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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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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5章 冒险


  号角呜咽、铁蹄如雷!

  鞑靼骑兵与大唐镇**骑兵从四面八方纵横奔驰而来,白茫茫的雪地上,所有的鞑靼骑兵和唐骑人马都披着白色大披风,远远的与天地间雪茫茫溶为一体。

  一直等他们杀到近前,无数的雪粉飞溅,蹄声如雷之时,奚王牙帐的人才发现这支神兵天降。

  高高的唐字大旗在天地间出现,迎着风雪猎猎飘荡!紧随着唐字旗后面的是李璟的帅旗!

  奚王牙帐乱成了一团,这座土河平原上的奚人王城,惊慌、恐惧、尖叫,战粟!

  到了这个时候,奚王突董苏却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了。

  这个执掌了奚族三十余年的老人,此时红光满面,若不是那瘦弱的身躯,都看不出他之前卧病榻十余年。不过王城中的奚族头人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而已。

  突董苏对于突然到来的唐军和鞑靼骑兵,恐慌、惊惧、焦虑过后,终于认清了形势。

  奚已经沦落成了契丹的附庸,并且已经分裂成了东西二奚,原本他还在想,也许时瑟、去诸兄弟俩在他死前,能重归于好。可现在,唐骑的到来,让他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奚在他死后,终将分裂。

  对于儿子时瑟紧随契丹脚步的决策。突董苏内心也是隐隐同意。在他看来,唐朝已经衰弱,百年来连河北三镇都控制不了。而这些年来,契丹逐渐崛起,隐然超越新罗、渤海和高句丽,成为东北第一强族。

  不过现在,唐将李璟杀入辽东,先取辽东半岛。大败渤海,又败高句丽。如今又杀向辽西,契丹并不占上风。特别是眼睛,唐军居然一路杀到了奚王牙帐,这终于让突董苏看清了,契丹如果是狼,那么唐军就是虎。

  猛虎出笼。势不可挡。

  奚终究是衰弱了,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就算要找一个主子依靠,也应当找一个更强的。

  李璟在东北的强势崛起,已经无可阻挡。

  党项、吐谷浑、安庆、萨葛、铁勒等都曾跟随过李璟,眼下鞑靼人也已经追随李璟旗下。

  奚人。也许应该舍弃契丹,而投于李璟旗下了。

  乾符五年正月二十日,李璟率银枪效节军、金甲胜捷军一万精兵,加上阴山鞑靼一万骑兵,穿越了燕山山脉。一路席卷而至,杀到了土河上游的奚王牙帐。

  大雪之中神兵天降。出其不意,打了奚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奚人并没有如李璟预料中的拼死反击,相反的,李璟刚刚到达,王城中就有一队奚人出城来见,奚王突董苏愿意向李璟投降归附。

  奚人没有玩什么花招,王城的土城墙上的城门大开,奚王突董苏亲自率部出城请降。

  城中约有五万余人口,其中包括约三千兵马,以及近万青壮牧民。

  在奚王的一声令下,齐齐解甲弃械,开门投降。

  这个结果,让准备一番大战的唐军和鞑靼军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李璟还是十分高兴的。奚王牙帐并非一个简陋的大营,而是一个有着一丈高土墙的城池。如果全民动员,能聚起上万守兵对抗。这对于李璟来说,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现在,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为了表达投降的诚意,突董苏向奚人与唐军宣布,将奚大酋长之位传于从诸,并且将时瑟的契丹妻子交给了李璟。

  牛粪在地火塘里烧的正旺,架在火上的炉子里水滚起来,淡淡的马奶茶香也随着热气飘了出来。

  奚王牙帐虽然有土墙,但墙内却基本上都是帐篷,只有被称为奚王宫的中心之地,才有一座小内城,采用了泥土垒墙的土屋。不过与中原比起来,这奚王宫确实太过简陋了,甚至还不如登州普通百姓的宅院。

  李璟坐在原本属于奚王的位置,而奚王突董苏和伊骨等奚人头领则居于李璟座侧。

  时瑟的妻子,此时已经被李璟松绑放了出来,带着女儿月理朵坐在一侧给众人煮茶。

  李璟有些饶有兴趣的盯着这个穿着皮甲背弓提剑的女子,初见到李璟时,她还大叫着要与李璟同归于尽。帐中不少人看到李璟打量耶律秋雁,都以为李璟对这个脾气火爆的契丹少妇有垂涎之意。

  耶律秋雁年纪不到三十,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不过却有一股子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草原味道。

  不过,李璟并非是垂涎她的美色,李璟只是对她的身份好奇而已。

  她就是耶律匀德实的女儿,他的女儿月理朵,历史上嫁给了她的三弟的第三个儿子,阿保机。而阿保机,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月理朵,也便是赫赫有名的地皇后述律平,那个在阿保机死后,自断手腕给阿保机陪葬,然后摄政的断腕太后。

  月理朵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此时有些紧张害怕的躲在母亲的身后,牵着母亲的裙角。

  耶律秋雁蹲在地上煮茶,只是很简单的把茶叶放进炉子里和奶一起煮。

  感受到李璟注视的目光,她偶尔会回头瞪李璟一眼。茶煮好之后,她将茶水倒进杯中,给李璟递了一杯。李璟把这充满腥膻之气的奶茶放到一边,任热气升腾。

  “从这里顺着土河一直往北,就能直达潢水南岸大草原。那里,迭剌部正与痕德可汗开战,如果我们突然杀到他们的背后,一定能让迭剌部措手不及。”突董苏开口道:“尊贵的郡王,我们奚族愿意召集部族勇士,杀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

  突董苏虽然卧病多年,但也一直是奚王。既然改换门庭,舍契丹而投李璟,那他就不会再首尾两端。他连自己培养多年的儿子时瑟都抛弃了,为了奚族,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主动提议去进攻契丹,也是为了向李璟表明他归附的决心。

  李璟翻看着奚人提供的情报,在一卷羊皮卷上,标示着奚人掌握的关于契丹各部的地盘和人口等。

  对于奚王的请战提议,李璟并没有马上同意。虽然他相信奚王是真心归附,也明白他想要纳投名状,不过眼下的情况。等奚王召集了各部的战士,只怕契丹也早知道了消息了。

  更何况,李璟此行的目标既非要灭奚,也非要去抄契丹老巢。

  李璟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他的目标是辽西战场。

  稳打稳扎解决辽西的敌人,拿下辽西才是眼下最关健的。

  虽然说奚人不战而降,愿意帮助李璟抄契丹后路,这个诱惑确实不小。但这里面也同样风险不小,没有他们去辽西战场,那么辽西战事将持久难决。况且,眼下的天气,冒着大雪行军数百里去打契丹,实在有些冒险。

  沉吟良久,李璟对突董苏道:“奚王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实在感激。不过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将辽西拿下。要歼灭辽西的契丹人,这方面还需要奚王的帮助。毕竟,时瑟还领一万奚人在都山。我希望奚王到时能劝时瑟率军归附,毕竟,回头是岸嘛。”

  李璟让奚王召集牙帐的所有青壮共一万骑跟随唐军前往都山,同时,他还让奚王派人传信给去诸,让他召集西奚各部,随后前往都山汇合。

  把这些人都带在身边,一来是为了壮大声势,二来,李璟也是防止奚人反复,在背后弄什么小动作。

  大帐中,奚王已经带着其它奚人退下。

  合不勒起身向李璟道:“郡王,我觉得此时向契丹人出兵,有很大机会打他们个出其不意。郡王若是相信在下,在下愿意率本部骑兵前往潢水。”

  鞑靼人在这次行动中,可谓是十分积极。

  李璟喜欢他们的积极,但也知道他们不会白给人卖命。肯这么卖力付出,自然想得到的也就越多。

  他冲着合不勒笑了笑,“若将军坚持,那本王愿意给将军这个机会。”

  “郡王放心,我等定然给迭剌人一个好看!”合不勒大声道。

  合不勒走后,周德威道:“鞑靼人前往契丹,只怕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契丹并非奚族,而且现在契丹正自内战,他们肯定防范很严。”

  敬翔笑道:“那又如何,这是鞑靼人自己要去的。对我们来说,鞑靼人若是成功了,可以重创迭剌部。若是他们败了,也无甚紧要。”

  “路是他们选的,后果自然也得自负。”李璟轻笑出声,“鞑靼人野心可不小,这样也好,让他们深入契丹,便可以牵制一部份契丹兵力。让他们吃点亏,以后只会更加听话的跟随我们。”

  不管外族如何,李璟对他们都带着防备。暂时信用他们可以,但李璟却绝不会真正的相信他们。种族的隔阂,并非以简单就能忽视的。

  李璟喝了口茶,眉头皱了皱,这茶果然是看着不好喝,喝起来更难喝。

  “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早天亮立即起程。还有三百里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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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6章 轻取营州

  
  乾符五年二月底,辽西白狼水河谷,虽已经是二月底,这里却依然感觉不到半分的气息,只要寒风呼啸如刀,河流冰封。

  白狼山,在辽西营州治所柳城以西二百里,扼守着中原入辽的无终要道。

  自去冬唐军发动辽西攻势之后,整个辽西辽东便处处开战。

  在东线,镇**从安市方向在辽水下游向辽西发起进攻,而在安市北面,以及乌骨城、娘娘山城两个方向,也同时向辽东的高句丽人发动袭扰做战,以牵制辽东城、新城、白岩城、盖牟城等高句丽兵马。

  而在西线,镇**兵分两路,一路顺着无终道经玄水往白狼水方向进攻,最后与契丹、奚联军战于都山之下,对峙长达三个月之久。

  同时,镇**西路主力军民近十万,沿海开辟辽西走廊,不断沿海向前挺进,逼迫的契丹不得不分兵来阻,双方在山与海之间的平地带爆发了大小十余战。

  不过总的来看,从表面上看,镇**发动的辽西攻势似乎已经陷入了烂泥沼之中,各路战场都无法突破。战争持续ri久,眼看着江河解冻,辽西的大片地方将会随着雨水增多而成为沼泽地带。特别是东面方向的那一条二百多里的沼泽带,更能让东面的镇**完全无法站住脚,只能退回安市。

  辽西的局势似乎在向着契丹一方更有利,特别是契丹虽然失去了渤海这个盟友,但得到了奚人的支持之后,辽西的局势越发的对契丹有利起来。

  在辽西东部的白狼水下游,契丹人据守于白狼水下游,辽水西岸到白狼水东岸的这片地区,迭剌部驻守于怀远城、巫闾城、辽西城、燕城、汝罗城五城,外加在白狼水入海口的水城望海顿也驻有兵马。

  东面的唐军虽然发动了数次进攻,可三个月来,却连一座坚城也未能拿下。

  驻扎于柳城的迭剌大将是现任夷离堇的族兄,上任夷离堇匀德实的儿子耶律释鲁。

  耶律释鲁总领辽西诸部族兵马,其中包括东面六城中的三万契丹兵,以及在柳城的一万契丹兵,还有都山的一万契丹兵和一万奚兵。外加在白狼山驻有的一万契丹兵。

  小小的辽西境内,总共布有七万兵马,其中战兵至少两万。光迭剌部的jing锐骑兵就有八千战兵。

  而且随着契丹境内潢水战场上,迭剌部族兵的节节胜利,迭剌部已经预计能在夏天到来之前彻底的击败痕德可汗,如此契丹在夏天辽海解冻,唐军加大攻势前,向辽西再次增派两到三万兵马。

  一次出动十万兵马,这将是契丹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战役。同时,奚人也将介时增派两万左右的兵马助阵。耶律释鲁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这一战,李璟的好运到头了。

  耶律释鲁裹着貂皮大袍坐在城门楼上观风雪,久久凝望着柳城外茫茫雪地。

  “父亲!”耶律释鲁之子耶律绾思大步登上城门楼,向其父行了一礼。

  耶律释鲁的思绪从远处收回,回头看了一眼浑身冰雪的儿子,问道:“那件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李璟的帅旗原本在山海关,之前出现在海边唐营之中。不过我们的探子拼死打探,却发现一个意外情况。李璟的帅旗虽在海边大营,可向来做为李璟侍卫亲军的金甲胜捷军却不在。不但金甲胜捷军不在,就连银枪效节军这支jing锐也不在。”

  先前,耶律释鲁发现唐军大帅李璟似乎突然消息了,虽然李璟的帅旗一直在唐军营中。可却好久没有看到李璟的动静,更没有人见到过李璟。耶律释鲁担心李璟在弄什么yin谋,派出了自己的儿子耶律绾思亲自前去打探。没有想到,事情果然如自己担心的一样,这个李璟居然不见了。

  耶律释鲁乃是耶律阿保机的三伯父,耶律阿保机最成为辽太祖,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释鲁早期对于他的支持。辽立国前,耶律释鲁总揽军国大权,拜于越。立国后,封隋国王。耶律绾思,在辽国担任南院大王之职。他的儿子,耶律休哥,便是大辽战神。

  “父亲,也许李璟只是在故弄玄虚?”

