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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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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4章 圈钱


  李璟一大早起来,照例慢跑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又练了一遍剑术,打了一套拳,再出去遛了一趟马。如此前后差不多活动了半个时辰,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无比振奋。

  昨晚他批阅公文到很晚,便在元帅府中休息,服侍过夜的是大月儿。

  攻灭高句丽之后,李璟使把重心移到了辽东,开始常驻辽东城。登州的一家老小本想马上搬来,不过李璟考虑了下如今辽东城还很乱,百废待兴,加之又已经快要过年,辽东寒冷,便让她们留在登州。不过李母韩氏考虑了许久之后,还是把萧玉楼以及大月儿、张惠三人送来了辽东。

  妻妾之中,王惋君刚生了第三个儿子,婉儿和裴氏姐妹也都有孕在身。梅根和茱丽这两个胡女子一向不太得老夫人喜欢,且远在东南军中。剩下几个,萧玉楼和张惠都还没有怀上,大月后虽有一女可也两岁。老夫人也不放心李璟一人在外,身边没个照顾之人。便把三人送去辽东,桂娘也没有身孕,不过她是正室,家中这么多孩子和几个怀孕的妾侍,还得她留在登州主持府中之事。

  原本李璟在辽东城也并不是没人侍候,公孙兰和李惠儿这段时间便都在辽东城中。前些天张莺莺也来了一趟辽东城,从李璟这里又要了一大批的物资,并送来一大批新罗和日本奴隶。

  李璟回到帅府后院,大月儿已经起床,并吩咐侍女为李璟准备好了热水洗浴。跟了李璟三年。女儿都已经两岁了。大月儿早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李璟。不管如何。其实跟了李璟,比在高昭康身边时还是要好许多的。虽然堂堂渤海公主,如今成了李璟的一个七夫人,但她也并无太多在意。

  浴室里,大月儿穿着一袭薄纱,拿着丝瓜嚢亲自给李璟擦拭着身体。要说跟了李璟之后,一直让她有些觉得遗憾的地方,还是常年聚少离多。就算李璟在登州的时候。也往往是忙于公务,回到府中,家里一大群的女人,还都分好了时间。很难的,她才有一次机会与李璟单独相处,同床共枕。

  “郡王,奴刚才看今天送来的早报,不少人称夫君卖官鬻爵。”昨晚一夜滋润,大月儿今早的精神特别的好,拿报纸上一些保守的文人们批评李璟给商人授爵之事说笑起来。

  这次李璟发行债券。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次发行三千万贯的债券,原本许多人认为如果不强买强卖的话。这么多债券肯定卖不完。

  可结果却完全相反,李璟在报上亲自写了一篇文介绍债券的性质后,又许下了减税、年利率百分之五,以及前十授勋的消息后,前天银行正式发行债券,结果前来购买的人直接把银行的大厅挤满了。

  李璟的这债券属于东北道元帅府发行,东北道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是欠债人,这个信用可是极高。再说,五年期每年百分之五利率,这个收益已经不错了。更何况,还有减税的优惠。谁都知道,这是安东郡王发行的债券,不管是商人也好,百姓也罢,如今跟着李璟日子过的不错,温饱日子。

  看到李璟发借钱,他们当然要顶力支持。其中官员们自然不用说,反正登州的官员和公务员们的待遇都不错,因此大部份人愿意拿钱来买债券。而商人和农民、工人们,也是相当热情。

  其中工人、农民们,更看重的是百分之五的年利率。以前钱庄的时候,存钱可没利息,还要保存费。现在大家温饱解决,把赚到的钱放到银行保管五年,存个十贯钱,一年就有五百文钱利息,五年可就有二千五百文钱。这钱放在家里也是放,放在郡王老人家的银行里,过个五年,可就相当于多了四分之一的钱。这样的好事,哪找去!

  而那些商人们,尤其是大商人们,他们倒不是那么看中百分之五的利率,毕竟,对商人来说,资金的周转是很重要的。不过他们热情而来,最重要的还是减税的优惠措施,以及人人都十分热烈的那个前十名授勋。

  三千万贯的记名式中期利率东北债券,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卖光了。这次发行的债券,面额最低为十贯,最高为一千贯。

  结果,其中登州有名的远洋海商刘守业,一出手就购买了五百万贯的债券,一千贯一张,足足五千帐,装了好几大箱子。刘守业的这个一掷五百万的举动,当时可是震惊了整个银行的人。而且这件事情还以光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登州,刘守业此举,让所有的人重新认识了这个海商,知道了他的巨富。

  不出所有人意外,刘守业买下五百万贯的债券后,直接就荣升为了此次购买债券最多的人。

  其余的九个,最多的也就两百万,最低的一百万。

  三千万的债券,前十名就买了一千八百万。而其中有五家是海商,剩下的则是经营煤矿的煤老板,造船的船老板,以及韩、萧、崔这三大家族。

  许多想要购买债券的人,甚至排了半天队,还在银行门外,债券就已经发行完了。

  刘守业一下子就成了整个登州甚至东北道最为有名的人物,许多人甚至传言他有几千万上亿的家产。

  连李璟在辽东城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些海商居然有如此多的钱。五百万啊,虽然说不是白送给李璟,可能拿出五百万来买债券,因为是记名债券并不能直接流通,因此对一个商人来说,这笔钱五年内可就是死钱了。这完全说明,刘守业至少不低于一千万贯家产。

  李璟对刘守业倒没有杀猪的想法,只要他们守规矩,那境内的富商多其实是一件好事。

  李璟没有食言。当即把这前十名请到了辽东城。然后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授勋仪式。

  对于这些非战士的授勋。李璟所授的勋章是仁爱、忠义、礼和、睿智、诚信五常勋章中的仁爱勋章。获勋者成为勋士,最低一级的贵族。拥有二十亩免赋勋田,并授勋章,赐九品官服一套,见官免拜,享受县令的政治待遇,非世袭。

  这个勋士的爵位,最大的不是实质上的奖励。实质奖励并不多,二十亩田而已。但却能让他们享受同县令级别的政治待遇,比如哪怕获勋的原本是个商人,或者是贱业的乐工这类身份,他们的儿子也享受良家子待遇,从军或者入学、考试等都按良家子记录。

  由于刘守业购买了五百万贯,李璟特别给他的长子也授了一枚仁爱勋章,刘家一下子出了两名勋士。这不但对于刘守业来说惊喜万分,就是对整个登州和东北道的所有人,也是大大震惊了一把。

  结果。这几天报纸上就开始有保守的士人开始写文批评李璟这是在卖官鬻爵。

  “这些商人对官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完全值得成为受人尊敬的爵士。”李璟笑道。其实李璟也有意借这次之机。开始提升一下治下百姓对商人的观念,提升商人们的地位。无商不富,无工不活,无农不稳,工商农都同样重要。虽然眼下仍然是农业社会,但以如今的时代,加强工和商的地位,都是极其重要的。

  特别是如今东北道所走的这一条路,更加需要加强工和商的地位,李璟也希望借此吸引来更多的工和商。

  “夫君发行这个债券,一下子借三千万贯钱,帅府没有钱了么?奴听说帅府让商人们从各地迁来百姓,然后帅府还要给他们一大笔钱?”大月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李璟轻笑出声:“发行债券并不是因为帅府没有钱了,相反,如今帅府钱还有不少。”

  “那干嘛还要借这么多钱,还有,我们如果缺钱,不是可以印钞票吗?”

  听到大月儿这明显外行的话,李璟并没有觉得好笑。其实如今大部份东北道的官员们都有这种观念,大家的理财观念就如同平时治家一样,认为当行节俭,有多少钱就办多少事。借钱,在许多人眼中都不是好事情。

  但对于李璟这样的后世人来说,发行债券是很多国家都做的事情。就如比做生意一样,当产品销售火爆之时,适当的借一些资金,来扩大生产规模,这是十分正常的举动。公司上市,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璟手上不是没钱,但李璟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实打实的花掉。李璟得预备一笔钱,但是又需要花钱。因此,李璟在计算到未来的收益后,发行一笔债券,这是很合理的做法。

  至于说没钱了印钞票,这就更加是外行人的话了。李璟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取消金银铜与绵的货币地位,也是有详细考虑的。所有的货币都是需要保证金的,没有保证金乱印钞票,最后只能是通货膨胀,李璟可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许多国家货币崩溃,买一个面包,得直接称几十斤的钱交易。

  如果李璟的钞票也如此,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一切现在努力构建的经济秩序就将崩溃,东北道下也将难以稳定。

  李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保证金和东北道的金银铜粮本位兼行的做法,不过看大月儿满头雾水的模样,李璟便自嘲笑笑不再说了。他这个后世人都搞不清这一套,如何能让一个渤海国的公主几句话就能弄明白这一切。

  虽然没听懂为什么不能多印钞票,但大月儿也知道李璟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缺钱,心里也放心下来。

  “铛铛铛...”

  外面突然一阵洪钟响亮,大月儿吓了一跳,很快醒悟过来这是帅府里的那座大座钟的声音。对着李璟脸红的笑了下,“奴到现在也还不太适应这个大座钟,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敲钟报时,老让人一惊一吓的。”

  李璟哈哈一笑,这座钟可是最新鲜的事务。座钟的生产技术也算不得太复杂,当各手工制造业和材料行达到一定的程定后,就完全满足了生产条件了。李璟不过是找了一批机械方面的工匠,然后给他们指出了钟表的这个方向。

  这些专业的工匠按着李璟的方向去研究,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找到了方向,然后不断的改善,到如今,一年多的时间,第一款座钟终于定型生产。

  李璟元帅府中的这一架,就是正式生产出来的第一座座钟。镶金嵌玉,还有玻璃镜面,美观漂亮奢华无比。这座钟足有三尺多高,也是按照十二小时标志,半个小时响一次。

  对于李璟提出的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一小时六十分,一分六十秒的新时间提法,钟厂的人都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李璟却是坚持了用小时。反正座钟半小时响一次。转满一圈就是六个时辰,再转满一圈也就是一整个十二个时辰了。小时、刻、分钟这样的时间单位,比起以往的一柱香、一盏茶来,倒确实是精确了许多。

  一生产出来,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这将是一件既玻璃之后,会大卖特卖的商品。

  虽然座钟注定只能是奢侈品,但如果把他贩运到西方,这可是极有前景的。

  李璟十分有商业头脑的让钟厂开发出了数种型号,分成珍藏版、收藏版、豪华版、普通版等型号。座钟的内部构造其实都差不多,李璟只是让他们把外面的这些材料换成珠玉宝石、珊瑚玛瑙、黄金白银、铜铁木制等几类,就能完全卖给不一样的客户。

  “这座可是宝贝,你知道咱们这座钟值多少钱吗?”李璟笑着问。

  大月儿摇了摇头,不过也知道如座钟这样神奇的计时工具,绝对不会便宜。更何况,这还不仅仅是一件计时工具,还是一件收藏品、奢侈品。

  “现在暂时还只有这种三尺高的大座钟,普通版售价三百贯、豪华牌一千贯、收藏版三千贯,珍藏版一万贯!当然,暂时工坊还刚建立,标准件生产线还在完善,工人也在培训。因此,短时间内,这种神奇的计时工具还只能少量生产,每一座钟都会采用拍卖的模样,起码一年内,是不会生产普通的座钟了。按我估计,这第一架拍卖的座钟,怎么也得拍卖个一百万贯,专门卖给那些在食人,狠赚他们一笔。”

  “一百万?”大月儿深吸了一口气。

  李璟笑了笑,物以稀为贵,想历史上法国王后曾经花了三十万金法郎买一面镜子,三十万金法郎可是相当于后世至少十亿人民币了。

  座钟这东西,本来就是专门面向富豪们的。皇室、王室、巨商、贵族们,有好东西还怕没人买?等赚的差不多了,又可以推出多种版本,甚至推出普通版本,到时普通的卖个百来贯,相信大部份的大户商人和官员们,都能买的起。

  座钟的价钱降下来,那时李璟说不定已经把怀表、手表技术研究出来了,又可以再赚一轮。

  新的技术,新的产品,赚头一笔钱的人,永远都是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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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5章 大齐开国皇帝


  京师,长安。.

