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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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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5章 高骈丧胆

  延英殿。

  皇帝今日身穿一袭玄色衣裳,头束金冠,腰间更佩了一把尚方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天子清瘦了许多,但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逼人英气。遇刺以来,年青的皇帝似乎转眼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开始真正关心起了军政之事。

  好长一段时间,皇帝也不再击球、赌鹅、看戏、下棋。皇帝几乎每天都要在延英殿召见重臣,平时的活动爱好,也全部改为了骑马射箭击剑。

  所有人都惊叹,皇帝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过此时殿内,面对着枢密院使杨复恭刚刚奏报的几条军情急报,皇帝的脸色却变得阴霾起来。

  首先,前段时间诸道行营兵马都统高骈,在淮南集结了十一万兵马,包括李璟调派南下的四万镇**,大举南下江西进剿黄巢。

  一开始,高骈部下号称双璧之一的大将张璘杀过长江,黄巢派义军大将王重霸迎战,结果一战而败,战败投降。黄巢亲自率军迎击,结果再战再败,部下大将常宏又率众投降。黄巢只好退守饶州。

  高骈这次南下,作战十分积极,丝毫不给黄巢喘息的机会。

  大将张璘更是乘胜挥师而进,直攻饶州,黄巢只得再次率军迎战,与张璘大战于大云仓,结果三战三败,一路退守江西信州。

  张璘咄咄逼人,率军直抵信州城外。

  就在这个时候,信州恰好又闹起瘟疫,一路败退入城的黄巢大军不到几天就倒下了两三成。义军士气大弱。

  远在长安的天子接到高骈的这几封接连捷报的时候。都已经兴奋万分。认为黄贼终于到了末路,歼灭这些贼寇指日可待了。为此,皇帝还下旨大大嘉奖高骈与诸将士,更给高骈进位太尉。期待着高骈这位名将这次能迅速的灭掉黄贼,解决东南大祸。

  信中城中的黄巢被困,打不赢,跑不掉,便重施故伎。向张璘请降。

  黄巢送给张璘一大堆的财宝,请求张璘休战两天,原因则是他要向高骈请降。

  只是停战两天,就能得这么一大笔钱,张璘答应了。

  而高骈听到黄巢要降的消息后,却是冷笑着根本不信。

  相信黄巢会投降,母猪都会上树。

  高骈自认为识破了黄巢的诡计,这时转念一想,也许黄巢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过他根本不想接受草贼的投降。便想来个将计就计。

  黄巢在给高骈的请降信中,表示愿意投降高骈。不过希望高骈能够向朝廷举荐,帮他谋一个节度使的职位。

  高骈马上给黄巢回信,把黄巢的请求一口答应了下来,让黄巢前往扬州投降招安。

  同时,高骈立即给朝廷上奏,向皇帝一口保证,黄巢马上就要被他消灭。因此,其它各镇的兵马请朝廷调回本镇。这封奏折传到长安,举朝又是一片欢腾。这个时候河北四镇反,朝廷正是处处用兵之时,如果昭义几镇兵马能调回,自然是好事。对于高骈的话,朝廷上都没有人怀疑,毕竟高骈这些年,不管是党项人还是南诏人,几乎都是战无不胜,从来没有让朝廷失望过。宰相卢携更因为“荐人得当”而趾高气扬,一时之间,朝廷都认为草贼指日可待,便马上下令调昭义、感化、义武三镇,还有正率着舰队在长江中给商船护航的镇**,让他们撤兵返回本镇。

  各镇接到高都统的命令,各自返回离开江西战场。

  结果黄巢利用这段时间治好了伤病士兵,鼓舞恢复了士气。然后,等诸镇兵马离开后,黄巢撕掉了高骈的信,再次对唐军宣战。

  被戏耍了一遍的高骈大怒,令张璘进攻。结果,锐气全无的黄巢克星张璘,与军心士气正盛,满情报复怒气的义军展开决战。

  结果,胜利属于有准备的人,黄巢大胜,而张璘阵亡,淮南军大败,长江以南的讨贼官军再不能抵挡黄巢。

  大胜之后,黄巢顺势连下浙东的睦州,婺州、宣州,并随后在采石渡口北渡长江,一举直接杀到了淮南镇天长、**。距离高骈的帅府扬州只有五十里。

  这个时候,高骈手下的原草军票帅毕师铎力劝高骈出击迎战,并召胡豆洲的镇**登陆扬州助战。

  不过高骈却并没有接受他的进言,反而将剩下的淮南军都收缩于扬州附近,不但主动的让出了黄巢北上的大道,而且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调到了扬州东面的海陵,重兵把守,防范长江口的镇**这个时候登陆扬州。

  同时,为了推卸责任,高骈派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

  在告急表章中,高骈夸大其辞:“黄巢大军多达六十万,已屯驻天长,距离臣防守的扬州已经不到五十里了!”

  长安城中还没有来的及高兴多久,各镇的兵马甚至还没有返回本镇,结果高骈竟然已经被打的不敢出扬州,甚至还敢上奏折,厚颜说草贼有六十万?

  黄巢在进攻荆门时有众三十万,结果一战被崔芸卿和刘巨容歼灭、俘虏差不多二十万。剩下十万逃到江西,攻城掠地十五州之后,才又恢复二十万众。

  随后被张璘三战三败,再加上瘟疫,剩下不过十万人左右。

  十万贼寇,高骈居然好意思说六十万众。

  而且这个时候高骈手上依然握有差不多五万兵马,而且在长江口的镇**还有两万余众,另外长江南岸的周宝,手里也有三万余众。

  只要高骈肯战,官军依然比黄巢实力强劲。毕竟黄巢虽有十万,可其中很多并非老卒,不过是些新裹挟的青壮而已。

  皇帝的脸色变的很阴霾!

  原来视之为国之干城的李璟,在关健的时候玩起了拥兵自重,态度暧昧,抬头观望。

  现在,连他最后视之为柱国的高骈,居然也开始玩起了拥兵自重。

  看着高骈的这封谎言连篇的奏章,御座上的一心发愤图强的天子李儇,心情五味杂陈。刚刚还一片山河无限娇,俯瞰满园春光无限好。转眼之间,已经跌至谷底只见黑云压城城欲摧。

  无数的告急奏章加急送到了长安,黄巢大军已经逼近了淮河。

  到了此时,皇帝连追究高骈的责任也没法提了。高骈远在扬州,山高皇帝远。现在河北反了,黄巢北上,李璟拥兵不进,这个时候,朝廷既不管斥责李璟,当然也不敢骂高骈了。

  何况势已至此,追究责任也是缓不济急,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怎么对付即将北来的黄巢。李儇以期待的目光环视诸臣。

  河南可是黄巢的老家,这一带被草贼几度横行,加上之前的旱灾、蝗灾、水灾以及后来的大饥荒、兵灾,河南中原地带,早已经千疮百孔,民心也最是不安稳。隔着条黄河,河北四镇反了。若是让黄巢再杀到河南老家曹、濮,那到时草贼乱军与河北叛军可就连成一块了。

  殿中的诸大臣们现在都是眉头紧急,忧心忡忡。若是河南河北都落在了叛贼逆臣手中,这可就不再是小事了。那个时候,整条运河都将被他们控制,黄河、济河、南北运河,都将落入贼手。失去了这几条动脉,长安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宰相豆卢瑑提议,授黄巢岭南东道节度使,让他去广州。黄巢一直都想当个节度使,当初也求过广州节度使。如今我们干脆授予他节度使之位。也不再要求他交出兵马,让他直接带兵去广州上任。

  如此一来,黄巢前往岭南,远离中原与洛阳、长安,这样朝廷便能腾出手来先解决掉河北四镇。等那时,朝廷再调诸道兵马围剿黄巢,把这个私盐贩子灭了。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天子李儇倒是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反正广州早被黄巢屠城了,除了广州这个繁华的贸易港口,岭南东道也只是个无人愿去的瘴厉之地。暂时把这里让给黄巢也好,正好赢得时间先灭河北四镇。

  不过卢携对于豆卢瑑和皇帝如此一心情愿泼了冷水,当初黄巢求广州节度使,一来是无处可去,官兵追的紧,二来岭南也十分繁华。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广州成了一片废墟。而黄巢形势正好,刚打败了名震天下的高骈。同时,河北四镇反,也替黄巢分走了大量的压力。现在黄巢,正巴不得往黄河靠。除非朝廷这个时候封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他才有可能同意。但朝廷又怎么能封他天平军?

  因此,因为高骈这个盟友而使得在皇帝面前失分很多的卢携立即提议,“以现在黄巢的胃口,岂是一个岭南东道节度使就能填满的?纵然授予他广州节钺,也不可能阻止他继续进攻,只是让朝廷白白地丢一次脸罢了!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动员诸道兵力扼守泗州,以宣武节帅为诸军都统,把草贼挡在淮、泗一线。只要黄巢突不破防线,就只能回头劫掠淮南,高骈也就不可能端坐不动,那样黄巢只能陷入我南、北两方面大军的夹击之中,最终只能自取灭亡。”

  李儇心中对比了一下豆卢瑑宰相与卢携宰相的提议,最后还是觉得卢携的提议可行性高一些,当即拍板,就按卢携宰相的方案办。

  田令孜手执一柄白色拂尘,站在皇帝御座前,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着瞌睡,对于殿中君臣的决议,不置一言。而殿中诸臣,似乎一时间把这个昔日的大权宦给遗忘了。

  不过在田令孜平静的面色下,田令孜却对天子和卢携的计划露出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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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5章 高骈丧胆

  延英殿。

  皇帝今日身穿一袭玄色衣裳,头束金冠,腰间更佩了一把尚方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天子清瘦了许多,但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逼人英气。遇刺以来,年青的皇帝似乎转眼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开始真正关心起了军政之事。

  好长一段时间,皇帝也不再击球、赌鹅、看戏、下棋。皇帝几乎每天都要在延英殿召见重臣,平时的活动爱好,也全部改为了骑马射箭击剑。

  所有人都惊叹,皇帝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过此时殿内,面对着枢密院使杨复恭刚刚奏报的几条军情急报,皇帝的脸色却变得阴霾起来。

  首先,前段时间诸道行营兵马都统高骈,在淮南集结了十一万兵马,包括李璟调派南下的四万镇**,大举南下江西进剿黄巢。

  一开始,高骈部下号称双璧之一的大将张璘杀过长江,黄巢派义军大将王重霸迎战,结果一战而败,战败投降。黄巢亲自率军迎击,结果再战再败,部下大将常宏又率众投降。黄巢只好退守饶州。

  高骈这次南下,作战十分积极,丝毫不给黄巢喘息的机会。

  大将张璘更是乘胜挥师而进,直攻饶州,黄巢只得再次率军迎战,与张璘大战于大云仓,结果三战三败,一路退守江西信州。

  张璘咄咄逼人,率军直抵信州城外。

  就在这个时候,信州恰好又闹起瘟疫,一路败退入城的黄巢大军不到几天就倒下了两三成。义军士气大弱。

  远在长安的天子接到高骈的这几封接连捷报的时候。都已经兴奋万分。认为黄贼终于到了末路,歼灭这些贼寇指日可待了。为此,皇帝还下旨大大嘉奖高骈与诸将士,更给高骈进位太尉。期待着高骈这位名将这次能迅速的灭掉黄贼,解决东南大祸。

  信中城中的黄巢被困,打不赢,跑不掉,便重施故伎。向张璘请降。

  黄巢送给张璘一大堆的财宝,请求张璘休战两天,原因则是他要向高骈请降。

  只是停战两天,就能得这么一大笔钱,张璘答应了。

  而高骈听到黄巢要降的消息后,却是冷笑着根本不信。

  相信黄巢会投降,母猪都会上树。

  高骈自认为识破了黄巢的诡计,这时转念一想,也许黄巢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过他根本不想接受草贼的投降。便想来个将计就计。

  黄巢在给高骈的请降信中,表示愿意投降高骈。不过希望高骈能够向朝廷举荐,帮他谋一个节度使的职位。

  高骈马上给黄巢回信,把黄巢的请求一口答应了下来,让黄巢前往扬州投降招安。

  同时,高骈立即给朝廷上奏,向皇帝一口保证,黄巢马上就要被他消灭。因此,其它各镇的兵马请朝廷调回本镇。这封奏折传到长安,举朝又是一片欢腾。这个时候河北四镇反,朝廷正是处处用兵之时,如果昭义几镇兵马能调回,自然是好事。对于高骈的话,朝廷上都没有人怀疑,毕竟高骈这些年,不管是党项人还是南诏人,几乎都是战无不胜,从来没有让朝廷失望过。宰相卢携更因为“荐人得当”而趾高气扬,一时之间,朝廷都认为草贼指日可待,便马上下令调昭义、感化、义武三镇,还有正率着舰队在长江中给商船护航的镇**,让他们撤兵返回本镇。

  各镇接到高都统的命令,各自返回离开江西战场。

  结果黄巢利用这段时间治好了伤病士兵,鼓舞恢复了士气。然后,等诸镇兵马离开后,黄巢撕掉了高骈的信,再次对唐军宣战。

  被戏耍了一遍的高骈大怒,令张璘进攻。结果,锐气全无的黄巢克星张璘,与军心士气正盛,满情报复怒气的义军展开决战。

  结果,胜利属于有准备的人,黄巢大胜,而张璘阵亡,淮南军大败,长江以南的讨贼官军再不能抵挡黄巢。

  大胜之后,黄巢顺势连下浙东的睦州,婺州、宣州,并随后在采石渡口北渡长江,一举直接杀到了淮南镇天长、**。距离高骈的帅府扬州只有五十里。

  这个时候,高骈手下的原草军票帅毕师铎力劝高骈出击迎战,并召胡豆洲的镇**登陆扬州助战。

  不过高骈却并没有接受他的进言,反而将剩下的淮南军都收缩于扬州附近,不但主动的让出了黄巢北上的大道,而且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调到了扬州东面的海陵,重兵把守,防范长江口的镇**这个时候登陆扬州。

  同时,为了推卸责任,高骈派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

  在告急表章中,高骈夸大其辞:“黄巢大军多达六十万,已屯驻天长,距离臣防守的扬州已经不到五十里了!”