  “不,李璟这个人绝不能小看。我总担心,他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咬我们一口。”耶律释鲁摇头皱眉道,“我研究过他当初在代北与沙陀人之战。几次战斗,这个李璟都是脱离战场,然后等沙陀人与官军打的最激烈的时候,他突然从旁扑出,重创沙陀人。李璟现在行踪不定,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能藏到哪去?现在辽河冰封,就算李璟有最强的水军,他的水军也无法在冰上行走。最起码,也得等到三月的时候,才有可能海上突袭而来。不过,族内传来消息,痕德可汗就要撑不住了,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几位叔父们就能从草原上带兵前来。那个时候,咱们十余万骑,难道还怕打不过李璟?”

  耶律释鲁点了点头,不过心头还是有股难言的担忧。

  “幽州那边联系上了吗?”耶律释鲁喝了口烈酒,充满期望的问道。

  “已经联系上了范兴隆,他对此事很感兴趣。不过他提出若击败李璟,平州归他,另外我们还要给他一万匹战马。”

  “你怎么回答的。”耶律释鲁冷笑出声。

  “我跟他还了下价,最后与他说好,只要他出兵助我们,事成之后,平州之地归他,另外我们交给他三千匹战马做为酬谢。”

  耶律释鲁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你办的不错。范兴隆既然如此贪于小利,那就给他点甜头就好。只要能击败李璟,就算我们把营州还给他,可他敢要吗?”笑了笑,他又问道:“刘岳那边联系上没,幽州现在虽然名义上李璟是节帅,但实际上刘岳才是最大的军头。若是刘岳愿意出兵从背后攻打李璟,那么我们的胜算无疑又增大了几分。”

  “已经派人联系,不过刘岳还没有答复。看的出来,此人对李璟十分忌惮。”

  “也许,他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比范兴隆更加的贪婪罢了。毕竟出兵攻打李璟,也是有风险的,而如果看不到收益,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轻易出兵。你再派人去一趟幽州,不妨多许些利益,比如,告诉他,只要他出兵助我们击败李璟。那么我们事后可以帮他击败范兴隆,助他取得平、蓟诸州之地。”

  耶律释鲁满心算计着,期待着能在辽西打李璟一个全军覆亡。

  几乎就在同时,李璟率一万唐骑另外一万奚人骑兵沿着无终道,从奚王牙帐ri夜兼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杀到了白狼山下。

  寂静的夜里,白狼山下驻有一万契丹兵,其中三千战兵,外加七千辅兵。

  不过前有都山大营两万契丹、奚骑兵,后有柳城,因此,白狼山营地的契丹兵并没有多少防备jing惕之心。

  当由奚俟斤伊骨率领的一万奚人到达营地前时,守营的契丹将领还真的信以为他们是前来增援的奚人盟军,放心的放他们接近,并打开了营门。

  一万奚人骑兵轻松的越过一道道濠沟栅栏,轻松的进入到了大营之中。

  然后,伊骨率奚骑突然翻脸冲杀,契丹骑兵措手不及,许多士兵还在营帐中取暖。契丹兵溃败,四处而逃。可没逃出多远,早埋伏在外面的李璟率骑兵杀出拦截。

  白狼山下,河边。

  惨烈的屠杀进行了将近半天时间,鲜血染红了雪地和冰面。

  一万契丹骑兵全军覆没,无一逃亡,伏尸三十余里。

  突然绕到契丹人的后面,歼灭了白狼山一万契丹骑兵后,李璟留下三千jing锐守白狼山,防止柳城的兵马前来增援都山,现时也拦截都山败兵逃向柳城。

  之后,李璟率七千唐军,一万奚骑转向西前进,直杀向都山契丹和奚营。

  李璟的兵马出发之时,已经派出数十骑前往李居义和刘寻处报信,同时又往海边大营报信,让他们率军往都山合围。

  二月二十七ri,李璟兵马到达都山东面,同时刘寻、李居义率一万jing兵进逼都山西面,林威率三万jing骑从南面赶到。

  大军将都山两万契丹、奚联兵团团围住。

  契丹本想死守都山,李璟派出使者求见时瑟,并在当众把一封信交给他。

  来使交过信后便离开,时瑟打开信,却见信上许多地方都被涂改,根本看不出具体。正奇怪间,契丹大将耶律岩木前来索要信件观看。

  时瑟将信交给岩木,岩木见信被涂改过,根本看不清内容,不由的心中大疑。

  耶律岩木乃匀德实二子,耶律释鲁的二哥,同时也是时瑟妻兄。信心解释了半天,岩木表面相信,但一回去之后,下面去有斥候报告说在山下的唐营里,有奚军旗号。耶律岩木乃大惊,急派人去打探仔细。没多久回报,山下确实是奚军,足有万骑,军中还打有老奚王突董苏的旗号。

  耶律岩木惊惧不已,此时已经认定奚人背叛了契丹。当夜,耶律岩木调动兵马,突然向时瑟部下手。

  都山上一时乱起,李璟趁机攻山,契丹抵挡不到半夜,便告失守。

  几路唐军四面杀起,耶律岩木大败而逃。李璟率军乘胜追击,一路向东。

  乾符五年三月初一,李璟率两万先锋骑兵杀到柳城下,随后林威等帅五万兵马赶到。

  同一时间,安市的赵犨与曾元裕也率兵渡过辽水大举向辽西进攻。

  三月初五,裴宥率水军攻破白狼水入海口水城临海顿城。三月六ri,赵犨攻破辽西城,八ri,曾元裕攻破巫闾城。

  三月十ri,李璟猛攻柳城十ri,终于攻破柳城。

  耶律释鲁率败兵突围,逃向东面。同时间汝罗城、燕城的契丹兵也开始弃城而走。

  三月十八ri,李璟率军将辽西白狼城、柳城、燕城、汝罗城、临海顿城、辽西城、巫闾城、怀远城八座城池先后攻占。至此,整个辽东全为李璟收复。

  耶律释鲁与耶律岩木等最后只率得三万余契丹兵逃回辽河上游,退入契丹境内。契丹和奚人战死两万余,被俘虏两万余。

  消息传到幽州,幽州卢龙军范兴隆正率兵从蓟州杀到平州境内,围攻平州石城。

  眼看着石城即将攻破,一骑探马飞驰而来,将一封急报送到范兴隆的手中。

  范兴隆跨坐马上正得意洋洋,接过信漫不经意的打开,目光落在羊皮纸上却瞬间凝固了,然后整个人面无人se,突然从马上摔了下去。

  “不好了,将军中风疾了,快传大夫!”

  嘴歪眼斜流着口水的范兴隆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那张急报,上面露出一行大字,李璟大破契丹,夺取营州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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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7章 辽西走廊

 
  辽西,营州柳城。

  耶律释鲁的府邸此时成了镇的帅府,宽阔的大堂墙壁上还挂着虎狼熊豹等狰狞的头颅。上首的座椅上更铺着一张罕见的白虎皮,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前任主人逃离时的匆忙。

  李璟坐在白虎椅上,轻吹着热气腾腾的清茶,一面聆听着由行军参谋李良正在做的报告。

  大堂上诸将汇聚,个个面sè红润,喜形无sè。

  在不久前,众人还为战事不决而忧心忡忡,结果郡王从奚境绕了一圈后,整个形势立即变换,镇不到半月时间就把契丹大破,夺取辽西全境。

  到现在,许多军官还有些云雾之中的感觉。

  “这一次战役,郡王先在东西两面派出数路兵马,成功的把契丹人多达两万战兵五万家丁共七万大军给分别吸引在了各处。七万兵马被分别吸引在了都山、白狼山、怀远、燕郡等数地之间,麻痹了契丹人的警惕之心。特别是大帅选在新年之后的这个时期,海上结冰,让契丹人更放松了警戒。郡王亲率精兵绕到奚境,然后突然插入都山与营州柳城之间的白狼山。先歼灭白狼山契丹兵,切断了柳城与都山的联络,然后聚兵再歼都山守军。”

  “等契丹人发现的时候,我军已经直接杀到了柳城城下,而东面行营的赵军主与曾军主也适时发动攻势,将东面的契丹兵马拖住。一直等我们攻破了柳城,契丹人也没能集合起来。从头到尾,我们各个击破,以相同的兵力,却以,嗯,我看下啊,我军此战具体伤亡是战死一千三百七十人,伤两千余众的代价,最后歼灭契丹、奚战兵八千五百余,歼灭家丁两万余。并且俘虏战兵五千,家丁一万五。歼灭和俘虏达到四万七千众。最后逃走的契丹人只有两万五不到,其中战兵只有不到八千。诸位同僚们,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以伤亡三千余的代价,歼敌三万,俘虏两万,并收复整个营州之境。”

  李良说到ji动处,忍不住手臂连连挥,面sè通红。

  堂上响起一片连绵掌声,经久不息。

  “辽西境内柳城、白狼城、汝罗城、巫闾城、辽西城、燕城、怀远城、临海顿城,八城全部收复。契丹人被击退,我们不光俘虏了两万契丹俘虏,还有一个好消息,辽西境内现在还有包括契丹、奚、突厥、鞑靼、新罗、靺鞨、高句丽、回鹘、汉人等在内共一万余户,人口六万八千口。”

  “除此外,夺取辽西后,我们还缴获有三万多匹战马,五万余头牛,一万多匹挽马,另有羊二十余万头。此外,还有十多万石粮草。钱三十余万贯!”

  李璟打断了李良的报告,插话道:“这些缴获,除了战马外,其它很大一部份应当都是来自于辽西定居的那些百姓。对此,我们处理的时候得小心谨慎。我有一个初步想法,把辽西的奚、高句丽、契丹三族的人口全部迁往淄青镇,把突厥、回鹘人迁到清州平壤一带去。另外靺鞨、鞑靼人迁往辽东半岛的金州、积州、岫州去。然后再从中原把新招募的百姓迁到辽西来。原本属于这些百姓的财产,我们可以登记在册,等将他们迁到新地之后,再按册上的记录拔给他们房屋、牛马、土地、工具等相等的财产。”

  虽然辽西居住的百姓多是外族,不过李璟也不打算对外族一直那么排外。吸收和同化,同样重要。特别是眼下李璟的地盘渐大的时候,对这些胡族的待遇一样重要。

  对这些外族,既要防备,同时也得吸引。把他们从辽西迁到淄青等地,李璟相信,只要管理的好,这些人一样可以成为帮助镇壮大的力量。

  “没有问题,参谋司可以拟一个迁移方略。”李良对于这个提议并不反对,辽西的人口并不多,眼下加上俘虏才不到十万人。只要迁走一半,再从中原迁来十万人口,胡族在辽西便成了少数部份。

  “子俊,契丹和高句丽现在情况如何?”李璟目光望向李维。

  李维起身,接过了李良手中的竹鞭,清了清嗓子,站在悬挂着的大幅东北区域地图前指点。

  “辽西契丹大将耶律释鲁和都山契丹大将耶律岩木二人,目前已经确认都还活着。两人带着辽西的败兵共战兵八千左右,家丁一万七千左右,顺着辽河西岸一路向北,然后沿着西辽水退往潢水,返回契丹草原。”

  “另外,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合不勒与忽图所率一万鞑靼骑兵在土河与潢水交汇处被耶律古直,也就是耶律匀德实的四弟,当今契丹夷离堇耶律蒲古的叔父大败。合不勒和忽图一万骑兵几乎尽没,只余千余骑沿土河南逃。”

  合不勒和忽图一开始进入契丹时情况不错,凭着出其不意,接连袭击了数个契丹部族,攻破了七八个契丹小部落。两人连战连胜,便有些大意起来。结果当耶律古直带着五千精锐契丹骑兵闻讯而来的时候,他们自己反倒没有防备。结果一战之下,被契丹大败,鞑靼兵几乎尽没,一路南逃。

  “奚王突董苏的儿子去诸率西奚部一万骑兵接郡王之令,正好进军土河一带,救下了合不勒二人,还反击耶律古直,歼灭千余契丹骑兵。耶律古直失利,率军返回潢水。合不勒与忽图,现在与去诸都留在奚王牙帐。”

  “另外,痕德可汗得了我们支援的器械后,一开始还打了几个小胜仗,不过眼下又是连连败绩,已经呈现不支情况。”

  李璟闻言,不由的摇头叹惜,这痕德可汗虽然心志坚定,但是论起打仗来,确实不怎么样。有了精良的军械,依然还打不赢。现在契丹人从辽西撤回去,这下估计痕德可汗更加要撑不住了。

  想了想,李璟觉得还是不能现在就放弃掉痕德可汗,不论怎么说,他的名号对于李璟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派人给痕德可汗送信,若是他支持不住,就让他向奚王牙帐撤退,在那里与奚军和鞑靼兵汇合。我们现在占据辽西,与奚境也只是隔着七老图山山脉,让他们靠向我们,可免后背之忧。”

  李存孝忍不住问道:“郡王,我军新胜,眼下又有奚、鞑靼和契丹可汗之助,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杀向契丹,直接灭了迭剌?”

