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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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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恨一个人好痛!

  石中信楞了好久,然后就爆发出一长串歇斯底里的大笑。在邹同担心他会笑死的时候,石中信渗人的大笑猛地停了下来。

  冲着邹同拱拱手道:“公公慢走,本帅这就要擂鼓升帐,商议一下我军进入定州之后的应对之策。”

  邹同莫名其妙的抱起自己的拂尘,瞅着大义凛然的石中信不明白这家伙搞什么鬼,刚才还对去定州视作鬼途,怎么转眼间就变得毫无畏惧了?还敢撵自己离开!这种事云峥做理所当然,他凭什么?正要出言讥讽几句,就听石中信小声道。

  “老邹,买卖上门了。”

  邹同挠挠后脑勺奇怪的道:“什么买卖?”

  石中信嘿嘿笑道:“老云不管杀到哪里,哪里都是人头滚滚的,那些人头对他,以及他的部下基本上没用处啊,反正只要打完仗,他的部下陛下都会按照国朝最高规格赏赐的,兵部,户部也不会去他的军中点检人头,上一次他倒了一街道的腐烂人头已经把那些人吓着了,即便是御史也对京西军的战功丝毫不怀疑,只会找他们别的麻烦。

  娘的,我们捧日军要是上报一点战功就难上加难,不管是户部,还是兵部,亦或是御史言官,不见到人头根本就不承认战功,即便是看到了人头还要查一下老子是不是在杀良冒功,老云有人头,我们有门路,总不能让将士们杀敌一场没有好处吧?

  你家侄子自从被陛下赏赐了一个承局官之后。一年多没动弹了吧?你就那么一个当儿子养的亲侄子,难道不为他的前途打算一下?”

  邹同奇怪的问道:“这是军功,和他一个户部承局小官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

  石中信反手就把自己腰间挂的一柄刀抽出来拍到邹同的手里道:“你家侄子见捧日军要出征。心忧国事,自己没机会上战场,特意献出了家传的宝刀托付军中猛士,希望他能用这柄宝刀为国杀敌。

  战后一检点,死于这柄宝刀下的辽人不下三十人,斩下的敌军人头更是不计其数……你说说,这样丰厚的军功难道就和你侄子这个献刀人没关系?这他娘的是美谈啊!”

  邹同的脸皮抽搐了好几下。总算是消化了石中信的这番话,把手里的刀子还给石中信说道:“此事我一无所知!”

  石中信睁大了眼睛道:“小儿辈私下里的一片爱国心。告诉你干什么?告诉了还叫心意吗?那是钻营!”

  邹同落荒而逃……

  郭恒川挥刀斩开前面的荆棘,路越发的不好走了,为了不被天上的飞鹰发现自己的踪迹,辽军只在晚上行军。白天隐藏在山坳里,或者密林里面一动不动。

  这已经是离开十八盘的第六天了,装干粮的口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无数的军卒饿的头昏眼花,走几步路就会吧唧一声倒在地上。

  山里面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他们吃干净了,如今,能捉到一只山鼠运气就算是好到极点了。

  刚开始的时候追击他们的还是京西军,从第四天开始,追击他们的就已经变成了本地的岢岚军。郭恒川发现了这一变化,想要回身去教训一下这些没用的宋军,可是全军上下肚子里没有食物。手脚酸软的提不起刀子,只能眼看着宋军站的远远地,用弩箭将好多饿的动不了的自家兄弟生生的射死,然后就欢呼着冲上来拿刀子割走他们的左耳朵……

  仗打到了现在的模样,基本上已经烂掉了,郭恒川深深地陷入了懊悔之中。如果十八盘是一个彻底的绝地,或者宋军彻底的堵死了出路。近二十万想要活命的辽军,即便是不能突围,无论如何也能给宋军造成最惨痛的重创。

  就是因为有活路,所以从上到下就没有人选择硬拼这条看似艰难,实际上最正确的活路。

  何林,张巍,谭延寿这些外姓人统御的军队担心自己的部下成为郭恒川突围的牺牲品,在第一个晚上见战事不利,就带着部下脱离了辽军大队,率先走进了群山。

  六天下来,郭恒川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辽军的尸体,整座大山都充满了尸体的腐臭气息。

  张巍死了,何林死了,这是郭恒川收拢溃兵之后得到的消息,谭延寿不知所踪,这三个人统御的十万军队,就这样被有毒的粮食和无处不在的宋军给吞没了……

  浑源河那里去不得了,郭恒川亲眼看到宋军的骑兵在平原上来回驰骋,一些想要偷偷溜下去的辽军被天上的飞鹰发现了,不大功夫就会有大队的骑兵冲过来,将那些零散的辽军在平原上追的无处躲无处藏,最后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被战马踩成肉泥。

  计算过那些骑兵出发的时间,郭恒川得出了一个结论,应州城应该已经陷落了。这些骑兵就是从哪里出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郭恒川就有一种想要立刻死去的感觉,郭爱带着郭家的子侄辈的目标就是应州,此去必然会尸骨无存。

  多等了一天之后,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靠近浑源河边缘,一些大树被剥了皮,上面写着“郭恒川投降,否则斩你全族!“的标语,郭恒川甚至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郭爱的首级……

  破鼓万人捶!如今来搜山的不光是宋军,还有无数刚刚收割完庄稼的大宋边民,他们拿着叉子,拿着铡刀,拿着各种奇怪的东西漫山遍野的搜寻残余的辽人,听说抓到一个辽人就能领到一百文现钱!

  郭恒川还听说,不论是谁只要能抓到他本人,赏金三百贯,前罪一笔勾销。

  从那一刻起,郭恒川总觉得自己后面有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睡觉都需要睁着一只眼睛。

  坚守到了第九天,郭恒川太疲倦了,只不过打了一个盹,睁开眼睛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面目俊秀的青年人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茶水看着他。

  他吃了一惊,想要坐起来,发现浑身上下都被指头粗的铁链子绑缚在一个平躺着的木板上,动一下脖子都非常的艰难。

  一个长着一张老太婆嘴的大宋二品文官低头俯视着他,干瘪的嘴角全是讥讽之意。

  最让他感到心痛的是自己的儿子郭如海就站在那个青年人的身后,站的如同标枪一般。

  “如海!动手,杀了云峥!”

  郭恒川在第一时间里就认出那个青年人就应该是宋军的主帅云峥,他从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背叛自己,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郭如海投奔大宋是另有目的的。

  云峥的神情不变,手上茶碗里的水都没有荡出一滴来,郭如海撇撇嘴,仰头看着军帐的顶棚一言不发。

  云峥笑道:“把这一身皮衣脱掉吧,大热的天气里穿这东西太遭罪,脱掉之后就地焚毁,此事不得外泄!”

  郭如海应对一声就走出了大帐,什么都明白过来的郭恒川尖叫的就像是一只失去幼崽的老猿,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郭如海早就死掉了,唯独留下来的是一张人皮……

  李常阴测测的道:“这主意是老夫出的,我家大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阴毒。”

  “云峥,你不得好死!”已经咬断牙齿的郭恒川嘴里吐着血沫子大声的诅咒云峥。

  云峥并不解释,放下茶碗道:“战争的最初期我的目标就是将你郭家斩尽杀绝。

  我这些年从未停止过收集燕云地的情报,无数的情报汇总到最后,总是和你郭家脱不了干系,因为你们郭家的存在,燕云地的百姓对大宋毫无好感,因为你们郭家成功了,燕云地的百姓都期望能有一天和你郭家一样飞黄腾达,你郭家成了我们收复燕云的最大障碍。

  几年前我就想派人将你郭家斩尽杀绝,可是你家留在燕京的只有老弱妇孺,杀掉他们只会让你更加疯狂地报复大宋边民,所以我总想着和你郭恒川面对面的作战,杀掉你郭家男丁之后再去将你郭家在燕京的根基连根拔起,让燕云那些想要走你老路的人看清楚,背叛自己的种族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云峥,你不得好死!”郭恒川眼中的眼泪喷泉一般的涌出来,脸上有伤痛,有愤怒,唯独没有后悔之色。

  “三天前,肩负诛灭你全家的大宋密探杀手已经上路了,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燕云地上必定是一片血腥。

  因为要杀妇孺,所以这个命令我不愿意下,所以,有一个老宦官很愉快的答应由他去完成这件事,他说他已经是宦官了,不怕所谓的报应,听他这么说我也乐得轻松。”

  “云峥!你不得好死!”郭恒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嚼碎了舌头一口血肉就喷了过来。

  云峥坐的太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情,血肉飞了一小段路程就无力的掉在地上,更多的却糊在郭恒川的脸上,直到死,郭恒川的眼睛都睁的大大的,死鱼一样的看着云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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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聚散

  李常走过来将手指放在郭恒川的鼻子上感受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气息,就收回手指,用手帕擦拭一下手掌,对身后的笑林道:“郭家的一切都应该湮没掉,一旦传出去有损大帅清誉。”

  云峥摇摇头道:“处理掉郭家人就足够了,自己人一个都不要动,都是国之功臣,做的太彻底了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云峥生在人世间,毁誉又能奈我何?

  更何况即便是杀掉了那些知情人,也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个世上不存在完全的隐秘,不必那么做,皮匠他们做的事情只宜嘉奖,需要重奖才好,京西军从不把屠刀砍在自己兄弟的身上。”

  小林抱抱拳头就出去了,看得出来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李常和云峥走出血腥味极为浓重的军帐,沿着浑源河漫步,夕阳从西面照射过来,将河水染成了红色。

  李常指指天边的晚霞感慨道:“这如画江山尽是将士血!”