  李儇一早起来,骑马击剑半个时辰,在王美人的服侍下沐浴后,便早早来到御书房处理政事。

  伶人石野猪因伶俐会说话,且十分聪明,并不一味的只是奉承于皇帝,因此李儇如今很是看重他,每曰都让他陪在身边。刚一进御书房,石野猪已经把今天的报纸都摆放整齐放在御案之上。除了京师发行的各份当曰的报纸外,甚至连洛阳和登州、扬州、太原等地的报纸也有,不过虽然皇帝派在各地的专人收集快马送来,但这些外地的报纸一般都是数曰前的旧闻了。但就算如此,皇帝也专门下过旨意,要求一期不漏的收集天下各镇的报纸送来。

  皇帝坐下,石野猪马上第一时间送上一杯热腾腾的参茶,并把摆在最上面的一份皇家新闻报递到他的手中。

  自李璟数年前在登州改革了造纸术和印刷术,随后开办报纸以来,报纸这种新奇的物事,就迅速的在大唐各地蔓延开来。一开始只是在几个府开办,到现在,大唐三百多个州虽然不说全有办报纸,但起码五十多个藩镇却是镇镇皆办报纸。

  大唐的士人百姓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订报买报听报,走到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读报的声音。

  朝廷中央一开始没有在意这报纸,等后来发生了秦报泄密事件之后,也有人提议举行报禁。毕竟,报纸出现后,百姓对于天下时事也热情起来,人人都能议论下国政,甚至不少人在报纸上说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并且往往泄露朝廷的机密。不过报禁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最后就还是解禁了。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皇帝虽下令报禁,可是各藩镇遵从的并不多。许多藩镇中,办报的都是藩镇的节帅,或者是统兵的军头,乃至世家大族等办的。办报不但利润不少,而且还掌握着喉舌,能控制舆论,谁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扩大自己影响的极好通报。如此一来,最后京师禁报了,可天下其它地方的报纸依然如故,这报禁最后也只得夭折。

  不过朝廷也想出了几个补救的办法,既然不能禁,就试着参与、控制进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安的皇家新闻、洛阳的东京曰报,太原的北方要闻,成都的蜀报,凤翔的京西时报,大唐五都都开办了由朝廷直接开创的大报。

  由于属于朝廷开办的报纸,因此也是最具权威姓的报纸,朝廷的许多新的政令等,都第一时间刊登其上。也正因如此,这五份报纸都很红火,特别是皇家新闻报,更是后来居上,如今已经成为了关中地区第一大报,每曰光长安就销售达五万份以上,而且在关中以及山南、河东、河南、三川等地销量也极高,皇家新闻报每期销量都能达到十万大关。

  每份报纸的纯利润高达一文,十万份就是一千贯钱,而皇家新闻报同样打广告,且广告费更高,现在皇家新闻报几乎每期能给报纸的老板李儇带来五千贯的收益。一年就是将近两百万贯,几乎等于河东解县的一个盐池的收益。虽然皇家新闻报能与这么高的销量,其实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这是皇帝办的报纸,带有强大的皇家背景,而且各州县与学校、军队等全部订阅,加上商人们也被半强订等原因,但这份报纸成为大唐西部最具影响力的报纸也是事实。

  喝了口暖暖的参茶,李儇摊开皇家新闻报,头版就是沙陀族李克用五万代北骑兵已经到达大同,进至蔚州的消息。上面还有皇家要闻的外探记者在代北的采访,写了他在代北亲见沙陀大军的鼎盛阵容和骠悍战意。李克用也在采访之中,诚恳的为当初的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向皇帝认错请罪,然后感谢了皇帝对他的赦免,给予了沙陀族一个赎罪的机会。他表示,这一次沙陀族绝不辜负君恩,沙陀战士们将用手中的刀枪,用战马的铁蹄,将河北的叛军一一践踏成泥!

  看到这个消息,李儇脸上微微露出笑容,这个李克用总算是态度不错。

  五万代北胡骑,这黑鸦儿果然彪悍,当初被朝廷打的几乎全族覆灭,短短几年时间,就又聚起了这样的一支力量。只要他真的对自己忠心了,他倒也不介意原谅他当初犯下的罪责。

  想到这里,李儇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座大钟,高达三尺的黄金钟,镶金嵌玉,光是座钟顶上那座马踏飞燕的玉雕就价值万贯了,还有那用宝石雕刻成的十二个数字。

  这座钟是李克用刚刚派人送来的,据说是登州新出产的计时宝物,每隔四分之一时辰响一次,称为半小时,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端的是神奇无比,虽然当当当的让人一时无法适应,可这种自鸣钟,依然让天子不胜喜悦。

  据说这钟名贵无比,登州拍卖了十座,全是奢华无比,每座都拍出了百万贯的高价。李克用派人拍下了一座,然后立即护来长安,进贡给了自己。

  收到李克用的朝贡,李儇确实十分高兴。不过心里又有些失落,这钟是登州产的,很明显肯定又是李璟的产业。以往李璟弄出了玻璃、香水等物,总会第一时间进贡给自己。可这回,李璟却根本没有派人送来,甚至自河北叛乱一起,李璟已经彻底中断了对他的进献了,甚至连去年说好的一年四百万的两税加盐茶税也停掉上供了。

  想及此,李儇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对李璟,真是爱之切,现在恨越深。

  如太宗所说过的一样,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到如今国家需要用他李璟的时候,李璟却是如此表现,实在让李儇伤透了心。可偏偏眼下局势,他还不能对李璟说半句斥责之语。

  “李克用虽然先前背叛朝廷,可毕竟如今一心忠于王事。反倒这个李璟,当初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博的朕的重用,屡次加官晋爵,可如今一朝势在手,却是开始拥兵自重,真是让朕失望至极。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李儇丢下手中的报纸,长叹一声。

  好半天,李儇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又拾起另一份报纸观看。

  这一份,却是大名报。

  看到这个报头,李儇有些怔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石野猪。

  大名报是河北叛军魏博镇办的报纸,而大名这个名字,是当初田悦自称魏王后,把魏州僭改为大名府。李儇平时所看的报纸中,并没有叛军的大名报。不过石野猪办事十分伶俐,从不出错,不可能因为疏乎才把叛军的报纸拿来,肯定有什么原因。

  李儇低头看去,头版头条一串加粗的黑字映入眼中,顿时让李儇眼前一黑,差点把手中的报纸撕碎。

  大名报上的头条,极具冲击力。

  因为这上面的这条新闻,乃是登载着韩简、王景崇、刘岳、李全忠四个叛贼的联合声明。

  在报上,四个河北反王宣布他们即曰起尊李璟为大齐开国皇帝,河北四镇将士宣誓从此效忠李璟。自今曰起,河北四镇都为大齐所有。

  摇身一变,大唐的河北四镇,就成了大齐的河北四镇,四反王成了大齐的开国四王,依然担任河北四镇节度使之职。

  李儇将报纸一把扔到了地上,腾的站起,眼中喷火。

  愤怒之下,甚至把那心爱的玉麒麟镇纸给砸在了庭柱之上,摔的粉碎。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当一侧的自鸣钟铛铛的响起,连续敲打了七下,表示着早上七点钟的到来,进入辰时。

  李儇在钟声中清醒过来,坐回御座,转头对着脸色都有些吓的苍白的石野猪道:“把那报纸捡来!”

  接过报纸,李儇重新的看了起来。

  在大名报头版中,韩简还在后面宣示,他们已经请最好的绣工制作了天子六冕,并进献给了大齐开国皇帝陛下。而且文中韩简还说,四镇向大齐皇帝进言,将以辽东城改为辽阳城,立国大齐国都。后面还有一大堆的话语,都是些关于‘大齐’帝国的话语等等。

  虽然这报纸只是一面之辞,并没有消息表示李璟真的接受了四反王的劝进,叛唐立国。

  可这依然让李儇心中愤怒万分,愤怒渐息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

  河北四反王突然要尊李璟为皇,虽然这可能只是一个离间计,可万一李璟心动了呢?

  若是李璟真有不臣之心,以李璟的地盘和兵马,加上四反王的兵马,那已经是东北半璧江山不保,如果再算上刚刚杀入河南的草贼,大唐的半壁江山都要不保了。

  “立即宣政事堂诸相国还有枢密院、宣徽院,还有左右神策中尉延英殿议事!”李儇一张脸惨白无比,声音都带着些颤抖道。

  “把六部堂官也都请进宫来!”李儇最后又加了一句。

  低头目光又落在那份大名报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把刀箭,刺的他遍体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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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6章 东北道大行台

  
  大名报虽然是魏博镇办的报纸,但也影响力不小。新一期的大名报上的头版头条,迅速自黄河、渭河传入关中。当天子李儇看到这份报纸时,京师长安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

  随后,这个消息如同风一遍的迅速在长安城中传播着,那些被商人和驿员送入长安的不多的大名报,迅速珍贵无比,无数人传阅。

  皇帝派人前去召诸大臣入禁中议事之时,十有八、九的大臣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条轰动京师的消息。

  每个进宫的大臣都忧心忡忡,每个人都知道这条消息的震憾性。

  若是李璟真的叛唐自立,又得到四镇支持,那可就真正是河北东北甚至河南都将不保了。

  “陛下,这是河北叛军的离间之计,李璟忠于大唐,绝不会背叛陛下和大唐!”宰相于琮第一个出列发言。于家和李璟关系密切,于琄是李璟的老师,于琄的嫡女在李璟府中住了几年,跟着李璟不明不白。不论自己怎么看,在别人的眼中,于李两家关切极为密切,若是李璟出事,于家肯定受到震荡。当年于家因为朝中争斗,便举族受到牵连,于琮哪怕就算是驸马和宰相,家中三个兄弟也都是一镇节帅,可万一朝廷认为李璟要叛乱,只怕于家站的越高,摔的越重。

  宣徽北院使、右监门卫大将军张泰也上前道:“陛下,老奴也以为此乃河北叛贼之离间计。意在离间朝廷和安东郡王之间。使朝廷和郡王相互猜忌。陛下切不可轻信叛贼。以免伤了忠臣将士们的心。”

  事实上,眼下别说李璟没有叛,就算李璟叛乱了,只要没称帝,朝廷都得想办法安抚而不是镇压。一个黄巢和河北四镇,朝廷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哪还能承受起李璟造反的灾难性后果。

  “安东郡王先前出兵下邳,迫使黄巢撤出泗州临淮。随后又出兵北逼幽州、南临黄河,迫使河北叛军不得不分兵防范。臣以为,正是李帅先前出兵威胁叛军,才使得他们出此离间计。要对付叛军之离间计,朝廷当重重嘉奖李郡王,免郡王担忧猜忌,如此一来,叛军之离间计不攻自破,天下百姓也能安心。”户部尚书、同平章事李蔚也跟着开口道。这位宰相从自己负责的财政方面上算,也认定朝廷这个时候根本无力承担李璟叛乱的后果。

  “对李璟宜奖赏安抚!”这是延英殿中一众臣子一致的认同。

  哪怕如卢携、田令孜等人也明白。这个时候绝不能把李璟惹火了。虽然他们痛恨李璟,但也知道。眼下李璟不管加入哪一方,都将给眼前的局势带来颠覆性的结果。为此,朝廷必须不惜代价的安抚住李璟,最起码,得先让朝廷解决了黄巢和河北四反王。到了那时,再来和李璟秋后算帐不迟。

  “杨枢密使,关于此事枢密院可有掌控到详细情况?”李儇目光如电射向杨复恭。

  被皇帝如此锐利的目光盯着,杨复恭也感觉一阵压迫感传来,忙出列恭敬回道:“回陛下,职方司密探刚传回消息,河北四反王确实派了莫州刺史刘仁恭刚出使辽东城见过李璟。他们给李璟送去了天子六冕,想要拥李璟为帝。”

  听到四镇果有拥李璟之事,连李儇在内众臣都不由的面色一沉。先前大家还都认为这事情只是离间计,可现在看来,这也许不只是离间计这么简单的。

  “不过,李璟拒绝了四镇提议,并赶走了刘仁恭。”

  李儇紧张的心为之一松。

  “但是,随后东北的商人与占领义武军的李全忠做了一笔交易。李全忠把易定二州原义武军及家眷还有众多反对于他的近五万口全部卖给了东北的商人,然后换取了一大批包括铁甲、皮甲、长矛、横刀在内的军械物资。”

  一阵吸气声音响起,这条消息让殿中近半大臣脸色又变。

  不管这笔生意表面是谁和谁做的,但所有人都明白,本质上这就是李璟在与叛军交易,而且还是人口与军械的交易。这其中的意味,就复杂了。叛军刚刚要尊李璟为皇,李璟这边把叛军使者赶走,可随后却又与叛军做起了这军械人口生意。这可是在战时,这种生意,那就是通敌,等同于叛乱!