  这次辽西之战,李璟率军千里迂回,九个随军的弟子都表现极好。特别是在白狼山与都山之战中,两次李璟都是将自己的帅旗交与李存孝,由他带着帅旗引领全军勇猛冲锋。战后,李璟对他也是大为嘉奖。

  不过,李存孝勇则勇,但是一说起战略战术层次上的东西,他的敏锐xing就严重不足了。

  李璟目光望向刘寻,轻笑着道:“你以为呢。”

  “末将以为,此时并非进攻契丹的大好时机。”刘寻起身,沉声回答道。

  “哦,为何?”

  刘寻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思绪。眼下他已经是一军之主,也越发的成熟起来。

  “其一,我军新攻下营州,眼下营州未定,实不宜再次用兵。其二,契丹虽新败,但其实力尤在,冒然深入契丹,契丹人只需要远遁避战,我军便难以建功。其三,我认为我们下阶段的主要目标应当是先将高句丽灭掉。其四,职下以为,眼下契丹内乱,加上奚和鞑靼又刚归附于我,与契丹相战。我们暂时只须坐观,便是最好的对策。”

  李璟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大徒弟的表现越发的满意起来。

  契丹虽然眼下开始向定居过渡,但说到底还是个游牧民族。镇眼下新得辽西,根基未稳,这个时候如果又开始一次大规模的用兵,深入草原征战的话,并不理智。中原与草原做战,最麻烦的一点就是中原人进攻草原的时候,草原人一旦见形势不利就会远遁,跟你玩敌进我退的把戏。

  李璟现在辽西还刚打下,而且幽州的范兴隆先前还出兵攻打了平州。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用兵契丹是十分不智的。

  对付契丹,现阶段还应当是以夷制夷,发动奚、鞑靼和痕德可汗一起对付契丹。镇可以出钱甚至出军械,但绝不能掺与过深。

  要想经营东北之地,李璟的策略还是稳打稳扎,逐步推进,打下一地,就掌控一地。不再使有反复的可能。

  “七郎,辽西走廊修建情况如何了?”李璟转而问向李让。

  “我军之前动用军民十万,从去冬开始修筑辽西走廊沿海通道。按大帅先前提出的路线,辽西走廊将从山海关开始一直修到安市,全程六百五十里路。整个工程量很大,按计划,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如果人力和物资都能充足,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打通。”李让如实回答道。

  一年的时间很漫长,不过李璟也知道,一条六百五十里的道路,并不是那么好修的。特别是这条路,还将是头一次修,是没有基础的。

  “需要多少物资和人力,你尽管做出计划报上来,我尽量满足你。”李璟敲着桌子,认真道。虽然有无终道走白狼水河谷道通辽,但这条路虽是老路,可并不快捷,而且尽在山中。李璟需要一条更加快捷,更加平坦的道路。

  辽西走廊比无终道将更快捷,更安全。

  这条路修好之后,从平州出山海关沿海直达安市,与整个辽东半岛联通起来,并且能与国内城、平壤城等东面更远的地盘联通。

  有了这些道路,镇才能更加好的控制辽东辽西之地,而辽西走廊,至为关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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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8章 十六州


  “辽西走廊对于我们控制辽西辽东十分重要,因此,我们不但要尽快修通这条要道,同时,我们还得在这条六百五十里的要道上修筑军镇城池,扼守这条通道。我拟在辽西走廊上从西至东,修建绥中、宁远、锦西、松山、锦州五座城池,扼守通道。另外,无终道也不能放弃,还得进一步加强控制。从山海关到柳城,拟新增青龙、建昌、白狼、青山四城。”

  堂上,李璟手握着竹鞭指着一副营州新城示意地图大声说道。

  营州这块地方虽然看似不大,但对于李璟的整个东北战略来说却极为重要的一环。这里西接幽州,北临奚、契丹、室韦、渤海,东临高句丽、辽东半岛。

  这是李璟战略计划中,从淄青到辽东,从辽东到辽西,然后辽西入关进幽州全盘战略中极为关健的一步。

  辽西原本就有大小城池八座,现在李璟要扩通无终道,同时打退辽西走廊。在这两条干道上,还要修建九座新城。这对于在座的诸将们来说,都是让人惊讶的。

  辽西虽然地方不小,可也只有一个营州。

  原有八城,再新建九城,那就有十七城。

  而现在整个营州的人口才六万多而已。

  李璟指着辽西道,“诸位请看,我们现在所占据的辽东半岛,几乎都是丘陵地带。而辽西。同样差不多如此。除了靠近辽河一带是平原,辽西大多数地方都是丘陵。辽东丘陵地带与辽西丘陵地带夹着辽河下游平原。大家可以看到,整个辽河流域,都是一块极为平坦的冲积平原。这里土里肥沃,开发起来种粮,将成为一座粮仓。”

  “而且,沿辽河往上,上游的西辽河与东辽河,同样是一片肥沃的平原。西辽河。也就是奚人的土河与契丹的潢水相汇后的河段,而东辽河平原,则是渤海国的扶余府。诸位,我们现在占据了辽东半岛和辽西,占据了这两片丘陵。在军事上,控制了这两片地方,我们也就等于随时能控制整个辽河下游平原。我们稳固辽东半岛和辽西。然后我们灭掉高句丽,便能控制辽河中上游。等将来我们有实力,我们还可以出兵西辽河和东辽河平原,甚至进一步控制现在奚人和契丹人控制的土河平原和潢水平原。”

  指着地图,李璟心中十分兴奋。

  李璟有一个很大的野心,那就是彻底的占领东北平原。

  向西打到大兴安岭一线。推进到蒙古高原,向北一直拿下三江平原。将整个东北三大平原都尽皆收入囊中。

  东北看起来苦寒,可与北方草原相比,却有个极好的优势,那就是这里的平原面积极广。据后世的记忆。东北三大平原的耕地面积,相当于整个中国耕地面积的六分之一。这是一个巨大的粮仓。不似草原,草原的降水量少,根本无法大面积耕种粮食,只能放牧。

  而东北这一块广大的地区,除了寒冷一些,却是可以将之改造为农耕定居,建城垦田移民。

  后来的辽、金、清等崛起,无不与占据开发东北平原有关。

  当然,李璟也知道,想要占领整个东北平原并不容易,要开发东北平原就更难。

  不过如果只是一步步来,先夺取辽河平原,并开发辽河平原,甚至只是先开发下辽河平原,这还是很有可行xìng的。

  眼下东北的部族有渤海、契丹、室韦、奚、高句丽等族,但除了契丹,其它的都不强,甚至处于衰弱期。李璟相信,他只要全力经营,对付这些部族还是有信心的。特别是如今中原动荡将要开始,李璟可以招募大量百姓到东北来开发。

  西阻大兴安岭,北阻小兴安岭,东面还有长白山山脉,可以说,这个地区其实很封闭,也更容易稳定。

  控制了辽西之后,契丹和奚人已经都被赶回辽河上游,现在,唯一与镇**争夺辽河中下游的,也就剩下了一个敌人,高句丽。

  李振对于李璟一意要在这辽东穷水恶水里打转,有些不是太认同。在他看来,眼下大唐已经越来越腐朽,对天下渐失去控制权利。这个时候,李璟已经占有了极大的本钱,应当积极准备,向中原之地发展,以谋天下。怎么能把jīng力都放在这关外呢。

  他举起手,李璟向他点头示意。

  “郡王,先前我们进攻辽西之时,契丹人说动蓟州范兴隆出兵攻打我平州,后来闻得我军大败契丹便又退回蓟州。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出兵攻打我们在先,某以为,当立即出兵幽州,讨灭范兴隆,乘机将兴隆所控制蓟州、檀州二州拿下。”

  不少将领立即附议,范兴隆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这让诸将都十分愤怒。好久都没有人敢如此了,范兴隆这是找死。现在有了机会,当然得一举把范兴隆的地盘吞下。

  敬翔摇着头反对道:“某以为暂时不该向幽州用兵,而是当继续巩固辽西辽东,同时向高句丽发动最后一击,将辽河平原掌控在手中。至于幽州,眼下幽州有李全忠、刘岳、范兴隆三人。若是我们此时向幽州发兵,不免引起刘岳等人联合抵抗,对我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李璟对敬翔的看法表示赞同,大好的辽河平原放着不取,跑去抢蓟州和檀州,这无终是舍大取小。虽然说蓟檀二州看似幽州境内,但其实,这却是在燕山一带,属于最贫瘠的土地。为了这两块地,引得幽州团结起来,实在不划算。而且李璟现在打算在关外打仗,扩充地盘,壮大势力。

  闷声发大财,却不打算现在就用兵中原,太早暴露实力。

  李璟的计划是等到今年冬,立即向高句丽发动全面攻击,直接把已经失去契丹和渤海两个盟友的这个敌人给连根拔起。

  “那对范兴隆此前的进犯就不管了吗?”林武问。

  “听说范兴隆早已经吓的痴呆了。”王重笑着道,范兴隆直接被吓的中风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各地。镇**的将领们对此都十分的自豪,能够直接把敌人吓的中风的,估计也只有镇**只此一家了。

  “放心,我敢保证,就算我们不出兵讨伐范兴隆。用不了多久,范兴隆的人头也会放到我们的面前来的。”李璟毫不在意的说道。

  五代之时,将领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那些节帅们黄袍加身,拥举他们当皇帝。因为对这些将领们来说,事情若是成功了,他们拥立有功,加官进爵。若是失败了,倒霉的是他们的主子,而为了安抚军心,他们这些将领不但不会有事,反而往往会加官进爵,以安军心。

  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而在晚唐时,各镇的那些大将手下,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拥立主将做节帅。事情成功了,他们的上司成了节帅,他们自然是升官发财。若是失败了,往往也是上司倒霉,他们这些人却是没事的,而且为了安抚军心,往往也会给他们提升官职。

  幽州就是天下间最喜欢兵变的一个藩镇,李璟有十足的把握。眼下范兴隆的手下将领们已经在寻找着出路了,其中最好的一个出路,莫过于投奔刘岳或者直接投奔李璟。

  李璟与刘岳谁强谁弱十分明显,这些范兴隆的手下,要想不被李璟率军讨伐,最好的做法便是杀了范兴隆向李璟陪罪。

  “我们下一阶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今秋冬向高句丽发起全面进攻,整个战役最好能在一年内结束。眼下渤海已经丧胆退守海东,奚人、鞑靼内附,契丹败回潢水。对于高句丽来说,他们已经是再无援手。而对于我们来说,也将是夺取下辽河流域控制权的最好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接下来,我们所有的的jīng力都需围绕于平灭高句丽做准备。骁骑司全力打探高句丽敌情,参谋司分析情报,制定作战计划。李七郎则要负责道路修建与新城建筑,后勤部门要负责粮草及军械运输。迁民移民工作也要立即展开,另外,商贸和工坊、矿山上的事情也要加强。诸位,今明两年将是我们关健的两年。这些年来一直准备忙碌,最终就要见到成果。打赢这一场战役,我们就能拥有整个辽东,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乾符五年四月,蓟州雄武军使范乐、静塞军使周进、檀州威武军使耿彪、镇远军使燕海四将执范兴隆首级赴平州,向镇**请降。

  李璟接受二州四军使请降,同月,派出李居义和刘寻二将前往二州接收。

  檀、蓟二州五县四军一镇一城三守捉二戍,共两万人马归附李璟麾下。

  李璟十三州地盘再添营州、蓟州、檀州三州,共十六州。

  同时,奚族、yīn山鞑靼二族,归附大唐,听从李璟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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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9章 霸业初成


  乾符五年,七月。

  浩浩荡荡的十余辆四轮马车,百余人行走在通往镇**登州的官道上。

  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骑着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他身着一袭白叠布圆领长袍,头上戴的是黑sè的乌纱幞头,略显削瘦的脸庞上,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留着五绺长须的嘴角略带微笑,顾盼之间,神采流转,加上跨下的雕花银鞍和白sè骏马,实是个充满儒雅的成熟男子。