  长安城中还没有来的及高兴多久,各镇的兵马甚至还没有返回本镇,结果高骈竟然已经被打的不敢出扬州,甚至还敢上奏折,厚颜说草贼有六十万?

  黄巢在进攻荆门时有众三十万,结果一战被崔芸卿和刘巨容歼灭、俘虏差不多二十万。剩下十万逃到江西,攻城掠地十五州之后,才又恢复二十万众。

  随后被张璘三战三败,再加上瘟疫,剩下不过十万人左右。

  十万贼寇,高骈居然好意思说六十万众。

  而且这个时候高骈手上依然握有差不多五万兵马,而且在长江口的镇**还有两万余众,另外长江南岸的周宝,手里也有三万余众。

  只要高骈肯战,官军依然比黄巢实力强劲。毕竟黄巢虽有十万,可其中很多并非老卒,不过是些新裹挟的青壮而已。

  皇帝的脸色变的很阴霾!

  原来视之为国之干城的李璟,在关健的时候玩起了拥兵自重,态度暧昧,抬头观望。

  现在,连他最后视之为柱国的高骈,居然也开始玩起了拥兵自重。

  看着高骈的这封谎言连篇的奏章,御座上的一心发愤图强的天子李儇,心情五味杂陈。刚刚还一片山河无限娇,俯瞰满园春光无限好。转眼之间,已经跌至谷底只见黑云压城城欲摧。

  无数的告急奏章加急送到了长安,黄巢大军已经逼近了淮河。

  到了此时,皇帝连追究高骈的责任也没法提了。高骈远在扬州,山高皇帝远。现在河北反了,黄巢北上,李璟拥兵不进,这个时候,朝廷既不管斥责李璟,当然也不敢骂高骈了。

  何况势已至此,追究责任也是缓不济急,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怎么对付即将北来的黄巢。李儇以期待的目光环视诸臣。

  河南可是黄巢的老家,这一带被草贼几度横行,加上之前的旱灾、蝗灾、水灾以及后来的大饥荒、兵灾,河南中原地带,早已经千疮百孔,民心也最是不安稳。隔着条黄河,河北四镇反了。若是让黄巢再杀到河南老家曹、濮,那到时草贼乱军与河北叛军可就连成一块了。

  殿中的诸大臣们现在都是眉头紧急,忧心忡忡。若是河南河北都落在了叛贼逆臣手中,这可就不再是小事了。那个时候,整条运河都将被他们控制,黄河、济河、南北运河,都将落入贼手。失去了这几条动脉,长安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宰相豆卢瑑提议,授黄巢岭南东道节度使,让他去广州。黄巢一直都想当个节度使,当初也求过广州节度使。如今我们干脆授予他节度使之位。也不再要求他交出兵马,让他直接带兵去广州上任。

  如此一来,黄巢前往岭南,远离中原与洛阳、长安,这样朝廷便能腾出手来先解决掉河北四镇。等那时,朝廷再调诸道兵马围剿黄巢,把这个私盐贩子灭了。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天子李儇倒是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反正广州早被黄巢屠城了,除了广州这个繁华的贸易港口,岭南东道也只是个无人愿去的瘴厉之地。暂时把这里让给黄巢也好,正好赢得时间先灭河北四镇。

  不过卢携对于豆卢瑑和皇帝如此一心情愿泼了冷水,当初黄巢求广州节度使,一来是无处可去,官兵追的紧,二来岭南也十分繁华。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广州成了一片废墟。而黄巢形势正好,刚打败了名震天下的高骈。同时,河北四镇反,也替黄巢分走了大量的压力。现在黄巢,正巴不得往黄河靠。除非朝廷这个时候封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他才有可能同意。但朝廷又怎么能封他天平军?

  因此,因为高骈这个盟友而使得在皇帝面前失分很多的卢携立即提议,“以现在黄巢的胃口,岂是一个岭南东道节度使就能填满的?纵然授予他广州节钺,也不可能阻止他继续进攻,只是让朝廷白白地丢一次脸罢了!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动员诸道兵力扼守泗州,以宣武节帅为诸军都统,把草贼挡在淮、泗一线。只要黄巢突不破防线,就只能回头劫掠淮南,高骈也就不可能端坐不动,那样黄巢只能陷入我南、北两方面大军的夹击之中,最终只能自取灭亡。”

  李儇心中对比了一下豆卢瑑宰相与卢携宰相的提议,最后还是觉得卢携的提议可行性高一些,当即拍板,就按卢携宰相的方案办。

  田令孜手执一柄白色拂尘,站在皇帝御座前,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着瞌睡,对于殿中君臣的决议,不置一言。而殿中诸臣,似乎一时间把这个昔日的大权宦给遗忘了。

  不过在田令孜平静的面色下,田令孜却对天子和卢携的计划露出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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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6章 军乱


  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大唐几乎就已经是烽烟四起,处处告急,仿佛即将陷入四面楚歌之中。

  自即位以来,天子李儇的日子一直过的还不错。

  朝中事务尽交给田令孜、卢携等重臣,自己整日骑马射箭、下棋击球,日子过的好不轻松。特别是到了乾符四年底、乾符五年初的时候,好消息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南诏王酋龙去世,新的南诏王终于终止了酋龙在位十八年来的两国连年大战。崔安潜又率军在东南大败草贼、击灭草贼匪首王仙芝以及诸变节头目。李璟更是率军出击,一举收复了辽东、辽西,大败渤海、高句丽、契丹,更威慑震服鞑靼、奚。

  志得意满的李儇甚至因此心中升起一股雄心壮志,开始对朝堂政事有了浑厚的兴趣,整日在之间,探讨形势,布置方略,只待高骈彻底的扫荡东南的草贼之后,便要亲征辽东,将契丹、渤海、高句丽一举扫灭,收复此汉之旧地,然后挟此大胜之余威,动手收李璟之兵权,削河北之藩镇,去掉大唐百年之患。彻底改变唐宗皇帝安史之乱以来百年沉疴,开创大唐中兴,再续大唐盛世。

  如此将养数年,积蓄国家财力,勤练将兵,修缮战备,只待休养之后,便彻底的取消地方藩镇手中权力。将权力重新收归于皇家朝廷。恢复唐室之威严。

  只待天下太平。国富民强,时机一到,大唐将再调大军,恢复西域,甚至要与大食军队再来一次恒罗斯战役,讨回当年之辱。

  李儇几乎已经看到自己将来在历史上的评价,能与唐太宗比肩,甚至不比秦皇汉武逊色。

  每次想到这些。李儇便不由的热血澎湃,激昂万分。

  然而,到了乾符五年底,天下形势陡转直下。

  河北三镇叛乱,转眼河北就多了四位反王。

  而河北四镇叛乱消息传来后,更是祸不单行,东南原本节节胜利的高骈,却突然被黄巢一战丧胆。

  黄巢十万大军已经越过长江,穿过了高骈的防区,一路杀到了淮水南岸。

  而被朝廷倚之为柱石干城的高骈高侍中。却手握五万兵马,退缩长安城中。拥兵观望。

  李儇很清楚,高骈并不是因为张璘兵败之后就丧胆,张璘是在学李璟。

  李璟坐拥二十万军队,河北叛乱消息传出,天子派人诏李璟军队入关。结果李璟却以灭高句丽更重要为由,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荒唐理由拒不听旨。

  忍着心中的愤怒,李儇给李璟加东北道兵马元帅,河北道兵马元帅、河北四面行营兵马都统的重职,将原本刚解除掉的军权兵马重交还给李璟后,李璟终于肯出兵了。当然,明面上,李璟是因为他已经灭掉了高句丽而接受皇帝的诏令出兵。

  可李儇没高兴不久,李璟重新得到兵权之后,虽然已经同意出兵。可到现在,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李璟的军队却还依然分散在辽东各地。他再次派去催促的使者上奏称,李璟还在调动集结兵马。

  有李璟这样的恶劣,朝廷另一位‘名将’高骈也开始有样学样了。在对付黄巢的关健时候,他退缩于扬州城中,给草贼让出了北上中原的大道。

  高骈表面称黄巢势大,贼军六十万。但实际上主要的原因却是他害怕他与黄巢做战之时,李璟驻扎在长江口的三万镇**会乘机对他不利。另一方面,高骈却也学李璟,更想保存实力,拥兵观望。

  然而自高骈退缩扬州,拒不发兵的消息传出之后,祸不单行,更多的噩耗传来。

  面对黄巢兵马的北上,天子接受了卢携宰相提出的建议,集结中原兵马在淮河北岸的重镇泗州凭河防御。这个计划,看起来确实比任由黄巢突入河南之地,或者给黄巢加封广州节度使这样的建议更合理。

  卢携一大早起床之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早早的刚走入禁中政事堂的院中,宰相豆卢瑑就焦急的迎了出来,“子升,大事不好。”

  卢携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三十二岁那年中的进士,然后一直官运不错。做过御史也当过长安县令,如今担任着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任兵部侍郎,弘文馆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再次复相之后,卢携尽掌朝中军政大事,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前相国郑畋与王铎所任命的潼关以东,汝、陕、许、邓、汴、滑、青、衮等州都换了统帅。

  朝中没有了郑畋、王铎这两位强力反对派,豆卢瑑、崔沆、于琮、李蔚这四相,基本无人可以挑战他的地位。虽然如今因为他举荐的高骈避战,使得天子有些迁怒,但地位不损。

  “豆卢公,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日前,盐州军乱,逐刺史王承颜!”

  “三日前,陕州军乱,逐观察使崔碣!”

  “又是三日前,河中军乱,逐节帅刘侔!”

  一连三条兵变的消息,卢携脸色立时惨白,他阴沉着脸看了豆卢瑑一眼。豆卢瑑已经是手足无措的样子,而政事堂的其它三位相国,还有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的官员们,都是异常的沉默。

  军乱兵变不算什么,自安史之乱后,朝廷哪一年不来上几次军乱?

  如幽州军百年来乱兵变了几十次,昭义镇也兵变过二十多次,就连关中的各镇也经常军乱,甚至连神策军都有军乱的时候。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今朝廷这个时候。已经承受不起兵变了。

  河北四镇刚反。叛军声势正盛。偏偏这个时候黄巢又一路北上,无人可挡。

  朝廷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李璟与高骈,现在全都手握重兵,拥兵观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日内,连续三起军乱,政事堂这样宰相官员们也都是惊的手足冰凉。

  更何况,这次军乱的三个地方。可都是紧靠着京畿之地。

  盐州,属朔方节度使下,在陇右,位于关中通往灵武的灵盐道上。而陕州,就在潼关以东,是护卫着关中东大门潼关的前沿,位于东西两京之间,为陕虢节度使治所。

  河中军,则正好在陕虢的北面,隔黄河相对。不但临控着东西两京之间的黄河漕运。而且这里还是关中与长安,西京与北都之间的通道。特别是河中境内的两大盐池。这里不但是中原关中山南一带的盐供应产地,而且这里每年还要向朝廷提供差不多两百万贯的盐税。

  对如今的朝廷来说,两百万贯钱十分重要。更何况,河中不但有盐利,还有地利,是长安与洛阳,甚至是北都太原之间的重要藩镇,翼护着大唐的三都。

  可在这样关健的时候,陕虢和河中居然先后发生了军乱,崔碣与刘侔两位朝廷委派的大臣都被地方军头们给赶走了。

  真是屋漏人偏逢连夜雨!

  盐州刺史王承颜和陕州观察使崔碣都素有政声,不过最终以严肃被两地军头军乱驱逐。

  安史之乱以来,朝廷与地方藩镇博弈,勉强维持着平衡。朝廷无法削藩,一直以来都是靠提升属州的地方,利用朝廷派驻节度使以及地方上的属州来上下钳制藩镇。

  虽然一直以来无法完全消除藩镇,但正因为两税三分制下的这些措施,才是最终维持大唐安史之乱后一百余年的根本。在朝廷的这些策略下,除了河北三镇,各镇节帅一般都由朝廷派任,朝廷牢牢把持着节帅之位,绝不让那些地方军头轻易掌握到这一职务。

  同时不但加大属州的权力,到如今,属州一面拥有两税三分中的留州两税财权,同时在藩镇的地方军队中,掌握着县镇兵、支州兵、甚至是团结兵。而藩镇的牙将等军头,反而往往只掌控着牙城和牙兵,有的还掌控着外镇兵。

  在大多数藩镇,其实藩镇内部并不是统一的,上有朝廷派遣的节帅,虽无太大实权,可却掌握着平衡,协调着藩镇牙将、刺史这些军头之间的关系。甚至在一些朝廷控制的较好的藩镇,连刺史之位,都是由朝廷所派官员占据。

  这个平衡很微妙,也常常有打破的时候。有时朝廷所派官员如果太过公正严明,便有可能侵犯到地方军头们的利益,如果矛盾激烈,往往就会爆发军乱。这种事情很常见,每年都来上几次,朝廷一般总能平息。多数情况下,是朝廷这方占优势,以往朝廷甚至很乐意借这些军乱,打击那些地方军头势力,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度。

  但是现在,这样的关头,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如河北一样失控了。

  特别是河中与陕虢这两个藩镇,距离河北并不远,都只相隔了一两镇而已。一旦他们从军乱驱逐朝廷派遣的官员,上升到直接造反,那就麻烦了。

  卢携在脑中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已经拿定了处置的方案。这次关健在抚而不在打压,因此,虽然崔碣、王承颜、刘侔三人官声不错,但这个时候,也不是找对错的时候了。

  “贬王承颜为象州司户,诏牛从圭往盐州慰谕。”虽然这事明摆着是盐州军头的错,但为了安抚住这些军人,卢携也只得把处理王承颜,然后安抚盐州军。”

  “贬崔碣怀州司马,以给事中杨损为陕虢观察使!”