  可眼下,大家虽然明白李璟所为等同于叛乱,可只要李璟没有叛乱,朝廷却是不敢揭开此事的。

  李璟已经势大了,上次朝廷先封李璟元帅,李璟都不肯表态出兵。后来一直加封到了十二镇节度都使,才调动了一部份兵马。可到现在,李璟也还没有真正的进攻叛军,这种行为,态度暧昧,十分的危险。

  朝廷当然希望李璟能出兵河北,可李璟却摆明了不想出兵与叛军交战,这使得朝廷十分无奈。

  眼下的李璟,除了淄青镇和登莱镇五州之地在河南东部,其余的十六州之地,全都在河北的东北,不说现在有河北做乱和黄巢流窜,就算是河北没有反,朝廷对他也是鞭长莫及。

  “臣提议建东北道行台,授李璟为东北道行台令,再加赐李璟齐王,令他出兵河北。”豆卢瑑咬了咬牙,出列沉声道。

  听到豆卢瑑的这个提议,殿中所有人都是震惊万分。

  行台属于州以上道一级的官职,早在北魏之时,就已经普遍设置行台省,之后的东魏、西魏、北周、北齐都沿用,在隋唐之时,也一度设立。唐初也设立过行台省,不过天下平定后就已经废除。

  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行台制度存在数百年,性质也有不同。但大致为四种类。

  即做为临时中央政府的行台。做为尚书省分支机构的行台。处于过渡形态下的行台,还有就是地方最高一级行政机构的行台。

  北魏北齐之时,行台已经成为最高一级地方行政机构。

  北魏前期的行台便是皇帝亲征之时,所设立的临时性中央政府行台,在这种情况下,原京师之地还设立一个留台。

  而十六国时期,在地方建立行台,这种行台已经是尚书省分支机构。

  而在北魏六镇起义之前。朝廷常常抽调一部份官员组成行台,到处地巡查或处理军政事务,这些称为使者行台、出嫁行台或者统军监军行台。因为北魏后期战乱不止,尚书省无力承担行台,行台的官员多是由中央其它各部官员担任。由于战事持久,这些行台渐成长期机构,节制地方军事,甚至战事停止后,由于地方不稳,行台也不会马上撤消。而是成常驻地方机构,在一些军事重镇。行台区已经开始形成。

  到了北魏末期,已经形成了七个固定的行台区,而且行台官员已经从中央调任变成了地方官任行台,从中央派出机构,变成了地方最高行政机构。行台的官员升迁亦在行台内部升任,而不必转道他台。

  唐初,全国分设六道,建立了六个行台省,其中最大的行台省为陕东道大行台省,由李世民担任大行台尚书令。不过唐初的行台,只维持了十年,最后便全部撤消。

  唐初的六道行台为中央尚书省派出地方机构,总管军事兼领民政,位高权重。

  襄州道行台,就曾一度领有交、广、安、黄等二百五十七州。

  六镇行台,以李世民等皇子为尚书令,但显州道和东南道二道,却是以淮安土豪杨士林与和州贼帅杜伏威任尚书令。

  唐初的行台官员品级,与中央尚书省的设官相当,品级相同甚至只低一阶。

  如中央尚书省尚书令正二品,大行台尚书令也为正二品,行台尚书令为从二品。

  其它如左右仆射、左右丞、都事、主事,六部尚书、六部侍郎也都同样设置。

  由于行台权柄太重,因此最后只维持了十年,待唐朝中央基本掌握局势后,便一一撤消了六道行台。

  整个大唐,正式的尚书令只有李世民一人担任过,但行台尚书令,却还有数人担任过此职。李世民、李元吉、杜伏威、杨士林都先后任行台尚书令之职。

  唐初的六道行台,比起唐玄宗的十道节度使权利要大的多。而唐玄宗时的十镇节度使,比如今的节度使也是权利大上许多。

  朝廷上次封了李璟节度都使,统领一个节度区,辖制十二镇,换来了李璟终于调动了几万兵马。

  现在,局势更加危险,河北四镇都尊李璟为皇帝了,这个时候,豆卢瑑想来,也只有给李璟更大点的权利才能诱使他出兵。行台的权利巨大,但若是比起大齐皇帝来,明显还是差一些的。

  而这个时候,朝廷承担不起李璟叛乱的后果,想来想去,也唯有给李璟升官,给他行台尚书令和齐王的官职。虽然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李璟以后更加难以控制,尾大不掉。

  但就会是饮鸩止渴,也绝对要比马上渴死的好。先稳住李璟,解决掉河北叛乱,然后再来徐徐图李璟。

  田令孜听到豆卢瑑的提议,眼睛一翻,差点准备跳出来怒骂他一顿。可转念一想,眼下他还是低调一些,因为除此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真的李璟反了,大唐要是没了,他这个太监难道还能再投靠李璟不成。

  不少官员也和田令孜一样,感觉这个封赏太高了,哪怕是为了安抚李璟,可这也给的太高了。

  卢携出言反对,豆卢瑑据理力争,先前已经给李璟加到了节度都使了,除了给行台,齐王,难道其它的官职李璟还会在意?与眼前的局势比起来,虽然行台和齐王的官职爵位很高,可他们不也是没有办法么。再说了,眼下李璟控制的二十一州地盘,朝廷给不给行台,实际上李璟还不是如行台一样的完全控制着?

  豆卢瑑指出,眼下河北形势已经十分的危险了,若是李璟真的被反贼说动,那对朝廷的危害太大了。朝廷应当趁着李璟还在观望之际,拿出能让李璟安心的条件来。

  李儇听着满殿大臣的议论,心中气血翻腾,恨不得甩袖而走。可他也明白,虽然这些话让他听的愤怒,可他也没有其它的更好办法。豆卢说的没错,朝廷现在承担不起李璟马上叛乱的后果。

  最起码,朝廷得做出更强的准备。

  至少,朝廷得拖到解决掉河北四镇,或者说重创河北四镇之后。

  节度使、元帅、节度都使,一路给李璟高升,到了现在,节度都使都已经满足不了李璟了。今天给了行台,那以后李璟就真正的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东北道二十一州就彻底的掌控在李璟的手中了。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就算他想与李璟开战,可起码不是现在。

  想了许久,李儇目光再一次扫过殿中。

  众臣都等待着皇帝的决定,自皇帝一心亲政以来,众臣也渐习惯皇帝参与这些军政大事中来。

  “传朕旨意,加安东郡王、河北、东北道元帅、淄青等十二镇节度都使李璟东北道行台尚书令!”李儇冷冷的说道。

  众臣等了一会,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加封齐王的旨意,都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向皇帝望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要吝啬一个王爵?

  李儇确实不肯加封这个王爵,李唐虽然给异姓功臣封王,但封一字王的却是极少的极少。一字王,可是位比亲王,这次加李璟亲王,那下次又要拿什么来加封李璟?

  既然皇帝心中已经不喜李璟,他心里便下意思的想的多了起来。

  众臣没有想到皇帝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打算,都愣愣的跪坐在那里。

  看着诸臣的反应,李儇心中一阵怒火闪过,胸口起伏几次,最后强忍着怒火补充道:“给李璟加封东北道大行台,大行台官员由李璟自行考核任免。令李璟接到旨意后,立即出兵攻打幽州!”

  最后,李儇宁愿给李璟大行台,也不愿意给李璟一字王爵位。

  殿中众臣见此,想了想,便也沉默接受,没有人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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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7章 小朝廷初具气象


  眼看着年关将近,帅府又开始筹备起年节的节赏。今年灭掉了高句丽,攻取了整个辽河的中下游和鸭绿江的下游两岸,再加上辽西走廊和燕山的蓟檀二州。

  乾符五年,李璟的地盘一下子扩充三倍以上。

  虽然中原之地战乱四起,可东北道的地盘上却是极为丰收与喜悦的一年。去年不但军事上取得极大的胜利,同样也是粮食的大丰收的一年。而得益于东北大开发计划,各种基础建设的上马,登州的手工制造业和商贸也是极为红火,各州的矿产等,也一样火爆。

  打了这么多胜仗,且如今又是多事之秋。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璟早已经和李让等人计划好了,要拿出一大笔赏钱来,给将士们发一笔厚赏。同时,为了让那些迁移去淄青登莱的高句丽人,和迁到东北的中原汉人能过个更丰富的新年,李璟也准备特别拔出一笔钱来购买各种年货下发给他们,这也算是一种补贴。

  对于李璟的这个提议,李让与其它人都是赞同的。这次的节赏以发实物为主,这又是一大笔政府订单,那些商铺工坊老板们赚一笔的同时,最后帅府也一样能得到一笔税钱。

  新年渐近,年味渐浓,到处都是拿着攒下的过年钱上街采购年货的人们。温饱之余,大家也都有了些余钱,这新年自然就得丰富一些。给家中的婆娘扯几尺花布做身新衣裳。给孩子们买几斤棉花。一人做一件暖暖的棉袍。还要买门神镇年兽。买新桃符,另外现在还流行过年在门前贴对联,在门上贴福字,这些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别人家既然都有了,自己家也不缺这两钱,当然也得有。

  此外,还得买点糖块、瓜子、山楂、榛子这些。梨子、桔子这些也买些装盘。还得买些茶叶待客,大过年的,酒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另外还得那些大白菜、包菜等新鲜蔬菜,如今手里有些余钱了,这年自然得过丰富些,鸡鸭都要买,鱼也得多买些,还得买二三十斤猪肉,再买点羊肉、牛肉。

  到处都是满脸带着满足自豪微笑的男女,身边或带着孩子。或带着媳妇,一派喜悦。

  而此时。李璟却坐在原来高句丽的金殿中,与诸将一起议事。

  先前大名报突然发文,公开四镇要拥李璟为帝的文章,确实让李璟有些震惊。这件事情,很快也传到辽东各镇,引起将士们和底下百姓工人商人们的议论纷纷。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相互争论,形成了三种意见。一部份人认为李唐乃是正朔,不希望看到李璟成为叛臣。这部份人代表了眼下大多数人的观念,那就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藩镇一面强大自立,一面却又继续尊李唐为正朔的这种情况。大家都习惯这些年来的现状,愿意看到镇**强大自立,但又不希望藩镇彻底的反唐,而是愿意看到藩镇和朝廷如春秋是周王室与诸侯般的关系。

  说到底,这种想法固然与当前唐安史之乱后百年来的现状有关。毕竟,藩镇强大自立,只要不反唐,大家相安无事,百姓日子也过的安稳。可一旦反唐,朝廷被迫与之讨伐,战乱一起,结果必然是百姓遭殃,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不管最后谁胜谁负,战争中最吃亏的都是百姓。如今东北道各镇下的日子过的这么好,谁愿意这种日子突然发去。因此,大家更安于现状,而不想承担改变带来的战乱。

  另有一部份人则是支持元帅干脆反唐,毕竟大家把李璟管辖镇**之后地盘上的变化。大家家中粮食满缸,有摭风蔽雨的屋子,有避寒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孩子能够读书,甚至读的好还有奖学金。读不好,也可以送去军校。这种日子是以前不敢想象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生活的难得,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因此听到报上说,河北四镇愿意奉李帅为皇帝,一起推翻唐朝时,众人都十分兴奋与支持。在大家看来,有河北四镇支持,再有郡王领镇国大军,取李唐而代之,并非没有可能。如果李璟成了天下的皇帝,那大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也再不用提心吊胆的,总担心一觉醒来后,发现如今的美好生活只是一个梦。

  当然还有不少的一部份人,则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不管报上和大家怎么说,他们都只是看着听着接受着。

  知道外面的讨论后,李璟派出了不少人前去收集大家的意见,最后得出的调查结果。

  在现阶段,大约有六成左右的百姓,其实是愿意支持李璟成为一个割据藩镇,但却又反对李璟反唐。而又有大约三成左右的百姓,则支持李璟此时反唐,认为由李璟取代唐朝,能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还剩下一成左右的人,则对这种问题,没有自己的想法,随大流而已。

  这个调查结果,让李璟也明白了眼下大多数百姓的观念想法。就连镇**治下这些受益于他的百姓,都有半数以上不支持反唐,那其它唐朝领地上的百姓,肯定还会有更多。

  李璟本无意此时反唐,看到这个也越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那期大名报之后没有多久,朝廷便又派来了使者,正式授李璟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正二品。并诏令李璟,东北道大行台的属下官员,一律由李璟自行选拔任用。

  接到这个诏书着实既在李璟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这明显就是因为河北四镇那拥戴所带来的后果了,朝廷反应很快,加封很大方。

  居然是东北道大行台。这大行台尚书令与朝廷中央的尚书令相同品级。虽然比中央尚书令比起来。含金量似乎低一些。但实际上,以李璟如今实际割据东北的情形,朝廷给这个职位,那就是彻底的让李璟完全的真正割据东北了。

  以后李璟就能真正的建立一个小朝廷,全权管理东北,成为名符其实的东北王。

  不过李璟也清楚的明白,朝廷越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加官,越是如此大方的加封。越说明了朝廷对他深深的忌惮。

  朝廷每给李璟加一次官,代表的不是朝廷对李璟的依赖与期待,而是对李璟的忌惮。这样下去,要么李璟彻底的反王,要么最后朝廷腾出手来清算李璟,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回到过去了。

  不过,不论是朝廷,还是李璟,都明白,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轻轻敲打了一下桌子。李璟高声道:“诸位,天使刚刚带来了陛下的诏书。陛下对我们灭高句丽。收复安东之地,扬大唐国威,十分满意,特下旨嘉赏全军将士,并且,自今日起,东北六镇之地设东北道大行台,本王自即日起担任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其余属官则由本王自行任免。东北道大行台,代表朝廷全权处理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军政民事。”

  这番话一落,殿中文官武将们都喜形无色,高兴无比。

  如此一来,李璟在东北各镇的地位算是彻底的巩固,再无半点漏洞,合法合理。这个职位比原先的东北元帅和节度都使这两个更加倾向于临时统辖各镇兵马军事的官职,更加的稳固东北地区二十万军队的统属秩序。

  东北道大行台-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整个东北地区形成了完整的四级行政区分。

  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

  李璟高声道:“现在本王宣布东北道大行台官职任免!”

