏税,按照镇[***]下税务总局所核定的田亩以及丁银等计算,丈量十州五十五县之地,得田约一千万亩。每亩额定税三十文钱,相当于亩产一石三十税一,亩税三升三合,按市价四斤多米二十一文钱,加九文钱丁钱杂项等。这三十文钱已经包括丁钱和赋钱,同时免除了户税。分为夏、秋两季交税。

  这个税定的并不算高,整个十州的税收才三十万贯,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按地征收,地多税多,地少税少。更关健的是,以前最让百姓们害怕的瑶役差役已经没有了。

  税务总局派下税务员下到各州县乡下,与县令吏员衙役等一起收税。百姓们也不用再交粮,也不用再去拿粮换成钞,担心商人们故意压价了。税务总局只收钞票,而且都是事先已经定好了,每亩三十文,按拥有田地缴纳。

  夏税一直收到八月结束,之前百姓们可以将自己的粮食送到各县粮管所和粮站出售。官府在夏收前已经统一定下了今夏各类粮食的收购价格,统一收购,付给钞票。

  官府根据每户农民拥有的土地,会下达收购粮要求,每户百姓需上缴的收购粮一般为留足所需口粮后剩下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可以自己留下,也可以继续出售给粮管所,任由自便。

  这些新的制度规定,宣传司每天都会组织人下乡宣传,夏收一结束,各州各县的百姓们都早已经对这些收税收粮的事情一清二楚了!

TOP

0
  第618章 深谋远虑

  七月中旬,夏收夏种,收夏税、购夏粮诸事都终于告一段落,各州县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今年新税制上台,郡王整天往返奔走于州县田地百姓家中,各州县的官员又哪个敢安心躲在衙门里避暑。

  这段时间,郡王甚至把辽东修城筑路的民夫还有协助防守的团结军、乡兵都轮替调回各地,帮助抢收抢种。

  李璟十三日从齐州返回,到达黄河济水沿岸,淄青交境的淄州高苑县城。高苑和方面都十分良好,夏收夏种夏税夏粮这几件事情都已经办好。高苑的县令罗邺与积州碧河县令罗隐、安州海城县县令罗虬并称江东三罗。罗隐最先投李璟,与司空图等人合称四贤。罗隐向李璟举荐罗邺,李璟见过后,亲自请他出任高苑县令一职。

  李璟刚到高苑城时,才住进邮局,罗隐就已经带着县上的几个官员,还有县上驻军镇将王东也带着部下的军官们一身整齐戎装赶来拜谒。

  看到当初一同出村的十个少年中的王东带领着一众军官前来,一身威武的铠甲,英气逼人的面孔上没有半分昔日的稚嫩,嘴唇上的两撇短须很是有些气势。看到这个同村的部下,李璟高兴的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看到李司马传来的公文,调你来高苑镇军中任镇将,倒是许久没见了,越长越有气势了。”

  罗邺站在一旁,对于李璟一上来就先与王东如此热切,倒也没有其它的想法。他早就知道。这位在高苑与他文武并驾的王东王镇将。来头不小。虽然眼下只是一员统领千人的镇遏使。但却是郡王的同村。而且还是当年郡王出村从军时同行的那十个同伴之一。可以说,这些年一直跟随着郡王的脚步前行。若论资历,甚至能与郡王的几位结义兄弟军主们相比。

  不过这位郡王同乡一直比较低调,从没听他亲自说过与郡王有关的事情。到来后,一心练兵,治下军纪严明,也从来没找过他这个县令的麻烦,两个人虽然同处一县。但却并没有什么私交。不过打心里,罗邺还是挺喜欢这位同僚的。

  “王镇遏确实威武,前些天一伙棣州马贼从河北而来,想要抢劫县粮库,自以为行踪隐秘,其实早为王镇遏所侦察得知。来了个将计就计,在粮站前设下埋伏,将一百余马贼一网成擒,没有损伤一个弟兄,就活捉了一百二十八名马贼。缴获刀枪一百余副,马匹两百多匹。”

  当日的事情经过。县衙这边和镇遏府这边都向帅府送信禀报,不过李璟这些天一直在各县跑,并还没有收到这信。

  听到王东立下这一功,李璟十分高兴。不但高兴他捉了一批马贼,更关系他对付马贼的办法,一网打尽了贼人,自己却未伤一兵一卒。能做到这样的战绩,他手下的兵确实不错。

  “干的漂亮!”李璟哈哈一笑。

  王东微微一笑,“区区百余不自量力的马贼而已,郡王二月里,短短几月时间就拿下了辽东数州之地,打的渤海人割地赔款求和,那才是让我等佩服万分。”

  李璟把一众县上官员请进自己邮局所居住院中,在大槐树荫下摆下桌椅,叫人送上茶。

  与几个人聊了聊,李璟对于高苑文武两套班子很是满意,其实骁骑司就有专门的一个局监察辖下各州县的官员,从他们呈上的报告中李璟也略知高苑县罗隐与王东干的不错,地方安宁,生产有序,既没有盗匪境内做乱,甚至连宗族械斗等情况也没有。至于说贪腐等情况就更没有了。

  王东是自己同村老部下,虽然比起王石等人来,他的官职并不算高,可为人却是十分可靠的。

  至于罗邺,本是余杭人,他父亲曾为盐铁吏,家赀钜万。罗邺极为才名,尤长律诗,才智杰出,笔端超绝,气概非凡间,有诗虎之称。不过在咸通年间,屡试不第。到现在,已经年过五十。得罗隐推荐,李璟亲自面见后授为高苑县令,到任后大感知遇之恩,可谓是十分用心。

  罗邺穿着一件绿色的袍子,却浆洗的有些发白,模样很是出老,额头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川字纹,脸被太阳晒的黝黑,腰也有些佝偻,与上次在登州相见别时的那副胡须打理的精致,绸衫仗剑的风采完全不一样。眼前的他没有半分文人的样子,倒更像是个辛苦劳作的老农。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居然如此大的变化。

  聊了许久,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李璟留众人一起用餐,一众官员都是十分的激动,一顿饭倒吃的十分拘束。饭后,李璟留下罗邺单独谈话。

  “新推行的税法,罗明府觉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建议?”李璟询问他对于新税的意见,最近一段时间,每到一地,李璟总要询问别人对于这新税法的意见,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官武将。

  罗邺虽然说有诗虎之名,但年过五十,阅历十分丰富,为官时间虽然不长,但在高苑也算是很有些贤名。听到李璟询问,微微笑了笑,对李璟道:“这新税法施行后,确实简便了,摊丁入亩,丁赋合一,而且征税只收钞,其实倒是让我们地方县中省了大力气,而且也免除了下面人有贪腐的可能。做为一县主官,从官府这面来说,新税法比两税法要简便。”

  “下面还有个不过吧,不过什么呢?”李璟轻笑着问。”

  罗邺被李璟看破心思,有些尴尬笑笑,“不过,这个税定的很低,田税和商税都是三十税一。特别是田赋,是按亩产一石的标准三十税一,一亩田才征三升三合,不过四斤左右粮食。眼下我们整个十州十五县才一千万亩地,夏收的钞也只能买一千斤万粮。不过八万多石粮食而已。就算还有秋税。加起来也是太少了。”

  “三十税一。并不算少。”李璟捏着下巴很直接的回道。

  罗邺对于李璟的这个回答倒不意外,“大帅能够薄赋轻瑶,这是对百姓的仁爱之心。这是好事,爱民之举。不过某担心的是,藩镇如何养官养军,另外还要办学,甚至每年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补贴物价。如果帅府因为无税收支持不住,那时新税也无法长久。对百姓来说,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顿了顿又道:“田赋三十税一,某也支持,毕竟正税低些,乃爱民之举。可各项加税杂费等加上瑶役丁钱,一亩才算九文钱,这真的是太少了。新税之后,以后修路等,便不能再免费征发民役,必须给钱雇工。一千万亩才九千万钱。合钱不过九万贯,这些钱干不了什么。两税之后。朝廷最好的年头,平均每户一年都得纳税四千钱左右。而我们现在,一户一年税钱才不过六七百文。税收太少,难以维持开支啊。”

  李璟轻轻转动着茶杯,认真的道:“这些我都考虑过,眼下我们拥有十州之地,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太大的战事动作,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发展。怎么才能发展,怎么才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怎么才能让大家积极的垦荒屯田?我认为,轻瑶薄赋是最需要做的。”

  “夫腹饥不得实,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本帅安能以有其民哉!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本!”