  “是啊,不光是我们的,还有敌人的血,郭恒川对辽国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忠臣烈士,对大宋来说却是最危险的敌人,什么事情放到大环境底下就很难分辨出一个对错来,我们能选择的余地不多,只能本能的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去走。”

  李常哈哈笑道:“战事不停,征途不止,大帅即将率兵前往定州护驾,老夫明日置酒为大帅壮行!”

  云峥笑了一下。指着李常道:“喝酒可以,你不能再用小杯子喝了,总保持在清醒状态对你算不得好处。”

  李常含笑点头:“真羡慕大帅可以万里奔袭如虎。只可惜老夫不能随行在侧甚憾啊!”

  云峥仰天大笑,似乎非常的愉快。

  送行的时候李常果然没有用秀气的小杯子,换上了和别人一样的粗瓷大碗,酒到碗干喝的豪迈异常,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后他就醉的不省人事。

  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天,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就听到云峥在外面发号施令的声音。他揉着太阳穴从床榻上爬起来,推开一扇门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支无边无际的行军队伍。战马打着响鼻从他的身边走过,马上的骑士见到他习惯性地敲敲胸甲就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还在睡梦里,无论如何云峥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出发了,不可能还留在应州。

  云峥向老虎他们交代完了军事之后回头朝李常笑了一下。满嘴的白牙极为刺眼。

  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李常已经确定自己没有留在应州,而是在随着大军前往定州。

  踉踉跄跄的走到云峥跟前沙哑着嗓子问道:“我不是应该留在雁门关清理大战后的事宜吗?怎么跟着大军到这里了?”

  云峥幽怨的瞅着李常道:“我后来想了一下,你还是跟着我比较放心,要不然,皮匠,淫贼,小偷他们几个要是能活命才是怪事情。”

  李常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道:“那几个人是不能活命的,你和他们有同袍之谊下不了手。这种事就该我这个监军来帮你完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种情传扬出去。即便是这样做是为了大宋,在那些士大夫的口诛笔伐之下,你的名声就完了,这种事情对大宋来说是绝对的禁忌,我只想让你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干净的名声,而不是什么剥皮将军的雅号。这个时候不是你有妇人之仁的时候,那些人在哪里?必须斩尽杀绝!”

  云峥嘿嘿笑道:“晚了。你睡了两天,又往东面走了两天,我告诉皮匠他们带着赏赐赶紧跑远,这辈子见到你就躲起来,他们又骑着快马,谁知道这时候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老李,别为我的名声操心,云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随他们去说,史书上即便是把我形容成一个恶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能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标杆,不要把事情做的婆婆妈妈的。

  带你去定州还有一个原因,我估计满朝文武这会都在发疯一样的往定州赶路,你也知道我对付他们的法子是如何的简单粗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去处理为好,我只管打好仗,干掉那个什么耶律花塔,其余的我都是不管的。”

  李常用力的敲着自己痛的快要裂开的脑袋怒道:“你舍不得几个罪囚死,就忍心让我大醉三天?”

  “拉倒吧,对你好还不知道,你也不照镜子瞅瞅你的模样,雁门关之战把你这个文官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两鬓全是白发,这都是心思太重造成的结果,好好的大醉三天,醒来之后再睡三天,保证你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好汉。

  我总觉得我们以后的路不好走,这时候还少不了你,想早死,做梦去吧,上了我京西大军的船,都给老子好好的活着享受荣华富贵。”

  听了云峥的话,李常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大块棉花,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烦躁的抖抖袖子,就继续爬上马车去睡觉,这会,看太阳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云峥见李常狼狈的爬上了马车,笑了一下,就跨上了大青马,鞭子一指东方吼道:“目标,定州!全速出发!”

  黑色的军伍长龙顿时就开始加速,烟尘滚滚的沿着草原上的黄土大路向定州方向开进。

  自从离开雁门关之后,皮匠就带着龙阳生,淫贼,骗子,小偷马不停蹄的向太原方向跑路,他记得笑林小声吩咐自己的话。

  “此去莫回头,安身之后小心生活,千万不敢被监军发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五个人不眠不休的跑了整整三天,眼见太原城就在眼前,皮匠在一处荒坡上勒住了战马的缰绳,四处打量一下对疲惫的同伴说道:“一路走到这里都没有人追杀,看样子是大帅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淫贼从马上滚下来,四仰八叉的躺在青草上不甘心的道:“我们立下了大功,大帅不该这样对我们!”

  骗子也下了战马,拿手轻轻地拍着不断颤抖的战马腿柔声对龙阳生道:“我们有命去享受包袱里的财物了。”

  龙阳生俊俏的脸上虽然沾满了灰尘,却生机勃勃的,娇笑道:“确实如此,大帅是我此生见过唯一说话算数的勋贵。”

  淫贼跳起来怒道:“我们立下了大功,应该加官进爵才对,一点金银就把我们打发了,我不服!”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腰肋间一阵冰凉,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兵刃入体的感觉,他努力地回过头,就看见皮匠那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

  “大帅给不给财宝的不重要,老汉要的只是活命,我们在雁门关干的那些事情,有哪一桩可以拿出来对别人说的?自从大帅围困了郭恒川之后,监军就命令我们留在军营,说好听些是休息,说难听些就是软禁,当时老汉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结果迎来的是笑林将军,他给了我们一人一包袱金银,一人一匹好马,还亲自送我们出了守卫森严的雁门关,就这一条,老汉就觉得跟着大帅效命不亏,你既然心存怨恨,那就休怪老汉手黑!你不死会拖累我们几个活命!”

  说完话就把手里的剥皮刀在淫贼的身体里搅动了一圈,淫贼的嘴里吐出大口的血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小偷变戏法一样的从身上取出一个铲子,在荒坡上很快的就挖出来一个大坑。

  骗子和小偷把淫贼的尸体推进坑里,连带淫贼的包裹一起扔进去,用黄土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没有立坟头,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长出新的青草来。

  四个人围坐成一个圈子,默不作声的吃着手里的干粮,喝着清水,等一顿饭吃完之后龙阳生小声的道:“我也不问两位哥哥预备去那里,只祝愿两位大哥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皮匠的眼眶有些湿润,瞅着不远处的太原城道:“我以前有家,有婆娘,有娃子,后来在河北失散了,我准备去河北找找他们,一年找不到我就一年不停止!”

  龙阳生转身抱住骗子笑道:“我们准备在一起搭伴过完这辈子,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小村子,买些地,养些牲畜,最好能收养一两个娃娃以兄弟相称把这辈子混完,我想着啊,如果下辈子生成女人,我就嫁给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小偷撇撇嘴道:“出息!”又拍拍自己旁边的打包金银道:“老子就不打算活的那么凄惨,有了这辈子都吃喝不尽的财宝,老子准备骑鹤下扬州,在勾栏瓦肆里把这些钱花光,夜夜换新娘,钱花光老子就重新去做贼,痛快一场是一场。

  哈哈,心急,老子就先走了!”

  说完就起身拍拍屁股,跨上自己的战马朝太原城大吼一声道:“娘儿们,老子来了!哈哈哈哈……”

  皮匠呵呵一笑,也骑上自己的战马纵马向东走去。

  龙阳生也是激动不已,准备上马,却发现骗子正在拿手挖刚刚填上去黄土。

  “狗日的淫贼死了,金银可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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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超级将领的本能

  因为走得是辽国疆域,大军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墙,不论遇到的是辽人的农庄,亦或是辽人的牧场,大军过后,都不免凋敝了下来除了没有大肆的杀人之外,只要是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被大军充作了战备物资,除了没有车后载妇女这一条,云峥几乎把辽军在大宋境内所有能干的坏事全部干了一遍。

  平原上的秋收作物在熊熊燃烧,无数的城镇化作了瓦砾堆,惊恐的辽人在荒原上四处奔走,呼号,然后亡命的向辽国的大型城市涌了过去,大军未到战区,已经给辽国制造了庞大的难民潮。

  老虎率领着前哨军队有目的的驱赶着这些难民向蔚州,易州,灵丘,飞狐,涿州,范阳这些大一些军城无不骇然,再加上萧火儿兵败雁门关的消息传来,那些惊恐的辽人勋贵将请求救援的文书雪花般的递送到了新任南院大王耶律信的桌案上。

  浑源河,拒马河一带是辽国著名的产粮区,遭受了这样毁灭性的打击,对辽国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损失,一时间朝野震动。

  刚刚从遂城前线下来的狄青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哈哈大笑三声,直接就返回了遂城,既然有云峥去收拾孤军深入大宋境内的耶律花塔,他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辽军的一万多人,造成的损失也是有限的,更何况在大宋无数军寨的层层阻拦之下,耶律花塔的兵锋已经疲惫。应该没有办法再去威胁身在赵州的大宋皇帝陛下。

  李常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哀叹之声从清早一直延续到了傍晚,眼看着日头就要落下去了,那些说好了要来运送粮食的大宋官府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斥候回报说五十里之内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李常也只好咬牙下令将这些粮食全部焚毁。云峥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大军在敌人的境内作战,只有不断地运动起来,才能让敌人找不到头绪,至少在短时间里对自己这支大军无可奈何。

  只要是不影响行军的轻便物资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彻底焚毁,此时只要削弱辽国的一分力量。相对的,大宋的力量就会增长两分。就食于敌的策略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进入浑源河流域之前,云峥就要求自己的军队应该全部骑兵化,精锐的骑兵部队甚至能做到一人双马,而那些步兵。如今也跨在战马的背上,如此一来,整支大军的行军速度就加快了至少五倍。

  头顶上有六只老鹰在盘旋,大平原上无遮无拦,鹞鹰的监视战场作用被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因为有鹞鹰的存在,云峥才敢大胆的将自己的两万人分解成一个个的小队,在辽国大军的缝隙里穿行,继续摧毁辽国在燕云一带的统治基础。