  同样骑着白马,紧跟在这人身后的,是一字排开的十员彪形壮汉。十人年纪都是三四十许正当壮年,虽然十人都只穿着青sè长袍,可只看这些人在马上的稳妥姿势,还有他们的规模与气势来看,便知道这些人定是军将大员。

  中年男子打量着新登州凯旋门外官道两边,只见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书店、邮局、报馆、酒馆……商店门楼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各sè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和西京长安城城的繁华比起来,亦是毫不逊sè。他脸上不由的露出惊讶的神sè,停住马叹道:“文和,我等不过离开登州三年,这里的变化竟然如此翻天覆地,真让人惊讶万分。”

  说话的这人,正是三年前登州刺史崔芸卿。三年前崔芸卿与宋威联合,将登州刺史之位传给宋温,前往青州升任淄青镇节度行军司马。之后又升任泰宁军节度使,不久又调任岭南东道节度使,随便又调任了江南西道观察使,不久江南西道升为江西节度使,赐号镇南军,他又为镇南军节度使。不过在江西也没有呆多久,不久前朝廷下令,调崔芸卿任安东大都护府副都护。三年时间,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登州。

  而跟在他身后的十名壮汉,却也非等闲之辈。乃是宋威和他的旧部。

  宋季荣、宋温、宋希、杨林、常保、刘衡、韩忠、刘健、徐成、崔德成。

  宋季荣乃是宋威的都押牙,宋温更是曾任登州刺史、淄州刺史。宋希、杨林、常保与刘衡都曾是兵马使。

  而韩忠、刘健、徐成、崔德成,也都是崔芸卿的心腹着将领,这几年一直跟随于他。如今再回登州,崔芸卿不但带回了自己的四将,也将宋威手下的六员大将一同带来。

  就在一个月前,宋威在长安病逝,他手下的心腹诸将,也一并吩咐他们前来登州,归于李璟麾下。

  崔芸卿从江西来,宋温等从长安来,一路上两边人在宋州相汇,然后一路结伴而来。

  宋温也勒住马头,感叹道:“崔公说的不错,登州确实是ri新月异。”因为崔芸卿是李璟的老师,而宋威是李璟的义父,他又是宋威的族侄,因此,宋温对于崔芸卿这位老上司和前辈,十分恭敬。

  原本天下间有扬一益二之说,指的是扬州为大唐最繁华之地,而南都成都当属第二。

  按原来的排名,如只论商业繁华,那么扬州最繁华,其次当属成都,然后是广州、接着才是长安、洛阳、太原,以及江陵等城。不过现在,江陵府被王仙芝破城,广州城被黄巢屠城,扬州城也因为黄巢、王仙芝先前攻入淮南,后又有高骈与李璟对抗,导致境况大变。

  眼下,登州这座原本大唐北方第一大海港,现在已经在镇**数年的经营之下,俺然成为大唐东面第一大都会,甚至已经有人说登州已经超越了扬州。

  许多人并不知道,居于东海之滨的登州能有如此的繁华景象,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就已经超越扬州,完全就是因为登州城已经成为了镇他妈的中心。

  在东面,围绕着登州,镇**已经悄无声息的打下了一大块地盘。

  淄青镇、镇国镇、安东大都护府、还有营州、平、蓟、檀诸州。

  环绕着渤海湾,镇**将诸州相连,已经拥有了十六州之地,据地千里,拥民五百万口。

  十六州分开来算不得什么,可组合在一起,在李璟的规化建设下,依靠着商贸之利,以及镇他妈的战争红利,这一大块地盘确实可谓ri新月异。而做为整个镇**势力的中心,登州也因此以飞速的速度发展。

  登州不但成为镇他妈的政治中心,还是文化中心,军事中心,经济中心。

  大量镇他妈的家眷都在登州,另外镇**开设的大量工坊,也多集中于此,再加上其它商人们在此开设的工坊,整个登州光是在工坊中做工的工人就多达近百万。依靠着登州港,镇**下十六州中产出的各种原料材料运到登州港,然后送入各个工坊之中,将之加工生产成各式各样的商品,然后又从港口运往各地。

  整个登州,仅各个军校、技校、以及普通学校的在校学生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这其中除了众多的童军外,还有大量学子从大唐各地慕名前来登州的书院和技校等学习。这些外来的学子数量逐年增加,眼下超过一万余人。而这一万余人带来的书僮,加一起又是大量人口。

  再加上各个学校请的老师、校工,以及他们的家眷,人口不断增多。

  登州的驻防镇**还有团结军、乡兵,就一直保持有两万士兵左右。

  还有登州港的大量仓库、货栈等,也有众多的商人。

  大量工人和商人以及学生、老师、士兵,使得登州的服务业也越发的兴隆起来。

  旅馆、饭馆、酒馆、**馆、茶馆,等等,兴旺无比。

  而一座百万人的城市,每ri所需要的各种粮食和生活物资等等也是需量极大,带动着登州周边的田地已经开始不种粮,而全都种上蔬菜,甚至养殖业也极为繁荣。

  一百万人的城市,新登州城每天都以看的见的速度在向外扩张。

  原来的老登州城,早已经被包围成了一座城中之城。就连新的登州城,也在扩建了三道城墙之后,终于修建新墙的速度赶不上城市扩张的速度。现在,新旧登州城合在一起,有了四道城墙,可在城墙之外,却还有无数的街道店铺。

  登州城的建设赶不上扩张的速度,镇**全力忙着在辽东辽西修路筑城,人力紧缺,李璟不得不下令暂时停止对登州的新城墙建设。

  现在的登州,虽然有四道城墙,可依然有半数的繁华商业区和居民区在城墙的保护之外。

  登州城,也许是大唐唯一一座如此繁华,却又没有城墙保护的半开放城池了。

  在登州城的西面外围,虽然没有城墙,不过这里却修建了一座气势不凡的高大城门楼,登州百姓称之为凯旋门。凯旋门为登州西面进城必经之路,在城门左右修了一千步的城墙,镇**在此设关立卡,收税检查。

  从凯旋门开始,原本的黄泥沙土马路,就改成了宽达十丈的水泥马路干道,一直连接到东面的扬威门。

  这条让无数第一次见到后惊叹不止的平坦大道,使用的是磐石水泥厂生产的水泥修筑而成。用这种水泥修路,更快捷,同时也更平坦。登州的四轮马车在这样的路上行走,甚至感觉不到半点的颠簸。

  宽阔的东西干道两侧,栽种着一排排还显得稍瘦小的槐木行道树。在树木的后面,是两条两丈宽的行人道,行人道后,各种店铺如同雨后春笋般竖立两旁。

  这些房子与其它地方所见不同的是,清一sè都是红砖水泥结构,高大,整齐。

  镇**上半年攻下辽西,并占有蓟、檀二州后,更多的商人前来。

  李让给李璟做的登州扩张计划中,就包括在登州的东南西北四面,新修建总计三千间商铺,以及四个大型居民住宅区,整个登州城将再次扩张一圈。

  一片商铺的叫卖声中,行人匆匆,但却十分有序。

  甚至街道中,还有不少人在指挥车马行人。只看了一会,崔芸卿便看出来,这里街道上行路都走左面,如此来往车辆便不会堵路。更加惊讶的还在于,车马都在中间的大路,而空手的行人则走两边树后的行人道。特别是,如此多的人流车马,大道上却十分干净,根本没有畜力的马粪。仔细看,才发现,那些街上的马驴尾巴下都挂着一个布兜,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应当就是专用兜粪的粪兜了。

  居然连这个都管理的如此好,崔芸卿一路不停的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以崔芸卿的聪明,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都应当与门生李璟密切有关。

  他冲着宋温笑道:“老夫和文和也算是先后做过登州刺史,可今ri再见登州之景象,我等真是自叹不如啊。季玉当初在沙门镇上时,就能把一个流放囚犯的小岛变成一座金山,早就知道,登州由他来治理,当不会错。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啊。”

  宋温点了点头,“安东郡王战阵之上出类拔萃,这治理民政,更加让某佩服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三年前某等离开的登州。天啊,简直就是完全变了一个样。”

  “文和,你看现在天sè还早,我们不如在前面的酒楼里歇会。”

  宋温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崔公,你这次回登州,安东郡王肯定会来迎接的。”

  崔芸卿挥了挥手,笑道:“季玉还在营州呢,况且我也没有把行程详情告诉他们。登州这边务实不务虚,我们也不必搞这些繁文缛节,等进了城安顿好,明ri直接去帅府自报家门就行了。”

  宋温估计崔芸卿是想私下里对登州有个更仔细的了解,便也就笑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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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0章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一家叫醉仙居的酒楼前,立即有几个店小二迎了出来,满脸笑意殷勤的招呼着。

  崔芸卿一行都是高头大马加上豪华马车,加上诸多护卫家丁,队伍超过百人。见惯了世面的店小二也知道这是大主顾上门,当下便有年青的女侍者出来把马车里的家眷们请到楼上的雅间,又把一众家丁仆人请入楼下用餐。

  崔芸卿和宋温等诸将一起直上三楼,直接选了告窗的位置凭窗而坐。

  凭窗而坐,一面品偿着登州美酒,一面观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几人正说着到达登州安顿好家眷后,便要直接往营州而去。崔芸卿现在是朝廷任命的安东大都护府副大都护,从三品职。

  李璟攻下辽东半岛以及辽西后,安东大都护府转眼之间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势藩镇。李璟接任东大都护时,还只是个从二品的空头闲职。可现在,安东大都护府下拥有了十一州的地盘。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朝廷已经开始想要插手其中,不过李璟眼下威名正盛,一时间也不敢冒然插手。最后,朝廷把镇南军节度使崔芸卿从江西调到安东,虽然崔芸卿是李璟的老师,可朝廷也一下子把镇南军节帅的位置空出来一个。同时,还开始向安东插派官员。有了第一个,也就快会有第二个。

  安东大都护之下,有一副大都护,两副都护。崔芸卿从镇南军节帅调任安东副大都护,表面上看算是平调甚至是升任,但从一镇节帅到副大都护,却是暗降了。不过崔芸卿倒是愿意接受这个职位,回来给李璟做副手。

  而宋温等这些将领,这次前来,也是有见李璟势力渐强,准备找个牢固靠山,在东北建功立业的打算。

  正把酒交谈间,却听到有人抑扬顿挫的读着什么东西。二人倾耳相听,却不是说书人,而有人在读着什么文章,吕惠卿好奇心起,便吩咐家人撤去屏风,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儒袍老者,手里拿着一张印满了字的纸,坐在一个小桌子旁,摇头晃脑的读着:“辽西新复,安东大都护府决定向辽西招募移民,凡愿往辽西移民之百姓,按每丁一百亩地分田,女减一半。未成丁之男女每口可得田二十亩.......”

  一干客人自顾自的吃着饭,轻声谈笑,早已经习以为常,视若无睹。也有人倾耳相听,细细思考,还有人则交头接耳,轻声评论着什么。

  有几个明显也是外来客商便高声问:“喂,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去辽西就能一人分一百亩地,真有这样的好事,给俺们细细解说....”

  那读书的老者应了一声,便开始细细解说,“不光是辽西,现在去辽东也是一样。凡是去的,大都护府按人分地,同时官府还帮忙建房,以及提供种子,租借牛马等。头一年,还免所有的税粮,租钱可欠三年而且免息.......”

  崔芸卿和宋温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李璟在辽西辽东已经搞的这么的大了,分田分地,还免费提供种子,又能租借耕牛挽马,还免一年的税等。有这样的好事,肯定会有很多中原百姓愿意前往辽东辽西了。

  不过,他对于那个读书的人却有些奇怪。

  宋温叫过一个小二,问道:“这位老者是酒楼门聘请的吗?”

  小二满脸堆笑回道:“这人便是读报人了,不但各个酒楼有,就是茶楼、青楼、饭馆里也有。”

  “读报人?”崔芸卿捋着胡须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虽然离开登州数年,但对于登州近来出了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也有所耳闻,据说登州的这报纸载各种时闻要事,甚至还能发表诗词文章,**注释等等,很是红火。

  宋温见那个小二的样子,便知是想要好处,便直接取了一枚银币扔了过去。这一枚银币就相当于一百文钱,还是他在齐州时兑换来的。一百文钱在长安、洛阳等地,也就是一斤大米的钱。不过入了镇他妈的控制区后,这钱却是要值钱许多,一百文钱足能买二十斤米。

  小二看到如此豪爽的打赏,果然眼睛一亮,笑不迭的将银币放进口袋。见客人豪爽大方,又气势不凡,当下不敢轻慢,连忙细说道:“大官人一看就是外地刚来的,这读报人就是专门给客人读报纸的人。各家酒楼、饭馆、茶楼、青楼都有,一般都是酒楼出钱请的。现在客人们都喜欢这个,哪家要是没有这个,生意肯定就要差上许多。这些多是些老夫子,专门在酒楼、茶楼给人读报纸。客人们有不明白,他们就详加解说。客人们听着高兴了,也会赏几个钱,要说,这些人收入可高呢,比那俗讲说书唱词的还赚的多。”说到这里,小二满脸的羡慕,明显读报人的收入比他的薪水要高的多。

  崔德成在一旁听的有些不太明白,“报纸?是什么东西?”