  望着罗邺,李璟问道:“今辽东初定,十州之地将进入难得的安宁之时,思所以生息之道如何?”

  罗邺马上回道:“生息之道,在于宽仁。”

  李璟点了点头,“不施实惠,而概言宽仁,亦无益耳。宽仁必当阜民之财而息民之力,不节用则民财竭,不省役则民力困,不明教化则民不知礼仪,不禁暴则民无以遂其生,如是而曰宽仁,是徒有其名而民不被其泽也。”

  当听到罗邺担心新税法太过宽仁时,李璟立刻纠正说:“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则未闻之也。夫步急则踬,弦急则绝,民急则乱。居上之道,正当用宽,但云宽则得众,不云宽之失也。辽东新定,百姓财力俱困,如鸟初飞,木初植,勿拔其羽,勿撼其根。然惟廉者能约已而爱人,贪者必腹人以肥己。民犹树也,树利土以生,民利食以养,养民而尽其利,犹种树而去其土也。民困于重租,而官不知恤,是重赋而轻人,亦犹虞人反裘而负薪,徒惜其毛,不知皮尽而毛无所传,岂所以养民哉!”

  听李璟这一番话后,罗邺点头。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之所以敢定这么低的税,实际上是因为我们以前本就没收过这些钱。从始至终,不管是三合也好还是五合也好,我们都没有收过百姓手中的税。我们走到今天,不是靠他们的税,而是靠我们自己的工坊、商队赚的钱,还有我们的军队夺下的钱粮。”

  “十州之地多是新打下蛮荒之地,等待的是开拓,短时间入只能源源的投入,是难以直接见到收益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让人前来帮我们开发辽东,而不是急急忙忙的杀鸡取卵。既然我们并不真正的需要那点税钱,那何不把税定低一些,以此赢得百姓拥戴,引来更多百姓呢?就算是我们要修路筑城新修水利,我们以前也是以工代赈,或者直接拔钱雇工。因此,这个人人痛恨的瑶役力役废除掉,只象征的收百姓几文钱丁役入亩钱,又有何不可。”

  “咱们栽好梧桐树,自然能引来金凤凰。等辽东诸州都开发出来了,我们还怕没有收入。告诉你,辽东的铁矿占天下之半,淄青的金矿占天下三分之一,还有各种各样的矿产。等我们打下了辽河两岸,那里是一个极大的平原,把他开发出来了,就相当于一个淮南。目光放长远些,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罗邺被李璟所说的这些远景给说动了,是啊,大帅和镇**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的。既然如此,他何不看向更远呢!

TOP

0
  第619章 名将之威


  夏税结束,李璟打开李让递上来的夏税报表,看着上面的一排排阿拉伯数字,不由的嘿嘿笑了起来。

  现在整个李璟治下各州县都在说安东郡王爱民如子,换了个极仁慈爱民的新税法,摊丁入亩之后,田赋与各种加收和瑶役的丁役钱等一起,每亩才只收三十文钱。如果只有十亩田,那只要交三百钱,就算是那些拥有万亩良田的大地主,也不过是三十万钱,折合一下才三百贯。对于这些大地主们来说,三百贯,也就买一套上好的玻璃饰品而已。

  就连最近登州发行的几份报纸和杂志与周刊上,都有无数的文人们争相的给李璟写诗颂扬,让李璟每天看报时都有些小小得意。

  人人都以为李璟吐血大亏本了,其实李璟一点也没有亏本。在今年以前,李璟对于那些移民们根本没征过税,今年是第一次征税。而那些中原百姓常见的加派啊杂税什么的,李璟的治下根本就没有这样干过。

  大家只看到李璟治下十州五十五县之地,三百余万百姓,只收得了三十万贯钱的夏税,还因此得向百姓承诺不再免费征他们做瑶役、力役等等。

  可谁又知道,其实这三十万贯是李璟白赚到的。起码,前几年,李璟就一文钱税也没收到过。

  当然,这指是的田赋。

  李璟前几年商税还是收了不少的。就算现在公布的三十税一的商税,也只是表面的情况而已。实际上,完整的商税还是不少的,在镇**的地盘上,济水、黄河,还有渤海、黄海,以及辖内沿海的诸港口、补给点,都设立关卡。商队路过,这是要交税的。另外,各个州县城,商队入城也是要交税的。再加上所有在镇**境内的商铺、商队都得办理经营执照,这也是要交税的。有铺面经营,还要交税。

  各种的税交下来,绝不会少,不过与商人们的利润相比,也算不得什么。这个收税的数字,镇**可是控制的很好的。更何况,镇**还有诸多特种经营的商品,如盐、茶、铁、铠甲、武器、酒、香水、玻璃、冰糖等等,这些都被列入特种商品。无一例外,这些商品都被课以重税。

  镇**的登州盐,产量巨大销售各地,几乎已经达到倾销的程度,没有哪个盐池或者盐厂的盐能与登州盐相比,登州盐质量好价格更便宜的跟沙子似的。可再便宜也挡不住镇**拥有的巨大市场销量相比,薄利多销的模式下,登州盐搞死了同是海盐的淮盐,弄跨了湖盐的解盐,更冲击了西北的青盐。

  晒盐这种无投入,纯暴利的生意,每月都能给李璟带来大量的利润。

  现在李璟根本不需要再自己去卖盐,几十个盐厂只顾生产盐,然后直接运到港**给那些盐商好了。那些盐商们交纳一笔重税后,便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到他们想要的登州盐。要多少就有多少,无限量。

  登州港现在已经超越了广州,成为了大唐第一大海港。登州城现在的拥有的居民也达到了五十万人之众,成为大唐十大都市之列。李璟建的新登州城已经扩建了两次,拥有了三道城墙,内有无数街坊,是整个北方的不夜之城。

  夏税田赋方面的只收了三十万贯钱,可是商税这边却收了足足一千多万贯。

  李璟数了好多遍,才终于确认,不是他看错了,确实是一千多万贯。这个数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这还并不是李璟最大的收益,李璟最大的财源不是税收,而是镇**拥有的这些藩镇所有的工坊、商队、海上船队。整个镇**拥有无数的工坊,同时还有无数与那些商人和大族们合作经营的工坊商铺等。

  光是玻璃和白酒以及盐这三样垄断性的商品,带给李璟的利润就是极为惊人的。

  乾符四年上半年,李让呈给李璟的报表上清楚的写明着,镇**现在拥有两千三百多万贯的库存,粮食更是拥有一千二百多万石的米、麦、粟、大豆,以及一千多万石的薯药粉、芋粉和藕粉。

  镇**的库藏无比的丰富,足够支撑五年之久。

  薯药和芋头虽然属于粗粮杂食,并不太好吃。可对于那些饿怕的移民百姓来说,这些高产的食物简直就是宝。特别是李璟在各县乡建立了制粉厂后,今年更是引得更多的百姓栽种薯药和芋头。去年镇**总共种植了约二百万亩薯药和芋头,结果收获喜人,平均一千五百斤一亩,总共收获了两千五百万斤。五斤左右的薯药和芋头就能出一斤粉,五百多万斤粉。

  听说去年有一户原先从中原逃难来的百姓,冬天时就用薯药粉、芋头粉、藕粉,加上萝卜一起,最后做成了粉砖,在家里砌了一堵粉砖墙。据说这是老辈传下来的法子,这样做成的砖墙,就是几十年都不会坏掉。遇上大饥之年,可以直接把砖取下来泡水,然后煮食充饥。

  听说现在很多百姓家里,都多多少少弄了那么一截粉砖墙。

  听到这些事情,好笑又心酸。没有经历过那种**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粮食的可贵。草根树叶吃光,连土都吃,甚至吃人。在镇**的生活虽然让他们已经开始温饱,但大家虽然不缺粮了,可耕种的时候,却依然会种上许多薯药和芋头,平时也经常做腊肉,干鱼,咸蛋、皮蛋等。无论走到谁的家里,虽然家中交了收购粮之后,还有充足的口粮,可每餐却依然是要搭着粗粮吃。

  不过虽然已经开始有了余粮,可李璟却没有停止向东南岭南之地购粮。每个月都有船队运着粮食从海上过来,然后存入在辽东都里镇、卑沙城、建安城、安市城、娘娘城、尖口城、乌骨城、平壤城等重多城池之中。另外在山海关、卢龙塞,登州州、莱州等地,李璟也继续储粮。