  暴怒的耶律洪基亲自带着皮室军从易州出发。想要剿灭云峥,就在他和南院大王耶律信的军队将要形成合围之势的时候,云峥的大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留给辽人的只有断壁残垣和一片片巨大的火场。

  耶律洪基从地上抓起一把焦黑的麦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云峥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给大辽造成了骇人听闻的损失。

  辽国国土庞大,可是大部分地区都是苦寒之地,唯有燕云之地有大片的可以耕作的农田,他们为辽国提供着宝贵的粮食,正因为如此。辽国才不愿意理会宋国多次提出的赎买燕云的建议。

  这些年北方越来越冷,捕鱼儿海自从十年前就全面封冻了。在一些老人的记忆里,二十年前,捕鱼儿海只能封冻三成,那里的蛮族只需要来到冰面的最前端,拿树枝就能叉起巨大的鱼,如今,这种好事情随着捕鱼儿海的全面封冻结束了,那里,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大辽这些年之所以在北方会有不断地战争,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蛮族在向南移动,室韦人,东海女真,也在向南移动。

  尤其是梅里急部正在肆无忌惮的招纳野蛮人,他们的势力在迅速的扩大,北部招讨司连年在北方苦战,极大地损耗了大辽的实力。

  西京道萧火儿的战败,终于将耶律洪基从暴怒中惊醒,抬头再看的时候,他发现如今的大辽江山竟然岌岌可危。

  自从萧火儿战败之后,背信弃义的西夏国匆匆的和富弼在河西之地签署了休战合约,黑山威福军司竟然越过边境,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击溃了辽国白达旦部,拔思母部,达利底部联军,兵锋已经越过了黑水,直逼阴山,这里是辽国水草最丰美的牧场啊,一旦敕勒川失守,辽国将彻底的沦为野蛮人。

  燕云十六州不能丢失,敕勒川更加的不能丢失……

  耶律洪基从未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疲惫,看了看座下的契丹勋贵,缓缓地道:“西京战败,西夏人背信弃义,东海女真也在谋求重新建立渤海国,如今,我朝大军与宋人的战争胶着,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遍地强敌,我大辽江山岌岌可危矣,诸位爱卿可有破局之法?”

  南院大王耶律信禀奏道:“乱我大辽局面者云峥也,只要我们能咬住此人,并且将他击溃,所有难题都将迎刃而解,更何况我大辽猛将耶律花塔已经攻入宋国境内三百里,昨日军报言说定州城再有三日定能一鼓而下,陛下不妨再给他些时日,只要耶律花塔拿下定州,我们就等于在宋国境内插上了一枚钉子,只要后续军队能够追上花塔将军,我们就能以定州城向宋国施加威压,逼迫宋人重新承认澶渊之盟。

  之后我们再回军教训一下桀骛不驯的西夏人,再一一扑灭那些蛮族,一单我们休养生息之后,再向宋人讨回雁门关血债!”

  耶律洪基道:“爱卿所言有理,只是云峥消失在灵丘附近,我们的斥候遍寻不着,如何才能将这只凶残的豺狗擒获?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一旦在他的身上消耗过多时间,花塔爱卿孤军深入宋国疆域堪称危机四伏,朕担心迟则生变。”

  枢密院副使萧科出班启奏道:“启奏陛下,灵丘之地方圆不过百里,哪里只有少数丘陵吗,没有高山大泽,只要给微臣三千斥候,定能让这个恶贼无处逃遁。”

  辽国老将折述密忽然插言道:“陛下,老臣以为云峥已经离开了灵丘之地,雁门关兵少将微云峥出战能有两万人就不错了,这一次他在我大辽境内烧杀掠夺,所为者就是为了迟滞我军,牵着我们的鼻子在灵丘转圈子。

  既然云峥是宋国所谓的名将,他就该知道当我大军到来之时,就是他的覆亡之日,如何肯留在灵丘自取灭亡。

  微臣听说宋国国君此次罕见的亲临战场,如今屯兵赵州,距离定州不过三百余里,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帝统兵作战,呵呵呵,这是在自取灭亡。

  赵祯或许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狄青,云峥,庞籍,韩琦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一时之才,没道理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所在。

  狄青的亲卫军本来在雄州白沟驿与老臣麾下激战,双方互有攻守,但是这些天白沟驿却坚守不出,那支彪悍的宋军在一夜间不见了踪影,老臣以为那支军队定然是去守护他们的国君赵祯。

  另外,云峥既然已经击败了萧火儿,郭恒川等人,为何不接着去经略西京?现在的西京唯有耶律达古的数万人在坚守,听说神武城更是只剩下乌骨毒领着自己的亲兵在固守,如果云峥想要经略西京,此时正是时候,神武城可以一鼓而下,耶律达古的溃兵料来也无力固守西京,唾手可得的无上战功,他因何要拱手想让给西夏人?

  老臣以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云峥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耶律花塔的一万余人,花塔将军在唐县垒了京观,触动了宋人的伤心处,而云峥这等心高气傲之辈如何会不想着一血耻辱?”

  耶律洪基吃了一惊,即刻下旨道:“来人,传我旨意,命耶律花塔即刻退兵,放弃定州城,固守唐县!”

  当辽国大军在灵丘搜索云峥的时候,他的两万大军已经悄悄地进入了灵丘和繁峙交界处的平型岭。

  站在平型岭上云峥感慨万千,此时还见不到平型关的影子,只有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岭而已,想要平型关,还是等到大明朝出现之后再说。

  平型岭北有恒山如屏高峙。南有五台山巍然耸立,这两山之间尽一条不甚宽的地堑式低地,平型岭是这条带状低地中隆起的部分,所以形势很险要。

  由于恒山和五台都是断块山,十分陡峻,阻绝了南北交通,因此这条带状低地便成为河北平原北部与山西相通的最便捷孔道。

  可是如今这条道路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只有少数的私盐贩子和占山为王的盗匪才知晓有这样的一条通路。

  李常骑着马走在云峥身边,不断地抬头看看两边险要的地势,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云峥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样的一条道路的,而且还确定无比的肯定这条路一定能够让两万骑兵顺利的从这里通过。

  想问,发现云峥在发思古之幽情,也就闭上了嘴巴,将这一种能力归类于超级将领的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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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帝王基业

  别人不知道平型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云峥如何会不知道?身为后世人没道理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正经中外的平型关大战,日本人就是在这里的一条小路上被揍得很惨,汽车也比烧掉了好几百辆。

  既然在那个时候汽车能跑,云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在大宋时期,战马通行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为了保证大军能够顺利的通行,笑林带着少安军没少抓这里的山贼和私盐贩子,从他们的嘴里得知,这一代就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确实可以直接通到泰戏山外的阜平,到了阜平,大军距离唐县不过一百三十里而已,骑兵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战场。

  向南距离定州城也不过两百里,这样的距离对京西军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到了现在,即便是李常这样的文官,在马上颠簸两百里也不是做不到,京西军在很久以前,就在向全骑兵化发展,军中不论任何人首先要学会的技能就是骑马,即便是骑不好,也必须骑这是死命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军在山谷里穿行,山顶站着无数的盗匪,相对两无言,一个行军行的肆无忌惮,一个躲在山上战战兢兢,唯恐大军会突然向他们发起攻击,身为山贼,他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什么样的军队能够欺负一下,什么样的军队绝对不能冒犯这在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胡老八什么都没干。就因为嘴上没有把门的,站在山上调笑了两句山下的军队,结果就有一群人突然间就从山背后掩杀过来。一百多山贼甚至来不及做多余的抵抗,就被弩箭给射成了筛子。

  胡老八的脑袋被一个骑兵挑在枪尖上成了大军的开路先锋。

  云峥用手里的马槊刺在路边的一个木盘上,长枪收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扎着一颗硕大的桃子,七月天的桃子肥美多汁,而这一带的水蜜桃也是出了名的香甜,咬一口汁水四溅。

  这些桃子以及粮食都是山贼孝敬的,一些大一些的山寨甚至会在路边摆上大盘的金银用来犒劳大军。

  在太行山里。拳头大的才是真正的王!

  “家里在蜀中也有好大的一片桃园,是我夫人的嫁妆。春天的时候我的先生彭蠡会带着我们锦江书院的学生去桃花盛开的桃林里去参加酒会,诗会,那时候年少无知弄出来了许多的笑话,如今想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每年这个时候,拙荆会带着全家老少一起去桃园摘桃子,最大的敬献给神灵,次一些的敬献给师长,再剩下来的就会带回家招待四处的友人,至于那些品相不好的小桃子就会制作成果脯,一直能储藏到来年开春……”

  李常抛掉吃了一半的桃子,取出手帕擦擦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伤春悲秋的。你的大军正在慑服四野,你的部下正在欺负那些可怜的山贼,昨晚送到中军帐的金银超过了六千余贯。

  这些钱对这片贫瘠的土地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看得出来,那些山贼真的在把咱们当祖宗孝敬。

  欺负人的时候你说些春花雪月的事情让那些可怜的山贼情何以堪?我们只不过是过客,不是这里的守军,没必要替别人操盗匪的心。”

  云峥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个黑虎岭的老大给你孝敬了一颗不错的夜明珠,但是你这么卖力的帮他们说话还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后面的那辆马车里有妇人的声音。你不会连人家的压寨夫人都弄回来了吧?”

  李常抽抽鼻子道:“总共十一名妇人。”

  云峥吃惊的看着李常道:“你真的这么干了?”