  殿中一时安静,这可是小朝廷的建立。东北道大行台一立起来,以后几乎就是整个东北地区的统治机构了。如果将来李璟带领大家打下天下,这个小朝廷的各个官职,也基本上有可能就是将来金殿上各位功臣的位置了。

  “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由某担任,其下设左右仆射,从二品,授崔芸卿尚书左仆射,授李振尚书右仆射。”

  李璟大行台尚书令下,最重要的职务就是左右仆射了,对这两个官职,有资格担任的人不少,不但六镇节帅,就是各军军主也都有资格问鼎。如大家猜测的一样,李璟最终把这两个重要的职务,交给了文官,而且不出意外,最重要的左仆射之职,交给了在东北道地位尊崇,但实际上却是自身势力最小的新来没多久的李璟老师崔芸卿。而右仆射之位,也不有例外的交给了以往一直是李璟手下第一谋士的李振李兴绪。

  崔芸卿和李振都各兼一镇节帅一州刺史之位,如今又任行台尚书省左右仆射,顿时这权柄可就惊人了。

  不过李璟随后又宣布了一道任命,却让众人一怔。李璟宣布,免去崔芸卿淄青抚宁军节度使兼青州刺史之职,免去李振登莱镇**节度使兼登州刺史之职。

  听到这个任命,崔芸卿和李振面上都没有半点惊讶,其它人顿时马上明白,这样重要的事情,李璟事先肯定和这二人商量过。以李璟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来看,郡王最喜欢的就是平衡之道,绝不让人轻易的掌握太多的权利。如今升任崔芸卿和李振做了行台的左右仆射,那么绝不可能再让他们担任一镇节帅了。这也是平衡之道!其实倒也和朝廷的情况差不多,要么出将,要么入相,想要宰相兼节度使,那只能是使相,而不是真正的宰相。

  看李璟的安排,明显是入行台,则不能担任各镇要职。

  行台的官职完全是仿中央尚书省,中央尚书省有的官职,行台都有。

  左右仆射之下,最重要的就是六部尚书了。不过中央六部以吏官为首,而行台则是以兵部为首。

  对于这个兵部尚书的人选李璟也是考虑了许久,甚至与李振崔芸卿等人商议过。李璟初是想要以武将为兵部尚书,但最后想来想去,考虑到眼下这个晚唐时代的普通风气,还是改打算用文官为主官,然后以武将为副。

  “授敬翔为大行台兵部尚书,正三品。免敬翔辽西平卢军节度使兼营州刺史之职。授林威、裴宥大行台正四品兵部侍郎,免林威平州防御使、免裴宥水军都知兵马使之职。”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发出,整个东北道原先的重要官员都来了一次极大的变动。

  崔芸卿任左仆射,李振任右仆射。

  敬翔为兵部尚书,盖寓为吏部尚书,李让为户部尚书,郭承安为工部尚书,李良为礼部尚书,李纯为刑部尚书。

  六部下各有侍郎二人、郎中二人、员外郎二人、主事二人。每部下设四司,六部共有二十四司。每司以郎中为主,员外郎为副。每司一郎中二员外郎四主事。

  除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外,还有正四品大行台左右尚书丞一人,大行台七品尚书省都事一人,九品大行台主事六人。

  原来的六镇节帅崔芸卿、李振、敬翔、盖寓、郭承安、李良六人,都进入了大行台,而他们原来的节帅位置,也全都空了出来。

  整个大行台有品级的官员,就多达一百余人。李璟暂时只任免了左右仆射、左右丞、六部尚书,还有兵部的两位侍郎。其余的大多数官职还暂时空缺,需要与诸官商议。

  不过一下子空出了六个节度使之位和六个刺史之位,却是让在座的诸多军主们都眼神炙热起来。

  虽然李璟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以文官任节帅和刺史,但是现在,李振等人升任大行台任职,一时间,论资历声望,能担任这六镇节帅的人选,却是没有人比林武、王重等军主更高的人选了。

  实际上,李璟现在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节帅使人选,任用武将为节度使,一直是李璟在避免的。李璟也曾想过撤掉节度使这个位置,但是暂时来说,他却不能这么做。

  而让大行台的官员来兼任节度使,这更是李璟所无法接受的。在李璟的计划中,他要借这次大行台组建之机,把各镇节帅的权利压缩削弱,把权利都收归到大行台来。

  不过,看到诸将一个个在盯着六镇节度使的空位,李璟心中明白,这一步并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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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8章 突袭幽州


  北国的冬天,空旷、辽阔、萧瑟。

  朔风在原野间呼啸,霜染的树叶,在这寒风之中猝然飘荡,在干燥的地面上随风打着旋、飞舞着。

  李璟骑在马上,举目四望,目力所及之内,除了身后绵延逶迤的骑兵队列,整个天地之间,压云低沉,似乎马上就会落到头顶。到处都是茫茫未化的白雪,冰河结冻,一片冰封。

  几支乌鸦落在远处河边那结成冰棱的杨树上,张开翅膀,刮刮的叫着。

  如此寒冷的天气,看着这不详的乌鸦,让鼻子冻的已经没有了感觉的骑士们心里不由的升起一种苍凉的感觉。

  此时正是乾符六年正月初一,刚辞去旧岁迎来新年的第一天,谁也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新年第一天,在这样寒冷的风雪之中,北面一直朝廷与河北叛军对峙交战,坐观成败的安东郡王、东北道大行台李璟,会选择这样一个日子介入到这场战争中。

  李居义刚刚从控鹤军军主任上转任金甲胜捷军军主,虽然有些舍不得当年父亲创立的控鹤骑军,但李璟的调令下达后,他还是很高兴的接受了调令。在他看来,控鹤骑兵一直是他眼中东北道各军中最精锐的骑兵,但金甲胜捷军却一直做为李璟麾下第一军的形象存在。一直都担任着护卫李璟的重要职责,完全相当于长安皇帝的神策军。

  能够被叔父调任金甲胜捷军的军主,这无终是升职。

  李居义更期待的职务是六镇节度使中的其中一镇节帅之位。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郡王用人。讲究文武分立,以文统武,在兵部尚书、节度使、刺史、教导使这样的重要位置上,通通都是任用文人,武将是不可能担任这些职位的。虽然他心中认为,节度使是统兵之将,应当使用更知兵的武将,但郡王从私讲是他的叔父。从公讲是他的主上,不管怎么讲,郡王的安排他都得遵从。

  而且从某些方面讲,他自己也承认,如今东北道治下,文武并重,气氛很好。比其它地方单纯的重武抑文,明显要好上许多。

  不过六镇节度使的位置还虚位以待,李居义并没有完全对这节帅之位死心,在心里。他还是对这六个帅位充满着希望。这一次,节帅突然调集了控鹤骑兵和金甲胜捷军在大过年的时候悄然南下。李居义心中直呼好运气。

  按大帅的意思,河北四镇居然敢在报上大肆宣扬拥护他为帝的事情,这明显就是故意利用他。而大帅岂是那么好利用的,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他们还真以为二十万东北军都是病猫了。另外,朝廷最近对东北军和大帅的态度,也让大帅感觉到一些压力。既然接受了朝廷东北大行台的赐封,那么就得做一些表态了。

  不管从哪方面讲,为了给河北四镇一个教训也好,为了给朝廷一个表态让他们暂时放心也好,大帅都已经决定,东北军应当适时的动一动了。

  虽然寒冬时节,又是新年,可李居义一想起这趟若是能立下军功,便离梦想的节度使之位又近一步,不由的感到一股兴奋。

  眼下是乾符六年,距离青泥镇被毁,家破人亡投入叔父李璟的麾下,转眼已经三年过去。

  从控鹤军到胜捷军,他不但是都知兵马使,而且还拥有都押衙的加衔,更拥有从三品青泥开国县侯的爵位。由于郡王李璟并无兄弟,因此,在军中,李维、李远这两个年青的李璟从侄,还有李居义这个义侄,便算是李璟军中李氏的代表,与李璟的十一个门徒,都为年青少壮派中郡王的最坚定支持者。

  这一年,李居义才十八岁,一个前途无量的年纪。

  这番出兵,李璟的计划是打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役,把东北军与卢龙军的界线从鲍丘水向南推进到潞水北岸。

  辽西、怀柔、潞县、雍奴四县,将是东北军这次的目标。

  拿下这潞水以北四县,西面,东北军已经打到了幽州西北大门军都关附近。东南面,潞水与桑干河汇聚后的运河段直到漳水入海口以北,全将被东北军占领。

  只要成功,如此一来,卢龙镇将失去沿海岸土地,而东北军的地盘也直接将与眼下还处于朝廷控制下的河北义昌军沧州接境。河北四镇将完全失去出海口。

  点到为止!

  李璟并没有打算直接杀到卢龙军老巢幽州去,这一次进攻,既是向朝廷和天下人表明如今李璟的立场。同时,也是向河北四镇表明自己的实力。当然,如果这次行动成功,能给东北军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多的。起码,掌握了更多的海岸,而且一次吞下四县之地,也就随时能逼近军都关要塞与幽州城。

  幽州与檀州两州之间,潞水、鲍丘水等上游支流遍布。

  这里的辽西县和怀柔县中,还设有燕州、归顺州、鲜州三个羁糜州,安置着原本设在辽西,早年迁入幽州的奚、契丹、回鹘族人。往西便是幽州的西北大门军都关蓟门,往南,便是幽州城。

  潞水。

  辽西县北的桃谷山哨所。

  辽西镇遏使赵雄,率领着十余名亲兵和一个都的骑马步兵,正在巡视慰问这座位于幽州镇最北方的哨所。这个哨所左倚军都山,左面是高高的群山,往西正是军都关要塞。而前面则是一片平原,被燕山三面围着的檀州。

  檀州西面一半是三面包围的平原,东面一半则是燕山丘陵。

  桃谷山哨所,就是背倚西面山壁,守在檀州南下的通道上,其西面是潞水。

  原本这个哨所是守护军都关侧翼。但是现在。檀蓟二州丢失。这里却成了幽州北面与檀州东北军对峙的最前线了。

  这只是一次例行的巡逻,面对着北面的东北军,幽州节度使刘岳吃不香睡不着,特别是之前拥戴李璟称帝,没有得到李璟的同意之后,刘岳更是忧心忡忡。失去了檀蓟平三州后,幽州镇已经成了一马平川,对于据守燕山山脉一线的李璟来说。没有半点的防御力。

  这个哨所,刘岳没有半点寄希望在战争时能起到什么抵御的作用,他只是希望这里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东北军的异动,起到警报的作用。

  这个哨所,现在完全是充当着烽烟台的作用。

  在新年前,朝廷加封李璟为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代朝廷全权管理东北道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军政民事。随后,李璟领旨,向朝廷上奏谢表,并向朝廷提交了大行台的主要官员名单。朝廷全部批准。并随后把李璟的奏表与天子和宰相们的批复直接公布在了皇家新闻报上。

  这件事情,让河北四镇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李璟的态度。让河北四镇十分担心李璟会出兵南下。虽然眼下寒冷冬季,似乎并不是出兵的季节,但紧靠着李璟的刘岳却不敢大意,哪怕是过年时节,也向各军下达严令,让各军加强警惕。

  烽火台每日一报,每天都必须有兵马在界河巡逻。

  赵雄心里并不认为李璟真的会南下,尤其还是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不过帅府的军令,却又让他不敢提以轻心,而且这几天他心里也总觉得不安,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便在他出神的这一小会儿,他的都头已经跑到了前面的河边,正翻检着一支商队的骆驼和马匹骡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大嗓门,“你们这些做买卖的商人,说来倒也跟我们这些当兵的一样,大年初一不能呆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却还得在外面奔波。大年初一还在路上奔波,什么生意居然这么紧要?”

  转眼之间,便见都头赵大提着一个钱袋铛铛响的走了过来,一面笑嘻嘻的说道:“将军,刚碰一队商贩过来,他们去檀州收皮货的,结果商队东家生病耽误了些时间,没能赶在年前回家。这东家人还不错,不但足额交了税,他驮子里还有好酒,拿了两坛送给我们。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咱们把他们留在哨所过个夜避个风,一起吃顿热乎饭。”

  赵雄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不算早了,今天是来不及回去了。

  “除了酒商队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吃食没有?”赵雄问。

  “他们还有罐头和几只牛后腿还有羊!”都头马上道。

  “把这些全买下来,再把商队也请来,干脆咱们一起过个年。今天大家吃顿好的,明早再回县里。”

  身后一阵欢呼,几个亲兵立即跟着都头赶去商队那里,带他们回哨所,一边就去交钱拿牛腿牵牛搬酒。

  “正好俺们这还有几条昨天打的鱼,可以煮鱼汤喝。”哨所的队头在一边讨好的笑道。

  “嗯,有酒有肉,还有鱼,这个年倒也不错!”

  商队跟着士兵过来,这是一个小商队,也就二十余人,有十头骆驼,二十匹驮马,还有三十多头骡子,都装的满满的,看来在檀州收获不错。这些人看着也很平常,就是那种常见的收皮子的货商,并不起眼。

  赵雄打量几眼,见没什么扎眼的,且这些人身上又带着幽州这边发的公凭,身份很清楚,也就并不关注,打了个招呼,就回哨所的堡中去了。

  哨所原有十名士兵,赵雄这次外出巡视身边带了十名亲兵和一百名骑马步兵,哨所一下子就有了一百二十多人,再加上商队的二十余人,冰雪天里,顿时热闹起来。

  杀羊的杀羊,烧火的烧火,很快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已经做好,有了商队拿出来的好酒,除了值守的一伙兵只喝了一小碗外,其余的人都喝的十分尽兴。

  吃酒喝肉,划拳吹牛,很快就到了深夜,宴会散去,各自醉熏熏的返回屋中。

  商队的那二十余人也被安排在哨所石堡中休息,到了半夜,本来醉的一塌糊涂的商人们却一个个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眼露神光,哪还有半分醉意!