  不少官员觉得眼下情况,镇**就算不再买粮,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用不着再花那么大的力气和价钱去买粮,可璟不但没有停止买粮,反而下令加大买入量。

  时间已经到了乾符四年,李璟很清楚,黄巢之乱马上就要进入一波新的**,紧接着各镇就会开始乱起来。世道一乱,粮食就是最重要的物资。李璟要多存粮,不然等到那时可就难买到粮了。有了粮食,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钱这东西,只要流通起来,才是真正的有用之物。

  夏种之后,李璟也开始把从各地买来运来骗来各种方式弄来的百姓,一船船的送往辽东,带着各工坊打造的诸多农具,还有在辽东存储着的诸多牛马,将他们分到各州县,进行热火朝天的大垦荒行动。同时,轮流出击实战抢劫的各军,也源源不断的把抢劫到的人口牲畜送回后方。

  那些被抢来的契丹和高句丽与东瀛的百姓,李璟一律让他们先到辽东修路。

  在辽东半岛,从都里镇为南端顶点,一条沿着西面海岸,经积州、建州、直到辽河口的安州。同时,另一条干道则沿着辽东半岛的东海岸,一路经碧流河、庄河穿越石城、石人汪,然后到大行城,最后到达尖口城、虎山城。然后在此分成三路,向北直达乌骨城、李家堡城。向南越过鸭绿江,直接修到平壤。另外一条则继续一路向东到达国内城。

  同时,还将修建一条从安市到李家堡到国内城的东西干道,修建一条从建安经过娘娘城到达尖口城的东西干道。

  通过拓宽道路,把辽东半岛各城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同时,也开始开采辽东的一些大铁矿、铜矿、煤矿等。

  辽东的开发如火如荼,可却总是还差人手。有那么多的城池,那么多的田地,那么多的矿山,缺的就是人。

  而到了这个时候,唐军出击也很难抢到人了,高句丽人和契丹人都开始收拢部族百姓,依靠各个紧城之下。镇**人少了讨不了便宜,人多了,就有可能引发大战。而眼下,李璟却不愿意这么早和他们真打起来,辽东各个新占领下的州都还没能巩固,出战又不能一战灭掉契丹或者高句丽,那就绝不会冒然出兵。

  一面忙着稳固开发辽东各州县,李璟也一边密切的关注着中原和草原的动静。

  痕德可汗与李璟秘密结盟之后,李璟这边从平州山海关、卢龙塞以及安市辽水向契丹人派兵袭扰,痕德可汗也开始与迭剌越打越厉害。

  同一时间,高骈到达镇海之后,正攻打镇海总部润州的黄巢闻风而逃,一路南下,于七月攻下杭州,八月攻克浙东总部越州,擒浙东观察使崔璆。

  不到两个月,以富庶号称“茧税鱼盐,衣食半天下”的杭越之地,落入了黄巢之手,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自己胜利果实的美味,刚刚在润州走马上任的高骈就已经指挥大军追了上来。

  高骈以手下最得力的两员大将,张璘和梁缵统兵任前锋,分道攻向杭、越。高骈之名并非浪得虚名,黄巢鼓起勇气与之交战,却连连失利。

  手下大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勍等数十员大将纷纷战败投降高骈。

  重挫之下,黄巢只得又放弃了杭、越二州,遁入深山老林,转道仙霞岭,劈山开路七百里,逃入穷水恶水的福建。

  一战之后,高骈威名更盛。

  李璟率镇**扫荡辽东,高骈却镇镇海军威震东南,大唐当今最为勇猛的两员将领,一北一南遥相呼应!

TOP

0
  第620章 来者不善

  越过仙霞岭之后,黄巢终于找到了战无不胜的感觉,率“草军”横扫兵微将寡的八闽之地,冲天香阵透福建。

  名将高骈自把黄巢赶出杭、越之后,并没有宜将剩勇追穷寇,反而学了霸王呆在镇海争名夺利。与朝中的后台卢携一派,正与对头郑畋相国一派,积极发扬着大唐官场自牛李争以来形成的优良传统,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无限的嘴皮子战中去。

  卢携在朝中提议由威震东南的高骈大将军接替崔安潜的招讨使之职,结果卢首相的表哥郑相国坚决反对。

  高骈又在镇海上书朝廷,与卢携主张与南诏国的新皇帝和亲,郑相国再次反对。

  被卢携高骈等人免去了招讨使之职的崔安潜也不是吃索的,发动了族兄礼部侍郎崔澹借机弹劾高骈与南诏的外交失败,高骈上书抗辩……

  燕国公高司徒很忙,自然顾不上黄巢这个穷寇败贼。况且,高司徒对于自己这位为大唐征战无数,打了一次次大胜仗的大功臣,眼下却不如李璟那个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家伙官大。

  他在安南大败二十万蛮军的时候,李璟还在乡下放牛。眼下李璟倒是成了三朝以来第一异姓王,身兼四镇节度使,手下握着十州之地,封安东郡王,进位太尉,加中书门下同平章事,进中书令。

  他到现在却只得一个燕国公,连司徒都还是检校的,这口气哪能忍的下去。

  因此。高骈一心想要换个对手。好显示一下自己的能战。小小的黄巢。太不经打了,就算剿灭了他,也无法和李璟收复辽东的功绩相比。他倒是想回西川继续和南诏人打仗,可惜酋龙一死,南诏就立即缩了。西南的南诏不敢打,西北的回鹘早亡了,剩下一个黠戛斯灭了回鹘之后早跑到金山以西去了。西北之地留下的吐谷浑、党项人、铁勒人、鞑靼人等,早就没有敢和大唐打仗的胆量了。唯一一个敢挑战大唐的沙陀。还被那个该死的小子和其它藩镇联手灭了,现在李国昌还带着几千被阉割了一样的鸦儿军跟在自己手底下混饭吃呢。

  看来看去,也就东北方向还有用武之地,大唐隔了百余年没揍契丹人,他们就又抖起来了。连灭了两百多年的高句丽,居然都复国了。还有一个渤海,一直躲的大唐远远的,却只敢对着周边的小部族们无耻的自称海东盛国。可现在,这个该死的渤海,两百多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他们终于勃起一回,像个爷们了。结果被李璟轻松就关门打了狗,一战丢了六万人,马上就成了缩头乌龟,居然那么轻松就给李璟割地陪款,躺回海东哭去了。白白便宜了李璟,成全了他好大名头,让他做了三朝以来第一郡王。

  想想这些他就生气。

  他想去辽东,要么去辽西也行啊,可是田令孜居然不肯,一个太监而已,自己给他几分面子,他居然还真就开起染坊来了。

  留在东南打一群泥腿子私盐贩子,这日子有什么意思。让他们去打吧,谁爱打谁去打。

  高骈看不上东南的这些草贼,其它人倒是争的不亦乐乎,正争相痛打落水狗。

  李国昌、李友金、李尽忠沙陀三将带着三千沙陀骑兵,一出手就把一路草贼首领王重隐斩了脑袋。

  都监军杨复光上次被穆仁裕黑了一把,这次终于找到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率军将江西的草贼首领徐唐莒大败,并将其俘杀。

  前任镇海节度使裴璩就算临走前,也露了一手,将一路草贼首领曹师雄斩杀。

  九月初,高骈终于忍耐不住,派出使者前往登州向李璟借粮。

  李璟得到消息时正在平壤,与张莺莺会面。张莺莺一直坚持在清海镇与新罗对战,新罗腐朽,双方互有胜败。张莺莺闻知李璟辽东大捷,并渡过鸭绿水夺取了平壤诸地之后,这次前来,便是想与李璟合作。他希望李璟能派兵攻打新罗北部,声援他在南面的战事。

  对于这样的要求,李璟并没有马上答应。虽然张莺莺是他大女孩的妈,可他也不会随便就拿着自己的手下弟兄的性命开玩笑。新罗再弱,那也是一个统一的新罗,数百万人口,李璟没解决掉高句丽前,没理由再去主动惹棒子们。

  不过看在张莺莺和孩子的面子上,李璟也不可能就完全不帮。在了解了下双方的情况之后,李璟提出愿意派出一支舰队前去,水陆约五千人马。当然,这些人将打着清海镇的旗号作战。而且,这支军队并不会受张莺莺的指挥,拥有独自作战的权利。李璟肯派这支军队前去,其实还打了另一个主意,那就是让他们打着清海镇叛军的旗号,去劫掠新罗南部沿海地区,抢劫人口。