  李常大咧咧的拿袖子扇着风,忽然叹息一声道:“唐县的知县刘寰和盗匪勾结。多年以来残害过路的商贾,可以称得上是杀人无数,抓起来腰斩都不算过分。

  可是这个家伙却在辽人大举入侵之时战死了,不但拒绝了辽人的劝降,更是在唐县苦苦据守了半个月之久,城破之后他的父母兄弟全部罹难,他的人头甚至被耶律花塔特意制作成了饮酒的酒杯,待遇比神卫军的都指挥使姚度都高,姚度的脑袋只不过被放在京观的上面充数,刘寰的脑袋却被耶律花塔日日拿在手上把玩,可见耶律花塔对刘寰是多么的痛恨。

  所以我打算隐恶扬善,只说刘寰战死时的英勇,对他往日的恶行一笔带过你认为如何?”

  云峥笑道:“走这条路的人那里有什么正经商贾,都是偷偷出关和辽人交易的走私贩子,我听说在这里贩运私盐利润丰厚,那些人既然是在拿命去换钱,死了就怨不得别人。

  既然刘寰的妻妾都在你手里,那就照顾好,你在陛下面前想怎么说随便你,我最多闷声发大财不言语就是了。”

  李常呵呵一笑,挑了一下大拇指就算是夸奖云峥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帮刘寰脱罪的渠道。

  又指指前面道:“耶律花塔的大军就在唐县和定州之间,定州转运使陈显,还有定州防御使曹大定,再加上定州知府白邑带着定州的地方军以及神卫军残部正在遭受辽人荼毒,如果我们能帮他们解围,就能收获非常大的人情。

  陈显和白邑且不说,光是一个曹大定就足够让皇后娘娘对我们感激不尽了,所以说,这一次我们必须一战定乾坤。”

  云峥皱眉道:“定州和唐县之间只有八十里的回旋余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还都是平原,我们基本上没有过多的选择,伏击不可能,只有堂堂正正的作战了。

  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作战方式了,上一次和张陟作战之后,面对铺满山谷的将士遗骸,那种心情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总要尽力避免我军伤亡才是。

  作战的时候我是不考虑人情世故以及朝堂政事的,如果需要,他曹大定即便是去冲阵,或者垫马蹄也是该的,所以,你提前向我打招呼根本就没用,如果不能出战,他曹大定战死在我面前我也会当做没看见,上了战场,死谁不是死。”

  李常叹息一声道:“你看,这就是名将和名臣之间的区别,将军在军阵上厮杀,面对的是一种非常极端的环境,着这种不是死就是活的环境下,将军就没有多余的选择,自古以来杀自己儿子立威的将军都不少见。

  名臣之所以能成名臣,最大的原因就是能整合所有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他们一般不会选择硬碰硬,只会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目的,不像将军那样死板。

  所以还是算了吧,曹大定的事情我来安排,你还是当你铁面无私的名将,我来当玲珑八面的名臣,最后但愿我们两个都能名垂青史,不被后人诟病。”

  云峥哈哈一笑,就纵马向前,葛秋烟站在一个山包上和一群乱七八糟的盗匪说话,已经说了好一阵子了,她一个女人家和一些臭烘烘的盗匪哪来那么多的话,身边居然一个亲卫都不带,真是胡闹,出了事怎么办?

  盗匪群看到云峥的大旗向他们这边过来了,习惯性地转身就打算跑,整个大宋就数这位爷杀盗匪杀的最厉害。

  “跑什么跑!那是我夫君,有我在你们就死不了。”葛秋烟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喝住了那些要逃跑的盗匪。

  黑虎寨的大当家的黄黑虎连连摇头道:“圣女,咱们是老相识,可是你家夫君就是一个魔星,老子还惹不起,躲远些为好,我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您已经嫁人了,不再是没遮拦的江湖儿女,你夫君要是看我老黄面目可憎,一刀子砍过来,我黑虎寨的上千弟兄就没命了。”

  另一个瘦高的盗匪头子眼瞅着不断逼进的云峥哆嗦着身子道:“圣女殿下,您行行好,先让我们离开,高昙晟高爷都被都被您夫君给弄死了,我们惹不起啊。”

  葛秋烟咯咯笑道:“你们跑了他才会生气,乖乖地站在这里反倒没事,我们是在叙谈重要的事情,我还要问问我夫君的意见呢。”

  黄黑虎见云峥连刀子都抽出来了,大骇,转身就跑,边跑边对葛秋烟道:“圣女如果有事要老黄去办,尽管派人过来就是,老黄一定照办,有什么事情,你们公母俩去商量,和这位杀星爷商量事情老子的腿肚子转筋。”

  云峥阴着脸瞅着狼狈逃窜的盗匪对笑吟吟的葛秋烟道:“你不好好的在马车里,跑出来做什么?”

  葛秋烟拉着丈夫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妾身在马车里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竟然发现了不少的熟人。

  当年高昙晟和河间府的王万生争佛子之名的时候,黄黑虎这些人就是高昙晟留在河间府的暗桩。

  妾身记得很清楚,当初高昙晟说太行山山高沟险,乃是最佳的藏兵之所,百万大军寄居其中也很难被人发现,尤其是这里乃是宋辽两国的边境所在,属于三不管地带,只要经营得好,算的上是帝王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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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四管齐下

  “这世上的帝王基业多了,能成为皇帝的家伙把他安在臭水沟里他一样称王称霸,成不了皇帝的家伙你把他按在皇帝的座位上,他也是被砍头的货,所以说这种东西不能当真。

  倒是你当着我的面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勾勾搭搭的,当我是死人啊?”

  上山的时候云峥居然发现了一小片野草莓,见那些家伙已经跑掉了,就收起刀子,采摘了一把野草莓,但是,对葛秋烟依旧没有好脸色。

  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葛秋烟那个邪教圣女的身份,漂漂亮亮的人只要和血腥气粘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让人亲近不起来。

  葛秋烟凑到丈夫身边从他手里掏野草莓吃也不做什么解释,夫妻这么些年早就知道他的喜恶,如果多说几次弥勒教的事情反而会引得丈夫不高兴。

  “这条路算是新发现的,所以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关是很有必要的,自家的篱笆不严实,总会有狼钻进来。

  大宋如今只有把篱笆扎紧的份,还没有到怒吼一声百兽震惶的地步,防微杜渐是最可行的法子。”

  草莓吃完了,云峥有些遗憾的瞅瞅那一小片野草莓秧子,上面的红果子都被自己摘掉了,剩下的都是发青的果子,只好和葛秋烟下了山回到军伍里继续赶路。

  大军低着头赶路,没空理会那些盗匪,那些盗匪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傍晚扎营的时候,黄黑虎他们还送过来很多的瓜果蔬菜,尤其是一篮子野草莓红彤彤的惹人喜爱。

  “出了山谷就是战场。骑兵的对决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征兆的,据说耶律花塔乃是辽国难得的一员悍将,每次作战都喜欢身先士卒,据说这家伙手里的那根狼牙棒有八十斤重,一棒子下去人马都会成为肉糜。

  虽然我不了解八十斤重的狼牙棒这家伙能抡几次,从传来的消息来判断,这个家伙一次冲阵就能把神卫军的军阵冲的七零八落。直接摘了姚度老头的脑袋,说明他的战力是真实的。那根棒子估计不是空壳的。

  所以说啊,看到这个家伙,大家就有目的的往后退……”

  笑林怒哼了一声道:“此人交给我就是,京西军还没有见到强敌就往后退的先例。”

  不但笑林这么说。梁辑,憨牛也是这么说的,相比之下彭九和吴杰就聪明多了,不接话。

  云峥把目光从地图上转移到笑林的脸上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个世界早就过了个人武力称雄的时代,你们怎么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们是将校,将校的职责是统带军队,集合每一个部下的力量将这些力量拧成一股绳向敌人进攻,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将校应该干的事情。

  想要杀掉耶律花塔,京西军有的是办法。一支八牛弩弩箭,或者一枚火药弹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去硬拼?

  打仗打的就是速度。乱军之中每一刻都无比宝贵,你们哪来的时间和闲情逸致去和一个熊罴一样的人去作战?”

  笑林叹息道:“这样做有失厚道!”

  “你在和敌人说厚道?不如先给那些京观上的脑袋说说,武人的风范可以在江湖间通行,可以在决斗中展现,唯独不能出现在战场上,勇猛的士兵最大的用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掉敌人最弱小的一部分。为全军提升士气,突破敌人的军阵。斩杀敌人的统帅,砍断敌人的战旗,不是要你去找最强的敌人硬拼,让战事胶着在一起,如果你们那么做的话,就是对自己的兄弟犯罪!”