  一个接一个的爬起,这些不起眼的商人们在黑暗中也不言语,只是比划着各种手势,然后迅速的分成几队,消失在黑夜之中。

  哨所的外面岗哨后面,突然一个商人潜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把涂着黑漆的匕首冰冷利落的划过哨兵的喉咙,哨兵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体温渐冷,软倒在了那名商人的怀中。

  一个接一个的岗哨被悄无声息的杀掉,那名为首的商人首领出现,一番手势交流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支打火机,一连点燃了三支火把,三名商队伙计各持一支向着北面的河对岸一圈圈的晃动起来。

  片刻后,对岸也亮起了三支火把。

  突然之间,一队人马潜行而来。

  “哨所清除干净了没有?”一名年青的军官走在最前面,胸前挂着的胸章,显示他是一名队头,人九品上的陪戎校尉。

  商队首领低沉声音道:“事情有些变化,哨所中突然来了辽西县镇遏使高雄,他带着一百十一人前来巡视,现在正在哨所中。我们已经清除了哨所的哨兵,堡垒中还有一百人。不过,大多已经熟睡。”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变化,那名陪戎校尉眉头拧紧了些,拍了拍商人首领臂膀,“干的不错,正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雄虽有一百余人,但是新来的这名队头手下也带着一队五十人。虽然是以一敌二,但先前已经清除了哨兵,算是攻其无备的突袭。

  “弩上弦,围住堡垒,三个一队杀进去,反抗者,就地格杀!”队头低沉声音下令,然后手持弩机,直接冲了过去。

  三人一组的突袭,加上配备了手弩,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当赵雄被惨叫声惊醒的时候,哨所里已经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而且他们被彻底的包围了。

  叫醒了自己的亲卫,赵雄提着刀想要冲杀出去,可刚一冲出房间,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

  赵雄左格右挡,可最后还是身中数箭,倒在地上,临死之前,当他看到面前站立的人中有先前的那队商人之时,最后苦笑了几声,再无声息。

  那名商人头领带人将哨所中的敌人尸体每个都初了一刀,然后回来报告。

  队头点了点头,“告诉后面,我们已经拿下桃谷山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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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9章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正月初二,辽西县令范东俊一早起来就眼皮直跳,心中总感觉一股不好的预感。出门骑着大青骡往县衙赶,半路上,一群乌鸦在天空中低沉盘旋,刮刮的乱叫,给这阴沉的化雪寒天带来几分不详之感。虽然是新年,可由于大帅府接连下达的帅令,使得范东俊无法安坐家中。

  “张镇将到了没?”到了县衙门口,范东俊跳下骡子,向衙前站立的衙役问道。

  “回明府,张镇将昨日出去巡视,还未回来。”冻的脸色通红的瘦高衙役赶紧说道。

  范东俊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向上挑了挑,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盛了几分。压了压心中的惊慌,表面干笑道:“估计昨晚是在哪个戍堡哨所里歇休了。等张镇将回来,马上通知某一声。”

  午后时分,有衙役来报,北面的烽烟讯号照常升起,一柱烟,平安无事。

  不过,赵雄却依然还没有回来。

  等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天都已经有些昏暗下来了,赵雄和他的人马却依然杳无消息。

  范东俊开始担忧起来,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盛。

  在烧着炭火的屋中焦急不安的转到第一百圈后,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虽然烽火报的是平安,可赵雄这个人他还是清楚的。十分尽职的一员武将。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他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回来。

  再想到帅府最近几日接连下达的帅令,范东俊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感觉。

  “来人!”

  范东俊大喊一声,将县衙内里的几名副手县丞县尉主簿录事等都叫了过来,另外其它书令、令吏、佐吏等也都叫了过来。

  他一面派人往县西的张雄军营中打探消息,询问张雄一行的下落,并告诉那个捕快,如果张雄没有回军营,那么立即让张雄营中的军官们清楚眼前的情况。让他们集结人马,做好准备。

  同时,一面又派出县中的捕头带两着两人骑马前往桃谷山哨所打探情况。

  等把这两拔人派出后,他又让人立即召集城中的青壮,给他们分配兵长矛等兵器。

  天黑之前,他募集了三百人马。这三百人都是辽西县本地人,其中还有约百人的奚胡,这些都是当年从辽西迁过来的奚人,个个都精习武艺弓马,有近一半的奚人还骑了自己的马来。

  有这一百奚胡。范东俊心里总算是有平静了一些。

  到了天黑之时,派去军营的捕快回来了。他还带回了城西的镇兵,赵雄果然没有回营,留守的副镇将张得功集结了剩下的两百名兵丁,等到将近天黑时,依然未见赵雄回来,已经知道情况不好,果断的带着两百人马前来县城。

  两百镇兵到来,辽西县城中一下子有了五百兵丁。张得功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营中的大部军械。

  其中最让范东俊高兴的是一百张弓,一万支箭。

  范东俊把指挥防范的职责交于了张得功,张得功是老军伍,立即让范东俊再召一批青壮前来帮忙搬石头木头放在城头,并在城上架起锅,开始烧热水、滚油。

  安排好这些后,范东俊先前派去桃谷山的捕头还没回来,连张得功在营中时派去的探子也没有半点消息。

  天色渐晚,范东俊和张得功都已经明白,估计这几人都出事了。

  李璟的军队要到了!

  之前还一直在等确认消息的张得功这个时候也沉不住了,转身叫来自己的亲兵,把自己和范东俊刚写好的急报让他送往幽州。

  虽然做了许多准备,可这里到幽州城也有一百二十里。他们加一起才二百兵三百青壮,这点人马,实在太少。如果真的是辽东兵进犯,从赵雄等人一去不返的情况来看,规模绝对不小。

  小小的辽西县城,无险可凭,城中的兵民,更是士气低落。

  即将入夜的时候,先前派出的捕头终于回来了,他和张得功派去的三名探子中的一名一起回来的,两人气喘吁吁,甚至背上还带着箭。两拔六人,回来的只有两个伤员。

  他们带来的消息让范东俊和张得功二人更加心情沉重。

  辽东军果然出兵进犯,桃谷山哨所已经被占领,据他们所看到的,辽东军的选锋,已经一路杀来。那名探子坚称光只辽东军的前锋,就至少有一千以上的人马。而且,这还只是前锋!

  前锋就有一千人,这让范东俊心如死灰。他心中相信探子的判断,辽东兵在西面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骑兵,那么在东面更广阔的平原上,那里的辽东兵也许更多。

  不过也有一个可能,辽兵为了保持突袭的隐秘性,也许他们的兵并不多。

  辽东军突然出兵,肯定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辽西县而来。

  不过,幽州虽然离此只有一百二十里,但是幽州数百年来都是北方的军事中心,不是轻易能攻下的。

  也许,辽兵的目的是军都关?

  军都关在幽州西北,在辽西县西南方向,距离同样是一百二十里左右。

  幽州是河北第一大镇,而军都关则是幽州第一要塞。

  都是紧城要塞,但是军都关只是一座关隘,防御肯定不如幽州。可是军都关作为幽州的西大门,拱卫幽州却是至关重要。特别是如今朝廷所调的九部蕃兵陆续向大同集结。他们若是拿下了关外的妫州,那么军都关就成为幽州阻挡朝廷大军的最后一道门户了。

  张得功脸色渐渐发红,被自己的猜测判断吓了一跳。

  若是李璟此次的目标是军都关。旦关中守中被突袭失陷关隘的话。那妫州可就彻底的被官军包围了。而且军都关一失。妫州不保,随后必然是朝廷大军自军都关蜂拥而入,直接杀到幽州城下。

  幽州有刘大帅亲自坐镇,而军都关现在则是由刘岳之弟刘燕镇守,手上有一万兵马。

  张得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据城坚守,以待援兵。但现在仔细一番思虑之后,却又开始犹豫起来。军都关对于幽州的重要性他十分的清楚。若是军都关一失,那对幽州镇来说可就是个灾难了。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凭眼下城中的五百人就能守住辽西,挡住辽兵的进攻。

  也许,他应当趁敌军未到,带着这些兵撤往军都关。

  无军令他不敢撤回幽州,但如果是撤入军都关,他可以拿保卫军都关做为理由。说不定,不但不会有罪,还能有功。

  他把这个想法与范东俊悄悄说了,范东俊皱着眉头犹豫不绝。

  留在这里,九死一生。但是去军都关。表现上看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但辽东兵前锋已经即将杀到,他们这个时候要跑一百二十里去军都关。也绝非易事,起码辽兵先锋至少有上千骑兵。

  一旦在野外被辽东兵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范东俊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可没过多久,突然从东面跌跌撞撞冲来一支人马。

  打头一看,却是在辽西县东南面的怀柔县的一些败兵。

  那些惊慌的败兵带来了一个更加让范东俊沉重的消息,大队辽东骑兵突然杀到了怀柔县下,城中人措手不及。镇将周方和县令高隆下令关闭城门,但随后城下出现了李璟的大纛,辽东兵几句话喊出,怀柔镇兵都虞侯江守义就突然哗变,杀了周方和高隆,打开城门,降了李璟。

  镇将周方的亲兵队见势不妙,趁乱逃出城来。

  “往幽州的路上已经有辽东骑兵,过不去了!”那名怀柔来的亲兵队头周致是周方的侄子,叹气道。

  听到李璟居然亲自率骑前来,而且怀柔已经失守的消息后,这下连范东俊也明白此时的恶劣形势了。按周致的话说,怀柔城下,至少有五千骑兵,而且全部都是一人双马,精锐之中的精锐。那扑天盖地的骑兵队伍刚一出现,怀柔县中的士兵就崩溃了。

  虽然说骑兵攻城,还不如步兵。

  但是如果攻城的骑兵有五千精骑,而守城的只有五百,还有一半是刚募集的青壮,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李璟攻下怀柔之后,已经派出了骑兵直插到了怀柔、辽西二县南面,拦截了他们退回幽州城的路。

  “走,去军都关!”张得功再顾不得等范东俊的意见了。范东俊也再无反对,立即把消息传下去。

  东面的怀柔失守,南下幽州的路上已经有了辽军游骑,现在,唯一的一条生路就是往东了。军都关为要塞险隘,还有一万驻军,只要能逃过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再无半分犹豫,范东俊、张得功、周致等人立即打开城门,向西面军都关前进。城中百姓此时已经听到了消息,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因为蓟、檀、平三州早落入李璟的手中,因此卢龙镇北面的燕山山脉屏障早已经失去作用。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上,刘岳根本没有在潞水一线的怀柔、辽西、潞县等驻重兵,而是将兵马集结于幽州,以及驻于西北的妫州和军都关,全力防范西面的朝廷官兵。

  刘岳不在怀柔一线驻重兵,是因为这里无险可守,而李璟手下的骑兵最适用平原作战。与其把有限的兵力布置在潞水一线,还不如干脆收缩,以坚城幽州来做为防御李璟的中心。且另一方面,原先蓟檀本是幽州镇地盘,他也没在那潞水一线驻兵。等范兴隆一死,蓟檀军头杀范兴隆投降李璟,他就是想布置也来不及了,到最后,为了不刺激李璟,他干脆便没打算死守这条防线。

  在这样的结果下,潞水四县,加起来的兵马,零零碎碎不到五千。面对李璟的同时突袭,纷纷失守!

  正月二日晚,李璟兵至怀柔,城中都虞侯杀县令与镇将开城投降。

  三日凌晨,控鹤军军主林武率兵至辽西县,城中官员和士兵已经逃离,林武兵不血刃拿下辽西县。

  三日午时,控鹤军兵马使王彦章率一千骑兵至潞县,城中闭门死守。王彦章直接发动一波一波的猛攻,凭借着强弓硬弩,猛攻了城上惊慌恐惧不满千人的士兵和青壮组成的守军,潞县县令亲冒矢石上城墙指挥守城,结果被王彦章手下神箭手直接阻杀。

  半日之内,城上守军伤亡过半,县令、县丞还有镇将先后战死。

  王彦章随后暂停进攻,派使者劝降,在许下不杀降不劫掠抢夺财物奸淫妇女等承诺后,潞县城门终于打开,举城投降。

  正月四日,控鹤军兵马使高思继高率一千骑兵至幽州东南沿运河城池雍奴县,这座城池自当初镇**劫掠幽州开始,曾经先后被镇**三次占领,高思继突然率军到来后,没有遇到半点有力抵抗,城中的县令和守军将领直接就开城投降。

  自正月初一日正式向卢龙镇发动进攻开始,到正月四日拿下雍奴,李璟率领的这次战斗,前后出动一万精锐骑兵,兵分四路,在三日之内就已经完全拿下了辽西、怀柔、潞县、雍奴四县,达到了李璟出兵前预定夺取潞水以北区域的既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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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0章 燕王

  在幽州牙城帅府节堂上,燕王、卢龙军大帅刘岳正召集紧急军事会议。

  与会的有卢龙军牙军,以及纳降军、宁武军、清夷军、广边军山前四军,以及新建的山后八军,另有银葫禄军、银鞍军、定霸都等诸军的大将以及代表,还有各州刺史。

  眼下刘岳称燕王,幽州镇实际上的地盘却是比当初锐减大半。

  营州多年前就失去实际控制,之后平州又被李璟趁机割去。后来幽州内乱,刘岳说明了李可举大将李全忠赶走了李可举,幽州也一分为三,实际上分别控制在刘岳、范兴隆和李全忠三人手中。范兴隆乘着李璟与契丹大战之时,被契丹人说动想要夺回平州,结果李璟提前赢利与契丹辽西之战,范兴隆惊惧退回,但其部下蓟檀四军使杀范兴隆献蓟檀二州投降李璟。

  李全忠攻下义武军称翼王,虽然莫州归还给了幽州镇,但瀛州却从此划到了义武军下。

  营、平、蓟、檀、瀛五州先后从幽州划出,刘岳这个燕王的手上,幽州镇便只剩下了幽、涿、妫、莫四州。而其中的莫州刺史刘仁恭。名为他的部下。但实际上和当初的李全忠一样。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不受控制军头。