  现在李璟是缺人缺到要疯了,辽东之地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扔几万人进去,连个泡都不会冒一个。缺少的人太多了,没有人,那么辽东就无法稳固。那更谈不上继续向北进攻了,军事是为了政治服务。

  李璟很清楚这一点,如果打下来不能守,那费力去打的做什么。

  与张莺莺的谈判很是轻松,张莺莺的清海镇是在新罗南面的群岛上,借着水战优势,一直与新罗人打了个相当。且一边打仗,还能一边经营海上商贸,日子过的倒并不是很艰难,特别是一直有李璟这边可以与他交易。

  从长远考虑,秘密出兵支持张莺莺对镇**也是有好处的。如果灭掉了高句丽之后,如果有机会,李璟肯定愿意顺手再把已经处于末代之中的新罗灭掉的。最起码,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威胁到镇**在辽东的安全。若是张莺莺真的能把新罗拖的半死不残,那新罗可就成了一块放到嘴边的肥肉。镇**到时就能在这里掠夺到大量的利益。

  达成协议之后。张莺莺又从李璟这里买了大量的粮食还有一些武器船只。而李璟则得到了一批张莺莺手中的新罗战俘和奴隶。

  送走急匆匆的张莺莺后,李璟没有马上去见那位高骈的使者。先把他晾在了登州,然后召来了公孙兰,向他询问高骈使者的身份。

  吕用之,方士。在李璟的记忆中,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可以说,晚唐混乱中,一直手握十万雄兵的高骈。本来拥有左右整个晚唐局面的能力,可却一直没有半点动作,错失了大好机会。高骈一生功名毁之一旦。高骈嗜好装神弄鬼,几乎达到癫狂的程度。后被部将毕师铎所害,连同其子侄四十余人,被活埋,可以说吕用之有很大的责任。

  这人本来祖辈是商贾,吕用之少年时为孤儿,依附舅家,却私盗其室。后亡命九华山,事方士牛宏徽。据说有役鬼神之术。后来下山卖药于广陵市集,为图进身之阶,造访高骈的部将俞公楚,表演法术,因而得以见到高骈,居然被延入幕府,稍补右职。结果小人弄权,祸乱一方。逼反了毕师铎、郑汉章、张神剑。最后吕用之召杨行密助战,杨行密平叛之后将其斩杀。

  吕用之这样的人物,就好比是李儇身边的田令孜,甚至比起田令孜来更可恶。眼下的样子,他应当是刚投奔到高骈的帐下,高骈派他前来做什么。

  “借粮!”公孙兰已经见过了吕用之,看来印象极不好,连多说几个字都不愿意。

  李璟皱了皱眉头,“镇海统润、苏、常、湖、杭、睦六州,乃是东南最富之地,就算先前草贼作乱东南,也不可能高骈还需要向我们借粮吧。”镇海军,便是以前的浙西观察使,所辖六州,在今浙江北部及江苏江以南镇江以东的诸地,总部润州,便是后世南京。占着苏湖常杭南京这些地盘,怎么可能会没粮。

  况且就算借粮,高骈也应当向距他更近的淮南节度使和浙东观察使以及宣翕观察使借粮才对。

  公孙兰回说李良已经试探过,不过吕用之顾左右而言他,却是没有说明真实来意。听到这样的结果,正好办完了事,李璟便与公孙兰一起坐船回登州。毕竟,吕用之虽然是一个李璟鄙视之人,但他身后的高骈却非等闲之辈。李璟并不想马上得罪高骈这样的人物。

  这个妖道长的倒是一表人才,而且吕用之起于市井,熟其人情世故,知道公私利病。初见面开口说话,很能打动人。若不是李璟早熟知吕用之的底细,还真会被他的表面给迷惑。

  “燕国公差你前来,是何事?”李璟没给他什么好脸面,有些冷淡的道。

  吕用之见李璟根本不被他的话所动,倒是微微愣了下。连高骈那样的人物,都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视他为奇才,更是信任有加。却没料到,李璟如此年轻,却根本不为所动。当下面上微微有些僵硬,讪笑道:“高侍中在镇海闻得郡王不但神通善战,而且还爱民如子,有一颗仁慈之心。郡王在登州改革税法,弄的摊丁入亩百姓只须缴纳数十文钱税赋,便能连丁役也免除掉,高侍中闻知都感叹不已。高侍中也是个仁慈之人,对于郡王乃是名将惺名将,他老人家到任镇海之前,草贼已经祸乱各州许久。虽然高侍中击败赶走草贼,但是镇海却是损失极大,各地都是粮食不足。高侍中知郡王仁慈美名,特差小人前来借粮渡此难关。”

  李璟眼睛扫过吕用之,一边想着高骈的真正用意,一边冷冷问道,“燕国公打算借多少?”

  “不多,一百万石而已,想必安东郡王当不会驳高侍中的这个面子吧?”吕用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执着杯盖轻轻撇过杯中的浮茶,似漫不经心的抬头对着李璟淡淡道。

TOP

0
  第621章 高骈的挑衅


  听到吕用之轻飘飘的说出借一百万石的数字,李璟不由的冷哼一声。一百万石可不是小数,按亩产一石算,得需要一百万亩地的产出。光是要装运这些粮食,按普通一千石的海船,得一千艘船。就算动用万石的超级粮船,都得装一百艘。

  哪怕现在不似前两年这般粮食宝贵,可一百万石粮食依然是一大笔宝贵物资。李璟自己还在不断购粮,又怎么会明知把粮借给高骈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还要借给他们。

  “嘶!”

  李让、崔致远等闻言也无不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高骈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真当镇**欠他镇海军的么?哪怕高骈有名将之名,资历威望高,可也不能开这样的口啊,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去年两季加上今年夏季都收成不错,还有几年来坚持购买的粮食,除了治下民众的消耗,眼下仓库中还有稻粟麦豆等粮食一千三百多万石,加上一千多万石的薯药芋头等粗粮。此外肉鱼等罐头、干肉干鱼、养殖场的牛羊猪兔鸡鸭鹅等有许多。

  然后这些再多也都是镇**下百姓们辛苦所得来,是维持几百万人安定发展的基础。

  李璟每月向天子进献一百万贯的钱粮物资,那是物有所值。

  可高骈并不是李璟的上司,他只是与李璟身份相当的一镇节帅而已。就算是当初崔芸卿和崔安潜、杨复光等人向李璟借粮,也不过是十万二十万的借。而且还要附加上一堆条件。

  高骈凭什么敢一开口就要一百万。还一副非借不可的模样?

  李璟怒过反倒是笑了。望着吕用之道:“听说高司徒有撒豆成兵的方术,难道就没有点石成金之术?”

  高骈这人好方术,就连在西川打仗之时,也曾经每战前要开坛设祭,并且要扎纸人纸马等。

  吕用之便是因为高骈好方术,才得以用骗术进入高骈帐下。听到李璟的讥讽之意,却并无半点恼怒之色,一脸傲色。昂然答道:“就在数日前,天子陛下已经已经授高司徒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江淮盐铁转运使,进位侍中。高侍中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入福建一举剿灭叛党。因此,特遣某前来借粮以资军用。”

  厅中不免又是一阵惊叹声响起,李璟等人早就料到高骈最后会出任都统,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兼任了江淮盐铁转运使,可谓兵权财权一把抓。

  李璟却是从吕用之的话中听到另一个信息。吕用之从长江南的润州前来,路上花了大半个月。加上等他的时间,离开镇海近一个月的时间。可现在高骈任都统的消息他都还没收到,吕用之也说是几天前天子才授下的职。那说明这条消息是高骈那边快马送到的,也就是说借粮之事是在高骈升任都统之前定下的事了。

  现在李璟也有些摸不清,借一百万石粮这个数字,究竟是高骈的意思,还是吕用之得知高骈升官后自作主张加的了。

  一甩袖,李璟起身直接将吕用之晾在了厅中,自己带着诸人离开。

  高骈的升任都统,意味着田令孜和卢携等人在朝中已经对郑畋、西门思恭一派取得了又一轮胜利。肯定会有一连串的变动,李璟现在需要弄清整个形势。

  当天晚上,公孙兰就收到了从长安发来的最新情报。

  忠武节度使崔安潜继被免去招讨使之职后,又被除去了忠武节帅之职,调入长安任吏部尚书,这明显是明升暗降之举。同时,岭南东道节度使崔芸卿在广州没有呆多久,也再次调动,从岭南东道调任江南西道,朝廷改江南西道观察使为江西节度使,建号镇南军,崔芸卿任镇南军节度使。