  猴子见诸将都不说话了,就小声的道:“公子,这个耶律花塔就交给小的了,下驷对上驷,我有八牛弩和火药弹,如果不行我还有磷火弹,强弩阵,不信干不掉这家伙。”

  云峥笑道:“这就对了,耶律花塔最喜欢在万军从中取上将的头颅,我只要出现在战场上,他没道理不过来,到时候帮你把他吸引过来,我们一起弄死他……”

  李常一拳头砸在地图上怒道:“是谁将我军到达唐县的消息外露出去的?原本我们能打耶律花塔一个措手不及的。”

  斥候首领老虎站在人群里小声道:“据卑职猜测,该是那些盗匪才是,太行山里的盗匪鱼龙混杂,有的心向大宋,有的却心向辽国,幸好我们的行军速度够快,还提前封锁了山谷,要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在山谷里就遭受了辽国人的袭击。”

  “养不熟的盗匪,等此间事了,老夫定要将这里的盗匪斩尽杀绝,赚一点血腥银子也就罢了,胆敢里通外国就罪不可恕了。”

  云峥见李常的脸色青白一片,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收受人家贿赂的事情园话场,不想让李常过于难堪就笑道:“这种事情是没办法预防的,太行山里鱼龙混杂,盗匪才是这里的主人,这些家伙从绿林赤眉时期就占据了这里已经有上千年了。想要彻底的防住他们是不可能的,比如我们走过来的这条道路,大宋官方到今天才知晓,而我们走过来的时候这条路却畅通无阻,这就说明人家走这条路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唐县知县刘寰也是清楚的,这家伙却不上报,为的就是其中的利益,我甚至觉得,每一任的唐县知县都是知晓这件事的,这条路就是人家知县独有的发财路。”

  吴杰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过在唐县和定州之间我们想要突袭耶律花塔基本上没有可能,大军作战斥候放出三十里乃是常识,咱们的斥候才进入唐县,就已经和耶律花塔的斥候碰上了,互相厮杀了足足有六场之多,咱们的斥候没有把所有的辽人斥候留下来,自己的损伤也不小。”

  老虎上前一步道:“正在进攻定州的耶律花塔不知为何停止了攻击定州,似乎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这一点是在我们暴露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笑林道:“我们的意图不难猜测,南院大王耶律信在灵丘找不到我们,自然就会推测我们的动向,有耶律花塔这样一个明晃晃的目标在这里,这里自然是首选,如果没说错的话,辽国南院大王的主力军队也在向唐县和定州出发,留给我们对付耶律花塔的时间并不多。”

  云峥沉吟一下对老虎道:“你们和勃勃一起带着飞鹰严密的监视灵丘方向,看看辽国到底来了多少人,耶律信的大军想要到达唐县,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我们就用三天时间来消灭掉耶律花塔。

  传令下去,大军不再隐藏,明火造饭,修建军寨,既然耶律花塔已经摆好了架势,我们就痛痛快快的和他们对决一场。”

  诸将领命下去做准备了,李常非常不好意思的凑到云峥面前想要说话,好几次嘴张开了,却说不出来。

  云峥眼睛瞅着地图对李常道:“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太行山的盗匪我们杀不干净的,但是这股力量必须为我所用,即便是弥勒教余孽,也必须为我所用,老李,你用不着难过,不杀这些盗匪是我的决定,如果我决定要杀这些盗匪,你的话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李常羞愧的抱抱拳就出了帅帐,他刚走出去,葛秋烟立刻就从后帐钻了出来,抱着丈夫的后背调皮的往他耳朵里吹气。

  “撒娇是没用的,我还是很生气,以后不许在我开会的时候躲在后面听,把你都给惯得没了样子,一点规矩都不知道遵守了。”

  葛秋烟泱泱的从丈夫的背上下来,没好气的打算出去,因为从她进来到现在,丈夫一眼都没看自己。

  走到帷幕跟前咬咬牙道:“其实妾身可以帮您整合太行山盗匪的,当年高昙晟用一杆铁枪将这里的盗匪弄得服服帖帖,就打算让妾身在这里整合盗匪形成军队,一旦有事,可以领兵南下,呼应蜀中。

  高昙晟死了之后,这里的弥勒教教众也就星散了,但是高昙晟的余威犹在,这一点可以利用,再加上您的威望妾身有信心可以让太行山的盗匪死心塌地的跟在您的身后。”

  云峥叹了口气道:“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我没打算当皇帝,所以你也就熄了想要当皇贵妃的心思,你丈夫对现在忙碌的样子已经极度不满意了,当皇帝之后怎么办?

  你和轻盈整天跪在我跟前一口一个臣妾,我的孩子跪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儿臣?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朋友不像朋友,弄死无数人最后落这么一个不开心的下场,我干了些什么?”

  葛秋烟咬着嘴唇道:“可是您刚才说太行山的力量必须为您所用。”

  “他们当然必须为我所用,弥勒教的人可以挺进辽国境内造反,盗匪们可以去辽国境内抢劫,再加上孔家在燕云大力推行教化,皇帝再派人不断地刺杀燕云之地的大户家主,我就不信,把一个小小的燕云十六州弄不乱。

  只要燕云十六州乱了,辽国自然会选择镇压,这样一来,人心也就乱了,也就威胁到了辽国的统治基础。

  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有人想起大宋的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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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凶暴

  耶律花塔的狼牙棒果然很大,狼牙棒上的齿状尖刺在阳光下反射着无数的光芒,骑在一匹大的过份的战马背上,如同一头巨大的熊罴。

  都说物以类聚,耶律花塔高大威猛,所以他的部下大多数也是这种模样,黑压压的一大片各个都是身高八尺以上的汉子。

  他们的武器似乎只有狼牙棒,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手上连盾牌都没有一面,脸上,身上画着花花绿绿的图案,着上身,胸口全是黑乎乎的胸毛,粗糙的皮甲只护着裆部,站在小河的对面捶着胸口嗷嗷的乱叫。

  云峥靠近仔细瞅了瞅,才知道这些家伙都不是辽人,即便是耶律花塔好像也不是契丹人。

  定州转运使陈显吊着一只胳膊,战战兢兢的对云峥道:“云帅,耶律花塔乃是辽国陈国王耶律寒成和乃蛮人姬妾所生,天生力大无穷,早先年不受耶律寒成的待见放养在乃蛮部落里,谁料想这个耶律花塔居然在辽国上京道闯出诺大的名声,在平灭蛮人部落的时候屡次立下战功。

  最神奇的一次是这个家伙被蛮人打败之后活捉,被扔进了冰窟窿里,谁都以为他死了,而耶律花塔居然能从冰窟窿里钻出来,孤身一人一夜之间就把那个打败他的蛮人部落的头目杀了个干干净净。

  当蛮人部落的人围住他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一个人坐在火堆跟前烤火喝酒。吃肉,视那些蛮人如同无物,蛮人大骇。以为神人降世,就尊他为首领,心甘情愿的随他征战四方。”

  云峥再仔细瞅了瞅小河对面,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那些人的脑袋上长满了各种花色的毛发,有着显眼的欧洲人的特征。

  “怪不得这些人身上不穿甲胄,原来是不适应这里炎热的天气。”云峥见那些家伙已经开始敲击皮鼓了。就带着陈显往回走,边走边问道:“这些家伙如此的彪悍。你们是怎么把定州城守到现在的?”

  陈显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吧,我不会怪罪你,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守住了定州城就是大功一件。”

  陈显在云峥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云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面皮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抬头看着对面不断叫嚣的耶律花塔对陈显道:“等我抓住他,一定要将他放在火上烤,既然寒冰冻不死他,我很想知道一下火能不能烤死他!”

  陈显噗通一声跪在云峥脚下道:“下官自知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只求大帅在擒获此人之后交于下官处置。”

  云峥强忍着心头的烦恶道:“你们死了也好,现在去后寨等候消息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显大哭着被两个军卒拖走了。云峥一刀砍在一棵小树上,将小树砍成两节怒吼着对吴杰道:“换装磷火弹!”

  吴杰见大帅已经狂怒了,不敢多说话。径直去执行军令,磷火弹在大军中的储藏并不多,是军中应付危局的法宝,不明白大帅为何要在此时使用。

  葛秋烟穿着亲兵的铠甲才靠近丈夫身边,就见丈夫红着怒吼道:“滚回后寨去,战争不结束不准出来!”

  葛秋烟一头雾水。委屈的流着眼泪就乖乖地去了军寨。

  云峥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一处高地上,命猴子将自己的战旗展开。硕大的云字战旗顿时飘扬在高地上,这是死战的命令,河岸边的宋军,用长刀敲击着胸甲,不断地大吼着“战!战!死战!”的怒吼。

  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笑林担忧的回头瞅瞅高地上的云峥,觉得他的情绪很不对头,死战可不是京西军的特点,京西军向来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总是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式作战,打不过就走是常事,还从来没有在开战之初就下达死战的军令。

  不过战事已经开始了,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不等宋军开始进攻,那些蛮人反而抢先进攻了,他们在胸口上绑了一块厚木板,破烂的皮靴将浅浅的河水踩得水花四溅,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冲了过来,没有什么军阵,没有什么规矩,就像是一群猛兽在最强悍的一头猛兽的带领下直直的冲了过来,无视漫天的箭雨,和雨点般的火药弹,目标就是高地上的云峥。

  前面的蛮人被弩箭射倒,后面的蛮人就踩着火药弹的爆炸声冲了上来,这样的野蛮冲撞他们已经使用过无数遍了,也让他们取得了无数的胜利,耶律花塔坚信,这一次也一样!

  厚木板虽然粗苯,但是有最好的抵抗弩箭效果,平射的弩箭射不穿那些两寸多厚的木板,火药弹的碎片也奈何不了那些木板,只有强劲的八牛弩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宋军的长刀劈砍在狼牙棒上被高高的弹起,如果不是有长枪手跟进,专门刺杀蛮人的双腿,第一波接触宋军就会损失惨重。

  笑林的骑兵出动了,梁楫的骑兵也出动了,这一次他们两个都抛弃了轻便的马槊,齐齐的换上了重兵刃,笑林手里挥舞的是一柄特制的粗大连枷,梁辑挥舞着一对早就用惯了的铁锤,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敌人拦腰截断,利用骑兵强大的力量,让自己的步兵在短时间里形成以多打少的态势。

  耶律花塔的狼牙棒敲击在塔盾上,塔盾碎裂,盾牌后面的宋军胳膊扭成奇怪的形状吐着血摔到自家的军阵里。

  耶律花塔的狼牙棒敲击在长刀上,长刀会碎裂,敲击到长枪上,长枪会折断,敲击在宋军的身体上,身体也会跟着四分五裂……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人形的怪兽,吴杰的抽冷子释放的三支弩箭一支都没有落空,深深地扎进了这家伙的肩臂上,不但没有降低他的战力,反而激气了这家伙的凶性,怪叫一声探手捉住一个瘦弱的宋军臂膀,一棒子就把他的脑袋敲得粉碎,沾着血色的脑浆四处飞溅。

  一枚火药弹在耶律花塔的战马肚子地下炸开,巨大的战马轰然一声倒地不起,硕大的肚皮上被撕开了一条好大的伤口,猝不及防的耶律花塔也跟着倒地,宋军大喜,挺着长枪就向耶律花塔刺过去。

  一群蛮人疯狂的冲过来,几乎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长枪,不等宋军把长矛从蛮人的身体里抽出来,身形高大的耶律花塔居然将那匹还没有彻底死去的战马举起来,暴喝一声就朝围拢过来的宋军扔了过去,砸倒了一大片宋军,耶律花塔踩着倒地的宋军冲出包围圈,一丈多长的狼牙棒横着就抡了开来,溅起了漫天的血雨。

  李常站在面色阴冷的云峥背后,只觉得胯下一阵濡湿,尿液顺着裤腿流了下来,他顾不得这些,眼看着越逼越近的耶律花塔颤声道:“大帅,请离开此地!”