  崔芸卿摇头叹了口气,“你平时也多关注下周边的事情,别整天只顾着酒气财sè。”教训了下崔德成,他问小二道:“有这此专们的读报人,那报纸岂不是少了很多人买?”

  小二笑道:“哪里会,登州的读书人、官老爷们最多。有几个钱的,哪个不订个报纸,在登州,订有报纸那可是体面人家的表现。还有登州的各个衙门、学校、工坊、医院等等,都是直接订报的。听说咱们的这个ri报每天能卖上好几万份,上次郡王率军大破契丹,收复辽西,当天印了十万份报纸,结果还一再加印,报业局的印刷厂都忙不过来,还请了好几家其它的印刷厂帮忙呢。最后据说卖出了二十万份报纸。我的个天老爷,咱们登州才百万人,居然卖了二十万份,可以想象这得有多红火。那天我老爹和街坊邻居,几乎就是一人买了一份。你说他们也不识字,花上五文钱买份报纸,自己也不认识,跟藏宝似的藏家里,不时拿来显摆显摆。”

  “我们酒楼这里,听报纸的其实很多人自己也订报,只不过没空读,或者说根本就不认识字自己看不了,只得来这里听着玩。你不知道,看报听报,这都是很有体面的事情。听说,登州城外乡下的那些地主们,家家都订报纸,还一订订好几份呢。”

  崔芸卿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光只平时每天能卖出好几万份报纸这个细节来看,如今的登州确实已经完全与自己当初主政的那个登州不同了。在如今天下各地武夫当国,文人被轻的风气之下,登州居然有如此文风,确实是一件让他十分欣慰的事情。

  崔德成见众人把这报纸说的这么神奇,当下打开钱袋,直接取了一枚金币塞给那个小二。笑呵呵的道:“麻烦你去帮我买几份近几ri的报纸,多买几份,剩下的就算是赏你的。”

  一金币就是十银币,也就是一千文钱。这在如今的登州,可算是发了一小笔财了,差不多当小二小半月工钱。小二连连点头,笑着退下去。下了楼,直奔邮局,路上紧攥着那枚金币,一边还想着,又遇上一个土豪。

  在酒楼看了半天的报纸,崔芸卿和宋温等人发现,自己虽然刚到登州,但已经对镇**下十六州的情况有个比较详细的了解了。报纸和周刊杂志上,几乎什么信息都有。上到李璟在辽东备战,修路、筑城,移民等大事,小到学校招手、军队招兵,乃至各商家打的广告,房屋出租等这样的事情,报纸上都有。甚至今天的报纸上,还写了崔芸卿即将到登州赴任的事情,为此还有几篇文章写了他主政登州时的一些政绩,对他拍了不少马屁。

  不过仔细再看看,一些可能会泄露镇**机密的一些事情,报纸上去又看不到半点。这让崔芸卿点了点头,这报纸能启民智,甚至有助于商业发展,不过李璟对于可能因此引发的一些不好的后果也控制的很好。报纸上虽然看似大家畅所yu言,可却又看不到唱反调的人。整个报纸的基调都是一片和谐景象。

  “这报纸上怎么还登了这么多商人的吆喝?”崔德成见上面不少地方写着招工、求购、**、转让、什么开业大吉等信息,不由的觉得十分奇怪。报纸这玩意,他总觉得是比较神圣的东西,毕竟上面都是文章。可现在看到商人们把报纸当成了广场般的吆喝生意,不由的觉得十分奇怪起来。

  “这是广告。”

  “广告?”

  小二笑着解释,“说是广而告之!不管是哪个商人,只要向报业局交纳广告费,然后经审核广告没有虚假和不良信息,便可以登报了。”

  崔芸卿却是听出了一些名堂,“这广告效果好么?”

  “在报上登广告效果当然很好,不过就是很贵。一般人可登不起,就算是最便宜的中缝广告,也都是按字算的。登一天,每个字五十文钱,每条广告最低收费五千文。像那整版广告,则是百贯一天。我们酒楼当初开业的时候,东家就在ri报连登了三个整版广告,花了三百贯钱呢。不过效果也相当火爆,开业当天红火无比,我们老板连喊值当呢。”

  崔芸卿算了一下,一条小小的中缝广告就要五千文,一个整版就是十万钱,这一期报纸足足四大纸十六版,到处都是广告。算下来,这报纸看似不起眼,实际上赚头很大啊。

  一份报纸五文钱,一天卖个六万份,才三十万钱。而一期卖的广告就不止这个数了,而这报纸成本有多少?

  况且,这个生意是天天做,天天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赚,滚动起来,这个报纸的利润就十分可观了。现在,崔芸卿对于李璟为什么能把登州弄的这么繁华,又有了一份深刻的印象了。

  喝过酒,看过报,崔芸卿等人结帐。

  “承惠两万七千三百五十四钱,我们东家说了抹去三百五十四钱零头,只收两万七千钱。金币银币、钞票皆可,一万以上不收铜钱支付。”大堂帐房拔拉着算盘,客气的说道。

  崔德成愣了一下,“你们开黑店哪,一顿饭居然要近三万钱?登州大米才五文一斤,别以为我们是外来的就好骗。”

  “客官息怒,请听小老儿讲。”穿着丝绸的酒楼东家连忙过来,笑着道,“客官从外地来,可能有些误会。登州米价确实五文一斤,这都是郡王的善政。除了粮油布盐等,登州许多生活用品物价都很低。不过,酒却是高价,在镇**境内,酒属于非生活必须品,因此属于专营专卖,售价极高。而且我们酒楼属于服务行业,还得征收服务业高税。大官人共一百多人,饭菜花销不多,主要是喝的酒钱不便宜。两万七千三百五十四钱,小店童叟无欺,绝不敢欺客。官人若是不信,可立即让人把本街上巡视的工商局的人请来做个公正。”

  崔芸卿听到这里,已经相信这酒楼的老板了。这么大的酒楼,谅他们也不敢乱来。当下笑了笑,让崔德成直接付了三十个金币。

  “东家招待的不错,我们十分满意。这里是酒钱,剩下的算是给小二们的赏钱。”

  那酒楼老板看崔芸卿一行人多势众,而且都是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看为首之人如此客气好说话,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恭敬着把人送到门口。

  崔芸卿刚一出酒楼,却见长街之上突然一阵马蹄声响,然后只见一支金光耀眼的甲骑缓缓而至。

  街上左右的百姓看到这支队伍前来,都纷纷停下脚步,低头弯腰行礼。

  “是安东郡王!”崔德成见一众骑士拱卫之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不由的轻呼道。

  李璟骑着一匹金sè的汗血宝马赶来,还隔着十余步远,已经滚鞍落马,大笑着上前,冲崔芸卿行礼:“学生迎接老师车驾来迟,还请恕罪!”

  崔芸卿上下打量了李璟几遍,隔了数年不见,李璟越发的成熟了,大气了。欣慰大笑着扶起李璟,一边笑道:“知道你公务繁忙,本不想惊动你,没想到,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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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1章 不听调,不听宣

  李璟得到老师崔芸卿到达登州时,亲自赶到凯旋门迎接其入城。

  师徒重逢,不胜喜悦。李璟把自己的郡王玉辂带来,请崔芸卿一同登车返回帅府。等众人到达帅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天虽黑,可登州这座不夜城却依然灯火通明。各街巷都点起了路灯,几条主要的干道更是彩灯连连,给整个城池增添了许多色彩。特别是到了帅府一带,这里更是诸多衙门和镇**的大将、文臣们聚居之地。各人府邸大门之外,都高挑着大红的灯笼,把整个街道照得灯火通明。

  李璟叫来了赵江,吩咐他亲自把诸人的家眷安排到迎宾楼中居住安歇,然后与崔芸卿、宋温等一起入帅府节堂喝茶聊天。

  对于老师崔芸卿前来任安东大都护府副大都护一职,李璟心底还是很欢迎的。崔芸卿担任过多州刺史,这几年又担任过泰宁、岭南东道、江南西道等几镇节帅,可谓是独挡一面的人才。特别他还是李璟的老师,又有崔氏这样的顶级豪门背景。特别是崔芸卿还是一位文人节帅,这更让李璟欢迎。

  镇**出在有十六州的地盘,而且对高句丽的秋季攻势即将开始,这一次灭高句丽志在必得。如果灭掉了高句丽,镇**起码还能增加数州之地。那么大的一个地盘,李璟不能只光靠李振李良郭承安敬翔盖寓等人,他需要更多的人能帮助管理民政方面的事务。

  而宋温、宋希等十员战将的到来。李璟同样十分高兴。这些人都是宋威与崔芸卿的人,自然也就是他的人。虽比不上林威等人的可信。但起码也是自己人。辽东战事即将开始,增添十位原本都在兵马使一级的大将,这是件大好事。

  李璟直接向宋温等人承诺,会马上安排他们入军中领兵,先担任厢主,将参加此次的对高句丽之战。这个消息让宋温等人十分满意,一来就得到了领兵实职,虽然统一千兵算不上升职。可起码这是李璟对他们信任的表现。更何况,还有机会直接上前线,这正是众人期待的。

  又与众人聊了一会,宋温等人也看出李璟与崔芸卿之间还有话要单独说,便都起身告辞。

  等他们离开,李璟便把崔芸卿请入书房。

  虽然此时是七月,夜晚也很闷热。不过李璟的书房中有冰块降暑。因此只感觉到凉爽,却感觉不到闷热。崔芸卿体会着这书房的凉爽,很有种享受其中的感觉。

  “季玉,这次朝廷调我来安东,其中有一些曲折,想必你应当有所耳闻了吧?”众人走后。崔芸卿靠在藤椅上,身心放松,却也有股子疲惫显露的感觉。

  李璟点了点头,崔芸卿离开登州之后,这几年的时间里。先后任淄青镇行军司马,泰宁军节度使、岭南东道节度使、江南西道观察使、镇南军节度使。每调一地。都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又被调走了,跟走马灯似的调任。

  特别是前不久忠武军节度使,前招讨使崔安潜突然下台,然后被调到朝中任吏部尚书,与崔芸卿的调动也有很大的关系。

  说到底,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崔芸卿是李璟的老师、是崔安潜的同族。更内在的原因,则是不论李璟还是崔安潜都与田令孜不和。

  崔芸卿这次从江西调到安东,更加是不内情不简单。

  他这次不是调动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在他刚打了一次大胜仗之后,被突然调职的。

  年初李璟征战辽西的时候,黄巢也从广州一路北上,杀奔湖南。

  当时自动请战的宰相王铎成为新任兵马都统,取代了高骈的职位,统领诸道兵马。

  王铎上任后,直奔江陵,然后从李璟那里把原泰宁军节度使李系要走,再把河阳节度使李涿调去任副都统,然后以李系任湖南观察使。李涿还未到任,王铎便把手上六万大军中的五万拔给了李系,由李系驻守湖南潭州,自己仅率一万人驻守渡江凌。

  王铎看重李系、李琢乃中兴大唐的名将西来郡王李晟的曾孙,却不顾李系当初在泰宁军时被黄巢打的大败。后来在王敬武麾下,更是跟个游荡的盗匪相似。人人都把李系当成一根草,偏偏王铎还想着李系是个宝。

  李系驻守潭州,手中五万兵马,加上征召的地方兵马,加起来足有十万之众。

  十万大军驻守潭州,堵在黄巢北上的路上。

  可结果,黄巢率军兵临城下时,曾对王铎吹嘘的李系,却成了缩头乌龟,率十万人躲在城中不敢迎战。

  面对这个手下败将,黄巢丝毫不惧,猛攻潭州。结果手握十万兵马的李系只坚守了一天,潭州便补黄巢攻破。李系见势不妙,如同当初在沂州一样成功于败军之中逃脱,而他手下的十万大军,却被黄巢大开杀戒,十万大军,一天之内全军覆没,尸体摭蔽宽阔的湘江水面,顺着水浒向北漂往长江,组成一道血腥恐怖的景象。