  同时,朝廷调李迢任岭南东道节度使,调感化节度使薛能任忠武节度使,朝廷又调原大同防御使支谟的弟弟,司农卿支详为感化军节度使。

  一连串的节度使调动,让李璟看的都有些眼花缭乱,这还不算完,真正最厉害的两个调动,是朝廷升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之后,又调高骈任淮南节度副大使,取代了无能的刘邺。原镇海节度使的位置,则调来了神策右军出身的大将周宝,接任镇海军节度使位置。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刘邺在淮南是任淮南节度使,而高骈接任后,却是淮南节度副大使。

  这番大调整过后,淮南副大使高骈,镇海节度使周宝,镇南节度使崔芸卿,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忠武节度使薛能、感化军节度使支详,朝廷一次性调换了六镇的节帅,并把原招讨使、忠武节帅崔安潜调入长安任吏部尚书。

  六镇中,高骈、周宝、李迢、薛能、支详五帅都算是田令孜和卢携的人,唯有崔芸卿不是。

  高骈比历史上还要早一年坐上淮南节帅和诸道兵马都统的位置,看来,高骈要步入他的颠峰之时了。

  新任镇海节度使周宝比高骈要大十来岁,周宝祖父是平卢军的牙将,父亲担任过天德西城防御使,他以荫封千牛备身。后跟随天平节度使殷侑前往天平任部将,武宗时,入值宿卫。与高骈都为神策右军军官,两人关系很好,高骈称周高为兄。周宝球技很好,在军中久不得升官,便向武宗请求担任球手,在一次比赛之中,周宝在武宗前比赛击球,一只眼睛被打瞎了,都没有下场,坚持打完比赛并赢得胜利,唐武宗很是欣赏,擢为金吾将军。后来又升任了泾原节度使,在任时于军中以练球之法训军,练出一支精,并在地方积起二十万石粮食,号为良将。

  这一次调任镇海节度使,与高骈兄弟两人,一个在江北一个在江南,占据着整个大唐最富裕的江淮之地。

  这两个官二代联手,若是来找李璟的麻烦,对李璟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李璟现在还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大动作,可起码李璟现在的的商贸可避不开江淮,不论是长江还是淮河,甚至是东南沿海,若是高骈要找李璟的麻烦,拦截商队等等,那李璟的损失可就大了。

  第二天,李璟再次见吕用之。

  “既然高侍中是为朝廷剿贼,某当抽调一批粮食借予高侍中。不过某有一条件,粮食可以借,不过高侍中须将捉到的俘虏交于某,老少妇孺每人换一石粮,年青妇人每人换两石,青壮男子每人可换三石粮。如果是全家交换,还可以额外加两石粮。有多少我们换多少,高侍中得到需要的粮食,还不用安置那些流民,而我们也得到需要的人口,两全其美。”

  经过一夜的思虑之后,李璟决定向高骈做些退让。这并不是说李璟害怕高骈,而是李璟跟高骈硬碰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俗话说以和为贵,如果只是给高骈点面子,能维持现在的局面,李璟还是愿意的。毕竟,镇**全靠商贸支撑,而这商贸一半是对大唐各州,一半是对外。其中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避不开江淮的淮南和镇海二镇。

  不过李璟却是有些低估了高骈此时的心境,高骈如李璟预料的一样,并不缺粮。就算真的缺粮,他也绝不会跑来找李璟借粮。所谓的借粮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找碴挑事。高骈虽然升任都统,可到现在还对李璟加封郡王之事耿耿于怀。

  现在升任了都统,又有周宝前来镇海,加上感化、泰宁、天平、岭南、忠武、宣武等诸镇连番调动下,都已经属于田令孜、卢携这一条阵线上人。再有田令孜等在后面煽风点火,高骈自然马上就来找李璟的麻烦了。

  吕用之看到李璟让步,得意的微笑道:“不,高侍中借一百万石粮,没有其它附加条件。不过如果郡王需要人口,完全可以向高侍中买嘛,大家都知道郡王财大气粗。老少妇孺每人换十石粮,年青妇人每人换二十石,青壮男子每人可换三十石粮。如果是全家交换,还可以额外加二十石粮。这个价格,很公道吧?”

  李璟好心好意主动退让一步,却不想反道被看做是好欺,吕用之的意思很明显,那一百万石粮食看来是当交的保护费了。后面的人口买卖价格,更是直接涨了十倍。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意思,这是砸场子来的。

  “吕先生,镇**二十万将士,战舰千艘,你觉得你可以随意惹怒我们吗?”李璟阴测测的说道,语气中含着怒火。

  吕用之被李璟的目光瞪的有些头皮发麻,可却还依然梗着脖子坚持着:“镇**二十万不假,不过郡王莫忘记了,高侍中现在是诸道都统,东南各镇甚至是中原各镇可都是其麾下,镇**虽勇,难道还敢主动挑起战端不成?”

  李璟咬牙,却一时又力反驳。

  面对高骈这样的无赖,李璟难不成真的要发兵攻打他?可是高骈也不是好对付的,先不说他的那一系列辉煌的战绩,还有周宝等诸镇军队。

  关健让李璟忌惮的是,李璟一直试图低调发展,现在辽东的战事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如果与高骈他们打起来,弄不好,李璟就会成为叛军,到时可就真是四面受敌。那样的结果,不是李璟想要的。

  投鼠忌器,李璟现在真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面对高骈的挑衅,李璟必须想办法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只是,现在他满头怒火,根本想不到如何才能摆平高骈。

TOP

0
  第622章 倾轧


  九月中旬,登州。

  秋收过后,霜降已经开始,天气也开始转凉。纵然以如今蓬莱城的繁华,也掩不住早起屋顶和路面的霜白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意。

  从安东郡王府中出来,李璟搓了搓手,呵了一口冒着白汽的热气,剑眉之间,尽是阴沉肃然之色。

  “鼠辈蟊贼,焉敢如此!”

  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了一声,侍卫已经驾了马车过来,他用力的挥了挥袍袖:“不用驾车,走路好了。”

  离开郡王府的大街,前面就是新登州城的东西干道,街道两边有规划好的整齐临街店面,甚至在宽阔的干道两面的店面前,还专门划出了一个个摊位,给那些小商贩们租用摆摊。一大早的时候,街道两旁的各种小吃茶点铺子摊位,已经是雾气升腾,一片热闹欢欣的景象。

  新的登州城拥有五十万人口,三层城墙,却并没有采用传统的坊市的布局,虽然也规划的街道整齐,可是并没有设置坊门坊墙。虽然有专门的各个市场,可是每条街道临街的一面,都建成了商铺。这里处处都充满着商业之都的魅力,不夜城的繁华。

  不久前,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等使高骈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江淮盐铁转运、江南行营招讨等使,进侍中,食邑三千户。紧跟着朝廷大范围调动了洛阳以东、黄河以南的各镇节帅。

  转眼间。李璟的西面。几乎全成了田令孜和卢携的人。

  高骈一上任。就向李璟索要一百万石的粮食。

  狮子大开口,**裸的挑衅之举!

  李璟愿意退让一步,可高骈却我行我素,并不接受李璟释放的善意。

  八月下旬,高骈在淮南境内以及沿海派出军队,大肆查扣镇**在淮南境内的商铺以及商队,扣押商船、货物,查封商铺。没收商品。

  随后,江南的镇海节度使周宝也呼应高骈的行动,开始在浙西查扣镇**的商队商铺和货物。

  再其后,感化军、泰宁军、天平军、平卢军、宣武军、忠武军、岭南东道等纷纷行动。

  一夜之间,李璟与其它依附李璟的商家们损失惨重。

  高骈已经向李璟宣战了!

  高骈不但但不顾李璟努力释放的善意,一面向李璟敲诈勒索,一面又扣押李璟的商队人员货物,并且拦截了李璟的商路。同时,还向淄青的王敬武提供钱粮武器,让王敬武这个疯子开始向济河一线的李璟辖下各县开始展开袭扰进犯。

  这真是欺人太甚!