  云峥连回头看一眼李常的兴趣都没有,淡淡的道:“慌什么,战事才刚刚开始。”

  耶律花塔终于感受到压力了,宋军的阵型已经越来越厚实,而高地上的那个宋人将领似乎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瞅着自己。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个人脸上无比浓重的嘲讽之意。

  既然吓不走敌人,这样作战的损耗太大了,看到又一队宋军冲过来了,耶律花塔也不迎战,吼叫了一嗓子转身就走。

  吴杰冷笑道:“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这就想走?”敲响了金锣,前方的宋军迅速的裂开,紧接着八牛弩恐怖的响声就压住了战场上的喧嚣。粗大的攻城弩如同飞蝗一样的平飞了出去,将所有挡在它前面的蛮人撕得粉碎。

  耶律花塔的脚步颠簸,在蛮人群里忽闪忽现,他总能恰到好处的避开飞蝗一样的弩枪,居然做到了攻的迅猛,退的从容。

  吴杰见耶律花塔的身影在迅速的远离,命身边的军卒吹响了号角,正在小河畔和蛮人厮杀的笑林和梁辑迅速的带领自己的部下脱离接触,退回小河的这一侧。

  笑林看到了正在退回来的耶律花塔,怒吼一声,挥舞着一柄从蛮人哪里夺过来的狼牙棒纵马向溃退的蛮人群冲了过去。

  他看见了阻截蛮人后退的宋军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将狼牙棒挂在得胜钩上,抽出背后的破甲锥闪电般的投掷了出去。

  耶律花塔挥动狼牙棒砸飞朝他飞过来的破甲锥,眼见自己的三位粗壮的亲卫被破甲锥刺了一个透心凉,一棒子砸开挡路的宋军,大踏步的向笑林的战马冲了过来。

  笑林将狼牙棒在自己的头顶盘旋了一轮,蓄足了力气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搂头向耶律花塔砸了下来。

  耶律花塔粗壮的胳膊肌肉坟起,迈着碎步紧走两步,抡圆了狼牙棒带着呼啸的狂风迎了上去。

  霹雳一声响,两根狼牙棒齐齐的折断,笑林胯下的战马哀鸣一声四蹄断裂倒在地上,笑林仰天喷出一口血,手在战马的背上按扶一下,身子向后飞起,踉跄两步才站稳。

  耶律花塔的双腿陷进了大地足足有半尺深,他的眼角有血珠子流出来,虎口位置血迹斑斑,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一支弩箭钉在他的后背上,他才怒吼一声,伸出双臂捉住两个想要抢攻的宋军,把他们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一起,然后拨开两具尸体,踉踉跄跄的想要过河。

  此时,一团火红色的火焰从小河里窜起来,转瞬间小河就变成了一条流淌着火焰的火河……不知什么时候,小河的河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油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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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唯一的遮羞办法

  耶律花塔极有决断,避开宋军的攻击,双手在河岸边随手抓起一具具尸体扔进了火河,三丈多宽的河道很快就被尸体铺了一条简易的道路,耶律花塔吼叫一声就一头钻进了火河,转瞬间从火河的另一端钻了出来,一头钻进黄土堆里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回头瞅着对岸残酷的杀戮,那双浅灰色的眼珠子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

  随手拨开一支攒射的八牛弩弩枪,冷冷的的对自己的下属下令撤兵,已经冲过河岸的三千余蛮人他是顾不得了。

  云峥忧心忡忡的看着急速远去的耶律花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莽撞之辈,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他的狼牙棒虽然凌厉绝伦,却比不上他那颗冷酷的心。

  还以为他会留在河岸的这边救助自己的部下,没想到这家伙的第一选择竟然是孤身逃走……

  事不可为就远遁千里,这是纯粹的枭雄作风。

  温热的风不能带给人任何的凉意,小河里的火焰已经随着流淌的河水飘到了远处,只留下无数焦黑的尸体,那条尸体铸就的简易桥梁依旧横在小河上,河水从尸体的缝隙里汩汩的流淌,清澈的如同眼泪一般。

  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蛮人被宋军的长枪刺成了筛子,长枪抽出来的那一瞬间,蛮人并未死亡,瞅着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血的伤口。两只手徒劳的想堵住自己的伤口不让鲜血继续流淌,只可惜伤口太多了,直到憨牛的长刀将他的脑袋劈砍了下来。他才倒在尸体堆上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天上的海东青发出一声声尖厉的长唳,在河对面不断地盘旋,指出蛮人逃走的方向,现在不用勃勃解释,云峥也知道耶律花塔退走的方向是唐县,这是蛮人在这里的老巢。

  宋军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按照规矩。他们首先把受伤的兄弟送去了伤兵营,把战死兄弟的尸体从纠缠着的尸体堆里拉出来。用小河的河水清洗干净用白布蒙上,摆放在一边,云峥从哪里经过的时候,心情沉重的就像是压了一块重铅。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一千三百名将士魂归故里了。

  好些宋军一面哭泣着,一面恶狠狠的砍下那些蛮人的头颅,最后堆放在河岸边上,形成了一座新的京观……

  “擂鼓!进军!”

  云峥默哀完毕之后就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首先过河的是宋军的骑兵,接着是大队的重甲步兵,他们牵着载负着重甲的战马默默地过了小河,最后是辎重队伍从早就搭好的桥梁上过了这条界河,跟在主帅的战旗后面向唐县进发。

  李常留在了军寨。眼睛里冒着寒光死死地瞅着跪地不起的陈显,一双手不断地在变幻形状,一会儿是鹰爪。一会儿是拳头,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作。

  “下流!无耻!”

  李常到底没有克制住,狮子一样的爆发了,颌下短短的鼠须每一根都绽放开来,猥琐的相貌从未像此时这般狰狞。

  “定州城守住和没守住有什么区别?粮草,军械。女人,那一样耶律花塔没有得到?陈显!你来告诉老夫。你老婆的胸脯肉好吃吗?”

  陈显惨笑一声道:“监军容禀,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耶律花塔根本就是畜生,根本就是野兽,唐县已经没活人了,卑职不敢想定州城被攻破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

  我的夫人,防御使的爱妾,知府的家眷都被送了过去……同去的还有一千余名妇女……

  我不愿意再给耶律花塔军械,他就割了我夫人的胸脯肉蒸熟了送给我,我们真的没有法子可想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李常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他不敢想那些妇人的遭遇……嘶吼一声就扑在陈显的身上拳打脚踢,最后张开没牙的嘴一口咬在陈显的肩头死不松口。

  陈显一动都不动,直到李常抱着陈显痛哭失声的时候,他才张着嘴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昏了过去。

  唐县城下,云峥的太阳穴扑扑跳动,两只眼睛红的如同炭火一般,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但他是如此,所有的宋军也是如此,即便是向来温和的苏轼怒吼着要杀光这些畜生。

  这里几乎就是一个人头的世界,也是一个京观的世界,黑云一样盘旋的苍蝇轰的飞起来,几乎遮盖了天空,露出一座座臭气熏天的京观,无数的蛆虫从腐烂的人头里钻进钻出,它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乐园。

  飞起来的苍蝇转瞬间又落了下来,给恐怖的京观披上一层黑色的外衣。黑色的京观看起来极为雄伟,高度三丈有余,这样的京观足足有三十多座,充分的夸耀了耶律花塔的战绩……

  军中的水龙队正在均匀的往京观上喷洒火油,一个时辰之后,三十多座京观上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如同火炬一般的照亮了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吱吱的油脂燃烧的声音,就像是无数冤魂发出的叹息。

  皮肉烧光之后,灰白色的骷髅头在纯净的火焰里就像得到了洗礼一般变得干净了很多,蛆虫这些东西似乎原本就不该存在于这里。

  宋军在吃晚饭,没人能吃的下去,但是每个人都在逼迫自己吃饭,不吃饱饭明日里就没有力气去杀掉这些畜生。

  宋军的号角声响了整整一夜,一方面是送那些冤魂升天,一方面是安慰唐县城中活着的那些妇人们援兵已经到达,这是云峥唯一能做的事情。

  耶律花塔浑身绑满了绷带坐在城头大口的喝酒,酒喝得有些急,呛咳两声有血渍喷出来,笑林的那一记重击,让他受损不轻。

  和所有的契丹贵族一样,耶律花塔也会汉话,城头上除了他和蛮人之外,还有两位身穿艳丽丝绸衣衫的美丽妇人,满头的珠翠,看样子非常受耶律花塔的宠爱,看着城外的大火,听着连绵不断的号角声,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

  “云峥到底是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耶律花塔咳嗽一声,问身边的妇人。

  一个绿衣妇人骄傲的道:“是我大宋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将军,他来接我了。”

  耶律花塔笑道:“我的东西没人能抢走,云峥也一样。”

  另一个妇人笑道:“将军清晨去作战的时候,说您马上就要有一个新的名将头颅制作的酒杯了,可是下午您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回来一个酒杯,反而自己的头颅差点被制作成酒杯了。”

  耶律花塔哈哈大笑道:“还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本将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很有可能被云峥制作成蜡人,说来奇怪,你们大宋的男人不敢出战,只敢龟缩在城池里,用粮食和女人换取一时之安,连这种人都有的国度,又怎么会出现云峥这种汉子?