  堂堂燕王,只能守着三镇之地,对于刘岳来说是极为恼怒的。

  自与三镇结盟起兵之后,刘岳总想扩充自己的地盘,但西南是李全忠的义武军,西北是奚人、鞑靼人,东北更是李璟这个杀才。虽有心想往东南面的义昌军下手,可那里紧挨着淄青镇。同样是李璟的地盘。而且成德与魏博虽是盟友,可他们也不愿意幽州镇的手伸的太远。

  想来想去,最后刘岳只得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那就是在现在的四州地盘上,再分建出几个州来。

  最后,在妫州的地盘上,分出了儒、武、新三州,又在幽州与檀州之间的潞水一带,分割出一个顺州。

  如此一来,刘岳的地盘便又有了八州之地,幽、涿、莫、妫、顺、新、武、儒八州。虽然地盘还是那些地盘,但起码名号听起来是要响亮多了。一眨眼,幽州镇便立即成为了河北四镇辖下州最多的一镇,比魏博的六镇还多出两镇来。

  当然,刘岳这些举动,也不全是为了名声响亮。

  新分四州,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加强对卢龙军的控制,此举真正的目的是削弱卢龙军军头们的实力。

  特别是原妫州一分为四,其主要就是冲着妫州的纳降军、清夷军、宁武军和广边军四军使去的。原先宁武军为高家控制,不过高家早在三年前就完全投靠了李璟,随后举族迁走。不过如今幽州与朝廷的对峙争夺关键区域,就是军都关之外的妫州几个盆地区。为了防止再有如高顺励一家当年那样的投敌之举。

  刘岳最后便把妫州为分四州,然后以四军军使任四州刺史,相互牵制,加强控制。最后,又在檀幽之间设顺州,以做为失去檀州之后,幽州的北面缓冲。

  纳降军、清夷军、宁武军和广边军四军,经过一番调整后,眼下称为山前四军,分别驻守于太行山与阴山之间的几个盆地区,是为幽州防御官军的前锋主力。四军每军辖三千兵马,共一万二千。

  此外,刘岳与四镇结盟后,大肆招兵买马,又新建山后八军。山后原本意为山北,以就是燕山北面,幽州地盘,也就檀、妫属山北。刘岳将新招的兵马命为山后八军,意思十分明显。山前四军是防范大同的官军,而山后八军的组建目的一开始就是奔着防范李璟去的。

  山后八军同样每军三千人,八军一共两万四千,几乎全是步兵。

  除山后八军这支新部队外,刘岳手里还掌握着幽州镇最精锐的牙军,共八千精兵,三千骑兵,五千步兵。然后还有三支部队,银葫禄军和银鞍军、定霸都三军。

  这三军都是胡人为主的军队。

  定霸都有兵八千,原本是李茂勋募集回鹘族人组建而成,一直由李茂勋的侍卫将领刘仁恭指挥。刘岳与李全忠、范兴隆攻打李可举,刘仁恭最后回到幽州,收拢了这支部队。到现在,定霸都兵马八千,不过回鹘骑兵却只有三千,剩下的五千则为步兵,以河北汉人为主。

  银胡禄军与银鞍军也都是胡骑!

  银葫禄军三千骑,以定居在幽州的奚人为主,箭术极强,因此以装箭的胡禄为名。

  银鞍军也有三千骑,同样都是胡人为主,却是以定居于幽州镇内的契丹人为主,因其马术极佳,便以契丹的雕花马鞍为名,号银鞍军。

  幽州镇所有的军队加起来,拥有五万八千兵马,其实骑兵一万六千,步军四万二千。

  刘岳是个卢龙老军头,家中世代卢龙军中为将,他十八军从军,到现在,已经在军中干了三十二年,终于在五十岁的年纪,一举登上了卢龙军的帅位,而且还做了燕王。

  平心而论,刘岳并没有什么太值得称道的能力。虽然在军中三十二年,但却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不过他在战场之下,却很有些手腕。此外,这位燕王最大的喜好便是赌博了。曾经干过一夜间把所部半年薪水输光的事情。不过刘岳好赌。但赌品却不错。在赌桌上有个好口碑,从不会赖帐。

  此时的刘岳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同在赌桌上即将输光筹码的赌徒。

  恐惧、悔恨,却又还带着一丝侥幸的期待。

  刘岳扫过一眼诸将,语调沉重的说:“诸位,山前传回消息,大同的唐军调动频繁。据估计,唐军似准备开始进攻我军。”

  说到这里,刘岳对着身后的侍卫一招手,“现在,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诸位。李璟向我们动手了,三天之内,已经把我们的顺州给攻占了。想必大家也听道些风声,现在就让顺州刺史元行钦向大家仔细介绍下。”

  年仅三十五岁的元行站起,向众人敬了个礼。

  元行钦低垂着头,有些惶恐道:“末将无能。顺州三日即失守,还请大王处置。”

  众将以前都不知道元行钦是何人。这次新建四州后,元行钦任紧领着幽州的顺州刺史,让诸将私下里猜测许久,不知道其身后究竟是何背景。现在诸将都已经探听到一些风声,元行钦本是定霸都的将领,算来是刘仁恭的部下。不知怎么的就被委为顺州刺史,自然无人多嘴。

  刘岳脸上并没多少怒意,说道:“此次你的对手是李璟,你部并无多少兵马,此非战之罪。元将军,给大家谈谈李璟此次出兵的规模。”

  元行钦扫了一眼从将,随后道:“此次东北军突然进犯,乃是李璟亲自率兵前来。不过其出动的兵马并不多,目前已经打探清楚,李璟所率之兵只有一万人马。”

  “只有一万?”闻言好几名将领用怀疑的目光望来。

  李璟手下二十万兵马,如果进犯幽州,怎么只率一万人前来,而且还是亲自前来。特别是李璟如果只有一万兵马,可是顺州却只三天就被李璟攻取。虽说顺州兵马不过三千左右,但凭城坚守,如果来犯的只有三千,怎么也不止守三天啊。

  银葫禄军使王思同与银鞍军使李承约虽然统领着胡兵,可却都是汉人,卢龙军中手握强兵的实权军头。两人扫过无行钦,眼神中都透着一股轻视之意。李璟不过一万人,他居然三天就丢了顺州。

  “李璟所率一万兵马虽少,却不可小觑,这次出动的二军乃是控鹤与胜捷二军,俱是李璟手下最精锐的骑军。”刘岳为元行钦解释了一句。

  “控鹤军、金甲胜捷军!”听到这两个名字,堂上立时沉寂了下来。李璟手下战兵就有近十万,拥有差不多二十个军,但控鹤军和胜捷军,乃是其中的精锐的精锐。

  刘仁恭坐在那里,看着刘岳那一脸惊惧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故意高声笑道:“若此次真的是李璟亲来,而且只带了控鹤与胜捷二军前来,那么李璟拿下顺州之后,定不会再继续进攻幽州。”

  “刘使君,这话何意?李璟可是如今公认的第一名将,当初入幽州,不也只是率两万兵马吗?”

  “是啊,刘使君,如何能认定李璟这次就不是真的打算直攻幽州呢?”

  “也许李璟不会来打幽州,或许他的目光是军都关,只要拿下军都关,那妫、武、儒、新四州可就被切割包围了。”

  堂上诸将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刘仁恭伸手压了压,让诸将安静下来。

  众将立时安静下来,包括刘岳全都将目光望向刘仁恭。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思同抱拳道:“愿听刘使君高见。”

  刘仁恭点点头,笑道:“诸将以为李璟一心忠于唐室否?”

  李承约点头应道:“早个两年李璟也许是忠于李唐,但如今李璟雄据关外,兵强马壮,岂会再真心臣服暗弱之朝廷?看李璟行事,只不过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罢了。”

  “不错,李璟之心,路人皆知。现在没反,不过是有我们帮他控制着朝廷,留着现在的身份更加有利罢了。既然如此,那么河北维持着现状,绝对比朝廷安定河北对李璟更有利。如果李璟此时全力攻打我们,我河北四镇可能在朝廷两面夹击之下覆没。河北四镇要是平定,只会对朝廷更有利。唇亡齿寒的道理,李璟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众人都听着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有人问道:“若是如此,那李璟为何还要突袭攻取顺州?”

  “眼下我们与朝廷对峙,李璟岂会有便宜不占?”刘仁恭自认为对李璟的性格十分清楚,正因此,他才料定李璟这次只是来占便宜,而不是真要来打跨卢龙镇,“眼下形势,李璟与我们确实唇亡齿寒,但大家别忘记了,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再唇亡齿寒,我们与李璟的关系依然是敌非友。不过以李璟只率一万骑南下来看,李璟此次更应当是来乘机占便宜,而非真正来决战。因此,某以为,当立即派人前与李璟议和,只要我们陈说厉害,再许李璟些好处,相信李璟不会得寸进尺的,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肯定比我们更明白。”

  听到他这一番分析,刘岳心里也终于有了些底气。

  若李璟真是一心攻燕,那么在朝廷和李璟的两面夹击之下,他们绝对挡不住。哪怕南面还有三个盟友,可刘岳也并不认为就有多可靠。

  虽然刘岳心里也担心李璟会得寸进尺,一点点的侵袭。可在失去了蓟檀平三州后,幽州的北面门户早已经被洞开。

  不过与李璟的威胁比起来,朝廷的威胁来的更重一些。两害相比取其轻,暂时也只能先向李璟委屈求全了。

  “好。”刘岳点点头,对着刘仁恭道,“这个计划是刘使君所提出,没有人比刘使君更适合出使此次任务了。本王便请刘使君亲自往辽营走一趟。一定说明李璟停止南下!”

  刘仁恭早料到这个任务最后落到他的头上,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职下定用心尽力,说明李璟停战。”

  刘岳点了点头,最后咬咬牙道:“只要能让李璟停战,我们可以适当的作些让步。”

  无行钦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大王,若是对李璟一味退让,只怕反而会令李璟以为我们软弱好期。到时若是他得寸进尺,今日趁机夺我顺州,来日又要取莫州,那却如何是好?与其步步退让,被李璟钝刀割肉,倒不如先发制人,趁西北面还稳固,立即集结兵马北上,击退李璟,夺回顺、檀、蓟、平诸州。起码,也得把顺州夺回,表明我们并非可任由李璟欺凌的对象。”

  应该说无行钦的这一提议还是有价值的,西面的官军和东面的李璟,都是敌非友。而西面还有军都关与太行握在手中,一时安全。可东面现在失了平州之后,就已经门户大开了。比起官军的威胁来,东北李璟的威胁更大。

  但是刘岳不以为然,或者说他根本提不起对李璟的战斗意志。眼下李璟没有大规模进攻幽州的打算,他便也就假装看不见,侥幸的期望李璟不会来进犯,或者期待能撑到先把朝廷打下去了,再回头来与李璟对抗的时候。

  “眼下我们的主要敌人是西面的唐军,实不宜主动却触怒挑动李璟。因此,目前我们对李璟还须行缓兵之计,以全力对付西面唐军。”

  刘岳这一表态,元行钦立即闭了嘴,其它几个担忧想要发言的将领也都不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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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1章 昌平

 
  顺州。

  七渡河南岸,牛栏山。

  传说这里本是一片荒山秃岭,草木不生,百姓贫困。后来不知何处来了一头金牛,栖息山中洞穴,帮助百姓耕耘垦荒,使荒山成为良田。后人为了怀念这只金牛,便把此山称为牛栏山。

  此时,林武率三千控鹤军骑兵正从七渡河上游绕到此处,隐藏于山下树林之中。

  范东俊与张得功、周致三人,带着辽西、怀柔二县逃出来的兵丁和青壮,正跌跌撞撞,沿着山下的道路,急匆匆向西而行。这条道路并非大道,只容双骑并行,这些夺路而逃的士兵和百姓,也是稀拉拉的,跑在前面的是范东俊等约三百左右的骑马骑骡骑驴的士兵。后面还跟着大量的百姓,三两一群,拉成了几里长。

  一小队骑兵奔至山下树林,为首骑士跳下马,直接向李居义走来,行了个礼。

  林武十分客气的对这个胸牌上挂着从九品陪戎校尉的队头道:“郭陪戎,情况如何?”