  “以窦璟为河中节度使、河中宣抚置制使!”

  一连下达了数道调令,卢携心中长叹一声,但愿他这样的处置,能让三地的军乱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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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7章 节度都使

  卢携刚向军乱的三镇军头们退让,把王承颜与崔碣贬官,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又有人拿着文书闯进政事堂。

  “泗州急报!”

  几位政事堂宰相一听是泗州来的急报,身子不由的都一颤。

  虽然说朝廷的泗州防御黄巢的计划是卢携提出来的,而朝中其它相国们与卢携也并不都是政见相同,若是泗州防御出现了严重情况,这确实是攻击卢携的大好机会,但是眼下的泗州防御计划,可也关系极为重大。万一泗州防线被黄巢突破,草贼北上中原,这可是能支摇大唐国本的。

  一旦让黄巢打过淮河进入河南,那么贼军一路北上,自然而然就是沿汴、颍北上,然后汇聚洛阳。眼下河北四镇反,使得河南的兵马都集结于洛阳一线防守,若是草贼杀入河南,不说威胁东都,就是忠武、宣武、感化、泰宁、天平、义成诸镇,只怕对以对抗。一旦黄巢如当年与王敬武合流一样,与河北四镇隔河联盟,背靠背汇合起来....一想到这个后果,卢携就不寒而粟。

  然后事实无比残酷,先前卢携提出的泗州防御计划,下达到了地方之后,诸藩镇执行起来却是偷工减料的。

  前有李璟和高骈这两个统兵大将做榜样,后有河北的叛军和淮南的草贼威胁,河南一线各藩镇对朝廷的旨意懈怠起来。

  十一月,黄巢就在高骈的眼皮子底下横行劫掠一番之后,兵马再次扩充到了十五万人马。

  对于扬州城中的高骈,黄巢虽然一度大军迫至城下,可对于这座天下闻名的都会。却并没敢轻易进攻。黄巢很清醒的明白,扬州城中,至少还有三万淮南军,其中高骈的精锐虽然在江西损失了不少,但依然保持着至少两万人马。特别是有扬州的坚强墙防守后。黄巢虽有十万大军也并不敢轻易攻城。特别是眼下长江上还有一支精锐的镇**水师舰队巡弋江中,三百里外的长江口,更有两万镇南军驻守胡豆州,两日就能到达扬州城下。

  因此,黄巢在淮南大抢一票,搜刮了大量的钱粮金帛之后。便率军在淮南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后,才嚣张的离开北上,直逼泗州。

  十一月,黄巢迫近泗州,到达淮水南岸。

  而这个朝廷计划重点防御的重镇,此时却只集结了六千唐军。

  面对着对岸的十五万草贼。刚被朝廷不久前任命为东南副都统兼天平军节度使的曹全晸,此时心凉无比。由于朝堂上的争斗,曹全晸这几年来官职也是调动的厉害,从淄青镇下的淄州刺史,到天平军的都押牙,再到天平军节度使,然后又调江西节度使。转眼间,又从江西调回到了天平军,并被授予东面副都统之职,负责泗州防线。

  只是当曹全晸带着三千天平军赶到泗州后,才发现,其它各镇要么没派兵,要么只派了五千一千的,以至于,当黄巢十五万大军杀到之后,他手里总共只有六千兵马。

  六千对十五万。黄巢的兵马是曹全晸的二十五倍,敌我悬殊!

  就算瞎子也看的出来,此战凶多吉少了。

  曹全晸只得一面紧急向朝廷报信,一面向高骈求援。

  不过现在高骈一面守着扬州城,一面派出一支万人精兵正防守在扬州东面海陵。一心防备着江口的镇**,生怕李璟这个时候来夺他的大本营。眼下他连皇帝的诏令都不听了,又哪里会理睬曹全晸这个被天子调来调去的节度使。

  曹全晸每天向高骈派数道使者求援,可高骈却是完全见死不救,拥兵不发,坐观到底。

  十一月八日,曹全晸既没待到高骈的援兵,也没有等到其它各镇的援兵,他等来的黄巢的进攻。

  乘着冬季的浅水季节,黄巢十五万大军发起渡河战役。曹全晸只有六千兵马,根本不敢出城据河而战,眼看着黄巢大军轻松的渡而淮河,然后直接杀奔泗州治所盱眙城下。

  曹全晸率六千兵马血战一日夜,最后寡不敌众,面对着无数蚁附攻城的黄巢军,这位刺史只来的及派自己的子侄带着自己的血书突围。

  六千唐军,只有曹全晸的儿子曹翔和侄子曹存实率十余骑突围,其余六千余尽与城偕亡。

  眼下卢携收到的,正是曹全晸临死时向朝廷写的血书,奏报泗州防御线被突破。

  卢携当初提出这个泗州防御计划时,他真正期待依靠的并不是曹全晸,而还是指望扬州的高骈。希望高骈能在黄巢渡淮之时,从黄巢后背出兵。

  只可惜,高骈从始至终都按兵不动。

  基于这个错误的判断,卢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泗州防线能挡住黄巢。泗州防线的计划,不过是等高骈出兵。正因如此,泗州本属感化军的地盘,但感化军却被卢携调往了滍水防线。

  滍水,是淮河的支流,后世称沙河。自河南道东部与山南东道交界的伏牛山发源,经河南汝州、忠武军许州、蔡州、陈州,和宣武镇的颍州入淮。

  滍水在汝州与许州边境上与同样发源自汝州的汝水汇合,在蔡州境内又与小溵水汇合,最后形成了大溵水,然后在陈州的溵水城汇入了淮河的重要支流颍水,南下汇入淮河之中。

  整条河流,全长八百三十里。东西横跨汝、许、蔡、陈四州。

  这条河流虽然称不上天险,但在一马平川的豫东,却也是东道和长安的一道天然屏障。

  相比于泗州防线,卢携更加注重于这道溵水防线。毕竟,黄巢若是突破了泗水,杀入河南,还不算是最灾难的。朝廷最担心的还是黄巢进攻洛阳和西进长安。因此,防守洛阳才是第一重要的。

  而把防线设置于溵水一线,而不是集结于淮泗一线。也是担心黄巢会舍弃淮泗一线过河,而杀到西边来,直奔洛阳长安。对于卢携等人来说,长安和洛阳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卢携先前还把徐泗的感化军和沂沭的泰宁军都调到溵水,其实也还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如同在泗州设防是希望高骈最后能出兵一样。

  现在卢携把从泗州到淄青一路上的感化军和泰宁军都调到了西面。就是希望黄巢能够看清楚形势,希望他不要西向,而是直接奔向更富裕的淄青登莱方向。

  若是黄巢真的奔向了淄青镇,那么到时不管李璟再怎么沉的住气,也得被迫出兵对付黄巢了。

  河南各镇在卢携的再三催促之下,不管是否情愿。这个时候也不敢如高骈和李璟那般,陆续开妈了溵水。

  泰宁军节度使刘克让积极出师,率军进驻汝州。

  感化军时溥也进驻颍水。

  新任忠武军节度使薛能表现的十分积极,毕竟,黄巢北上,忠武军首当其冲。不过薛能虽然能写不少诗。但对于兵事却是不通。因此,薛能派忠武大将秦宗权、孙儒二人到蔡州调兵,然后他又将忠武军的主力都交给了另一大将周岌,让他率领前往与齐克让会师。

  天平军与感化军驻守泗州。

  忠武军、泰宁军、感化军一部驻守溵水!

  同时,崔安潜、张自勉、杜慆又率义成、东都畿、山南、陕虢、河中数镇兵马集结于洛阳,建立了第三道防线。

  以卢携为首的朝堂中央,面对南北叛军。一直到现在,制定的还主要是比较保守的对策。

  在李璟与高骈先后拥兵不发之后,朝廷的战略上便主要倾向于防守。特别是制定了以洛阳和太原二都为主的防御计划。唐军以防御为主,特别是对南面的草贼,进攻的任务,交给了九部胡兵。

  泗州失守,高骈依然坐视,黄巢十五万大军已经进入河南,这个消息传到长安,让皇帝和卢携等人都忧心忡忡。

  十一月十五日。朝廷加封南节度使高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尉、江淮盐铁转运使,晋渤海郡王。

  同日,下旨加封镇海节度使周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司徒、天下租庸副使。晋封汝南郡王。

  当日,天子又下旨,加东北、河北道元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令李璟太傅兼加太尉,并加侍中,河北、东北盐铁转运使、营田支度大使、河北、东道道租庸大使,并加淄青镇、登莱镇、恒清镇、建安镇、辽西镇、抚顺镇、卢龙镇、义武镇、成德镇、魏博镇、义昌镇、大同镇十二镇节度都使,持节节度十二镇军事兵马。

  为了能让李璟出兵,朝廷现在已经算是一再破例。

  李璟原本担任三师之太傅,现在同时给他加三公之太尉。三师三公这样的职务,虽说是正一品的虚职,但却无比荣耀。大唐开国以来,也只有唐太宗李世民加太尉兼领司徒,同时担任两个职务。

  而除此外,李璟任同平章事这个使相荣衔外,原本还担任着中书令,这次又加领侍中。

  这些都是一再破例,可见朝廷现在对于李璟的忌惮。

  河北、东北两道元帅之位外,朝廷见李璟兵马迟迟没有出动,心急担忧之下的李儇,更是亲自在延英殿上提出授李璟节度都使,节度十二镇兵马。

  如果说授李璟元帅职,这还不算太过份,毕竟郭子仪、李光弼等大将都曾担任过元帅这样的职务。

  但是节度都使这个职位,可就不简单了。

  安史乱后,玄宗发诏令,以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把全国划分为四大作战军区,各以亲王为节度都使,担任战区最高军政长官。即: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区,以李亨兼任节度都使;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区,以永王李磷为节度都使;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节度区,以盛王李琦为节度都使;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区,以丰王珙为节度都使。

  天下兵马大元帅其下便是四位节度都使,在四个节度都使之下,才是各道的元帅、副元帅,最后才是各镇的节度使。

  当时天下的节度使稍少。每个节度都使统领的节度区内一般都是四到五镇。

  而现在,天下有超过五十镇,天子将河北、东北以及河南、河东一部份共十二个藩镇划为一个节度区,以李璟为节度都使。

  李璟一下子掌握了超过天下五分之一,相当于天下四分之一的兵马大权。

  虽然。这只是名义上的,但这样足够震惊天下了。

  大唐天国以来,这个命令,足以让李璟堪与李靖、李绩、李晟、郭子仪、李光弼相提并论了。

  若不是封一字王不能如节度都使、元帅这样战后取消,李儇都已经准备给李璟封一字王了。

  他面对的压力太大了,李璟和高骈手里的兵马。任何一人投入战场,都能马上对战场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就是如此,朝廷明明有这么多的军队,还处于叛军后方,可却不能用。可知李儇这个年青皇帝心中的压力了。

  既然已经加了李璟两道元帅,现在皇帝也不在乎再给李璟加个节度都使了。只要能换取李璟出兵。哪怕只是先派出一部份兵马,也能立即打消其它各镇的怀疑和担心,起到鼓舞天下士气,打击叛军气焰的重要作用。

  李璟在这个时候的按兵不动,让李儇和卢携这些人是吃不香睡不着,生怕一觉醒来就听到李璟反了的消息。

  现在天子心里已经不敢奢求李璟马上率大军入关平乱了,他现在希望的是李璟马上表个态。声明他依然忠于朝廷,坚持会镇压叛乱。

  就在朝廷快要崩溃绝望之时,李璟终于回复前往宣旨的使者,会立即先抽调一部份兵马参与平叛。

  就在这个消息快马五天传回长安之后三天,长安便收到了消息。

  李璟终于动了,驻守于海州郁洲岛上的两个军一万二千镇**终于率先出动,镇**以最快的速度,突然在海州登陆,然后进驻了淮北重镇泗州下邳城,并同时驻兵海州沭阳、和海州治所朐山。一万两千镇**以郁洲岛为粮草后勤基地。然后控制着泗水、沂水、沭水上的三座重城,下邳、沭阳、朐山。迅速的封堵了黄巢沿沂沭河谷通道,北上沂密、淄青、登莱的通道。

  这个消息传到长安,李儇激动的满面通红,差点叫喊出声来。其它的大臣们同样激动万分。一直等待猜测,生怕李璟这个时候也拥兵而反,就算李璟不反,若是他一直拥兵不发,对朝廷也是个极大的打击。

  现在,李璟终于出动了。虽然李璟的这次出兵,只是出动了一万二千人马,而且还是强行进驻了感化军的东面沿海三座城池。并且从这次行动来看,也许李璟只是为了防范黄巢北上,以免攻击淄青等地盘。但无论如何,这次出兵的意义也是十分重大的。