  黄巢取得了起兵以来的最大的胜利之后,兵势大势,在潭州一带招兵买马,更胜在广州之时。对外宣称有五十万大军,黄巢命尚让为先锋,乘胜进逼王铎防守的江陵。

  江陵已经在先前被王仙芝攻破过一次,劫掠杀死十万户。

  此时的江陵,依然是一片衰败景象。城中的王铎,在义军进逼而来的时候,却还在为其它的事情担忧。

  王铎出任诸道行营都统,驻守江陵之时,将夫人留在长安,然后在江陵城中纳了房美妾。结果事不机密,让长安的夫人得知。王夫乃是河东吼狮,得知王铎在外金屋藏娇。不由的带上婢女随从,便向江陵杀来兴师问罪。

  面对这即将到达的“两大劲敌”。愁眉苦脸的王相国对众幕僚说出了一句名言:“黄巢北上,夫人南来,如何是好?”一个幕僚打趣回答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夫人那么难对付,不如投降黄巢吧!”一言既出,众人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王铎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死守江陵必无生理。当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王铎分出三千兵马,交给了曾被李璟俘虏的王仙芝票帅刘汉宏,让这个降将替他留守江陵,然后带着剩下的七千人逃走。

  刘汉宏最早是兖州小吏,后来受命捉拿盐贩王仙芝时,却反而倒向了王仙芝,成了为票帅之一。在宋州之战中。刘汉宏被李璟俘虏,交于朝廷,后来投降朝廷。几年来,又成了王铎手下将领。

  王铎一跑,刘汉宏与黄巢之间关系并不和睹,又不能投奔义军。

  于是。王铎前脚离开江陵,刘汉宏立即纵兵在江陵城中抢劫。

  刘汉宏抢劫完江陵城后,放火烧城,城中百姓只得弃家出走,逃往附近山谷。大批的百姓冻死饿死野外。

  江陵名城。继王仙芝攻破毁灭外城之后,刘汉宏再次抢劫烧毁内城。曾经两次被定为大唐五都之一南都的江陵,一个近百万人的江陵府,彻底的成了废墟。

  黄巢赶到江陵后,见江陵成了废墟,便直攻襄阳。

  面对黄巢的进攻,新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和前来支援的镇南军节度使崔芸卿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主动出击,南下荆门阻击黄巢。

  荆门一战,刘巨容与崔芸卿合兵迎战黄巢,刘巨容手下还有沙陀骑兵五百。

  利用沙陀精骑,刘巨容和崔芸卿设下计谋,先是故意把沙陀人的坐骑赶到黄巢军营之前。黄巢白得五百批精良坐骑,十分高兴,草贼将领们纷纷换上新坐骑。然后崔芸卿率一支轻骑袭击黄巢营,引黄巢追击。

  等黄巢追到一片树林时,林中的沙陀人吹响口哨,黄巢等人胯下坐骑纷纷失控,直接冲进树林。这些马都是沙陀人的坐骑,此时听了他们的命令,直接把草贼带入树林。后面的草军见状纷纷冲入树林,结果崔芸卿和刘巨容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唐军两面杀出,早已经乱成一团的黄巢军大败。

  荆门大捷,黄巢所部近三十万大军,一战过后,最后黄巢只带着八万余人马向东逃窜。

  此时,王铎已因江陵兵败被免去都统之职,崔芸卿便向刘巨容提议追杀黄巢。

  刘巨容早年参加过庞勋起义,是叛军大将,后来投降朝廷,封镇遏使。先前浙西王郢叛乱,刘巨容参与围剿叛军,功劳很大。今年,刚刚接任李福成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打仗是把好手,对于形势更看的清楚。

  面对崔芸卿的劝说,他直接回道:“朝廷向来喜欢辜负有功的将士,等大难临头才想得起我们,又是好言劝慰,又是高官厚禄,可一旦事情平息,就把我们当多余的废物扔到一边,甚至还会找个碴治罪!不如留下这几个草贼,还能成为我们长保富贵的资本。”

  刘巨容不肯追,崔芸卿却得追。因为他身为镇南军节度使,地盘正是江西。而黄巢败逃的方向,正是江西。

  守土有责,崔芸卿虽是个文官却也并不怕死。

  可结果,崔芸卿刚渡江,结果就收到一则命令。

  朝廷罢免了王铎和李系的官职后,重新将诸道行营都统的职务交给了高骈。同时,朝廷调天平军节度使曹全晸取代崔芸卿,出任镇南军节度使,然后由泰宁都将段彦谟出任天平军节度使。

  刚刚立下大功,取得荆门大捷,歼灭草贼二十余万的崔芸卿,却被调任安东大都护府副大都护。

  黄巢十分意外,又很轻松地甩脱了追兵,一举打下鄂州,进而又横扫了江西与浙江北部的饶、信、池、宣、歙等十五州之地,声势再度由弱转强,兵力转眼又达到了二十万之众。

  黄巢在江西拥兵二十万,新上任的高骈也正调动诸镇兵马。

  而这一次,诸道行营都统高骈,就派了使者跟随崔芸卿到达登州,要调李璟率兵南下围剿草贼!

  “什么时候,高骈也能调动本王!”李璟一声冷笑。从宋威开始,到崔安潜,再到王铎,历任都统,都没有人调过李璟。高骈上次也短暂出任过都统,同样没有调过李璟。现在,高骈一上台,就要调李璟南下。

  这事情,明显的不同寻常。

  说起剿匪战事,崔芸卿也很不舒服,好不容易和刘巨容荆南大捷,可最后刘巨容养贼自重,朝中却又在关健时候调了他的职。便得虽然剿灭俘虏草贼二十余万,但实际上捉到的都是些被草贼裹挟的百姓,真正的草贼没杀到多少。黄巢八万多人东逃,实际上实力依然保存。

  “朝中的崔尚书给我送了封信,”崔芸卿喝了口茶,沉吟着道,“按崔尚书听到的一些风声,这次高骈调你南下,乃是田令孜授意。听说朝中不少人,也都同意了此事。”

  “卢携复相了!”李璟叹声道,卢携和郑畋一起被罢相,可是现在,卢携已经复相,再次进入政事堂,而郑畋这个比较正直的人却依然没得起用。少了郑畋,多了卢携,很多事情李璟在朝中肯定要吃亏。

  “崔尚书听到风声,田令孜和卢携打算插手安东大都护府。你现在掌握了十六州的地盘,而且不出意外,三年之内就能灭掉高句丽,真正的掌握辽东。田令孜对此感到了恐惧,他们打算调离你。”

  听到这个消息,李璟心头一紧。一直以来,李璟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如果朝廷方面真的下令要调离他,那他该怎么办?抗拒,那就是抗旨,后果不堪想象。

  不过只是一瞬间,愤怒的他便定下心神来。

  眼下已经不是当初,若是早两年,甚至早一年,朝廷要下旨调他,他也许不敢不从。但是现在,他坐拥十六州之地,后院已经平,根基已成。坐地千里,民五百万,拥兵二十万。李有资本开口说不。

  “先调我率兵南下剿匪,然后再派人来接管淄青、镇**、安东大都护府,哼,他们想的倒是很周动。”李璟目光如剑,冷冷的笑道,“可惜,我不听调,也不听宣!”

  崔芸卿倒吸了一口冷气,“季玉,你可想清楚了。”

  李璟认真的道:“我知道许多人亡我之心不死,如果我退让,那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等我的只有粉身碎骨。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这里是我用心经营的,我绝不会拱手让出。”

  “谁想要来抢,先问过我镇**横磨大剑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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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登州,盖府。

  太子少保、上轻车都尉、安州刺史盖寓一早起来,照例先在院中慢跑了二十圈,然后打了一套太极拳。慢跑和太极本来是郡王每天必做晨练,到现在,整个镇**官场上已经是风靡全镇,不论文武几乎都开始晨跑和太极。盖寓早初虽然是武将出身,但说来也一直是个谋士型文臣,对于太极这种郡王所创拳法,确实喜欢。

  慢跑与太极过后,盖寓也感觉整个人精神饱满。

  回到屋中,早有那黑炭一样的昆仑奴打来了带着丝温意的井水,两个新罗婢女便帮他沐浴更新。

  简单的洗浴换过衣服后,老管家盖安已经将他的早点准备妥当。

  一碗豆花,两根油条,加上两个茶叶蛋,外加一叠凉拌麻辣海带丝。

  在登州呆了几年,盖寓也慢慢改变了不少当初在代北的习惯,早餐吃的清淡起来。

  吃完早餐,盖安又递上了一壶刚沏好的新茶,然后把当天的几份报纸一起呈上。

  盖寓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发现不是往常喝的乌龙茶,不由向盖安望去。

  “这是昨日郡王刚赏下的新茶,叫龙井,乃是杭州所出。这龙井。市面少见,不过据说和乌龙茶一样价极高,可比蒙顶石花。昨日郡王赏赐龙井,只有林威将军等在内的十余家。”

  盖寓闻言,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对着盖安点了点头。

  目光看了眼托盘中的报纸,却发现今天的几份报纸都很厚。

  安东日报,登州新闻,镇国评论,东海商报这四家报纸都有着镇**的背景。眼下是镇**最大的四家报纸,不过各有侧重。安东日报算的上是镇**的机关报,而登州新闻却是重点着著于登州的一份都市报,镇国评论则主要于军政要闻,天下大事,东海商报却是一份商报。着重于商贸。不过这四份日销售十万份以上的大报,却全是由镇**直接控制的报纸。

  盖寓的桌上,除了这四大报外,还有一份参考消息,这是镇**内部报纸,只有县令一级的官员才能看到,上面会登一些更加重要。和一些不方便让百姓知道的消息。

  除了这五份报纸,还有几份是镇**发行的杂志、周刊。

  除此外,盖寓的面前还有十来份报纸。这些多是些小报,他们并不如镇**的几大报纸一样是每日一刊,多是采用三日一刊,或者五日一刊。虽然这些报纸不如四大报一样的日销十余万份,但眼下印刷术的发达,以及造纸术的提升,使得纸价便宜,印刷本钱也不高。报纸的成本不高,只要销量能维持在两千份以上,那么办报就有利可图。

  不过镇**的宣传司与出版印刷局对于报纸的管理很严,因此能取得这个资格的并不多。但到现在,镇**内十六州。还是有二三十份报纸,其中多是只有三五人的小报社。光登州发行的报纸就有十余份。这些报纸人少,因此也就多登些花边新闻,鸡毛蒜皮等事情。

  不过盖寓却是认真读报的,不管什么小报,每天早上各份报纸他都会浏览一遍。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各家小报居然都发刊了,而且明显做了加版。

  心思敏捷的盖寓马上就有一个感觉,很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前些日子在安州主持从安州修往营州锦州的道路,接到李璟的召回令,昨日傍晚才刚回来,还没来的及见李璟。大帅如此急忙将他召回,现在再看到这些报纸,他马上猜测出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各份报纸上的信息很多,镇国评论的头版头条是黄巢已经占据江西十五州之地,拥兵二十万,朝廷令高骈统诸镇进剿。

  安东日报的头条,则是在荆门与刘巨容大败黄巢,歼贼二十万的李璟老师崔芸卿由镇南军节度使位调任安东大都护府副大都护,目前已经到任,李璟等郊外亲迎。

  登州新闻上则是登着李璟昨日视察登州讲武堂与登州童军军校,并发表了讲话,检阅了讲武堂士官和军官们的阵列汇操。商报上有几条消息也让盖寓心中一动,好几家大商行都在增招人手,以及大量采购原料。盖寓一看,便清楚,这几家商行肯定是得到了大订阅。

  而那些小报上,盖寓又看到,这回大帅并不只召回了他一人。据小报上所登载,十六州的刺史和防御使等,几乎都受命返回登州,各州政务、军务都交由佐贰官。

  盖寓的目光明亮起来,他翻出最下面的参考消息,平时他都是最后读这份内参。参考消息上登载的新闻并不多,但其中有一条却让盖寓惊讶的差点出声。

  高骈派使者传令镇**,要大帅李璟调兵南下围剿黄巢。

  这个消息让盖寓震惊,但并不止如此。上面还有一个消息,重新复相的卢携派出了官员前来登州,竟然要来征税。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盖寓闻到了一股浓厚的火药味道。

  “家主。”盖安在盖寓的身后轻声唤道,“安东郡王驾到!”

  盖寓正想着心事,却被盖安打断,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便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不是已经说过闭门谢客么?”