  老子马上就要冲击到他的本阵了,他竟然坐在高处冷冷的看着本将军,没有一丝的胆怯,可惜了,四千奴兵命丧黄泉,知道不,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说他才是你们的男人,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你们这样的美人儿,就该在猛士的胯下承欢!如果可能,和他痛饮一场应该是人间的一大乐事。”

  紫衣女子轻笑道:“没有可能了,将军,云大将军的本命旗子已经打出来了,您和他之间只有生死鏖战一场,没有别的可能。”

  耶律花塔笑道:“为什么?只要价钱合适,有时候用不着拼死作战的,在上京道的时候,今日是生死仇敌,明日把酒言欢乃是常事,如今,仗打不下去了,我闭门不出,他岂奈我何,只消三天时间我大辽的主力就会来到唐县,到时候他只有离开这一条路好走。”

  绿衣女子笑道:“妾身听闻云大将军是一个很小气的人,您玷污了他的女人,他一定会将您碎尸万段的,当然,也会杀掉妾身这个已经不洁的女人,只有这样,他才会是妾身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我说你们怎么不愿意像那些女人一样自杀,原来是打算看我的下场来着?哈哈哈,有趣,有趣,那就看仔细了,我会让你们看到最终的结局的……”

  耶律花塔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城外的号角声变得凄厉起来,从绵长哀婉的曲调转瞬间就变成了杀伐之音,同一时间,红日也从远山上露出来一丝红线。

  耶律花塔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扔掉酒杯大笑道:“看样子你们说的是对的,云峥真的很小气,他连一刻钟的功夫都不愿意等待了。

  来人啊,擂鼓,迎战!”

  云峥确实不愿意再等待了,虽然手里的攻城器械并不完全,他也不愿意再等了,即便是用牙齿咬,他也打算咬开这座城关,然后再把耶律花塔生生的咬死,然后挫骨扬灰!

  军人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将军就是用来战死的,死掉了就拿马皮裹起来送回家接受香火朝拜,这是天理!

  可是妇人用上战场算怎么回事?这是耻辱,比战败还要影响还要让人难以接受的耻辱!

  这种耻辱,除了把当事人杀光之外,没有别的遮羞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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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万年羞愧

  云峥疯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疯,在战场上主帅一旦疯狂之后,他的部下只会疯狂的更加厉害。

  八牛弩在城墙上订满了弩枪,宋军的前锋军队在憨牛和梁楫的率领下,嘴里咬着长刀,攀着城墙就向上面爬,虽然身边总有一些弟兄被城池上的蛮人用石头,砸下去,他们依旧咬着牙往上爬。一大锅烧的滚热的油脂被倾倒下来,憨牛转过身,用背上的盾牌努力地遮住身形,依旧有一些热油掉在身上,痛的他怒吼一声,拔出一支粗大的弩枪投掷进了倒油的蛮人脖腔里,避开掉下来的蛮人尸体,踩着弩枪继续往上爬。

  压制敌人弓箭手的强弩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即便是城头出现几张塔盾,也会被极度靠近城墙的八牛弩在一瞬间击碎。

  一些赶着马车的宋军已经开始从宋军的本阵出发了,这些马车搭着粗大的松木,只要不被投石机击中,就能掩护马车行驶到唐县城下。

  唐县的护城河早就干涸了,耶律花塔攻击唐县的时候截断了护城河的水源,现在轮到他们吃苦头了。

  从头到尾云峥就只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没有详细的向部将解说到底该怎么攻城,好在京西军对攻城战非常的有经验,早就形成了自己一套最行之有效的作战法子。

  主帅什么都没有说,这才是最恐怖的,那就是说一旦进城,军卒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梁辑在弩箭铺天盖地的掩护下率先登上了城墙。唐县只有两丈高的城墙对他们还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城门已经被堵死了,耶律花塔无法抵抗这样的密集的弩箭,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后退。然后依靠县城的街道做最后的顽抗。

  在火药的帮助下,唐县的城门消失了,有经验的军卒在城门的堆积物上有选择的放置了一些火药包,点燃之后,就很轻松地将那些砖石之物炸的离开了城门。

  率先进入城池的憨牛和梁辑沿着城墙清理那些顽抗的蛮人,因为有小河边上一战的前车之鉴,没人愿意和蛮人进行肉搏。所以在弩箭和火药弹的开路下,只不过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三里长的城墙就全部落入宋军之手。

  小小的唐县县城只有南北两座城门,是标准的三里之城,只是没有了七里之郭,宋辽多年的平和。让这里的人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危险。

  耶律花塔的计谋再一次落空了,这支宋军攻击前进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破坏,不管这间房子里有没有人,问过三声之后,第一选择就是往里面扔火药弹……

  天上的海东青或许会看见整座唐县县城的房屋正在呈环状倒塌,耶律花塔留在那些房屋里的蛮人至死都没有机会作战。

  云峥漫步在瓦砾堆里,手里的长剑血迹斑斑,铠甲上也糊满了血迹。这都是他杀人方式不对的缘故造成的,平日里素有洁癖的将军,这时候只有那些温热的血迹溅在身上才能稍稍的扑灭一点他心中的怒火。

  切割城市对宋军来说称得上驾轻就熟。而且是在切割宋国自己的城池他们就更加熟悉了。

  野蛮人进了城市看到的只是满眼的繁华,尤其是从极北苦寒之地过来的野蛮人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兽性发挥到了极致,除了烧杀抢掠之外,就只剩下的发泄了。

  耶律花塔想和宋军在城市里作战,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能,甚至比站在城头接受暴雨一般的弩箭洗礼更加的令人绝望。

  一个粗壮的乃蛮人被十几个宋军用长枪挑着从一堵矮墙后面扔了过来。憨牛用连枷将这个乃蛮人的头颅敲得粉碎,回头看见地窖里似乎还有动静。用汉话问了一声,见里面没有回音,从身上摘下一颗火药弹,点燃了引线,等引线即将着完,就把火药弹扔进了地窖。

  轰隆一声响,整个地窖冒着黑烟坍塌了,他在虚土上踩了两脚,就随着云峥去了下一个地方。

  耶律花塔可能知道自己的策略有错误,那些野蛮人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狭窄的街巷并不是长枪大弩施展力量的地方,宋军骑兵使用的短小的骑兵弩在狭小的空间里更加的有威力。

  火药弹对皮糙肉厚并且绑着厚木板的乃蛮人的杀伤力并不大,相对他们雄壮的身体,火药弹造成的细小伤口并不能成为他们的困扰,除非火药弹结结实实的在他身边爆炸。

  所以这个时候破甲锥就成了主要的杀伤敌人的武器,灵活的宋军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把自己背后的破甲锥投掷到乃蛮人的身上,而这种可以杀死大象的武器,对乃蛮人造成的损失让耶律花塔痛心不已。

  随着包围圈不断地缩小,战事变得激烈起来,蛮牛一样的乃蛮人狂暴的吼叫着冲出来,转瞬间就被无所不在的宋军用犀利的武器消灭了一个干净。

  日头偏西的时候,战场忽然变得安静了,除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出的爆破声之外,就只有热风席卷旗子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一个战战兢兢的契丹人打着使者的旗子向宋军走了过来,刚走出来就放声大叫:“云将军,我家将军有话说!”

  云峥抬手就把手里的弩箭释放了出去,弩箭刺穿了那个契丹人的胸口,宋军大队人马继续向前突进,云峥走过那个还没有死透的使者身边,拔出自己的弩箭,一面把弩箭放进箭匣里,一面轻声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什么话让他去对阎罗王说吧。”

  县令的府邸就在唐县的最中心位置,一群群的乃蛮人围在县令府邸外面,举着自己硕大的狼牙棒敲击着地面,发出嗨嗨的吼声,他们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法子为自己壮胆,即便是再凶恶的敌人,在京西军如此精确以及抽丝剥茧一般有秩序的杀戮面前,也会产生最深切的绝望之感。

  宋军终于停下了脚步,这时候需要等待重型器械过来,比如一直没有时间使用的磷火弹。

  弩箭一直在射击,一刻都没有停息,粗短的弩箭落在乃蛮人的人群里,不断溅起血花。

  忽然间,那些乃蛮人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两个美丽的女子婷婷袅袅的从野兽般惨厉的乃蛮人中间走了出来,面对铺天盖地般的弩箭没有丝毫的惧怕,眼中只有强烈的赞赏之意,殷红的小嘴张得很大,在为弩箭在乃蛮人身上造成的损伤感到惊讶。

  宋军弩手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两个奇怪的女人,以至于一紫衣,一绿衣两位盛装的女子毫发无伤的行走在箭雨里,有说不出的美意。

  看着两位美女提着裙裾调皮的跳过阻挡自己前进的乃蛮人身体,最前哨的宋军里跃出两位猛士,走到箭雨里面,用自己的大盾小心的将这两位宋人美女护送回了本阵,送到满身血迹的云峥面前。

  “还有多少姐妹活着?”