  被林武客气称为郭陪戎的校尉名叫郭威,才二十五岁。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头,但能让林武如此客气,却是因为他并不直属于林武麾下,而是隶属于大行台李璟自自管辖的监察厅下属九司之一的军情司。

  监察厅是一个新设立的机构,下设九司,分别是负责对外情报的丽竞门。负责对内情报的锦衣卫。负责军事情报的军情局。负责总分析情报协调各情报机构共享情报的调查局。

  此外还有专门负责侍卫李璟等行台高级官员的特勤局,专门负责执行重要地区岗哨和鼾突然事件的特警局。

  还有专门负责侦察官员百姓,刺探可能威胁大帅李璟,威胁大行台和东北军的行为和言论嫌疑人的梅花内卫。

  然后有专门负责涉及情报方面以及叛乱谋反以及团伙犯罪逮捕与审讯六扇门,最后一个则是专门负责维持军队纪律,保障军队命令的执行,负责军事逮捕审讯的宪兵队。

  监察厅九局,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神秘无比。却又极其权重。

  监察厅长并无实权,只负责行政协调工作。下属九局互不统属,全部只对大行台尚书令李璟负责。丽竞门、锦衣卫、军情局、调查局全部都是负责情报机构。

  而特勤局和武警局、梅花内卫与六扇门、宪兵队,却是掌管侍卫、仪仗,掌管监狱,巡察辑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九局各有所司,互不干涉。权力巨大,整个东北军政无不在其范围之内。但各局却又相互监督制衡,如丽竞门只对外。没有国内任务,在国内也没有逮捕审讯权。而军情局只负责军事情报。调查局也只负责分析情报,协调各局。锦衣卫有侦察权,却没有逮捕和审问权。

  特勤局只负责侍卫,特勤局负责执勤、处突。梅花内卫也只有侦察权。六扇门则只有逮捕权和审讯权,却没有侦察权,必须由锦衣卫和梅花内卫侦察立案之后,把逮捕名单交给调查局,然后由调查局审核过后发给六扇门,六扇门才能抓人审讯。而宪兵队,虽然在维持军队纪律之外,也有逮捕审讯权,但却只限于对军事人员负有逮捕审讯权。

  这九个局各有不同任务,相互制衡。

  九局长官为郎中,仅次于仆射、尚书和侍郎的高级官员。特别是他们只对李璟负责,更加权重。

  郭威就属于军情局,军情局在各军之中都设立一个军情处,专门负责军中情报。军情局与宪兵队一样,在各军都有直属机构,各军的军情处和宪兵队,名义上也属于各军管辖,但实际上却是独立于其外。

  因此,林武这个新调任的控鹤军军主,对于控鹤军军情处下的队头郭威也是十分客气。

  对于李璟突然建立监察厅,还新设九个名为局,但实为仅次于部的九个司级机构,而且还是负责情报与侦察缉拿审讯这样的事务,东北军的官员们心里都很明白,这是郡王要加强内部控制的手段。历来各朝各代都不缺少这样的机构,虽然官府有正式的司法机构,但做为上位者,却总是需要在暗中还设立一套直属于他,听从他意志的侦察机构。

  “禀报军主,大约有三百名卢龙军,他们都有坐骑,正向我们逃来,意图往昌平和军都关。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大约两三千人的百姓,这些百姓携带着数百头牲畜,几百辆牛车驼车,拖家带口。”郭威认真的报告。

  控鹤军五千人,此时分成了三部,王彦章、高思继分别率一千人进驻潞县、雍奴二县。

  林武拿下辽西县之后,便没打算放过逃走的卢龙军。不过他没有衔尾而钻,而是依靠军情司指出的路线,直接沿着七渡河西进,然后绕到了逃兵的前面,在此守候,准备伏击。

  军中的参军们都认为没有必要伏击,他们的兵力十倍于敌人。现如今,各军军中都有参军这个官职设立,在军中,有专门的参谋处,长官是参谋,其下属则是参军。这些参军们大多是从讲武堂进修后调任而来的,其余的则是一些年青的投军文士。李璟在军中设立参谋处,一来是为了培养更多的后备军官,二来也是为了增加各军的指挥谋略水平。

  不过这些年青的参军们,虽然个个能写会算,还会写诗,但明显还经验不足。

  林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采用他们的办法。

  从后面追击,虽然能胜,但难以彻底的歼灭俘虏敌军。

  手中有三千骑兵,林武可不满足只是击败这支敌军,他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也不漏网。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需要他全部拿下这支逃兵。

  他将手下的六个骑兵营分开,将其中的三个营藏在树林北面,为防万一,又在西面派了两个骑兵营,然后在南面派了三百骑兵,另外留了二百名骑兵做为预备队。

  这是万无一失的安排。

  如同郭威所报告的一样,范东俊等人此时慌不择路,一路直往西逃,根本来不及派人提前开路探道。数百骑兵急匆匆的,一头扎进了林武的伏击圈中。

  林武看着卢龙败兵毫无防备的闯入了伏击圈,举起弓,一箭射出正中一名败兵的眉心。

  那名骑兵惨叫一声摔落马上,就倒在他不到五十步远的地方。

  随着林武一箭射出,早已经守候多时的控鹤骑兵立即张弓射箭。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这三百余败兵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惨叫与惊呼之声此起彼伏,那些败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片混乱。

  三箭过后,树林之中的控鹤骑兵便都停止了射箭,纷纷翻身上马,林武身的的号兵吹响了号角。

  号角声中,战马的铁蹄翻飞,重重的叩击在大地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响声。

  树林中三个营一千五百骑兵杀出,如同洪流辗过。

  没有等其它三面的伏兵出击,林武已经带着北面的骑兵直接辗碎击跨了这支三百人的逃兵队伍。范东俊等人完全丧胆,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面对气势如洪的东北骑兵,他们面如死灰,扔下手中的武器,跳下战马,跪倒在地上投降了。

  “降了,降了!”

  范东俊面对着明晃晃的骑枪和马刀,声音颤抖着喊道。

  “报出你的身份!”一名东北军大声喝道。

  “顺州辽西县令范东俊!”

  “顺州辽西镇副镇将张得功!”

  “顺州怀柔镇队头周致!”

  ......

  林武骑在马上,俯视着网到的这几条鱼,满意的点了点头。

  昌平,军都关的屏障。

  黄昏时分,突然一队骑兵奔驰而至,近了,才发现他们狼狈无比。

  随着这队骑兵的出现,在他们的后面,还出现了稀稀落落的百姓长龙。

  城头上的守军不由的紧张起来,连忙敲响了警钟。很快,昌平城中的防御使段大山披甲登上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和那些百姓,他眉头不由紧皱,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者止步,通报姓名!”城头上的守军校尉张弓射出一箭,箭支划过一道狐线,落在城下六十步外。

  那些奔来的骑兵纷纷在那支箭前勒住战马,其中一人独策马至城下,高声喊道:“在下辽西县县令范东俊,后面还有辽西副镇将张得功,怀柔队头周至。”

  段大山旁边的一名校尉出声道:“确实是范东俊,前些日子他还押送过粮草去军都关。”

  “范明府,你为何突然来此?”

  “段将军,李璟突然出兵攻打我幽州镇,目前辽西县和怀柔县都已经失守,我等担忧李贼要来攻打昌平与军都关,因此特来报信与增援。请快开城门,追兵就在后面,还请将军派人接应后面的百姓入城。”

  听到李璟南下,辽西怀柔都已经失守,段大山也无比惊惶。

  昌平做为军都关的背后屏障十分重要,但城中只有三千守军。若是贼兵突然杀到,确实危险。不过段大山还是十分谨慎的派出了一队亲兵出城,先前验证过范东俊等人身份后,才下令打开城门。

  昌平城门缓缓打开,范东俊与张得张等人率着三百余骑败兵纷纷蜂拥挤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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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2章 鲸吞、吞食


  武州,怀安县。

  武州为妫州分割所设,为后世之张家口。地处于燕晋蒙交汇之处,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河北经此出塞、入晋,河东也从此出塞入燕。

  卢龙镇琥州刺史兼纳降军使卢文进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城外的一处山坡。借助着手上的千里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山坡上,有几个身着皮袍、腰佩弯刀的男子,牵着马,正朝着怀安城指指点点。在他们的马上,都挂着弓箭和箭袋。从衣着打扮来看,卢文进感觉这些人不是中原汉人,而应当是代北的胡人,或者是世居代北的汉人。

  卢文进的心情紧张起来,这认定这些人都是唐军的细作。

  武州与新、儒三州都是妫州分割出来,四州之地都处于幽州的西北面,这里就是燕山与太行山、yin山三座山脉的交汇之处。地形险固,山多地少。

  四州完全是建于各个山脉的空隙之间,分别占据着一座座的盆地。

  妫州分为四州,实际上就是以每一个盆地设立一个州。

  妫州怀来盆地,而儒州则是怀来盆地,新州是涿鹿盆地,武州就是张家口盆地。

  每个盆地不过一两县的地盘,但却都各据险要地势。其中张家口盆地地盘最大,也最为重要,这里的怀安县与河东蔚州交界。南面就是大同军节度使控制的大同盆地,北面则是直通塞外。

  此时唐廷调兵遣将,有消息称对面的清塞军与天成军二军城中,已经有大批军队入驻。而其中最让他担忧的,便是这批军队中,有刚从yin山外回来的沙陀李克用。

  当初李克用父子据有代北之时,卢龙镇便一直处于其威慑之下。后来李克用反唐,更曾派出一支兵马攻入过妫州。结果李可举在药儿岭大破沙陀军,杀七千余人。随后在雄武军,又截杀万人。

  如今李克用再次卷土重来,只怕以其睚眦必报的xing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是,虽然明知李克用兵多势大,但卢文进却也别无选择。他的家眷都在幽州城中,他除了坚守,又能如何。

  “来人,派人去那边看看!”卢文进指着前面的山坡,高声喝道。

  不多时,百余骑从怀安城中呼啸而出,向山坡扑去。

  山坡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怀来城的动静,一个个跃身上马,扬鞭驱马,调头而走。举着千里镜的卢文进注意到这几个人上马的动作十分的娴熟,不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十有**便是沙陀兵,去,把弟兄们叫回来罢。

  几座山后的小道上,甩开追兵兵,那群男子正缓缓而行。

  “安时的马术不错。”为首居中的一个独眼男子,爽声笑道。

  “节帅过奖了。”郭崇韬抱拳谦虚道,面对着沙陀军大帅李克用,谦虚之中却也有几分傲气。郭崇韬是代州雁门人,他本来是投奔于李克用之弟李克修帐下。但是因为表现出众,结果被李克用调到了自己的牙军鸦儿军中。

  李克用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郭崇韬是世居雁门的汉人子弟,代北民风,劲勇而敢战,长期与胡人杂处,因此汉人们也ri常练习马术,久之,自然是骑shejing通。李克用本来是想收郭崇韬为义子,不过试探了一次,见他有些不愿,便也没有勉强。

  不过李克用相信,假以时ri,郭崇韬绝对会是不差于李嗣源李嗣昭这两位义子的。

  “安时认为武州防御如何?”李克用望着郭崇韬,笑道。

  郭崇韬的年纪比李克用还要年经一些,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认定武州并不能挡住沙陀军的进攻。略想了一下,便笑道:“若是大帅交与我三千兵马,末便替大帅拿下怀来城。若给某五千兵马,某便替大帅拿下整个武州。”

  这番充满自信的话语让李克用十分满意,抚掌大笑,“光是这番气势就让本帅十分欣赏,不错,果然不愧是代北男儿。”

  豪迈嘹亮的歌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从林武的身后传来。

  林武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激昂之情,连忙转头望去,原来是一都士兵出cao归来,经过昌平县衙前面的街道。这些士兵都穿着锃亮的金se半身甲,队首一名高大的掌旗官举着一面迎风飘荡的金se雄鹰军旗,一看可知是胜捷军的士兵。

  “胜捷军不愧被称侍卫亲军,这几年源源不断的吸引了大量讲武堂进修过的军官,以及招募的都是二十二岁到三十五岁的健壮士兵,而且胜捷军中将士的识字程度也是最高的。”林武在心中暗暗赞叹着,无论如何,胜捷军这支军队都算的上是如今东北各军中最强的一支了。

  胜捷军的军歌也十分响亮,不由觉得这军歌确实提升士气。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yu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郡王的这首军歌真是充满气势,林武一面心中想着,一面收敛心神,牵马快步向县衙走去。

  李璟起身送走了刘仁恭后,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尽去,露出一丝微笑。转头对弟子符存吩咐道:“存审你马上去通知下林武将军,让他马上停止收拾,我们暂时不走了。”

  攻取昌平,本来就是在李璟的意料之外。因此,李璟知道林武居然用诈计拿下昌平之后,立即率兵赶来接应,生怕林武被军都关中的卢龙军围住。

  不过他前脚刚到昌平城,老熟人刘仁恭后脚就跟着到了。与刘仁恭刚刚见面之后,李璟立即就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刘岳的态度。

  刘岳要议和,并不想和镇**开打,而且看刘仁恭话中透露出来的情况,刘岳甚至愿意为了停战,而付出点代价。知道了这些后,李璟马上就不急着走了,既然有便宜占,那自然是要占一占的。

  “郡王。”符存在一边笑了笑,“林军主刚好到了,正在外面。”当李璟的权势越来越高,到了如今,所有人也开始注重起礼节来,就算是林武这样的李璟结义兄弟,现在也不会直闯李璟府中了,都会在外面先通传禀报,等候宣见。

  “哦,快请!”李璟笑道。

  “是。”符存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厅去。

  李璟坐在那里,望着符存的背影,微微出神。近一年来,李璟已经越来越表露出一种藩镇的气势。在内心深处,李璟其实也早厌烦了以前处处小心谨慎,游走于各种势力之间,一次次妥协与权衡。如今,当天下大势终于走到了现在,朝廷渐失威望,开始彻底的失控之时,李璟终于开始半分开的自立起来。

  这种改变,大家似乎比他还要适应,李璟有些开始享受这种上位者的感觉了。

  “难道是我开始自负了?”李璟暗自道,“也许是一次一次的成功与胜利,让我开始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我会迫不急待的等不及了么?”想着又自己摇了摇头,“过份的谨慎并不就是对的,如今自己确实需要迈出这一步。不但他需要,追随着他的那些文官武将们也需要,几百万百姓也需要。”

  “郡王。”符存的声音打断了李璟的沉思。

  “林将军来了。”

  “请他进来吧。”话一出口,李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若是以前,他应当会亲自迎接的。

  但是现在,李璟已经开始刻意的在淡化他与林威林武王重三人的结义兄弟关系了。或许,这是李璟出于本能的一种权力的平衡吧,或许这就是帝王心术了,李璟有些自嘲的想道。

  林武一进来,立即激动的道:“我听说郡王让我暂停撤离的准备,郡王是改变了主意,准备继续攻打幽州么?若是如此,我愿意率本部去进攻军都关。”