  随后,河北又再次传来消息,李璟派出一万兵马,分驻于蓟幽二州的边境鲍丘水、檀幽二州的边境潞水东岸。

  而在李璟出兵之后,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高骈,也终于派大将梁缵与侄子高杰率两万兵马北上,重新‘夺回’了淮河南岸重镇盱眙、淮阴、山阳、招义、钟离、寿春诸重城。

  浙西的周宝、浙东的刘汉宏,也都开始派出一部份兵马,押送着一批钱粮赶赴溵水防线。

  李璟出兵驻守下邳,高骈又出兵收复了泗州临淮对面的盱眙,在这样的局势下,黄巢没有在临淮多呆。他兵马虽多,但并不敢同时与高骈和李璟的军队做战,虽然这两军中李璟和高骈都不在,合起来兵马也不到两万人马。可黄巢还是很职前的弃泗州而走。

  面对着朝廷在溵水的防线和李璟在沂沭二水的防线,以及高骈在淮河南的防线,黄巢仔细思考了许久。首先放弃了沿沭沂向北往淄青珠想法,李璟派出兵马把守下邳,意识很明显,就是不想他去淄青。

  李璟的镇**太变态,上次去打了一次淄青,差点就没能回来的黄巢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条路线。

  而再回头南下,上次高骈虽然张璘一死就退缩避战,但黄巢与高骈军交战,十战九败,唯一的一胜还十分侥幸。现在高骈既然又出兵了,那他可不敢再去试运气。

  想来想去,还是北上有出路,一来现在中原各镇十分虚弱,没有强大的对手,正好横行河南。二来,如果能趁河北四镇反的机会夺下洛阳,那可就真正是鲤鱼跃龙王了。就算是不行,如果能夺下天平镇,与河北军联合起来对抗朝廷,也有机会建立一个稳定的根据之地,不用再这样四处流窜了。

  再三思虑过后,黄巢终于下定决心,北上直攻洛阳,如果失败,再打回老家曹州去,在那里背靠着河北军建立根据地。

  下达了这个决定之后,黄巢没有等待,立即放弃了泗州临淮城,全军向西而行,直杀向东都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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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8章 失控

 
  政事堂已经取消了轮值旧例,所有的宰相,每天都必须到堂。

  所有河南的军情报告,一律使用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李儇现在每天都要仔细阅读下面送上来的奏折,凡河南河北以及东北淮南这四道送上来的奏折,一律不需要贴黄提示。这四镇的奏章,一送到长安,就会第一时间呈交皇帝与政事堂、枢密院。

  枢密院的杨复恭、宰相兼兵部侍郎侍郎双眼密布着血丝,疲惫却又坚定的向皇帝禀报道:“溵水防线,镇镇有责,朝廷和河南各镇已经在溵水防线集结泰宁、感化、忠武、宣武、浙东、浙西、江西、淮南八道共计八万兵马防守,绝不让草贼越过防线一步。”

  八镇是有,不过所谓八万兵马,却是连民夫也一起算进去了。八镇在溵水防线,真正的战兵不过三万余人。

  不过在溵水防线的后面,还有一道东都防线,那里有崔安潜、张自勉、杜慆等人所集结起来的各镇三万余人马。

  虽然泗水防线被破,黄巢已经渡过了淮河,但是李璟和高骈这两员大将迟来的出兵,依然使得都满朝上下对剿灭黄巢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坐镇徐州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挤走了原节度使支详没多久,眼下刚得朝廷授予节度使之位,正是一心打算给朝廷卖命挣些表现,稳固地方的时候。

  当看到海州对面郁洲岛上不请自来的那些镇**客人突然出兵,进驻朐山、沭阳、下邳三城后。时溥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十分激动。

  他刚坐上感化军节度使。黄巢就打过淮河。占了他手下重要的大城泗州临淮。这对他的打击可不小。若是没有李璟和高骈的出兵,弄不好黄巢就要以此为根据,他这节度使之位还没坐够了,哪能让黄巢抢了?

  不过感化军在安史之乱以后,一直就是一支真正的骄兵悍将。

  感化军,是大唐最有名的兵老爷集团之一。无理还要闹上三分,动不动就军乱兵变。

  徐州地区自古就是承南接北的军事战略要地,特别是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徐州之地对于大唐更是十分重要。

  不过自设立节度使起,这里便一直不平静。设立之初,朝廷特赐号武宁军,领有徐、泗、濠、宿四州。

  武宁军夹在淄青镇与淮南镇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唐朝极为重视和稳定的地区。但武宁军自建立之后没多久,就开始进入不完全由朝廷掌控期,几乎每十年就会武力驱走一位节度使,小一点的兵变更多。

  不过十八年前,王式担任武宁军节度使后,却对跋扈的武宁军大开杀戒。几乎杀光武宁军,朝廷因此废除武宁军。最后只保留了三千人。

  武宁废节后,许多军人成为草寇,并与江淮私盐盗贼相结合,最后这些被招安的盗贼盐贩等组成的徐州驻桂林戍军,因为戍期到任不得返回等原因杀官造反,由此揭开了懿宗年间席卷东南的徐州庞勋之乱。

  平定徐州之乱后,朝廷有感于徐州兵力空虚,最后又新建了节度使,定名感化军,希望此地能够受朝廷感化,成为中央的助力。不过感化军建立八年以来,朝廷依然没能真正控制徐泗。

  如今的节度使时溥,就是告哗变驱赶了原节度使支详,而登上感化军节度使的地方军头。

  虽然控制着感化军,但这支新建没多久的感化军并不强,与北面的李璟、南面的高骈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

  当他看到李璟出兵进驻他的地盘后,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无能为力,并不敢有半点不满的表现。反而是十分爽快的将三城中的军队撤离,把城池交给了镇**。

  时溥眼看着李璟和高骈出兵,朝廷方面也是调集各镇,一时认定此次黄巢必败。

  为了能立些功劳,以免将来朝廷回过头来和他清算先前哗变驱走支详之事,时溥十分积极的再次向溵水防线派出了三千兵马。当然,若说时溥没有半点私心也是假的,几次派出去的这近万兵马,其实大多都是不属于他控制的感化军,领兵的也多是些对他哗变取得节帅之位心有不满的感化军将领。

  派他们往溵水,既能讨好皇帝和朝廷,同时,也能借刀杀人,清除异已。就算这些人将来能活着回来,利用这段时间,时溥也差不多完成了对感化军的控制了。

  三千感化军虽然不情不愿,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徐州,一路西来。

  途经许州之时,领兵之将对部下道:“许州城中的忠武军节度使薛节帅,原本也是我们感化军的大帅。正好碰到了,咱们就去许州城里休息一二。”

  薛能是感化军的前前任节帅,是时溥前任支详的前任。

  正在府中烤火吟诗喝茶的薛能听说前往汝州路过的旧部感化军想入城休息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来领兵的感化军将领他也是认识的,也算是他的旧部。如今他乡遇故知,为人生快事。当下觉得他们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便吩咐打开城门,把城中的一个球场腾出来,为徐州的将士们安置。

  薛能对这些旧部还是十分热情的,不但迎接他们入城,而且还热乎的饭菜送上好吃好喝管够。与感化军将领们喝了一顿酒后,薛能才放心回家去睡了。

  不过薛能前脚刚走,结果这群感化兵老爷们借着酒劲反而发起牢骚来。先是骂时溥借刀杀人,派他们去汝州,是要借黄巢之手除掉他们。骂着骂着,又有人开始骂起了薛能,认为薛能接待的规模太差。许州这么繁华的城池。居然让他们睡在球场。连接风的晚餐也没有想象中的好酒好肉,更没有赏钱。

  如此发着牢骚,到了最后,有人干脆喊找许州官府要赏钱去。

  结果这群感化军本来就是半醉,一哄而起,拿着刀兵一到了街上之后,很快就已经转变成了当街抢劫,甚至有人借机调戏、奸淫妇女。

  许州城中顿时一片混乱。薛能被从睡梦中叫醒,登上内城城头,询问乱兵原因,才知道是感化军酒后闹事,索要赏赐等等。薛能看见这群老部下一个个拎着刀吓的酒也醒了,对下面的老部下们几乎是有求必应。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感化军乱兵酒醒的差不多了,混乱才慢慢平息。

  乱兵们带着抢到的各种战利品,满意的回去睡觉了。

  话州城中的兵马,此时正由忠武军大将周岌率着前往溵水。不过周岌对于这个任务并不上心。有李璟和高骈的榜样在前,为什么还要学曹全晸?因此。虽然出发了很早,但周岌所部走了几天,却依然还在许州附近,并没有离开太远。

  结果,他很快收到了家丁带来的感化军在许州闹事的消息。

  周岌与部下将士们的家眷也都在许州城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愤怒,但随后稍一转念,不由的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感化军的时溥不就是兵变登上节帅之位的吗,他能这样,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节度使的将军自然也就不是好将军。

  周岌是个想当节度使的好将军,带着几分兴奋之色,他当即下令,“杀回许州,教训这群欺负我们忠武军兄弟姐妹的感化军。”当然,感化军做乱,主要还应当归罪于薛能的吃里扒外。

  在周岌的煽动之下,担心城中家眷的许州军将士们立即愤怒起来。他们迅速调头转向,当晚的下半夜,周岌就带着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了许州城中。

  忠武军是许州本场作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是突然袭击。

  因此,这一战,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三千还在醉意睡梦之中的感化军,无一幸免。

  杀光了感化军,周岌又煽动着士兵直接又杀向了帅府,要薛能出来给个交待。

  薛能早在听说周岌率兵杀回城中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不好。直接带着家人连夜坐马车逃走,结果半路上,还是被周岌派出的骑兵追上,一家人全都被杀。

  杀了薛能之后,周岌迫不急待又顺理成章的自封为忠武军留后,并向朝廷上书请封。

  不过忠武军下辖三州,许州、陈州、蔡州。而薛能现在控制的,也不过是一个许州而已。

  正在蔡州的秦宗权,得知许州发生兵变之后,与孙儒一商议,便以平叛为名,集结手上兵马,突袭了蔡州刺史,然后自任刺史。

  同时,陈州的军头们听到兵变的消息之后,同时并不接受周岌的管辖。历史上,陈州本来是由陈州的军头赵犨兄弟控制。不过如今赵氏全族都迁到了登州。但是赵犨走了,这里自然有其它人代替。

  当初崔安潜在忠武军时,建立了黄头军忠武八都,后来崔安潜虽然调任朝中,但八都依然成了忠武军主力。此时八都便驻守于陈州。

  兵变的消息传来后,八都将中的老大鹿宴弘一狠心,与其它七都将兄弟们一番商议,便有样学样,赶走了陈州的刺史,鹿宴弘成为陈州刺史。下面的七个兄弟,也都是各发了一笔小财,瓜分了陈州的府库。

  转眼之间,忠武军一分为三,蔡州系,陈州系,许州系,以州为一镇兵马。

  正坐镇溵水防线的诸镇指挥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忠武兵变,薛能被杀,忠武军一分为三,各据一州。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齐克让惊的目瞪口呆。

  经此一变,溵水防线的主力忠武军已经一分为三。

  这个时候,可以说,周岌、秦宗权等诸将都已经是行同叛乱。齐克让和其它几镇的军队呆在忠武军的地盘上,已经是不安全了。谁也不知道,周岌会不会继续前来把其它的感化军也杀了,会不会干脆造反!

  思来想去之后,齐克让却是不敢继续呆在溵水了,一面向东都和长安奏报,一面当天连夜率泰宁军后撤。

  溵水防线其它各镇的兵马第二天一早,突然发现防线指挥齐克让节帅和他的泰宁军突然全消失了。随后忠武军兵变的消息传出,各镇兵马震惊之余,却是纷纷跟着撤离。

  转眼之间,原本三万多战兵,数万青壮辅兵,多达十万人的溵水防线,转眼就已经不再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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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9章 人口

 
  杭州湾,钱塘江。

  港口,一支由十艘明州船组成的海商船队正在做启航准备。

  “主桅、前桅、后桅,还有帆,全部再仔细检查一遍。长生,你去看下淡水。大头,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别碰那罗盘,那是你小子能动的么...”