  如今东南局势瞬息万变。黄巢率领草贼转战东南,这段时间趁着高骈忙着争权和向李璟发难之际。已经在扫荡了福建之后,离开了福州,转向西南。

  就在高骈出动兵马查禁扣押镇**方面的商人们的商船商铺的时候,黄巢转战于五岭南北,控制了岭南东道的大部份地区,声势越来越强大,兵力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以上。

  九月初,黄巢大军兵临岭南都会广州城下,将其团团包围。

  广州在唐代,特别是在此时晚唐之时,是一个经济有些畸形发达的地方。

  一方面,岭南之地不比淮南浙西甚至是浙东等东南之地,这里仍然是中原人心目中遍地瘴历的蛮荒之地,开发程度尚低,本身的特产也算不上丰富。唐朝的许多官员往往只有在贬谪流放时,才会来这里做官。

  但是另一方面,由于晚唐的商贸的发达,特别是海上商路的通畅,广州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已经成为天竺、波斯乃至罗马和大食商人们频频往来的一处国际贸易中心,特别是阿位伯商人已经将广州做为了他们在亚洲的贸易中转站。各种出产自异国的奇珍异宝都在这里入关,再辗转北上长安、洛阳等地,极大的左右着大唐上流社会极具影响的奢侈品市场。

  唐代开始的新航线,广州通海夷道极为繁华。

  史载,从广州,向南行至珠江口的屯门港,然后折往西南方,过海南岛东北角附近的七洲洋,到达越南东南部的海面,再南下越马来半岛湄公河口,通过新加坡海峡到苏门答腊岛。

  由此东南往爪哇,西北出马六甲海峡,横越印度洋抵达斯里兰卡和印度半岛南端。再沿印度西海岸至波斯湾的奥波拉港和巴士拉港,如果换乘小船,沿幼发拉底河湖流而上,还可以到达现在的巴格达。当时这条航线不但可以由波斯湾而达美索不达米亚,而且可以经红海到埃及而达亚历山大。以这条航线和汉代徐闻、合浦通黄支国航线相比,航行时间减少了四分之三。

  大唐对于海外贸易非常重视,采取了开放和鼓励的政策。外国商人都可以在大唐自由贸易,允许他们把商品自由运进口岸,而且可以往来各地市易或开铺经营。当时的长安与广州,南北对峙,都是中外通商的要地,而广州海外贸易,更是进入鼎盛时期。

  当时南海诸国与唐朝通好的约有二十多个,其中关系最为密切的有:林邑、真腊、丹丹、盘盘、堕和罗、赤土、骠国、宝利佛逝、堕婆登、诃陵(爪哇)、波斯、大食、婆利、印度、罽宾、师子国、大秦等国。这些国家与广州都有贸易往来。

  广州港的对外贸易情况,可以说是“环宝山积”、珍货辐辏”。广州港一年有八十万人进出,参加贸易活动。广州是中外船靠泊之处,世界商人群集的港口。

  因此,大唐帝国在这里设置了相当于今天海关的市舶司,由宫里的宦官担任主管“市舶使”,对这一财源加强管理。

  整个广州城加上所辖之县人的常住人口与流动人口,多达近百万人,光是广州城中的蕃坊,就常年有二十余万蕃人。整个广州城,常年人口多达五十万。

  现在,黄巢直接率十万兵杀到了广州,闯到了大唐皇帝的钱袋子面前。而本应当替皇帝守护钱袋子的高骈,却在抢李璟的钱袋。

  扯蛋!

  李璟心里很愤怒,高骈升任了都统,不去干正事打黄巢,却跑来一心跟自己过不去。

  东南局势混乱,北地的局势也同样是风云莫测。

  在李璟全力稳固开发辽东的这大半年里,迭剌部与痕德可汗的战事越打越打,迭剌部连战连捷,这段时间里,已经打的痕德可汗有些找不着北了。契丹其它观望的各部,甚至都已经蠢蠢欲动,准备站向胜利者的一方。在这样的情况下,镇**参谋司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个出兵计划,认为在这个时候正好可以集中兵马,从山海关和安市两面向辽西出兵,夺回营州。

  只要镇**出兵,迭剌部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他们暂时放弃辽西,一心趁胜追击打败痕德可汗,真正控制整个契丹。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暂时放痕德可汗一马,全力回头来守辽西。

  不管迭剌如何选择,结果对于镇**都是好事。迭剌击败痕德,那么李璟就能夺下辽西。迭剌守辽西,那么契丹的分裂就将继续。

  镇**休整准备了大半年,安市城和山海关都囤积了大量的战备物资,将士们也都做好了准备。可就在这样的时候,高骈却跑来弄了这么一出。而且对李璟的忍让视为软弱可欺,一再咄咄逼人。

  准备了大半年的辽西攻略,眼下却有可能毁于一旦。

  镇**是靠着商贸支撑的,三百万百姓中,有两百万是脱离土地生活的,他们在矿产、工坊中做工。眼下高骈他们的行动,已经让李璟三分之二的商品无法运出去。短时间内李璟还能撑的住,可时间一长。整个镇**的良性循环就有可能破裂,数年来的成果将有可能付诸一炬。

  鼠辈蟊贼,焉敢如此!

  听到高骈变本加历的行为后,李璟气的一拳砸碎了面前的桌案。

  当然,高骈敢如此做,他其实是清楚他的底气和原因的。高骈突然对上他,封郡王之事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线而已。真正的原因,还是登州镇这几年的迅速崛起发达,与李璟合作的那些大族商家们,几乎都发了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登州镇本来就很富,如今更是富的流油,焉能没有人眼红?以前大家也眼红,可没有人牵头。

  现在有田令孜在幕后谋划,有卢携相国与诸多王侯贵族们支援,有高骈这位对李璟羡慕妒忌恨的大将出头,再加上周宝等众节帅,一个反对李璟的联盟已经组成。

  田令孜是一直就想要对付李璟,而那些参与其中的世家豪强们,自然是艳羡李璟手上的这盘源源不断赚取财富的生意,而高骈,图谋的则是想要取代李璟,接任辽东,由他来拿下平高句丽、契丹的功劳,封王拜相,图形凌烟阁,青史留名。

  相同的目的,使这群人联合了起来。

TOP

0
  第623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时候了,李璟必须反击,老虎不发威,他们真的全把他当成了病猫。

  李璟一开始的忍让,是还在期望高骈的行为有个底限。如果高骈只是因为李璟后来居上,爬到他的头上去了,他心里不爽因此要给李璟找点碴的话,李璟是可以忍让一下的。如果能用一些钱粮把他打发,李璟愿意出这笔钱。

  可现在,高骈的举动已经突破了李璟能忍让的底线。

  虽然高骈没有直接向李璟出兵,可却直接卡到了镇**的脖子,触到了李璟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现在高骈就触动了李璟的逆鳞,不过死的不会是李璟,而将是高骈。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埋头发展,眼下的镇**确实有了睥睨天下的本钱。

  “我有十万横磨大剑!既然有人想要试一试锋芒,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穿越秋风萧瑟的清冷大街,李璟出现在了天狼节堂之上,登州镇高级文武麾下早已经齐齐恭候,李璟甩开衣袍,坐下之后,目光如剑,张口缓缓的说道。

  当然,从郡王府一路走到了帅府节堂,落坐到铁椅上时,李璟的理智回到身上,整个人要清醒了许多。直接和高骈等诸镇开战终究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先敲山震虎,将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展示出来。

  “王敬武现在很疯狂,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李璟坐下之后。马上就选好了定一个要用来儆猴的挨刀鸡。

  公孙兰女扮男装,头戴罗纱幞头。身穿棉制青色长袍,似一个俊朗男子。挥了挥玉手抓着的一分折子,脆声道:“嗯,王敬武最近确实很疯狂,确切的说是已经成了一头疯狗,给高骈卖命的疯狗。”

  “王敬武这一年多以来,已经把当初分给他的八县完全折腾成了百里无人烟了。所部早就已经沦为了披着官衣的强盗,四处抢劫。到前些日子。部下逃亡饿死无数,原来强征的十万众,现在只剩下了两万人。最近高骈把抢自我们的一批粮草送给了王敬武,让他开始四处劫掠济水一线我们的各县。虽然各县镇军屡次击退他们,但给我们赞成的麻烦不小。一月来,有十七个村庄被毁,千余人口被杀......”