  但是盖安没有离去,依旧站在盖寓的身后,对于盖寓的这个回答,他极为吃惊。但看到盖寓出神的样子,他又不敢打扰。一时间犹犹豫豫的站着。

  盖寓却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目光只是停留在桌上的几份报纸上。

  李璟的老师崔芸卿在荆门打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结果却被免去了节帅之职,调到了安东。而同时,朝廷起用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又复卢携为相,而且重为首相。朝廷多了豆卢掾、崔沆两个宰相,可却少了一直与田令孜和卢携对立的郑畋与王铎两个宰相。

  而现在,高骈复都统位后,一面调诸镇兵马汇集淮南,一面居然直接把调令发到了登州。

  同时。卢携又派人前来登州征税。另外,田令孜更是派了宦官前来登州,要建立登州市舶司,派宦官来任市舶使,设海关征税。

  来者不善!

  而盖寓看到,大帅李璟并不是没有反应。视察讲武堂和军校。检阅将士。同时,调十六州的文武长官回登州。

  这些,无不使得登州的气氛紧张起来。

  朝廷中失去了郑畋和王铎这两个强有力的反对派,田令孜和卢携已经在朝中占有了绝对上风。现在田令孜、卢携、高骈三人,自内廷到政事堂,到地方上,结成了一个强力的联盟。而现在。他们直指李璟。

  不过与以往相反,这次大帅似乎并没有退让的打算啊!

  难道大帅要一改之前坚持的韬光养晦的策略,准备要强硬对抗吗?可是高骈、卢携和田令孜现在基本上就代表着朝廷,代表着李唐,难道大帅会不清楚。或者说,大帅现在坐拥十六州,手握二十万兵,已经不惧与唐朝翻脸了?

  想到这里,盖寓不但没有半点震惊,反而是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三年前。他就已经与代北豪族们拥李克用反过唐朝一次了。对于唐朝,他并没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

  盖寓的心中,一股激动沸腾而起!

  忽然,盖寓看到盖安居然还站在这里侍候,不由笑道:“这边没什么事。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今天郡王可能要召见我,我不会出门。”

  “家主,郡王已经到了府中了。”盖安说道。

  “什么?”盖寓吃了一惊,“大帅到府中了?”

  “嗯,大帅驾临。”

  “如何不早说?”盖寓一边跺脚,一边随手将手中的参考消息丢在桌上,就匆匆向前院赶去,口中还埋怨道:“唉,快跟我前去迎接。”

  盖寓走到府门之时,远远便望见李璟穿着一件式样普通,但却绝不便宜的白叠布长衫,简单的只束了一根布带,气定神闲的背着双手,在盖府的门前等候着。脸上既无不满,亦不见急躁。

  虽然他衣着普通,可那气势却是不凡,特别是身后的几个侍从,更是如一汪深潭,不能见底。

  让堂堂安东郡王、淄青、镇国、卢龙、大同、安东五镇大帅在自己的府前等了这许久,盖寓不由的脸红。他快步走到李璟面前,躬身长揖道:“让郡王久候,职下实是失礼,还望恕罪。”

  “无妨。”李璟依然背着手,淡淡说道,脸上神情云淡风清,并不在意这些。

  “请郡王入府!”盖寓一面说着,一面恭恭敬敬地引李璟入府。盖府家丁早大开中门,全府老少都来迎接。李璟对着盖府上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他们下去。盖寓引李璟到客厅,请李璟上座,仆人上茶。李璟进府后一直都没有多余的话语,盖寓也没有多话。

  待到喝了第一口茶,李璟将茶丁放下,看着盖寓说道:“寄之想必已经知道,本帅这次不光召回寄之,还召集了十六州文武长官回镇吧。”

  “职下也是今晨看报纸才看到。”

  “嗯,急急召你们回来,实有一件极重要之事,本帅要听听你们的意见。今日午后,便要在天狼节堂召开帅府议事,所有军一级和州一级文武官员,都会参加。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本帅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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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3章 扯旗造反

  李璟收复辽东、辽西,先败高句丽、渤海,再败契丹,降服鞑靼与奚,在乾符五年,李璟的威望达到了一个让所有唐人仰望的高度。

  高骈虽称名将,可他最大的功绩也就是在安南大败二十万南蛮,后又在西川退南诏,可说来这些功绩看似耀眼,但都不过是击退犯边之敌,与李璟这样收复大片疆土的功绩一比,顿时黯然失sè。

  不过李璟的声望在朝野达到一个颠峰之时,却也已经让田令孜、卢携、高骈等人忌惮起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到了如今,挂五镇帅印,封安东郡王,辖十六州地,拥五百万民,统二十万兵的李璟,就如同那天上炽热的太阳,就算他再想低调,再想韬光养晦,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寄之出任安州,移民修路、屯田垦荒、兴修水利,做的很是出sè,乃有大功。”

  “职下不敢居功,此上则是大帅统筹,下则是军民郊命。内则有诸公筹措,外则是百姓奋力。某不过是恪尽其职,做了一些本份之事而已...”

  “寄之不必过谦。”李璟摆摆手,道:“某治下十六州之地,但如安州这般居于前线,地方事务却又如此治事的如此出sè的,可是不多。某也做过登州刺史,自然知道掌一州民政的艰难。特别是安州还处于前线要津,更加艰难。寄之之能,实属上乘。我亦素知寄之谦谨老成,是干材能吏,故此才来和寄之说几桩要紧之事。”

  “恭听郡王教诲!”盖寓恭敬的说道。

  李璟点点头,缓缓说道:“前几rì某于城外迎家师崔公入登州,你可知道,来的并非只有崔公与宋温等诸将。一同来的,还有淮南高骈的使者,以及政事堂诸公派出的征税使者,另外还有田令孜派出来登州建市舶司的宦官?”

  盖寓听到这些,虽然早已经从报上看到,但脸上却是假装露出几分动容来。

  大唐高宗时曾经于广州设立市舶使,由宦官担任市舶使,玄宗时,又在安南设市舶使,市舶使主掌海贸,征收关税。登州虽然一直为北方大港,但一直以来,却没有设罢过市舶使。一来早期登州港虽为唐四大港,但不如广州。二来,登州的海贸发达主要在李璟掌登州后,以先前李璟与天子的亲近,因此也没有人提过此事。

  而现在,田令孜突然派人来登州做市舶使,无疑是直奔着李璟来的。

  不过从另一面说来,登州如今已经成为大唐最繁华的海贸港,朝廷若是要来设市舶司,也算是说的过去。

  但是,朝廷派人来征税,这就有一点明不正言不顺了。

  大唐安史之乱以后,改革了税制,成了两税制。而地方收取的两税,又并非是全部上交朝廷,而是形成了上供、送使、留州的两税三分制度。按大唐的税制,朝廷是量入为出。

  征税是按往年中的一年的税额为标准,各州平摊下去。这个两税,是有定额的。而这笔定额的税收上来后,又要分成上供、送使和留州三部份。

  上供自然是上供给zhōng yāng,这一部份有的藩镇中是占三分之一,有的则是占五分之一。如淄青镇,上供部份历史是占五分之一。。

  剩下的两个部份,送使,就是交给藩镇帅府,留州,则是留在属州。

  原来淄青镇五州,在宪宗平定淄青李家,将淄青十一州分为淄青、天平、泰宁三镇后,对淄青五州首次所征两税是钱十九万三千九百八十贯,粟七万石。天平军三州十五万贯、粟五万石。泰宁军三州钱十万贯、粟五万石。

  一直以来,淄青镇每年都是按这个标准,向朝廷上供二十万贯钱,七万石粟。而帅府留六十万贯钱,二十一万石粟,下面的五属州共留二十万贯钱,七万石粟。

  不过虽然朝廷历代重申两税之外不得再征其它钱,但是各藩镇为了养兵,一般都会税外加征。用加征的钱来养兵。

  李璟如今统领十六州之地,如果全部要征两税,平均一州的两税总额是钱二十五万贯,粟八万石。十六州两税总额当是钱四百万贯,一百三十三万三千石粟。

  这些两税按旧制,李璟须向朝廷上交五分之一做为上供,那么就是八十万贯钱,二十六万六千石粟。

  这笔钱粮并不算多,不过李璟却并没有向朝廷交过这笔两税,一直没有。但是,李璟向朝廷每月上交一百万贯的财货。虽然这一百万贯有水份,很多贡口都是价超所值,但就算对半算也至少有五十万贯,一年也有六百万贯钱了。而朝廷的两税款最多也就值两百万。算来算去,其实李璟每年还多给了朝廷四百万贯钱。

  另外,朝廷除了征收两税外,盐茶铁属于专卖,这笔收入占朝廷部收入很大的一部份。李璟担任盐铁转运使,当初田令孜为了坑李璟,直接把这盐铁茶税款给李璟定了个一年两百万贯的定额数字。

  现在朝廷每年从登州收到的上供和盐铁茶税,至少八百万贯。这笔钱,已经相当的多了。

  “难道朝廷为了一年八十万贯钱、二十六万六千石粟的两税,咄咄逼人,就不怕我们停掉每月一百万贯的进献吗?”

  李璟凝视盖寓,摇了摇头,叹道:“皇上乃少年天子,十二岁即位,到现在也才十六岁而已。况且,天子被田令孜这个老贼所诱,只知嬉戏,朝中政事,还不都是由田令孜一言以决。”

  盖寓冷哼一声:“宪宗的中兴,和宣宗积攒的那点家底,全被懿宗和当今父子两代抖干净了。那田令畋又非是有能力之人,朝廷先前与南诏打个不停,好不容易停了兵,这几年又与沙陀、草贼做战不停。连年举兵,加上宫中奢侈,国库早已空虚。”

  “诚然。”李璟也是冷笑道:“朝廷的国库早已经空了,现在连一直以来给朝廷供血的东南都因草贼做乱,东南各镇都开始加强武备,整军备甲,而使得无余钱输送关中。朝廷无钱可供军,天子无钱可嬉戏,这田令孜便把主意打到我们这边来了。”

  虽然说大唐行两税之法,但实际上,也有些地方藩镇或者州府更改税制。但朝廷本来就无力约束地方,因此地方收地方的税,朝廷只要地方能按两税的定额把上供的部份上交齐,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如镇**全面改革了税制,将两税制改为了摊丁入亩制,朝廷自然是早知晓的,可也没有人管。毕竟,李璟一年上交给朝廷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但是现在,田令孜已经穷疯了,或者说看到李璟如今的声势之后,已经感到恐惧,因此便派了征税官来试探。

  “田令孜的收税官本帅已经见过了,他转达了田令孜的意思,我治下十六州之地,每年的税收的三分之一要上交给朝廷。另外,在登州港、都里港、青泥浦港、秦皇岛港、青岛港、石人汪港,都要设立市舶司官员,统一征收海贸商税,进出港的商船和货物都得征税,所得税收朝廷得三分之二,三分之一给我们。除此外,盐铁茶税也做了更改,每斗盐征税百文。”

  “田令孜真的是穷疯了!”盖寓听到这个详细的内容,也不由的连连摇头。先前镇**一年上交朝廷八百万贯钱,这已经是一笔极大的数字了。可现在,田令孜明显是看到镇**的繁荣,知道一年的税收肯定比两税更多。特别是镇**的海贸繁荣,以及镇**的盐业极为发达,几乎垄断了半个大唐地区。

  他们现在提出税改,不再按定额收税,而是要直接抽走李璟新税法后税收的三分之一。另外还要建市舶司,把海贸这一边的利益抢走三分之二,就连盐业的利润都不肯放过,一斗要收税百文。

  “田令孜不仅仅是要来抢钱,他这还是在试探我们。如果我们同意了,那他自然抢到一大笔钱,而我们被他收走这笔税,以后发展便将艰难。如果我们不肯同意,估计田令孜就知道我们不肯妥协,接下来就难免是不死不休,改暗斗为明争了。”盖寓说道,心中隐隐有一点兴奋。如果田令孜和朝廷真的这样步步紧逼,以李璟的xìng格说不定就会奋起反击。他感觉浑身热血沸腾,心里不停的喊着,反吧,反了他娘的!