  船队的东家谢成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远远望着依然笼罩在晨曦白雾之中的杭州,心情充满着复杂。

  终于要离开生他养他,祖辈世代居住的家乡了。

  他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船舱口,那里面,十几个孩童正在擦洗着甲板。

  谢成今年刚好三十,步入而立之年。他本是靠近钱塘江的越州西陵谢氏子弟。谢家乃是越州大族,虽然不能与兰陵萧氏这样的南方顶级豪族相比,可谢氏在钱塘江一带,甚至就是越州都是前十的家族。

  不过谢成的父亲虽然是谢氏的当代家主,但是他的母亲却只是一名卑微的侍女,家主的一次酒后乱性,十月之后有了他。做为一个母亲连妾都不是的婢生子,谢成在谢氏的地位很低,不说不能与那些嫡子兄长们同样待遇,就连那些妾生的庶出子地位也比他强太多了。

  他在谢氏,其实就相相当于一名仆人。至少,他从小说不能称家主为父亲,也不能称那些兄弟们为兄弟。

  不过做为家主之子,他的命运比普通的仆人还是要强一些的。自小也有机会跟着读书。稍长后。还开始跟着族中管事学做生意。他的命运早就注定,如果没有意外,长大后,家中的一切财产和地位等都与他无关,他没有半点继承权。不过告着身上的谢氏血脉,也能做一个不错的管事,帮着打理谢氏子弟们并不愿意花费精力的商铺等事。

  不过自小读过书的谢成很聪明,他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

  偶然的机会。谢成与当初还只是一个镇将的安东郡王李璟有了生意上的往来,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李璟这些年青云直上,谢成的生意也因此突飞猛进。

  到如今,谢成一边给谢氏经营,一边慢慢的给自己积攒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如今,他终于决定,抛弃谢氏的一切,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以及母亲,举家迁往辽东。谢氏家主也早知道这个婢生子与李璟的关系,这些年谢成为谢氏赚的钱是整个家族以往百年所赚到的财富。

  谢成一开始劝谢氏家主举族迁往辽东。认为能给谢家带来更大的发展,这个发展不单单是经济上的。还有可能是权势上的。不过谢崇犹豫不决,舍不得谢氏在越州数百年的传承经营。或者说,谢崇对于前往辽东之地,明显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那里是蛮胡的地盘。

  最后谢成决定脱离谢氏,谢崇答应了。他拒绝了儿子以及族中兄弟们提出的让谢成净身出户的决定,他知道这个儿子,短短几年的时间,能给谢家带来这巨大财富背后的原因,谢成与李璟一直经商往来。虽然,谢成在李璟的眼中也许算不得什么,但谢崇不想做太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站在甲板上,谢成也是心绪起伏。虽然他并没能劝动谢崇把整个谢氏迁移到辽东,但他也知道,国人家乡观念根深蒂固,让谢氏背井离乡,举族迁移,前往辽东的蛮荒之地,并非易事。凭他费尽唇舌,想尽办法,也免不了最后失败。

  谢成倒并未因此而失落,这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成功。

  除了如他这样的庶出子弟,或者是没落的世家豪强地主,若未遭大变,他们的确不会轻易的就受到几番话语的诱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辽东,那几乎就等于野蛮、苦寒等同起来。

  与这些人比起来,反倒是谢玄这些常年奔跑于辽东、登州以南东南沿海一线的海商们,清楚的看到了辽东这一块地盘收复之后,其上面所展现出来的勃勃商机。只要有利可图,商人们都全然无惧。别说辽东如今已经成为了安东郡王的地盘,郡王手握二十万兵马,横扫辽东。就算是东北依然还是那些野蛮胡人的地盘,可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一样敢深入虎穴。

  谢成把这些年在越州置办的一些商铺还有田庄,全部转卖给了谢氏。最后,谢成所有的财产,换来了这十条明州大海船,每条船都是五桅三千石大船。

  这次除了谢成一家北上外,他本来还说服了与他差不多的一些大族豪弱家没继承权的庶子,以及一些穷困文人,甚至是一些追逐利益的胆大商人,不过到现在,船就要启航了,可最终还是有近半的人退缩了。

  不过他并不沮丧,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们要做的事业,是那些软弱胆小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谢成在安东郡王攻灭高句丽国的时候,才从辽东返回。他清楚的知道辽东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局势,那里现在遍地都是机遇,满地都是黄金。

  无数的矿山都已经堪探测绘好了,只等着商人们拿钱拍下开采权,就能开采,那些煤、铝、黑油、铁、等各种矿物,那都是暴利的行业。还有那辽河两岸无数的田地,在中原,一亩上田要十贯钱,而现在在辽东,一亩土地只要两贯钱而已。像是那次一些的山坡地,最便宜的更是只要五百文一亩。

  此外,在辽东除了开矿、种田,更大的商机在等着他们。无数的工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商品发明制作,随便抢到一样商品的经销权或者是生产代工权,都能大赚特赚。

  这次最后愿意随他前往辽东的人中,有三十来个商人。他们先前已经跟随他前往登州辽东考察过。谢成已经与他们签了合约。一众商人最后成立了一家新的商行。按股份,谢成的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成为了这家商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剩下的还有大约两百多名文人士子,这些人都是穷困文人,出身平民,科举不第,又无法进入官府幕府中做事,家中也无余钱长期负担他们这样一直读下去。最后。听了谢成等人的描绘,最终从谢玄这里拿到了每人二十贯钱的借款后,终于决定闯关外。

  几十位商人合伙人,再加上二百余文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就已经有千余人。不过他有十条三千石的船,每条船都能装一千余人。谢成此时手上并没有多少本钱,他们的船除了一些杭越等地的土产,剩下大量空舱,却无法装满。

  不过精明的谢成是不肯空船北上的。如今的安东郡王手下,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按郡王所颁下的规定,所有的商人,只要能想办法介绍带来新的移民,只要不是绑架抢来的,都能得到一笔介绍费。其中以各类文人的介绍费最高,然后是各类技术工匠,再次就是农夫,然后是青壮男女,就连孩童少年,只要带到镇**地盘,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介绍费。

  除了大唐子民不许绑架贩卖外,若是各商队从其它各蕃国贩运蕃奴到安东郡王地盘,却是能进入官府控制的蕃族奴隶专卖场的。

  算来,奴隶交易算是眼下最火爆最暴利的一样买卖了,但由于奴隶买卖有诸多限制,谢成却是无法做这生意。不过这次新商行的第一单买卖,除了做些丝绸、茶叶、瓷器买卖外,他们的第一票主打生意就是运送人口往辽东。

  一个成年工匠,按技术不同,可以从郡王那里拿到五贯到二十贯不等的介绍费。就算是普通的青壮,也能拿到二到五贯的介绍费。哪怕最低的孩童,都拿拿到五百文介绍费。

  一船若是装两千人,光介绍费就能收四五千贯介绍费,更何况,这一路运送到辽东,船票钱和路上的饭钱还是要收的。另外他们还给这些闯关外的人提供借款,虽然不是高利,但利息也不算少,这同样是一笔收入。

  如果十条船装满,其实利润比起贩运粮食来,还要高。

  想到这里,谢成对于自己的新商行,充满信心。

  “大官人,马上就要开船了。”一个童仆走到他的身后,提醒道。

  谢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这小孩子又黑又瘦,个头不高,脑袋却不小。谢成问过他年纪,差不多有十二岁了,但看起来,却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谢成这一趟十条船上,一共有三千多个这样的小孩子。

  这些孩子从四五岁到十三四岁,全都是杭越明湖常诸州中的乞丐孤儿。这些都是他费尽辛苦才找来的,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找来这些孤儿,又在他的各个庄园中收养了一小段时间。

  这些孤儿当中,其中一部份聪明伶俐又长相端正的孩子,被挑出来做了家僮侍女,再长大些,他会送入自己的商行中安排做学徒伙计。剩下的那数千孤儿,他则打算送给郡王。辽东最缺人口,这些孩子虽然还做不得什么事情,但辽东却是来者不拒。

  这些孩子在各州县都是没人要没人管的孤儿,可谢成要带走他们,当初却还是付了官府一笔不小的钱粮。这还是以收养孤儿的名义,虽然州县平时不管这些孤儿,但当地人丁数量增长,其实也是官府的考核政绩之一。因此,官府都不愿意本地的人口流失,就是谢成与那些合伙人带走的这些家丁家眷,甚至是佃户伙计,都还是请了谢氏族长出面,然后又花了一笔重金才让官府开具了公凭。

  若没有这凭证,在港口是不允许登船的,否则被查到的话,将是重罪。

  谢成这一趟出海,所带的茶叶、丝绸等都是轻便之物,并没有占多少空间。其余的,全部装人。十条船三万石的容量,原本是载一万五千人标准,最后谢成和他的合伙人,硬是弄来了三万人。

  三万人,谢成只办了不到一成的凭证,其余的都都是无证的人,虽然说重金收买了众官员,可这也还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起锚罗!起桅罗!”

  十余个大汉的声音齐整宏亮的叫了起来,顿时唤回了正在出神的谢成,他不由转过头去,只听见桅杆下的转轴发出“嘎嘎”的巨大声响,但这声响瞬间就被淹没在众多水手们兴奋的叫喊声中。帆船上的桅杆在转轴的带动卜,数丈高的后桅、高达七八丈的前桅、还有那根十丈有余的粗大主桅,缓缓的竖了起舰。

  “啊,哦,哦!”带着无比的惊叹,一阵尖锐的孩童声音大叫了起来,顿时吓了谢成一跳,他看着身边的这个“小童仆”,但这个“小童仆”却全然忘记了他,又是兴奋,又是震惊的呆呆望着眼前巨人的主桅,嘴里聆自发出单调的叫声。

  这个来自市井的小乞丐,显然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激动之下,早将这些日子在越州庄园中刚学到的规矩抛到了脑后,完全是没有规矩的又叫又跳。

  谢成脸上浮起一阵微笑,又有几分理解。

  想当初,他在沙门镇见到郡王的铁甲海鹘战舰之时,还不是一样的震惊万分。

  船上的水手开始忙碌起来,这些水手都是这些年跟随着谢成一起跑船的老伙计。桅杆下的绞盘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白色的船帆被十几个水手合力持上桅杆,身处巨大的主帆和前帆之间,谢成几乎感觉自己被朵朵白云笼罩着,他双手紧紧的按住船舷,竭力的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从今天起,自己就是这支商队的东家了。

  五年前,他是如何也不敢相信到这样的结果的。一个婢生子,居然也能有朝一日,成为人人敬重的大商队东家。甚至,也许有朝一日他还能成为一名勋士。如今的辽东,就有一百多名爵士和三百多名勋士,这些新出炉的贵族们,原本都只是底层的军官,现在却一跃而成了贵族。

  辽东不但对于士兵极为尊崇,对于文人也相当尊重,在辽东,不论是官员还是教师或者学生,都是极受人尊重的。而他们这些商人,虽然不比战士和士人,但却也远比在中原更得尊重。听一些传言,安东王准备要给一些杰出贡献的商人们授勋。这个消息,让谢成心向往之,想想就激动万分。

  一艘小艇飞快的驶到船队前面,上面的人正向他们挥舞着旗帜。那是港内的指挥船只,正引导他们驶了港口。

  帆船仿佛行驶的很慢,但身边的其它景象却在飞快的消逝,落在后面,越来越远。

  谢成站在船头观看着前方的风景。

  日出东方,红霞万丈,是那么的美丽,如同此时他心中的希望,如同美好的未来,让人迫不急待的想要靠近。

  船队缓缓驶出杭州港,各条船上的甲板,涌出许许多多闯关外的人,一个个目光回望故乡,也许这一去,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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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0章 黄袍加身

 
  辽东城。

  原高句丽王宫金殿之上,安东郡王,河北、东北道兵马元帅,淄青等十二镇节度都使、观察大使、慰抚大使等一长串名号加身的李璟,披着一件小翻领皮夹,穿着一条紧口直筒皮裤,腰间勒着一条白犀牛皮带。一头长发束起在头顶挽了一个髻,没有戴冠,而是直接插了一支羊脂玉钗。

  殿内墙壁内有火道,烧着火,即使此时十一月的辽东季节,可殿内依然温暖如春。

  李璟翻看了一眼留用的高句丽太监朴正恩恭敬呈上来的折子,招头目光先扫了一遍殿中站立的那名河北使者。这名代河北四镇前来出使的使者是李璟的老熟人了,现任河北卢龙军莫州刺史兼卢龙军定霸都指挥使刘仁恭刘窟头。最早他是李茂勋的部下,后来又成了李可举的部下,然后做了李全忠的部下,现在转眼间又归到了刘岳的部下。

  因为刘仁恭与李璟多次能使,因此,这次河北四镇便又派他前来。

  目光收回,扫过一遍刘窟头的表书后,李璟轻轻的微微笑了笑。

  不出他的所料,刘仁恭此来,还是因为先前他终于做出了表态,南北同时调派了兵马,表达了支持朝廷的态度。

  李璟在幽州北派兵一万进驻边界,同时,又在黄河南面的青淄齐一线调动布置了两万兵马。这番调动布置,确实让河北四镇感到压力极大。

  河北三镇除一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义武军,三镇扩大为四镇外。之后便反而一时沉寂了下来。并没有如想象般的出击进犯朝廷各镇。反而是招兵买马。各自守着各自的地盘,将重兵布置在了太行山一线,以及黄河一线,还有幽州一线。四边守御,而中部空虚。

  四镇的布置,明显是准备不足,不敢仓促进攻河东之地。同时,也不难看出。他们对一直没表态的镇**十分的忌惮。镇**的地盘极大,不但在辽东有巨大的地盘,而且在幽州北面已经占据了蓟檀平营四个原先卢龙军的州,直逼幽州。同时,在南面,镇**的淄青镇,虽然没有与魏博镇接境,而是与义昌军隔相相望,但这也使得河北叛军并不敢直接进攻义昌军,害怕以此触动镇**的反击。

  另外。镇**拥有强大的水军,可以随时从东面海岸攻入幽州或者成德。可以说。在战略地理上,河北三镇现在完全落在李璟的下风。他们不得不防着李璟,万一李璟从背后突然出兵,这是相当麻烦的。

  现在李璟已经表态,站到了朝廷的这一面。这对河北四镇打击极大,此次派刘仁恭前来,其实就是希望能改变这一结果。

  四镇送来的礼物很不轻,歌伎舞姬各二十人,外加美人十名。此外,还有黄金一万两。不过这些还算不上最让李璟惊讶的,因为李璟在翻到礼单第二页时,看到上面的礼物时,都不由的震惊了,眉头紧皱一起。

  第二页上面所标明的四镇礼物,赫然是天子六冕。

  六冕也就是唐朝皇帝的皇帝服饰,大裘冕、衮冕、鷩冕、毳冕、絺冕、玄冕六种,分别是皇帝在六种不同场合下所穿的皇袍。

  六冕一应俱全,每样都相当完全。甚至,河北四镇还给李璟刻了六枚天子玉玺。

  看到这里,李璟真有些想要大叫一声荒唐的想法。

  怪不得人说五代之时,将军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拥戴别人做皇帝,也正是在五代这样的时代,才有可能出现宋太祖黄袍加身的事情。原来李璟一直认为,宋太祖黄袍加身,一定是他授意下面的人做的。