  “砰!”李璟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案上。眉宇中满是森然之色。

  “当初我曾答应宋帅,三年内不对王敬武动手。可是,那是在他老实本份的情况下。现在,他既然敢来找死,那我们也无需客气。”

  当初宋威让李璟三年之内不杀王敬武,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当初李璟名声虽大。可地盘却只有小小的一个登州。那时的他,实力还不强,虽然能一口吞掉淄青镇,干掉王敬武,却还无法面对随之而来的后果。

  但是现在。经过了这么久的发展,虽然还没有三年时间。可李璟已经拥有了十州之地,战兵七万,团结军和乡兵也有十余万,不但兵多将众,而且地盘广大。

  特别是眼下王敬武不知死活的给人当狗进犯,李璟既有实力,也师出有名。

  拿王敬武开刀,正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同时,淄青镇这块地盘,李璟也打算乘此机会一举收入嚢中。

  “田令孜一定早已经在期待我们忍耐不住跳出来打这一仗了,嘿嘿,打了又如何,难道田令孜以为如此就能对付的了我们吗?”李璟一声冷笑,“只要我们有绝对的实力,就算田令孜等人再怎么阴谋诡计,我们也不用畏惧。”

  王重一拍大腿,嚷道:“某早就看那王敬武不顺眼了,既然来找死,那还和他客气什么。郡王,让某领本部兵马前去,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回来。”

  裴宥也站起身来,“两年前某率舰队南下江淮浙东浙西,对那边很是熟悉。他们既然敢截我们的商船,扣押我们的人员和商铺货物,那就是对我们开战。某请率水军南下,直接杀入扬州,给高骈一个颜色瞧瞧。”

  其它诸将也是纷纷请战,镇**虽然禁官员直接经商,但却并不禁官员家属经商。登州镇商业繁华,除了诸多的藩镇掌控的工坊矿产和商队外,更多的生意是和其它的家族和商人们合作的。镇**文武官员,哪个家里没有在这火热的商业中插一脚。反正只要把生意公开,接受镇**方面的监察,不参与到营私舞弊中,李璟并不会管这些的。

  姓高的联合各镇这样一弄,那可不单单是断登州镇的财路,还断了与登州镇合作的无数商人的财路,同样也断了登州镇文武官员们的财路。天下间哪个不爱财的,大帅都鼓励大家经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可以了。毕竟,如果官员们家中都能通过正当途径致富,那么贪腐等情况也就会好很多。

  对于诸将的反应李璟很满意,但是,虽然李璟决意要打一打,但如何打,怎么控制这个力度和界线还是很重要的。

  李璟可不希望真的就树旗造反,眼下造反,那是愚蠢的行为,只会白白让自己成为天下人的靶子。对于李璟来说,维持着官军的身份,甚至一直得到皇帝的支持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样,能给镇**带来更多的方便和利益。

  这一场仗,李璟的定位是藩镇间的冲突。

  如果只是冲突的话,可大可小而已。

  “兴绪,你可有什么提议?”李璟问平州刺史李振。

  “应当打,不过既要把对方打痛了,但却又不能动静闹的太大。某以为,可以派一支兵迅速的包围歼灭王敬武,占领淄青镇。这边,必须坚决,快打,且必须打的漂亮,打出威风来,如此才能敲山震虎。”

  “至于高骈等诸镇,不能硬来,但可智取。他既然扣押我们的商船抢我们的货,那我们就派出水军伪装成海贼,攻打他们沿海的州县,劫掠他们的人口钱粮。如此,逼迫他们回到谈判桌上来,与我们认真谈判。”

  李振也完全是一个鹰派,虽然是一个三十许的传统书生,但跟随李璟几年来,也沾染了李璟的脾气性格。敢跟我们玩阴的,那只会激起我们更大的怒火。现在,就看谁更狠,谁更无法承受不住,先请求休战了。

  当今情况下,李璟有所顾忌,不敢直接明刀明枪的打过去,同样的,高算高骈有后台,他也不敢直接向李璟动兵。那样一来,不管谁先出兵,谁都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因此,如果李璟这边派出军队扮作海贼,那么高骈就算知道那是镇**,可只要李璟不承认,那就只能是一场扯皮仗。

  李璟点了点头,对于李振的强势态度很是满意。

  既然玩阴的,李璟也是丝毫不惧的。

  撕破面子不要脸,谁又怕谁?高骈是名将,打过无数胜仗,李璟也同样是打过无数胜仗的。更何况,镇**与淮南,可是隔着泰宁与感化军漫长的距离。

  而偏偏,李璟拥有整个大唐最强大的海军,可以直接从登州渡海南下攻击淮南本土沿岸州县。

  高骈敢抢李璟的货,李璟就敢直接抢高骈的人。现在,就看谁玩的过谁。

  “参谋司回头立即拟一份详细的水军作战计划,记得掌控好力度,不要太过,不然若是逼的高骈狗急跳墙,可就不好看了。”李璟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总之,这只是节外生枝而已。我们的应对策略,分为两条,第一条,对于王敬武要毫不留情的催毁他,剿灭他的兵马,彻底将淄青其它各县收复。第二条,对于高骈等诸镇,我们要分清主次,对于高骈要重点打击,水军要重点照顾下淮南。然后依次是镇海周宝、感化军支详、泰宁军杨知至三部,对于岭南东道和宣武、忠武三镇,可以调几支特战队员去问候下他们就行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李璟反而把高骈带来的麻烦扔到一边了。

  李璟拿起另外一份折子,打开看过后,郑重道:“把高骈王敬武这些杂碎暂时放到一边,我们现在需要全力对付的还是辽西攻略。这是我们忙碌准备了近一年的计划,不能中止放弃,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可以暂时放过高句丽,但绝不能放弃这次夺取辽西的机会。如果能拿下辽西,那么从此辽东半岛就能通过辽西走廊和幽州镇的平州联结起来。这对我们意义重大,关系到我们镇**的长远战略,因此不容有误。”

  李璟说着这话,节堂中的诸将都不由的热血沸腾。和王敬武打,那只不过是杀鸡屠狗。和高骈,又不能真打大打。还是和契丹人打才来劲,这场战斗准备了许久,如果能一举夺下辽西,这对镇**的重要意义,每个将领都明白。

  痕德可汗已经被打的支撑不住,数次向李维求援,让他向李璟转达求援要求。希望李璟能够迅速出兵辽西,牵制迭剌部,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时机。

  李璟现在十分重视与痕德可汗的联盟,虽然这个联盟是秘密的。但对李璟来说,一个有着契丹可汗称号的盟友,可是对付契丹最好的宝贝。这样重要的盟友,李璟怎么能让他轻易的兵败呢。

TOP

0
  第624章 强烈反应

 
  青州,益都城。.

  这座当初东海之滨繁华的城池,如今却是凋敝不堪,天还没黑,整个城池就已经关门闭户,街道上连个行人也看不到。原本十余万人的大城,现在,却只有王敬武的一万余牙兵,以及少量将士们的万余家眷而已。除了将士和家眷,已经没有了其它居民,既没有百姓,也没有商贩。

  这是一座处于压抑、黑暗、饥饿和野蛮中的城池。

  牙城,节度使府。

  节堂上,王敬武拿着一封书信,冷哼出声。

  “狗曰的高骈,让我们出兵攻打李璟,他自己却坐在后方看戏。他娘的,他抢了李璟那么多的钱粮财货,居然就给我们五千石粮食。发去借战马和器械的折子,居然不肯借半点。他娘的,既不给器械也不给钱粮,还没有援兵。就让老子这样去打李璟,是他脑子烧了还是老子傻了?李璟可是那么好打的,他娘的。”

  才几年时间,王敬武整个人苍桑不已,须发半白,面容憔悴,甚至腰带都佝偻着。不时的还咳嗽几声,就如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

  他说着话时,在他的下面,坐着李系与张蟾、卢宏、王彦温等部下。去年,还有个薛崇,可惜这家伙虽然自来后整天醉生梦死,可好歹也是一州刺史,结果碰上黄巢那个该死的前盟友,双方对战,王敬武等人被打的大败,薛崇也给死于军中。