  “凡事都有底线,以往我对田令孜、高骈一再忍让,却是因为我们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田令孜妄想抢镇**的钱,高骈又要来调兵,他们还真当我好欺乎?”李璟对于田令孜和高骈的挑衅已经有些无法忍耐,眼下渤海、高句丽、契丹都败于镇**手,鞑靼与奚又都归附。

  虽然高句丽还未彻底灭掉,但李璟已经经营了一个稳固安宁的后方。可谓是根基已定,霸业初成。

  况且,田令孜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李璟也退无可退。

  他来找盖寓,就是因为深知盖寓并不对唐朝忠心。他现在所犹豫的,就是要反击的话,该是如何的一个程度。

  “好吃好喝留着田令孜的使者,软禁他们,同时,直接把每月给天子的进贡给停了。”盖寓很想开口大声劝李璟直接扯旗反唐,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闪过一瞬间而已。

  他已经不是当初在代北之时的那个盖寓了,跟随着李璟这几年来,让他成熟了许多。凡事讲究一个利益,眼下扯旗造反并不是好时机,出头的橼子先烂。

  既不能让朝廷得寸进尺,但也不能自绝后路。

  “先就这么拖着,跟朝廷扯扯皮,等我们把高句丽灭亡之后,那个时候再无后顾之忧,不管朝廷想怎么样,我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盖寓认真的想了几遍之后,提出了自己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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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4章 最狠妇人心


  见过盖寓之后,李璟又直接去了银青光禄大夫、上轻车都尉、太子少傅、镇**行军司马、安东大都护府行军司马、平州刺史李振的府中。

  李振最近也一直在辽西主持辽西走廊的修建以及营州诸新城的修筑,昨ri才接令坐船返回登州。见李璟驾到,也是十分惊讶,两人入府中客厅就坐。仆人上茶后挥退闲杂,两人慢慢品着茶。

  对于自己的麾下文武,李璟很清楚他们对于李唐的态度。如盖寓,是对大唐没有半分感情的。李璟若是反唐。他绝对会是第一个跳出来赞成的。而如张承业。自然是李璟麾下对大唐最忠心的一个。除此外,如李振、李良兄弟,算的上是极为传统的谋士,他们一心辅佐李璟,但却又对于李唐有一种忠心。

  说到底,李振兄弟就如眼下许多士人以及世族们的观念一样,李唐的威势早已经不复当年,这些士人豪族。内心里其实更追求的是一种如秋之时的社会状态。

  他们都愿意尊李唐为天下共主,但却又不希望只是成为李唐的臣子,而是希望能与天子共治天下。这个天下,李唐是共主,但却又由诸藩镇做为诸候,世族们做为贵族,来一同治理。

  但说到反唐,直接称王称帝,这却又是许多世族与文人武将们所不有接受的。他们的理由状态,天下还是当由李氏坐龙椅。然后各个藩镇就如诸候一般,世家贵族们也享有极大的权力。

  李璟做一个拥兵自重的藩镇。没有人会反对,李振兄弟代表着大多数将士们的观念,他们会支持李璟。但如果说李璟要做皇帝,扯旗造反,他们就会有很多人不会支持李璟。

  不管李璟打算如何,首先一点,他需得取得藩镇内部的统一。只有内部团结一致,才有可能应对外敌。

  “ri前高骈派使者前来,要调我镇**将士南下剿匪,此事兴绪可知?”李璟清楚李振的观念,也清楚李振的观念代表着镇**下大部份人的观念。

  “对高句丽的出兵计划就在近期,此事本镇文武都是为此准备许久,眼下一举可灭高句丽,机不可失。收复安东,乃是于国于民的大事。高骈传令我军,虽有不当之处,可不管是从哪方面想,亦不当更改先前的攻打高句丽的计划。”李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他对于高骈调兵之事很清楚,当然明白这背后的意义。但他没有说到那些,只是着重于说收复高句丽的意义。心中想的,还是不愿意看到李璟此时也朝廷走到激烈的对立面去。

  “兴绪所言,常理也。但事有例外者,我李璟坐镇登州,为朝廷也是殚心竭虑,可现在朝中jiān人当道,蒙蔽天子视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我登州,归根到底,还是我们以往太过忍让,以致于让人以为我们柔弱好欺。故某以为,要想避免这类事情以后一再发生,我镇**便得表明立场。某打算,八月向朝廷上供一百万贯夏税,到十一月再向朝廷上供一百万贯秋税。一切都按两税之额度,外加九月和十月一共上交两百万贯的盐铁茶税,除此外,原来每月一百万贯的进献取消。”

  李璟也是仔细的想好了一番话,此时正好一起说出。见李振皱眉沉思,便又道:“原本某也想多拿些钱进贡给天子,但这钱献上去了不但没得到个奖赏,反而被某些人以为我镇真是金山银山成堆,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因此,便要来狮子大开口。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按朝廷的法制办事,十六州一年纳两税钱粮折算两百万贯,加上盐铁茶税两百万,四百万一文不少的交给朝廷。”

  “关于高骈调兵之事?”李振问道。

  “我镇**不在高骈指挥之下,对于此乱命自然是不予理会。”李璟已经打算对朝廷先来个jing告,停止进贡。先给朝廷些时间,也让镇**的将士们好看的更明白。同时,李璟也需要时间来打完高句丽之战。这个当口,自然不打算派兵南下。派兵少了,说不定会被高骈当了炮灰,派的兵多了,便会影响到辽东战场。

  李振听到李璟并没有其它更多的打算,只是停止进贡而已后,已是将心中的一块大大的石头放了下来。他最担心的还是年青的大帅在辽东辽西取得一系列大胜之后,便会自负起来。若是李璟要发兵去教训下高骈,这不免让他要担心起来。

  自古以来,出头的橼子先烂。

  虽然如今李璟的实力,在诸镇之中属最强。但却并不是说,这个实力就能天下无敌了。

  想当初,淮西节度使李希烈讨伐平定叛乱的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封南平郡王,声势极壮。可当朝廷任命他为淄青、平卢节度使。征讨反唐的淄青节度使李纳时。他却暗中勾结李纳并与叛乱的河北藩镇朱滔、田悦等勾结。自称天下都元帅、建兴王,攻下汴州后,更是直接称楚帝。

  李希烈所在的淮西镇当时可谓天下强镇,特别还有同样极强的淄青与河北三镇做为盟友,可结果,最后李希烈与河北诸镇都被唐军打败。河北三镇最后臣服,而称帝的李希烈被部将毒杀。

  安史之乱后,河北三镇越来越弱。连当初的淮西、淄青、山南东道等几个反唐的强藩,无一例外都被灭掉了。

  沙陀人曾经也很强,可还不是被唐军灭了。

  在李振看来,三百年江山的李唐人心仍在,天下百姓仍以之为正统。这个时候,任何扯旗反唐的藩镇,都不会得到支持的。哪怕有十六州二十万兵,可也难挡大唐几十镇的进攻。

  李振一心为镇**考虑,实在害怕李璟一时自负,冒然反唐。

  镇**眼下在辽东的一片美好景象。其实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唐这面旗号的。如果没有了大唐这面旗号,甚至成了大唐的敌人。那么渤海与奚、鞑靼这些部族肯定会态度转变,就算不与李璟为敌,也肯定不会再支持李璟。同样的,契丹、幽州军,也绝对会对镇**出手的。

  最关健的一点,与唐为敌,镇**的工坊中的商品将销往何方?人口从哪里补给,粮食从哪里购买?一个依靠着工商业的镇**,只要被大唐封锁,将很快陷入困境。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也许,李璟能够带领镇**如席卷辽东一样席卷中原。但在李振看来,现在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形势。

  这时看李璟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李振终于定下心来,心情也十分轻松,连连点头,赞道:“大帅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与盖寓和李振两位重要的谋臣谈过一番之后,李璟心中也渐有了主意。

  返回郡王府后,心情大好的李璟午饭时便通知府中,请全家人一起用餐。

  虽然李家只有李璟这一支,但一聚起来,三代同堂,却也是数十口人。

  李母韩氏,加上李璟的一众夫人还有儿女们,热闹无比,到眼下,李璟入门的十个妻妾,前后陆续给李璟生了十五个子女,八子七女,大的三岁多,已经会搂着李璟的大腿喊爹,小的却还刚满月。不过有些遗憾的是王桂娘这个正妻自生了嫡女之后,再无生过。梅根和茱丽两人,一直常在军营,也是没有生过。

  虽然是分席用餐,不如大圆桌那么热闹,可这一家子二三十人,也很是热闹。

  吃过饭,李璟陪着母亲说了会话。韩氏现在也算是养尊处优,越发的气度雍容起来。老夫人现在一心念经礼佛,对于外面的事情从不插手,就是府中的事务,也都是交给王桂娘打理。虽然她知道王桂娘压不住府中的那些出身高贵的妾侍,但也很少管这些事情。

  “那两个既然入了门,还是应当让她们好生呆在府中,女人家,嫁了人便当相夫教子。成天呆军营跑海上,实在是不太合适。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正理!”韩氏拉着李璟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李璟只是点头,绝不反驳。

  韩氏长叹了一声又道:“于家娘子你打算如何安排?”于幼娘当初住进李家,到现在已经三年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夫人也早明白了于幼娘的心意,都三年了,这个时候又哪还有什么别的安排。不过说来以李璟如今的郡王身份,就算是纳于幼娘做妾,虽有些委屈,但也还是勉强说的过去的。

  “这些事情阿娘不必cāo心,儿会安排的。”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其实李璟心里也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排。因为于幼娘之事,现在于家和李璟已经有了一些隔阂,于琄那边还好些,那是他的老师,对于具体的情况也是明白一些。可于家其它三位叔伯,却是对李璟没多少好看法,都认为李璟处事不当,害了于幼娘。于幼娘进李家三年,却连个名份也没有,弄的就是想要嫁人也不成了。于家因此,声望大跌。

  又和母亲聊了一会,李璟便回了正房休息。

  刚进屋,王桂娘便带着王惋君和萧玉楼一起进来。却是拿着府中帐本过来,给李璟过目的。

  萧玉楼入门后,李母是彻底不管府中之事,事务尽交给了王桂娘。不过府中上下两三百口人,王桂娘哪管的过来,事情便大多数落到王惋君手里,渐渐王惋君更架不太尊敬王桂娘这个大妇了。

  最后还是李璟给桂娘出了个主意,把府中的事务分成了三块,由王惋君管理具体的府中事务,再由萧玉楼负责府中所有的钱粮花费的帐目记录。王惋君所有的事情,需要用到的钱粮,必须到萧玉楼这里入帐。然后王桂娘只负责管理府中的钱粮,所有的花销、月例等都钱都在她这领。不过所有的用钱,都需要王惋君先开出具体条子,然后到萧玉楼那里换成领钱单,才能在她那拿到钱。

  这样一事,府中的事情分成了三个部份,王惋君管事,萧玉楼管帐,王桂娘管钱。不管是管事还是管帐,反正最后钱还得从王桂娘这里取,因此,王桂娘现在是烦心的事不多,但却没人敢轻看。

  “府里的事情,有你们几个打理就行了,我就不cāo心了。”李璟并没去看那些帐本,笑着说道。

  三位夫人都想与李璟私下多有些时间,可几人在一起,反而都不好意思多呆,一起离开。没片刻,王惋君却又一人独自返回。李璟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自从被李璟训斥过她插手军政事务后,她倒是一心打理起府中事务来,几百人的李府,却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这三年来,又先后生了两个儿子,托现在登州医疗水平的上升,三个儿子都成长的很健康。王惋君在府中的地位,也越加的上升,特别是在正室一直没有生子的情况下,更是成为府中的女主人一般。

  “你有什么事?”对于王惋君,李璟并非不喜欢,只是觉得她有时不太安于本份,是个惹事jing。

  王惋君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几年来就生了三个儿子。既聪明而且还漂亮的女人,一般总是很占优势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递给李璟。

  李璟有些疑惑的接过折子打开,却见上面写的居然是针对高骈调令的应对之策。看那绢秀的字迹,李璟一眼就认出这个折子乃是王惋君所写。先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李璟瞪了王惋君一眼后低头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的看过一遍之后,李璟却不由的心中震惊无比。

  因为王惋君所提的对策很简单却又很有建设xing,那就是答应高骈的调令。然后调镇**水军一个舰队两千人,再加上镇**两个步兵军一万人,再把蓟檀刚归附的那四军两万人调拔。把这三万余人组成一支南下行营。

  当然,王惋君的真正意图当然不会是真的去奉高骈命围剿黄巢,而是借此机会南下。按王惋君所做的计划,先沿海岸下到泰宁军海州,将其沿海大岛郁州岛占据,做为南下补给点,并屯兵一军岛上。然后大军继续南下,直到长江海口,再将海口的大岛胡逗洲占据,屯兵其上。

  胡逗洲位于长江口,江北不远便是淮南军的治所扬州,江南不远就是镇海军的治所润州。若是镇**屯驻两万兵马和一支舰队于此,这可谓真正是在高骈的咽喉绕上了一条索链了。

  王惋君玉齿轻咬着红唇,心里充满着紧张的望着李璟。

  她总是不甘于寂寞,不甘于府中的鸡毛蒜皮的,只可惜李璟一直不肯给她掺予政事的机会。这一次,她冒了极大的风险,做出了这个对策,却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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