  但是到了大唐这么久后,李璟终于有七分相信,宋太祖的黄袍加身,绝不是他授意属下做的。而是那些属下将领们,自己主动做的。就如眼下,李璟是大唐的安东郡王,可只因为他先前对皇帝的命令有所保留,结果,现在这些惧怕于他的河北四镇,马上就主动的送来了天子六冕,甚至连玉玺都帮他刻好了。

  若不是李璟远在辽东城,而这河北四镇也还不是他的部下。李璟相信,这些人要是他的部下,此时就在辽东城中的话,搞不好也会直接给李璟来一个黄袍加身。

  不过只是一想李璟也就完全明白了河北四镇的想法,他们先前一直是半割据的藩镇,因为几个误会,最后被逼造反。可是眼下形势,却又让他们心里没有底气,毕竟当年的四镇造反,可比眼下的声势大多了。可最后还是被朝廷平了,而如今朝廷的动员来看,不比当初声势小。

  更加让他们担心的是,如今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个手握二十万兵的安东郡王李璟。若是他一心为朝廷卖命,率兵攻打他们的后背,那他们很难撑的住朝廷的数面夹攻。

  因此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当年德宗时朝廷派淮西南平郡王李希烈讨伐淄青镇,结果最后淄青镇派说客说动了李希烈,反使李希烈与四镇结盟,临阵倒戈。李希烈反了没多久,就建楚称帝。

  以李璟如今的兵马,声势不比四镇小。而且看他先前对皇帝旨意的态度,以及李璟这几年来的行事,说明李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一番商议过后,四镇派刘仁恭带了皇袍前来,意思很简单,四镇愿意奉李璟为天子,他们为臣。

  对四镇来说,这事情若成,李璟只要起了反心接下,那李璟一称帝,从此就再不可能回到朝廷这边了。如此一来,最大的敌人变盟友,反军不但势力大增,而且朝廷势力大降,彼消此长,这形势可就大变了。而他们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君巨名份而已。反正,四镇也没有想过要取李唐而代之,他们更大的想法,其实不过是把河北四镇变成永远的割据势力,世代相传而已。

  不得不说,河北四镇的这一招,很出人意料,而且也很有诱惑力。

  若是一般的人,只怕很难抵挡这种诱惑力。要知道,李璟现在手下,加上在辽东城一带新设的辽中抚顺军,一共有六个镇,二十一个州二十万军队五百多万民。

  而如果河北四镇愿意奉李璟为帝,那只要一点头,便又能得到四镇十六个州至少三十万军队。

  如此一来,拥有三十七个州,五十万军队的叛军,就是说取代李氏坐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股诱惑力,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拒绝的了?

  不过李璟的头脑很清醒,四镇的这个黄袍加身的举动,李璟并不是头脑一热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对于李璟来说,答应四镇的要求,他除了能得到一个皇帝的空头名号外,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现在冒然称帝,坏处会有很多。首先就是辽东内部军心民心动荡不稳,必然会让辽东内部元气大伤。其实,他当了皇帝,河北四镇名义上臣服于他,可实际上他也绝不可能指挥的动这四镇。反而因为四镇归附于他,他也不可能再去打四镇地盘的主意,这是自缚手脚。再有一个,一旦李璟称帝,那可就真正是唐朝不死不休的头号大敌了。

  河北四镇称王,朝廷要是觉得平不定,还能拉下面子来赦免其罪,维持他们双方现在地盘。可一旦李璟称帝,唐朝就绝不可能放过他了,两边之间只能是你死我亡。从此,李璟就成了朝廷第一号敌人,必将承受所有的火力,这太蠢了,完全就是吸引火力的全地图炮。

  而李璟现在,拥兵辽东,坐山观虎斗,朝廷和河北叛军都不敢来主动招惹他,反而得对他处处小心。保持现状,李璟一面可以加速建设辽东,一面继续对付契丹等后院邻居,还能继续干老本行商贸,积蓄更强在实力。

  这利弊得失只要一对比,李璟哪还会被这皇帝的名号就引诱的不知东西南北。

  黄金和美女李璟收下了,至于这烫手的黄袍,李璟原样不动的还回去了。

  刘仁恭回到客栈之后虽然有点小失落,倒也早就明白,李璟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被一件黄袍给打动。正打点行李准备明天返回,客栈的门却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却是数名不认识的人物,一个个绫罗绸缎,富太无比。

  没等他询问,这几人却是已经自报家门,居然都是各大商行的大掌柜。

  “我们想与刘将军等做笔生意!”当中一名自称为五丰商行掌柜的中年男子直接道。五丰商行名下,主要有一支大型捕鱼船队,以及拥有十几家罐头厂,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罐头,且以鱼罐头为主,兼营一些如灯油等买卖。

  五丰商行掌柜想做的生意其实很简单,用罐头换人口。不管大人小人男人女人,只要是五十岁以下的,没有传染病和重大疾病的,他都要。所有的人口,都可以拿来交换罐头。

  刘仁恭听的心中一跳,目光转向其它几位商人,他们虽然经营的产品不同,但要求也差不多,都是打算拿他们的产品,来换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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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1章 抢人

 
  王宗泽是义武军节度使侯固衙内军的一名都头,他很不幸,在李全忠向义武军的突袭之战中虽然坚持到了最后,可节帅被杀,最后也只得听从牙将的命令弃械投降。不过他也很幸运,义武军自都级以上军官全部被李全忠战后直接处死,他刚好是都头,他级别以上的军官全处死了,他级别相同及以下的保了一条命。

  原本王宗泽在投降后,见新的义武军节帅李全忠没有杀他们,估计李全忠仍然打算留用他们。他也想过,扛兵拿刀吃这断头饭也有十年时间,这些年来将军节帅也换了不少个。他打过庞勋、讨伐过李克用,也算是经验丰富,当兵十年,总算熬成了一个指挥百人的都从九品都头。

  王宗泽对于给谁卖命倒也没有多在意见,哪怕知道了如今的河北四镇叛乱,如果给李全忠当兵,那就意味着成了叛军。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乱世人命如草。当了十年兵,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当兵扛枪吃粮,还能干什么?他没有田没有地,也没有手艺和本钱做买卖,眼看着这世道越来越乱,除了当兵还能做什么?

  不过在定州的俘虏营中整训了两个多月,今天却突然被押解上路。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要分编到各个营中去。后来看那架式根本不对,然后不少人又担心说李全忠可能要处死他们。王宗泽笑了笑,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的。乱世虽然人命贱如狗,但像他们这样的老兵。特别不是牙兵。却也是一样宝贵的财富。没有哪个舍得轻易的杀掉。

  一路走了三天,他们最后到了滹沱河边,那里有一支船队在等着他们。而到了这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押解来的并不只有他们这三千牙军,除了上次战斗剩下的三千义武军牙兵,另外好像其它的义武军也几乎都被押了过来,人数足有七八千人。另外在远一些的河岸。还有更多的人,不过那些不是军人,而都是些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王宗泽很快发现,这些都是原义武军将士的家眷,甚至有不少是原本易定二州的大族豪强巨商之家。

  不过此时,这些人却被绳子绑成了一长串一长串,站在河岸边吹着北风瑟瑟发抖。

  王宗泽心中一暗,没有想到居然发是这样的结果。

  李全忠居然赶尽杀绝,把原来易定二州中的军将士兵和当地有身份的宦官士商一网打尽。举族拔起。他这是要干什么,他难道不想要易定二州了?

  他想不明白。再强横的军阀,也不可能这样干。

  他心中突然茫然起来,不知道李合忠要把他们装船送去哪里?

  定州滹沱水北岸的无极城外,李全忠和刘仁恭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河岸。看着那船队上跳下许多人,把押解到的人清点登州然后一一装上船。

  “大帅,真要把原义武军全卖了?”刘仁恭沉声问。

  李全忠与刘仁恭原本都是李茂勋父子的部下,到如今,李全忠依靠当初与刘岳结盟背叛李可举,加上这次突袭易定二州,最终也终于拥有了易定瀛三州之地,成为义武军新节帅。而刘仁恭则划归到了刘岳的部下,不过也正式拥有了莫州这块地盘。

  如果可以,李全忠也是不愿意把这上原义武军给卖掉的。本来他杀了都头以上军官,剩下的人打算整训一段时间后,再分散编入他的军中,壮大实力。不过这次刘仁恭去辽东带回来不少商人,他们做的是人口买卖,愿意拿罐头、牛羊、蓣薯粉丝等物资来换取人品。

  李全忠所取的义武军,正守着直通河东大同军蔚州的飞狐陉要道。做为一镇新军阀,李全忠现在不缺兵员,缺的是军械是粮草。在与这些辽东来的商人商议许久之后,李全忠考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原义武军以及家眷还有那些不肯真心归顺于他的十家豪族商人们,全部抓了然后与辽东商人交易,换取那些粮食乃至于箭矢、铠甲等。

  一万原义武军,其中三千牙兵,七千镇兵。骑兵两千,步兵八千。李全忠全把他们卖了,有这些原本忠于朝廷的义武降军在,李全忠总担心他们会在朝廷进攻时反水。现在把他们换一笔重要物资,麻烦省了,需要的也得到了。

  一万兵,加上家眷还有那几个不肯效力的大族和商人等,全部加起来,足足五万人口。

  一下子卖掉五万人口,这对于李全忠这个新义武军节度使来说,都是让他几度犹豫的事情。

  五万人口,义武军牙兵中骑兵每人五十贯钱,步军四十五贯钱,镇兵每人四十贯钱。一万牙兵,卖了三十七万贯钱,差不多也就是一人一匹挽马的价钱。

  剩下的那些人,青壮男子每人三十贯,青壮女子每人二十贯。未成丁男的十五贯,女的十贯,老人一律十贯。

  最后这四万人卖了八十万贯,加上一万兵,五万人口卖了一百一十七万贯钱。

  虽然这个价格很低,不过辽东商人也并非直接付钱,而是拿李全忠急需的军用物资支付。

  蓣薯粉条、山药粉条、藕粉、鱼肉、牛羊肉、禽肉罐头等,都比市场价便宜了许多,完全以出厂价批发给李全忠。最关健的还是李全忠向辽东商人们购买了一批军用物资。

  其中铁札甲三千套,皮甲一万套,虽然这些铁甲和皮甲都只有五成新,可却依然算是难得的军用物资。辽东商人们开的价也不高,五成新的铁札甲八十贯一套,皮甲五十贯一套。除此外,还购买了两万把长矛、一万把横刀。

  虽然最后,两相合计。李全忠的五万人**易给辽东商人。还要拿出一百万贯来补贴。不过他已经觉得很值了。况且,这一百万欠款辽东商人也不需要他马上还,而是订了一个分期付款合同,分成一年之内四季度还款。虽然分期付款,最后还得多付二十万贯的利息,但李全忠觉得还是不错了。

  毕竟算起来,他等于一分钱也没有掏出来,就弄到了三千铁甲。一万皮甲,外加一万把刀,两万把长矛。而且,还有那些粮食也不少。再说,他卖掉了五万人口,这些人口的财产田地房屋等,也全都归了他。算来算去,还是很划算的。

  本来他还想要再买些弓和弩,可惜辽东商人却说这些属于限制出售武器。

  这是一笔双方都十分满意的买卖,李全忠铲除了风险。解决了隐患,还大发了一笔横财。又得了一笔粮食和军械。

  辽东商人同样也赚了一笔,那些军械不过是从年中开始镇**大换装换下来的旧式装备。这些装备王府交给他们的时候,并不贵,他们拿来出售给河北军,一转手就挣了三成,再加上分期付款的利润,又是一成。而通过以货换人,这些人口送到辽东,又能赚上一笔。虽然郡王早有严令不许买卖人口。但实际上,辽东对人口的需求极大,各个工坊等招工,都很难找到人,最后都得付一大笔介绍费用。当然,王府那边最后会给这些用工单位减税退税,并发给补贴,以促进他们想办法引进更多的外来人口。

  五万人口不是小数,辽东商人租请了大量船只前来运送。

  王宗泽没有家眷,早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此当他听到船上的人对他说他们已经被李全忠卖给了辽东时,心里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船上的那个年青的船员很快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们虽然被李全忠卖了,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奴隶。因为买他们的这笔钱,辽东的官府会通过减税、退税以及补贴的形势,最后交还给那些商人。然后他们到了辽东后,其实依然是自由民。

  那个船员说的并不太清楚,让王宗泽听的有些一头雾水,他有些不能相信。虽然他们一人只卖了一匹小马的价钱,可一人也是几十贯啊钱啊。辽东的安东郡王怎么可能花这么笔钱把他们弄去,然后又让他们成了自由民呢?

  他想不明白这些,不过船上的人对他们确实不错,王宗泽和他的同僚以及部下们,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不但能吃饱,而且没有人打骂。甚至在船上,因为他是都头,所以他被委派管理这条船上的人。

  这条船上的上百人都呆在甲板下,王宗泽和船上的船员和商队管事们呆在船首。那些商人既没有把他绑起来,反而对他十分客气,甚至还会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巨大的船队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出了义武军地盘后,便进入了幽州地盘。不过沿岸的卢龙军看到这些辽东商人的船队之后,根本没有人上来查看,任由他们一路北行,最后扬帆入海。

  王宗泽这些天在船上与商队的船员们相处后,已经有些明白和相信,他们此去辽东并不是做奴隶,不是去修路筑城,也不是挖矿做苦工。按商队说的,他们到了辽东后,会根据各自的本领手艺,安排不同的工作。不但有不低的薪水,甚至只要干满一定时间,表现好的还能得到授田,如果没有妻子的,官府甚至会帮忙给他们介绍娶老婆。

  他把这些情况告诉舱中的部下们,不过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根据以往的经验,战败的俘虏,如果不能整编入军中,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很惨。一般情况下,都是会发配到军屯中去种田,或者去矿山挖矿,最后十个人里有九个会活活的累死。

  在海上飘了几天,船队沿着海岸最后到了辽东湾,然后沿着辽河口逆水而上,进入了辽河。如此又行了几天,最后船队终于在一片大码头上停了下来。

  船一停,船上的商人大声的喊道:“辽东城到了!”