  这一年多以来,曰子越发的艰难了,名为官军,其实已经和盗匪无异。朝廷那边虽然没来剿他,可却也早断了粮饷。部下的士兵逃亡,就是许多老部下将领,也逃了。

  偌大的节堂上,只稀稀的坐着几人。

  高骈派人找上他们,让他们去攻打李璟地盘的时候,王敬武等人都是立即拒绝的。他抢过天平军,抢过泰宁军也抢过李璟,结果每次抢李璟地盘,最后都会被打的惨不忍睹。若不是李璟不想真的灭了他,估计他们早就被歼灭了。

  不过高骈的使者提出愿意向他们提供军饷粮草时,王敬武和李系他们最后还是心动了。虽然心知这是给高骈做打手,可他们现在这样子,已经混的比强盗还惨了。地盘上的人不是被李璟抢走就是被黄巢抢走,剩下的也逃光了。没人种地,没有商人,没有税赋。

  军饷还不是让他们最动心的,最让他们动心的是,高骈的使者承诺了,他们先上,高侍中后面会派人来增援。等击败了李璟,淄青镇原淄齐青登莱五州都交给王敬武。这才是真正让王敬武和李系难以拒绝的原因,哪怕知道这个可能很小,但也还是无法拒绝。

  不过,李璟哪是那么好打的。他们试探了几次进攻,若不是跑的快,估计都回不来。

  偏偏高骈答应的军饷援兵等一样都没有,气得王敬武直跳脚骂娘。

  他们已经去捅了李璟那个马蜂窝,现在将要面临李璟的报复了。

  晨雾起时,沿着淄水,一支兵马在迅速的前进。

  清晨的益都城,还在沉睡之中。

  城上的守军抱着枪打着瞌睡,正低声咒骂着接班的时间还没有到。茫茫白雾,没有人注意到雾中一支大军已经接近了城下。

  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城头的守军,城门楼中的队头连忙跑了出来,却正好看到行军司马李系身披铠甲,肩披披风,手按长剑,带着一队同样顶盔贯甲的亲兵走上城来。

  “见过李司马!”队头有些意外和惊讶,不知道这位司马大清早的这是来干嘛。

  李系脸色有些森然,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对着队头点了下头,“最近要加强戒备,城门现在由我的人接管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个...司马可有王帅手令?”队头鼓起勇气问道。

  李系直接一瞪眼,他身后的一名高大的家丁立即一枪杆猛砸在他的腰上,他整个人一软,倒在了地上,痛的直吸冷气。

  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丁还不肯放过他,大脚猛踹,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行军司马的军令,还要什么手令,打死你个狗玩意。”

  “好了,放了他。”李系冷声,“你们下去吧。”

  其它的守兵见到队头的那模样,谁还敢再多说,都是打着冷战退下了城头。

  等那些人退下去之后,刚才打人的那个家丁对着李系轻笑道:“李司马的威风不小啊,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了。”

  李系刚才还冷傲的很,此时面对这人却是收起脸上那副表情,勉强露出微笑道:“李将军说笑了,希望回头,能在郡王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前边有信号了!”那位被称作李将军的人笑道。李系抬头望去,果然见雾中有三堆火光显现。转头对后面道:“开城!”

  吊桥放下,城门缓缓打开,李系心中反而长舒了一口气,感到一阵阵轻松。自被免去了泰宁军节度使之位,做了这淄青镇行军司马之后,李系就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做着恶梦。这一年多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他曾祖乃是兴唐之名将西平郡王,家中几代都是名将高官倍出,到了他这一代,家中就有三个节度使。却不料,最后他居然混的如此惨。官不官,匪不匪。

  原本他还想着让家中运作,把他调到其它地方去。结果一直到现在,事情也没成。眼看着王敬武这个蠢货卷进了田令孜高骈和李璟的斗争之中,去做了那马前卒,李系就已经开始准备换船了。

  这条船已经漏水,再不换就要死了,他可不愿意陪着王敬武那个疯子一起死。

  好不容易联系上李璟的人,事情倒是进行的很顺利。李璟果然对王敬武忍无可忍,要将这条疯狗弄成死狗了。看着一列列的镇[***]鱼贯入城,冲入还在睡梦之中的王敬武牙城,李系就不由的一阵高兴,自己终于选对了路。高骈和李璟的较量,他始终认为李璟才会是胜利者。

  晨雾中,终于响起了一声尖叫,有人发现了镇[***]入城。

  李系冷笑了两声,发现了又能怎么样,眼下的平卢军,早已经没了战斗力了,跟镇[***]相比,根本不堪一击。他现在在想,做出了这个选择之后,也就意味着与田令孜反目了。以后,京城估计怕是回不去了,也许,自己能想办法在李璟手下谋个官职。起码,堂堂西平郡王李家,那也是京兆顶级豪门,李璟总不会拒绝他吧。

  城中敲响了警钟,然后是刀剑相交的声音,更多的声音响起来。

  金铁交加之声,呐喊杀,喊杀声,箭支破空声,还有惨叫声......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虽然王敬武躲在牙城之中,还有上万兵马护卫。但镇[***]的突袭,依然很快就瓦解了守军的士气和信心,特别是李系与监军使张万荣两人的亲卫部队同时在内城中倒戈之后,青州牙兵就已经直接溃败了,士无战心了。

  镇[***]将士冲杀入内城,遇到的不是抵抗,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弃械投降。

  就连王敬武手下大将张蟾与卢宏,都没有做多少抵抗,看到镇[***]杀入内城后,直接率部投降了。

  红曰从东方升起的时候,王敬武躲在节帅府中负隅顽抗,拒不投降。

  当帅府的围墙被推倒,镇[***]从四面八方涌入之时,王敬武爬上了帅府的屋顶,身上倒满了青油,手举着一支火把,对着老天不甘的怒吼数声之后,点燃了自己。

  红曰之下,王敬武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在晨曦中那么的耀眼。

  王敬武自--焚而死,李系临阵倒戈,张蟾与卢宏等投降。青州城随之落入镇[***]手中,同曰,镇[***]其它几路兵马也迅速出击,摧枯拉朽般将淄州等其它城池拿下,剩余的平卢军不是投降就是被就地斩杀。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镇[***]四处出击,将最后占据于淄青八县之地的王敬武剿灭。两万余平卢军被斩杀三千余,余者皆降,与剩下的五万余家眷一起,被李璟传令,全部押往辽东。对于李系等投降将领,送往登州暂时休养,等待处置。

  将八县收复之后,李璟派军队进驻,同时开始向八县移驻百姓。

  李璟治下,新增设齐、淄、青三州,李璟拥有十三州六十三县之地。

  同一时间,裴宥与梅根、茱丽、李绪、吴迁、张烈火、孟洋诸水军将领,各率一支舰队扬帆出海,沿岸南下,打着骷髅旗,扮作海贼,开始袭扰淮南、感化、泰宁、镇海四镇沿海州县。

  这些打着骷髅旗的海贼,少则几百人一伙,多则上千人一批,他们驾着极先进的战舰,拿着犀利的武器,披着坚固的铠甲,甚至拥有高头大马。如蝗虫一样的袭州过县,不但抢劫钱粮,袭击官府城池,甚至见人就抢。只要遇到的村落,往往最后都是为之一空,不留一人,全都捉走了。

  短短半个月时间内,无数的求援急报送往扬州帅府。可每次淮南军赶到时,海贼早已经走了,只留下一片狼籍,和空空的村落城镇。

  扬州城中,高骈一连半个月都没睡过安稳觉,他想了许多办法对付这些海贼,可每次都没能成功捉住一人。漫长的海岸线,海贼们在海上来去无踪,根本没有好的办法对付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一支舰队,出海追杀一股海贼之时,眼看着就要追上对方,结果却落入海贼的陷阱,被包围伏击,全军覆没。

  “大帅,也许我们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高骈帐下将领毕师铎说道,他本来是王仙芝手下票帅之一,与李璟的兵马交过几次手,每次都是被打的大败。王仙芝和尚君长死后,他跟着尚让一起投奔了黄巢。结果在越州之战时,被高骈大败,他与十几名草军将领投降了高骈。高骈对他很是信任,让他大为感动。

  淮南所遭遇的海贼,自上到下都很清楚,那是安东郡王李璟对高大帅的报复。

  毕师铎深知李璟的厉害,这时出声相劝,也是怕高骈吃更大的亏。

  高骈紧握着拳头,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警讯急报,紧咬着牙齿,目光中似喷出火来!

  “该死的李璟,倒真小瞧了他,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激烈报复!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9-4 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