  李璟摇了摇头,说道:“用兵者当知,凡战有大战小战之分。小战不论,大战又有三种:有灭国之战,有夺地之战,有破军之战。为将者,庙算之时,必先明乎此道。明此道,则可不贪小利,使敌无所乘……”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说白了,战争的目的要明确。”李璟认真道,“我们此次进攻,乃是夺地之战。其目的是什么?目的是实行我们的核心战略计划,为最后夺取河北做准备。但是,夺取河北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鲸吞,一种是蚕食。”

  “鲸吞者,便是灭国之战,而蚕食者,是夺地之战。此次出兵之前,我们就已经确定,此次目的是蚕食夺地之战,利用幽州镇与朝廷对峙之机,乘机夺取顺州,逐步蚕食,最后为一举灭掉幽州镇做准备。”

  李璟仔细的向林武解释着,“眼下幽州城实力仍在,而且有三镇为盟友,此时大举进攻幽州,最后与敌战于坚城之下,必然损失极大。更何况,我们的后面还有朝廷官军黄雀在后,我们不得不防。我已经决定,马上与刘岳讲和。暂停撤离,不过是给刘仁恭增加些压力,为我们赢得更多的筹码。但总之,最后我们还是要撤离的。昌平对卢龙镇十分重要,他们绝不会允许我们占据此地,既然如此,不如拿来换些好处。”

  听到最后还是要撤离要地昌平,林武还是有些失望。不过李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大行台既然早有了全盘的方略计划,这个时候不可能为了一点小利就偏离计划,那样的行为,并没有益处。

  想明白这点,林武道:“郡王放心,某知道分寸,一定把戏演好,让刘仁恭摸不清我们的计划。”

  “嗯,如此就好。”李璟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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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章 两虎相争


  “来,某请安时看一样东西。”回到天成军城沙陀大营后,李克用笑着对郭崇韬道。

  营中的李嗣源和李嗣昭这时会意的在前面引路,郭崇韬随着李克用一起入营,一直往里走。一路上,他细心观察,却见沙陀军大营井然有序,而且防卫森严。越往里走,守卫的兵丁越多,而且几乎清一色的都是黑衣黑甲的牙兵鸦儿军。郭崇韬如今虽然也是鸦儿军的一员,但他刚从李克修的帐下转入李克用帐下,对沙陀军并不算太熟悉。

  不过看这守卫森严,他也明白定然是去机密之地。

  果然,李克用直接带着郭崇韬到了中军帅帐。

  自转入李克用帐下,郭崇韬还是第一次来到李克用的帅帐。

  李克用微微点头示意,郭崇韬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入帐。帅帐乃是全军重地,非大将不得入。他以勇武得李克用看重,授予正七品上致果校尉,可还没有机会进入这等军机要地。饶是他平时自信,此刻也难以抑制心中激动,虽然明知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有了参预高层军事会议的资格,但是心中仍然是充满兴奋与激动。一时间,郭崇韬连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

  李克用感觉到身后郭崇韬那忽然粗重的呼吸声。心里暗自笑了笑。如郭崇韬这般傲气的年青将领。可真的来到这帅账。依然是如预料中般的激动反应。

  进入帅帐之后,郭崇韬的呼吸更加急促,差点惊叫出声。

  呈现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只一眼,他就已经看出来这沙盘所绘制的正是河东与河北两处地形。

  郭崇韬快步走到沙盘前,充满着震惊的望着沙盘上的山川与河流、城池。这是一座包括了整个河东与河北,将太行山、燕山、阴山山脉的巨型水稻,整个沙盘占满了一座可以容纳近三十人的大帐。

  最让他震惊的是。河东与河北的每一座城池、关隘上,都用各色小旗标明各军身份,还有各驻军的人数。

  “这是河东节度使郑相公让人绘制的,借鉴当年李璟的沙盘战术。”李克用淡淡的声音里,却掩饰不住对李璟和郑从谠的赞叹。这沙盘原本是李璟军中常用之物,后来官军与沙陀代北之战时,郑从谠、于琄等人也都学到了这沙盘之术。河北叛乱之后,郑从谠把原先掌握的情报,加上后来派驻的细作查控到的消息,汇兑起来。汇制了这张大沙盘。

  李克用做为河北西面招讨副使,也想办法从郑从谠那里弄来了一副。

  郭崇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还沉浸于震惊之中,什么也说不出来。有如此详尽的情报,这仗打起来,更加容易了。

  “西面行营有超过十万兵马,可兵分三路。一路从这里。。。”郭崇韬指着大同、妫州一线,“从大同攻妫州破军都关直入幽州。另外再以一路出蔚州,沿飞狐道直攻定州李全忠,夺回义武军,从幽州南面包抄。另外,再以一路兵马从太原出井陉,直取成德,将河北四镇叛军拦腰截断,各个击破!三路出击,叛贼自顾不暇,一战可定。”

  “三路出击!”李克用笑了笑。

  心中对郭崇韬又赞赏了许多,叛军做乱已经数月,朝廷到现在也还没有发动真正攻势。一来是调集兵马,二来是筹集粮饷,最关健的则在于郑从谠准备如郭崇韬所说的三路进攻河北。

  按郑从谠和于琄的计划,将以曾经进攻过幽州的李克用沙陀军为北路,于蔚州北部向幽州的妫州进攻,攻打军都关,直入幽州。然后郑从谠率河东军与于琄率振武军、拓跋思恭党项骑兵、郝连铎吐谷浑骑兵一起出井陉,进攻成德军,目的是将成德与魏博军截断,不让他们支援幽州镇。

  最后,再以辛谠率大同军以及萨葛、安庆、契必三部骑兵出飞狐道,进入易州的李全忠,击败最弱的李全忠后,然后与李克用南北夹攻幽州。

  整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幽州,只要先破了幽州和义武军,朝廷便可自北而来,顺势而下,直接扫平成德军与魏博军。

  朝廷的西面行营超过十万兵马,但是因为地势原因,河东的朝廷兵马隔着太行山与河北的叛军做战,并不适合大规模决战。正是因此,最后郑从谠才作出了这样一个三路进攻的计划。

  李克用也研究了许久,同样认为这是目前进攻河北叛军最好的计划了。

  在各路安排之中,李克用的北路军任务最艰难,幽州镇在妫州之地新设四州,派了四员大将依险驻守。要想打到幽州,先得一个钉子一个钉子的拔掉四州,然后还有幽州西北面最险要的军都关。

  面对这些险要关隘,沙陀人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优势,这些地形严重限制了骑兵的发挥。唯有攻破军都关后,一望无际的河北平原,才是骑兵纵横之地。

  不过在朝廷与郑从谠的设想中,幽州虽险,但并不用太过担忧。因为幽州的东北面还有朝廷此次的四面都统李璟。

  李璟占据营、平、蓟、檀诸州,现在更又占了顺州,已经直接控制了燕山山脉,直逼幽州百里之地,幽州北面对于李璟已经无险可守。有李璟在,刘岳必然要分出一部份兵马防守李璟。

  而李璟如果能再进一步,直接从后面攻打军都关,那么攻幽州之战就更加简单了。

  不过李克用对于李璟十分忌惮。他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其实也是在观望李璟的态度。若是李璟攻下顺州之后还要进攻军都关。李克用反而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打下妫州和李璟会师了。

  战争一旦开始,就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哪怕做了相当的准备,可有的时候局势变幻,依然不太多的变数。

  “战争开打,其实就算李璟按兵不动,也根本不用担忧。真刀真枪拼命,咱们代北弟兄才是最强的。李璟。不过是喜欢乘机捡便宜罢了!”郭崇韬看着沙盘上的布置,淡淡说道,内心狂妄的一面便露了出来。

  西面行营十余万兵马,对付河北四镇确实不惧。

  李克用怔了一下,不由的微微笑了笑。

  敢说如今拥兵东北的李璟,这个名扬天下,被人尊称为当世第一名将的安东郡王只会捡便宜,打不了硬仗,这也确实有股子了不起的傲气。

  郭崇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继续着他的狂妄自负。

  “这一战有没有李璟都没有什么关系。凭大帅手中五万代北弟兄,再加上还有鞑靼和库莫奚两万骑兵预备部队。对付幽州刘岳,完全不惧。”

  李克用轻笑了笑,虽然他心中并不赞同郭崇韬所说的李璟不能打硬仗,刘岳幽州军不堪一击的观点。但是,他对于郭崇韬的这种冲劲还是很赞赏的。

  “安时认为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为佳?”一旁的李嗣源却听的心里不舒服,沙陀军屡败于李璟之手,若是说李璟只会捡便宜不会打硬仗,那他的话岂不是说他们沙陀军更加不堪了?

  “立即!”

  “立即?”

  “正是,最佳的进攻时间本是秋高马肥,弓矢劲利之时,是我雄贼劣之时。不过眼下已经到了年后,再拖下去的话,战于敌境,到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在敌,智者所不取。当此之时,我军聚而攻,贼分而守,将士新聚气势正雄。若一直拖延,则军心士气下降,也会给叛军更多准备时间。是故此时立即出兵,我军正可一股做气,长驱直入,一战而胜之。”

  李克用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其实这个时候,深冬枯水,马无隔夜之草,寒冬苦寒,进攻更是不利。到了春季,情况更差。但眼下局势,十几万大军的后勤粮草却是个大问题,一直拖下去,不但后勤难支,而且士气也是问题。再加上时间拖的越久,那么叛军准备也越充足。

  因此,及早作战,比拖延更加适合。

  李克用拍了拍郭崇韬的肩膀,勉励道:“男儿功名富贵但马上取,安时好好准备,到时勿错机立功建业的大好机会!”

  昌平城中,李璟在临时的帅府中悠闲的喝着茶,而一侧的刘仁恭却是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入昌平之后,他观察到,昌平城中的兵马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甚至还在做进攻军都关的准备。

  这个发现让他寝食难安。

  今日急急来见李璟,终于谈起讲和条件。无奈李璟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居然让卢龙镇割让军都关与妫、儒、新、武四州给东北军,不如李璟就要亲自去取。

  刘仁恭提出的条件则是李璟退出昌平和顺州,恢复到去年的双方界线。

  双方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大。

  正僵持着,符存大步进来,走到李璟身边轻声道:“军情局传来消息,就在今日,李克用突然进攻武州,目前已经攻破怀安城,其部已经攻到武州城下,武州刺史卢文进兵败退守武州城,估计也守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璟不由的一皱眉,李克用这个时候杀过来,可不是好事。若是再压迫刘岳,只怕刘岳两面防守下,军都关外四州都有可能不保。

  让李克用杀到幽州来,这对李璟来说,绝不是好事。

  念及于此,李璟开始主动的退让。

  刘仁恭虽然不明白为何李璟听到部下一番话后就有这么大变化,但心里正求之不得,当下连忙讨价还价。

  最后,李璟与刘仁恭达成协议,李璟所占领的顺州怀柔、辽西、潞县、雍奴四县从此由李璟控制,而昌平县,则交还给幽州镇。但李璟也不是无条件交还,幽州镇将拿雍奴南面的会昌县交换。

  原本李璟还想要再敲诈刘岳一笔钱粮,不过看刘仁恭那副便秘的模样,最后也担心迟则生变,最后还是算了。

  当天,李璟便开始下令从昌平撤兵。

  不过走的时候,李璟却也没有客气,一声令下,将昌平城以及境内老老少少一万余户,近六万人口全部带走。

  刘仁恭闻知后,虽然十分愤怒,可面对李璟的精锐骑兵,却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当李璟把李克用大举进攻武州,已经夺下怀安城的时候,刘仁恭已经顾不得这几万人口了。

  刘仁恭急急带着与李璟的协议返回了幽州城,而李璟则花了前后五天时间,把昌平县的人口统统搬走,并派军进驻会昌县城。而到这个时候,李克用的选锋郭崇韬已经凭着手下的三千精骑先下怀安,再下武州城,七八日内,就已经把武州夺取,占领了整个武州盆地。

  兵锋直指新州。

  幽州城中的刘岳见李璟掳走了昌平城中的百姓,并占据了会昌县后,果然如约的退了回去后。

  当下立即抽调了刘仁恭的定霸都和山后八军大部,赶往新州增援。

  李璟这个时候却是认真的遵守了协议,见好就收。并没有趁火打劫进攻幽州,而是让刘岳抽出兵马前往新州对抗李克用。自己则带着从昌平和会昌等地迁出的十万人口,浩浩荡荡的一路从辽西走廊返回辽东城。

  这次进攻,只出动了一万精锐骑兵,就拿下辽西、怀柔、潞县、雍奴、会昌五县,增加了一个顺州城。而且驻守平州的兵马也出动,把滦河上游扫荡了一遍,把这块原本属奚人控制的地盘,纳入了控制之中,新设为景州。

  新增顺州和景州,人口约为三十万左右,李璟把其中的十万人口迁回辽东,计划接下来要从辽东迁二十万高句丽人到新设的顺、景二州,然后再迁十万人入辽东。通过人口置换,改变两地人口结构,增强控制权。

  刘岳也没有让李璟失望,李璟返回辽东后,刘岳立即全力增援新州。

  沙陀军与幽州兵在新州城大战十余日,双方战死超过万人,新州城几度被攻破,但最后幽州兵还是在刘仁恭的率领下艰难守住了。

  刚刚到达辽东城的李璟听到这个消息,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克用和刘岳打的越激烈,他便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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