  出乎王宗泽和部下义武军士兵们的意料,迎接他们的既不是前来接管押送的军队,也不是商队的那些护卫。

  辽东城中的安东郡王李璟亲自带着一大批文官武将前来迎接这些被李全忠卖掉的猪仔。一次五万汉人迁移到辽东。这对于整个辽东地区来说。都是极为震动的。

  “兄弟们饿了吧?”李让带人清点过人数之后,给商队写了文件。然后就笑容满面带着许多人抬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准备的食物很丰富,不但有新鲜的江鱼、海鲜,还有大米饭、蛋花汤,甚至每十个人还发了一个十斤装的野营大罐头,一打开,里面是油汪汪的红烧肉块。“快吃吧!”

  王宗泽怔怔的看着眼前碗里堆的高高的大白米饭,这明显是刚刚收获不久的新米。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那一大罐头红烧肉,起码十斤重。

  周围的其它人也都在发愣,王宗泽伸手在大腿上狠揪了一下,一阵疼痛传来,这不是梦!码头上那片空地,已经临时搭起了许多帐篷,五万多人一下船,都先在这里吃一顿热饭菜,稳稳心神,然后再安排他们登记。

  许多人都掐脸的掐脸。掐腿的掐腿,都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

  安东郡王亲自前来迎接他们这些奴隶。提供的饭菜甚至比起一些军官和地主们以往的伙食都还好,这不像是接收俘虏,倒像是迎接凯旋的将士了。

  李璟自灭了高句丽之后,为了稳固辽东局势,实行了一个重要的计划,那就是把高句丽人通通迁往淄青和平、蓟、檀、平等地,主要还是把他们迁往淄青齐登莱五州之地。然后把淄青齐登莱等地的汉人,和其它地方招募来的汉人迁移到辽东地区。

  不过这个计划实行开始,虽然把辽东地区的高句丽人往中原迁还算顺利,但是辽东之地原本有各族胡人百万以上,现在就算只先迁高句丽人,也一下子少了上百万人。辽东本来人口稀少,少了这上百万人,除了辽南地区,现在整个辽东到处空荡荡的,就连辽东的中心辽东城,都只剩下了几万人而已。

  李璟简单的计划了一下,按辽东的面积,要想彻底的控制辽东,把这里变成汉人的疆土,起码得让汉胡比例控制在六四甚至七三。他需要至于向辽东移民一到两百万人,才有可能实现辽东地区汉人的主导优势,并有实力开始东北。

  要稳固辽东,他要在辽东驻军十万。

  他还要在辽东开矿、修路、筑城,最关健的还要在辽东开垦更多的土地,让辽东能产出供应二百万以上人的粮食,免去从外供应进来的麻烦和高成本。

  一切的一切,需要的都是大量人口。

  灭掉了高句丽后,李璟不但没有解决‘用工荒’‘人口荒’反而更加加剧了这一情况。

  正是因为如此强烈的人口需求,特别是汉人的需求之后,李璟才不得不半明半暗的支持李让提出的新计划,那就是让各商队返回的时候,想办法带回人口来。只要带人回来,官府就通过减税、退税、补贴等变相的买下他们的这些不是奴隶的奴隶。哪怕是用这笔巨额的开支,也要把这个人口的缺口堵上。

  甚至,为此,李璟最后不得不把这次战兵大换装换下的大量军械铠甲拿了出来,本来这批装备是准备换下来装备乡兵部队,可现在,却被拿出一大部份来做为与河北诸镇乃至中原其它诸镇专门用来做人**易。

  因此,听到派出的商队成功的和李全忠做成了一笔五万人口的买卖之后,李璟都不由的兴奋了。

  “大肉包子,随使吃了!”在码头上,一个穿着丝绸的商人带着一群伙计赶来,把铜锣敲打的震天响,一担担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在临时营地摆着。这是辽河上一个大船队的老板,专门跑现在刚开通的辽河运输。近水楼台先得月,听到有这么多的青壮到了辽东,立即赶来招工。

  “张董事长,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又是一群人赶到,这些却是承包着辽东境内几条重要在建道路的包工头们,他们修路更加需要人手。

  这边还在争的不可开交,那边又有商人们赶到,“来我们炼钢厂干吧!”炼钢厂的老板热切的一掌拍在王宗泽的肩膀上,“一天吃四顿,顿顿大米饭,每天还有早晚两餐加肉,就算是学徒期,每月也有两贯钱月薪啊,学的快还有奖金!”

  看王宗泽还仿佛在嫌少的样子,老板连忙又补了一句,“在登州,两贯钱可以买四百斤大白米啊,干一个月包吃包住,学徒期干一个月都能赚吃一年的大米啊。若是出了师,光一级技工,一月就涨一千钱工资,若是当上九级大师傅,一月十万钱高薪喽。”

  更多的商人闻讯而来,如同是闻到腥的猫一样。

  不但那些商人们急急赶来,辽东新建各州各县的官员们也是带着各自手下的公务员们一路赶来,开出众多优惠的条件,吸引着这些新移民前往本州本县落户。

  “去沈城吧,不论男女,成丁就每口分地一百亩,就算是没成丁,中男中女一人也分五十亩,官府还租耕牛挽马,租给种子,提供贷款啊!”一名穿着绿色官袍的七品沈城县令,站在热闹的如同过年的码头,完全不顾官员身份形象的高声向这些新移民宣传着落户本县的好处。

  五万人口的到来,让辽东城码头如同上元佳节一般的热闹。

  各州县官府还有商队等都争相前来招工抢人,场面如同战斗一样的激烈。

  从一开始的兴高彩烈,很快变成了剑拔怒张。

  不少老板为了抢人,更是爆发了小规模的暴力冲突,一天之间,就发生了数十起老板们的斗殴事件。

  等到第二天,越州商人谢成带着十艘巨大的明州船驶进辽东码头,一开始那些商人们还以为又来了一批强力竞争对手。结果,随后他们惊喜万分的发现,这位越州商人谢老板,居然一次性从浙西带来了三万人口。

  顿时,无数的商人纷拥而至,很快就把这些还没来的及下船的浙西人给堵在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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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2章 虎妻


  阴山,白道。

  沙陀王的传令骑兵带着飞虎子的令箭奔向四方,号令各部的战士们集结。

  有飞虎子李鸦儿沙陀王的威名,加上如今朝廷新赐封的阴山都督、阴山以北行营节度使的官职,阴山附近大大小小的胡人部落纷纷响应出兵。

  短短时间之内,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胡人战士赶来汇集。这些战士们骠悍强壮,而且都是天生的骑士,他们甚至无须李克用为他们提供装备,他们自已骑着战马,背着弓箭、挎着战刀,四方而来。

  这次入关,李克用也把自己的人马全部集结了起来。

  两万青壮,李克用留了五千人留守大营,剩下一万五千青壮战士都集结起来。此外,刘氏也将一同南下,带着她的三千青壮娘子军。

  一万五千黑鸦军,外加三千娘子军。

  这还不是李克用的全部力量,各部正不断涌来的战士,并没有计算在内。

  自接到圣旨之后,李克用的心情一开好似一天,每天都是满脸笑容,与沙陀诸将沉浸于各种地图上的计划之中。

  对于那些响应前来的各部战士,李克用相当的热情与大方,每天晚上都要摆下酒宴,欢迎这些头领,并给前来的勇士们赐下美酒烤肉。酒杯交错之间,李克用总是会大声的向这些胡骑们描绘着入关为唐作战的好处。讲述当年回鹘人为大唐作战所获得的无数财富和女子人口。惹的所有的胡人们双眼发红。

  刘氏并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宴会。她喜欢骑在马上,检阅巡视着自己的三千女兵。

  跨坐马上,刘氏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十指纤纤,肤色略带些小麦色的健康,却又透着粉红。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

  三千青丝绾起。在头顶挽起一个髻,插着一支金簪,简洁却又干练,额头上系着一条宝蓝色的抹额,上面有火红的焰火纹。一袭小翻领的小羊皮窄袖皮衣,更显利落。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那份动人的气质。

  北风中,裙角飞扬,恍若起舞的花中蝴蝶。神情冷漠。却更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琼宫女神将。

  刘氏听着远处风中传来的李克用高声笑声,却是有些怔怔发神。

  李克用接受朝廷的赦免、赐封和召唤。南下归唐这个决定很是赞赏。但是在另一方面,做为李克用的妻子,她却知道李克用内心并不如表面表现的这般。表面看来,李克用在先前反唐兵败之后,整个人变化极大,变得不再那么锋芒必露,变的开始很尊重、敬重唐朝。

  可刘氏清楚,这些只是表象。

  李克用不止一次曾经向她透露过,他想要建立一个沙陀国的目标。

  如今对朝廷的恭顺,其实不过是李克用吸取了当初的教训,换了一个策略罢了。内心里,他比谁都恨李唐。

  丈夫所图甚大!

  刘氏不知道这一切是好还是不好,她心中充满着担忧。

  但做为李克用的妻子,她别无选择,只能全心的支持他。

  李克用在阴山等来了将近五千名各部族草原骑士,然后拔帐南下入关。

  庞大的马队前行,李克用如他的先祖一样踏上回归中原之战。所不同的是,当年他的祖辈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而且前途未卜。

  冬季的草原到处都是高高的枯草,马上行走于其中,仿佛在一片汪洋的黄色海洋中。

  入关没有多久,李克用便得到消息,监军陈景思带着他的叔父李友金,带着康君立、李克修等人已经到了。

  李克用亲自派侍卫前往三十里外把一行人迎入营中。

  “李友金见过族过!”当初代北之战,盖寓向李克用提出计谋,让李友金给李克用等殿后,然后让他主动投降唐军。正是靠着李友金当时的殿后,李克用才逃出了包围。后来虽然转逃千里,还是在丰州被李璟堵上,全军尽没。但不管怎么说,李友金当初的表现,让李克用以及其它沙陀将士都十分的敬重。

  “叔父不可如此,若没有叔父,沙陀族早已经覆没了。”李克用郑重的避过李友金的礼,然后反给李友金行了一个重礼。

  这次朝廷赦免李克用,并调沙陀军入中原平乱。不过为了控制沙陀族,朝廷虽然派李友金带着十余名沙陀将领前来李克用营中。但李国昌和李尽忠等一些将领,还有李国昌和一些将领的家眷却都还留在长安,实为人质。

  汇合了李友金等诸将后,沙陀军军心士气更盛。当军队进入了代北之后,李克用更是不断的派出使者,带着他的令旗和令箭,前往代北这块沙陀人经营了几代的地盘,大肆招兵买马。

  当初反唐大败,匆促逃往漠北,虽然最后在阴山北打下了一块地盘,可沙陀族以及当溶入沙陀的代北各族,依然还大部份留在这里。虽然最精锐的那些沙陀青壮几乎被李璟搜捕一空,可这里依然还有许多各胡之人。

  李家在代北几代经营,威望极高。

  很快,李克用所到之处,陆续有人前来投军,大多是沙陀人、粟特人、回鹘人、奚人、鞑靼人等胡族,也有一些代北边地汉人。这些人原本以前都与沙陀族关系密切,沙陀败亡之后,这些人也被打压,比之从前过的并不如意。李克用卷土重来,大量的人前来投奔。

  从阴山北出发时的一万五千骑加三千娘子军,到现在,李克用手上已经汇集起了足足五万人马。虽然这五万人马。也有很大一部份其实只能算是从军辅兵。不过就算除去这部份壮声势的。李克用手上也足有三万代北各族骑兵。还没算刘氏的三千娘子军。这三千女兵,可同样是骑兵,而且都是训练了两年时间。

  有了这雄厚的本钱,李克用意气风发。

  不过五万大军,数万战马,后勤压力也十分巨大。

  不过李克用认为既然已经成为了官军,那按界出食粮的老规矩,这粮草自然得由如今的上官。原来的仇家河东节度使兼河北西面行营都统郑从谠来供应。

  李克用让刘氏代为书信一封,派人前往太原讨粮。为了震慑下郑从谠,李克用直接让刘氏把沙陀军的数字给翻了一翻,写成代北铁骑十万。

  文书送到太原,郑从谠看过之后,皱了皱眉。

  对于朝廷要招安沙陀等各胡人入关平叛,郑从谠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做为以政事堂宰相出任北都留守、太原尹、东都节度使,先任代北行营招讨使主持讨伐沙陀叛乱,如今又任河北西面行营都统,主持河东与九部蕃兵讨伐河北叛乱。郑从谠是朝中极有声望份量的重臣。因为李璟如今的态度,实际上郑从谠就是整个讨伐河北叛军的总指挥。

  郑从谠与前相国郑畋同族。都是荥阳郑氏,天下号称‘二郑’,与清河崔、博陵崔这一姓两家虽然比起来略逊一些,可也依然是德高望重。在他看来,用天德、大同、夏银的五蕃,就已经是有些冒险了。毕竟,朝廷势渐弱,如果用蕃人平叛,很可能给这些蕃人们坐大的机会,以后尾大不掉。

  更不掉,沙陀、奚、鞑靼这几族更加危险,特别是沙陀人之前的代北之叛可就在不久前。

  面对李克用那带着些挑衅味道的‘十万代北铁骑’的请粮折子,郑从谠眉头紧皱半天后,提笔在后面写了一行批示,“钱千缗,米千石!”

  郑从谠批给李克用的只有一千贯钱和一千石米,按李克用十万的宣称,等于沙陀军每人能拿十文钱和一斤多点米。

  这批粮食和赏钱很快送到了李克用的营中,李克用看到郑从谠居然只给了他这么一点点的钱粮,简直比打发叫花子还要小气。当场气的火冒三丈,拔剑一剑斩断了帐中案头,大叫侍卫,就想率兵前往太原与郑从谠理论理论。

  李嗣源站在帐中,听李克用的咆哮,心中忧虑。他知道,眼下这样的时候,是绝不能如从前那样,他们没有对朝廷跋扈的本钱了。出了帐,李嗣源没有马上去传令集结兵马,而是沉吟了片刻,转头向刘氏的营帐赶去。

  刘氏听到李嗣源的报告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前往李克用军帐。

  “夫君这是欲让我沙陀族灭亡乎?”刘氏进入帐中后,直接大声的对李克用说道。

  刘氏的一句话,立即让李克用冷静了下来。沉静片刻,李克用恨声道:“可这口气实在难以忍受!”

  “不能忍也得忍,当年韩信也有胯下之辱,可最后不也做出一番大事。夫君现在这样去找郑从谠,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半点结果。我若是夫君,此时不应当去找郑从谠,而是应当去河北!”

  “去河北?”

  “朝廷赦免沙陀,重征沙陀,为的就是用沙陀之兵对付河北四镇叛军。眼下夫君手中握有五万兵马,此时正是拿河北叛军立威的时候。只要能打一个胜仗,朝廷岂会不重视我沙陀之理?只要我们打的越好,朝廷就越得依赖我们。到那个时候,夫君就是提出要取代郑从谠做河东节度使,只怕朝廷也会郑重考虑的!”刘氏娓娓道来。

  一番话立即打动了李克用,最后用力的一拳砸在桌案上,“就依夫人之见,郑从谠,到时我们再和他老帐新帐一起算,今天他加给我的耻辱,到时必让他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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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3章 内需、国债 、爵位

 
  十二月的登州,呼呼的寒风直往衣服里的每个缝隙里钻,冻的让他恨不得把脖子缩进衣领。登州在的码头依然有无数的船只依靠,港口大量的船只乘冬季季风前往渤海、新罗、东瀛,也顺风南下。但也有一些南方的商队,凭着此时发达的风帆技术,逆风北上前来登州。越临近年底新年,登州的港口船只反而越多。

  新登州城外围早已经没有了城墙,不过新建了八座城门,在每座城门处,新修了一批棱堡等军事据点。

  年关将近,无数的车队以及百姓进出来往,一片忙碌奔波的景象。

  这座港口城市、手工业城市、东方的文化中心、经济中心,军、民、工人已经突破了百万之众。已经成为了此时大唐东方毫无疑问的手工坊商品制造中心和消费中心,无论是粮食还是各种生活必须品,甚至是各种奢侈品,登州城的需求都极为的惊人。

  而相比于登州消费的火热,登州的手工制造业更加的发达,从最简单的缝衣针,到布料、乃至马车、船只等等,登州已经拥有了完整和庞大的商品生产规模。

  在乾符五年的大半年时间,由于黄巢先是烧毁了广州,然后又毁灭了江陵,最后占据江西、攻进江淮,河北四镇叛乱这些变故。

  对于登州的商贸发展予以了重创,特别使得镇**国内商品的贸易受到巨大打击。南北运河、淮河、长江、黄河这几条输送着登州商品的水上运输线,都受到巨大威胁。

  在乾符五年的第三季度,登州各个工坊都受到重大冲击,甚至许多货物无法发出,造成产品积压,无法回收货款,资金链条面临着中断的危险。

  不过在这危险的关健时候,李璟攻灭高句丽,没有立即率兵调头返回关内参战,反而开始了一轮巨大的东北大开发。

  东北大开发计划一开始,大量的东北高句丽人被迁回中原,这些人安置到内地,使得建筑、房产等行业首先回暖,然后带动了建筑材料市场解冻。随后,各种生活用品有关的纱厂、染布坊、衣袜店、衣帽店,还有家具店、家具店等作坊和商铺也好了起来。

  然后是钱庄、养殖场等一样跟着受益。

  上百万人的大迁移安置,李璟为此投入了大量的zhèng fǔ财政,大量的工坊商铺们接到zhèng fǔ订单。

  随后那些在辽东变卖了家产的高句丽胡人开始重建家园,一切从新开始,每个人都需要房屋以及生活用品、生产工具等等。

  最后,这些人的到来,又便利各工坊矿场等,拥有了大量的新劳力。

  而这还只是冰水一角,真正让登州工商界重新繁荣起来的,还是东北大开发。无数新移民前往东北、修路、铺桥、筑城、修建军城要塞堡垒等,还有大量的新的村庄城镇的兴起修建,光是这些基础建设,就完全使得更多的工坊商铺矿山获得了大量zhèng fǔ订单。

  按李璟的话来说,既然因为大唐内乱起,商品出售受到影响,那么就干脆开发东北,以此进行大量的基础建设,扩大内需。与此同时,李璟也与李让等人尽量的把登州的商贸做远洋贸易,通过海上丝绸之乱,把更多的货物销信、南亚、东非、阿拉伯世界、地中海、红海等更遥远的西方世界。

  利用这些贸易的利润,回过头来又支持东北的建设,加速东北辽河平原的垦荒囤田,扩大粮食生产。

  只要镇**内部稳定,没有战乱,没有灾难饥荒。人人有工作,粮食足够让治内百姓温饱,那李璟的治下只会越来越富强。

  于是,整个东北道下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境内,大至一镇,小到州县,数以百计的工程开工进行。

  好在这些工程虽然众多,但李璟也早有过计划,因此并不是乱糟糟的各自为政,胡乱上马。为此,李璟特意设立了一个审计司。这个审计司就如同晚唐北宋之时的三司一样,也是仿后世的发改委一般,权力巨大,不但主管财政,而且涉及到财政的事情无所不管。从军到民甚至是地方州县财政也同样能管,虽然只是一个临时性的机构,但一样让人惊叹。

  李让担任着审计司的司长,全面负责这一切。

  整个移民、安置与东北开发,全都由审计司主管,各州县修路、筑城、水利、军事等工程,从立项到审核到拔款到监察,都由他们主管。

  审计司委员会调入了多达上百名官员,专门统筹这一工作,防止了事务的混乱,保证了整个庞大的移民安置和东北开发计划的顺利进行。

  因为有了这个审计司,地方州县与唐朝其它的州县相比,特别是属州的权力,大大降低。不但失去了藩镇内的大部兵权、以及司法权、如今又失去了财权。

  登州的审计司衙门,每天都有十六州一百县的办事吏员们守在这里,上报审批项目,争取资金。

  元帅府有钱,但是一面要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一面还要支撑这巨大的移民安置以及东北开发计划,自然不可能所有州县一视同仁。如此一来,要争资金,就使得审计司衙门每天都是战场一般。

  为此,李璟与李让商议几次之后,最后将原来的钱庄更改为东方银行,并第一次发行了东北地方债券。

  债券这种东西,李璟和李让仔细的解说了一遍之后,长于经营的李让立即眼睛都红了。最后还是李璟保守起见,第一期东北债券发了额度为三千万贯,为五年期记名债券,年利率为百分之五。三千万债券五年之后,李璟要支付的利息是七百五十万贯。

  虽然这笔利息不轻,但李璟认为还是可行的。毕竟,国债是后世通行的一种财政方式。

  定下三千万贯这笔数字,李璟也是考虑了许久。唐朝富裕时,朝廷一年的两税收入也就三千万贯,当然还有几千万石的粟没算进去。

  唐朝其实也是这种借债,不过不是发行债券,而是朝廷没有钱的时候,直接向富室强行借钱,唐朝zhong yāng几次强行向长安地区富户借钱,都是借财产的十分之一,有些类似于一种财产税。但朝廷的这种举措,却是不得人心,往往惹得天怒人怨。

  李璟搞债券,自然不能这样来。

  他的东北债券是自愿购买,买债券还有百分之五的年利率,同时,李璟还向购买了的富户们提供一些税务上的优惠规定,给予一定额度的减免。

  当然,李璟推出最具诱惑力的还不是利率和减税。

  登州城的最内城,原老城东大街。

  如今的登州城一再扩建,而最老的这登州城也经过全面规划改建。新改建之后的老城区,完全成为了寸土寸金的贵族区。这里有最豪华的高官府第,也有家财十万百万贯的巨商。这里的几条街道,甚至都是禁止马车等通行的商业步行街。

  整个东北道最好的商品都在这老城区里,各种各样的商品这里都有,而且几乎全是那些名牌店铺。

  在这片贵族区中,东区是东北道高官们的集中住宅区,而西区则是那些巨商们的住宅区。这些商人多是些海商,个个巨富无比。其中刘宅在西区占地极广,宅子的主人刘守业便是在登州也极为有名的大海商。他手下有一支百余艘的远洋船队,专门跑登州到队拉伯和拂林(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和波斯等地中海国家。

  靠贩卖登州的玻璃、白酒、香水、棉布、冰糖、白砂糖以及南方的茶叶、丝绸、瓷器等到西方,再带回西方的各种物色商品,他赚的盆满钵满。特别是自登州发明了海上用的罗盘、千里镜和改进了水密舱技术后,再有登州生产的这些蔬菜水果罐头,使得海上远洋的风险大大降低,利润更加的高昂起来。

  五十余岁的刘守业保养的极好,现在已经不再跟船跑海上了,他的几个儿子轮流代替他跑海以及负责购买商品、销售商品。在海上跑了大半辈子,现在彻底的停下来颐养天年,老头子很享受这种生活。

  虽然是快要到年关,外面呼呼寒风,可是老爷子的房间里却垒有火炕,屋子里十分暖和。

  刘守业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棉袍,半躺在软榻上,聆听着十二岁的长孙清朗的声音为他读报。

  刘守业识字不多,早年出身贫寒,一开始做过乞丐,后来给人做学徒,然后慢慢的从学徒到船队的管事,东家。他也识得几个字,不过识的不多。这一生中,他最佩服尊崇的还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可惜,他虽送了几个儿子去读书,重金请了先生,可最后还是没有一个成器的。现在,几个孙子都开始上学,进了登州的书院学习,带着他的期待希望。

  闭着眼睛聆听着孙儿读报的刘守业很满意,这个长孙虽然不如他的几个儿子一般有他的那股子气,有点柔弱了点。但书读的不错,起码这报纸读的就很不错。

  正想要赞叹几声,刘守业却突然听到孙儿读到一条内容。有些惊愣了一下,安东郡王居然要发行债券?债券是什么东西,难道和钞票一样?

  刘守业的眼光很老辣,当初从广州跑到登州来,把自己的经营重心移到了登州,事实证明,他当初的这个决定让刘家的家业翻了一倍有余。而当初来到登州时,他就对登州的钞票十分有趣。在郡王的治下,这里的货币体系与朝廷其它地方完全不同。

  他经商多年,见过朝廷zhong yāng和地方的财政,可以说就一个混乱可以形容。钱荒、物价混乱,假钱,甚至百姓得以物易物等等。可登州却完全不一样,金银铜币一起流通,另外绢也通行,更关健的是他们用纸来做钱,可这本来应当更混乱的情况,在登州这里却没有发生。在这二十几州,货币统一,物价稳定。不看其它,光看一个粮价稳定在五文钱一斤上,就足以让人震惊了。登州一斤米五文钱,可出了登州,几乎都是六百文钱一斗,相当于一百文钱一斤,是登州米价的二十倍。

  思绪有些发展之中,却听到孙儿又接着念下去。

  “凡此次购买东北债券最多之十人,将由安东郡王亲自授予仁爱勋章!”

  听到这里,刘守业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目中异彩连连。先前安东郡王给将士们授勋章,所有获功勋章的都成为贵族,一百多个爵士,三百多个勋士。难道说,这次不论士农工商的身份,只要是购买最多的十个人,就能获勋,成为贵族?

  刘守业一个孤儿,虽然经商起家,家财千万。但是虽有钱财,但却无身份。

  以往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商人一直地位最低。可在登州这几年,他却发现,登州的商人地位其实不低。特别是安东郡王李璟对于商人的态度,更与天下其它的上位者不同。

  而现在,一个商人居然也有机会成为贵族。

  刘守业不由的怦然心动,胸膛急促的呼吸起来。

  学而优则仕!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如果有条件,还可以让联明的孩子读书。如果书读的好,便能做官。一做官为官宦之家,那么整个家族的地位就从此改变。

  可商人不行,一旦从商,很多时候甚至连科举这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都没有了。再有钱的商人,也被看做是低人一等。经商,更是贱业。

  刘守业到了这一步,商业上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也想着,希望有朝一日能改变刘氏家族的命运。

  但从商跨越到官,这一步太难了,比从农到士这一步都更难。

  可现在,李璟居然为了发行债券肯拿出十个授勋名额来,这等于刘守业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一个机不可失,也许失不再来的机会,一个改变刘家子孙命运的机会。

  刘守业呼吸粗重、腾的站了起来,吓了正在读报的孙子一大跳。

  “刘安,马上备车,去东方银行!”他记得,刚才孙子读报时读到过,这个债券在东方银行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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