  绿衣女子流着眼泪仰头道:“不足两百,生不如死!”

  云峥沉默了片刻,对绿衣女子道:“告诉耶律花塔,放归我姐妹,我饶他不死!”

  紫衣女子擦干眼泪,笑着对云峥道:“大将军征战四野,威风八面岂能为区区几个妇人女子轻易折腰,耶律花塔派遣妾身姐妹过来,就是想为自己乞活,那样的一个大个儿,原来也是一个银样蜡枪头的孬货。

  妾身看到我大宋将士的弩箭正在复仇,看到我大宋的投石机正准备发威,看到我大宋的铁骑即将奔驰,大将军何不下令即刻灭此獠贼?我等姐妹即便是被战马踏成肉泥也含笑九泉。”

  云峥别过脸去低声道:“苦了你们了,云峥恨不能早来一月!”

  绿衣女子也擦干了眼泪笑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将军何必作此儿女之态,将军战甲布满血迹,看起来虽然凶悍,却到底少了我大宋的文采风流之意。

  妾身素闻大将军乃是东华门唱过名的英雄好汉,诗赋风流天下无双,如此腌臜去了马行街耍子,岂不是会被姐妹们笑话,且容妾身为将军整理仪容。

  至于作战,妾身以为将军应该下令了,临来之时,受姐妹们相托,只求速死!”

  见公子答应了,猴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完整的椅子,憨牛抗来一缸清水,绿衣女子笑吟吟的打散了云峥的发髻,嘴里叼着梳子整理着云峥的乌黑的头发,紫衣女子打湿了手帕,为他擦拭铠甲上的血迹,即便是缝隙里的血迹亦不放过。

  就在绿衣女子开始为云峥擦干净了脸开始梳头的时候,弩炮群霹雳一声响,无数银白色的磷火弹被投掷进了小小的县衙……

  “这是磷火弹,一旦沾身就是跗骨之蛆不死不灭,没有深仇大恨或者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候,一般不会轻易动用,东京城里有一位叫五沟的高僧说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人间,阴毒至极,使用此物定会有因果加身迟早会有报应。

  绿衣姬,你信是不信”

  云峥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水渍越擦越多,不得已出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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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徒劳的**

  战争,或者说杀戮依旧在进行,过多的磷火弹在空中爆开,以至于空气都开始燃烧,火红色的光芒遮盖了天上的白日。

  县衙里的绿树顷刻间就枯萎了,然后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巨大火炬,木质的房屋更是不堪,木柱上的彩色漆皮在不断地起泡,然后变黑,最后跟着燃烧起来。

  猛烈燃烧的火焰抽空了县衙的氧气,气流在县衙上空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席卷着草木灰烬直上云霄。

  绿衣姬和紫衣姬张大了殷红的小嘴,看得已经呆掉了。

  云峥敲敲椅子道:“用点心,左面的头发比右面的头发高了一个刀刃,怎么干活的?”

  绿衣姬嗤嗤笑着,重新梳理,紫衣姬好像也没了悲伤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都活泼了好多。

  云峥探出手捉住绿衣姬的小手笑道:“你们既然是我救的,不如以身相许如何?这可是惯例啊,我听说有很多女人想要进云家的门。”

  绿衣姬笑的花枝乱颤,抽回自己的手擦一把脸上的泪珠道:“去年的时候,妾身在武安侯府见过将军,国舅爷曹大定为了交好将军,要把妾身赠与将军,您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答应?

  您可知道妾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如何的开心,特意梳妆打扮了守候在房间里,从上午一直守到了深夜,最后天明了,您依旧没有来……现在晚了!”

  “这件事你还怪我?我当时喝的一塌糊涂,吐得连我老子娘是谁都忘了那里还顾得了许多。我不过去你难道就不能过来?当时你要是有现在一半漂亮,我早就把大事办了!”

  听云峥这么说,绿衣姬掩着小嘴吃惊的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家里有一个恶婆娘,难得在外面有机会偷腥,碰到你这样的美人儿鬼才能忍得住!”

  “可是您说喝醉了,老子娘……”

  “那是面对一群老男人,谁有工夫陪他们喝酒,曹大定,曹大定。这家伙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大腚之外还有什么?亏你还能受得了他。”

  云峥嘴里说着话。还用一根手指轻佻的挑起紫衣姬的脸庞迷醉的道:“这也是一个美人儿啊,从今天起归我了。”

  紫衣姬笑道:“我可不一样,我是定州知府的妻子,有诰命在身的。您抢走了我就不怕御史弹劾您?”

  云峥仰天大笑。笑够了才道:“你既然是官家妇人。不会没有听说过我殴打御史言官的事迹吧?我的监军李常不过是在金殿上多了一句嘴,就被我用勿板抽掉了他满嘴的牙,老子是标准的丘八。说不过那些酸丁,老子难道还打不过吗?”

  紫衣姬笑的前仰后合,最后乖乖地将头杵在云峥的膝盖上,哽咽着道:“伺候您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无穷的乐趣,妾身心甘情愿,只是晚了啊……

  您不知道我们姐妹为了取悦耶律花塔,希望他能放过那些姐妹,我们都做了什么……

  遭受了无穷的羞辱也没有改变姐妹们命运,直到昨日耶律花塔打败而归,姐妹们才没有遭受非人的待遇,没有一个蛮人去欺负姐妹们,从那一刻起,妾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人只有被打疼了,才会遵守礼仪和道理。”

  云峥痛苦地闭上眼睛,转瞬间就睁开眼睛指指那些侥幸没死,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的蛮人道:“好好的活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去北方狩猎!

  在北方有一座大湖叫做捕鱼儿海,我在地图上将它标注为贝尔湖,听说那里到了春天就繁花似锦,碧绿的草就像毯子一样一直铺到天边,我们可以在那里抓鱼烤来吃,吃的饱饱的我们就继续向西,你能看到各种毛色的蛮人,那里就是这些蛮人的故乡。

  据说,那里也有美女,她们的眼珠碧绿的就像是宝石,皮肤嫩滑的就像是丝绸,歌声婉转的就像百灵鸟一样……我把她们抓过来,整天陪伴你们唱歌,跳舞……”

  两个女子相拥着趴在云峥的腿上,仰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泪流满面的云峥,似乎沉浸在云峥编制好的美梦里……

  “据说在那里晚上看星光的时候,天空就像是一个镶满宝石的大锅倒扣在大地上,我们可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有这个大锅扣着,谁也看不见我们,说不定还能干点别的事情……”

  “继续说,不要停下来,好美啊……”

  “春情浓厚的时候我就会诗兴大发,做几首漂亮的诗词送给你们,这样的话,你们就赚大了。

  比如:小娉婷,清铅素靥,蜂黄暗偷晕。翠翘敧鬓。昨夜冷中庭,月下相认。睡浓更苦凄风紧。惊回心未稳。送晓色、一壶葱蒨,才知花梦准。湘娥化作此幽芳,凌波路,古岸云沙遗恨。临砌影,寒香乱、冻梅藏韵。熏炉畔、旋移傍枕,还又见、玉人垂绀鬒。料唤赏、清华池馆,台杯须满引之类的艳词。

  收藏在闺阁之中,姐妹聚会的时候拿出来一定能引得你们的闺中好友的羡慕……”

  云峥看着县衙的大火不知道说了多长时间的话,瞅着大火冲天,瞅着房倒屋塌,瞅着最后的蛮人倒在地上逐渐被大火烧成飞灰,瞅着大火逐渐熄灭,瞅着太阳掉进群山……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整个唐县县城终于安静下来了,云峥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趴在膝盖上的两个温软的身体逐渐变凉,馥郁的香气也随着晚风散尽,脚下的血泊由开始的鲜红色,最后变成了黑色。

  没人敢靠近云峥,即便是猴子也只敢在远处点燃熏香帮助公子撵走那些恼人的苍蝇。

  大军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李常从军寨赶过来接替云峥指挥大军清扫战场,葛秋烟站的远远地瞅着丈夫枯坐在哪里也不敢过来,她知道丈夫这个时候心情一定糟糕到了极点。

  定州转运使陈显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哭号三声然后就抹了脖子,定州知府在把老母和孩子托付给了自己弟弟之后也找了一颗树把自己吊死了,定州防御使曹大定过来打算庆祝云峥大胜,准备好好地喝一杯酒压压惊,结果他远远地看到云峥的模样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一匹快马,亡命的向赵州城狂奔。这个时候只有在姐夫赵祯的身后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安全。

  火光熄灭了。今天是个大晴天,所以星星们争先恐后的把自己挂在自己该在的地方。

  云峥指着天上的璀璨的星空遗憾的对两个再也不会说话的女子道:“不骗你们吧,在这里看星星都是如此的瑰丽,去了大草原。比这还要美丽十倍不止啊!”

  葛秋烟壮着胆子走到云峥身边小声道:“夫君。她们已经去了。”

  云峥点点头道:“我知道。秋烟啊,你说算不算一个美男子?”

  葛秋烟重重的点点头道:“您当然是仪表堂堂的美男子,妾身当初就是被您的容貌给迷惑的。”

  云峥很认同这一点。点点头又问道:“你别管我是怎么写诗词的,你说我算不算是一位诗赋风流的才子?”

  葛秋烟从脖领子里掏出那个破旧的荷包晃一晃道:“您不是谁是?夫人那里还有更好的。”

  云峥再次点点头问道:“我率领大军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算不算是一位大英雄?”

  葛秋烟坚决的点头道:“看不到这一点的人一定是瞎子!”

  云峥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大颗的泪珠指指膝盖上的两个人道:“既然如此,她们为什么还要死?我都答应把轻盈休掉娶她们过门了……我想救活她们,哪怕一个也好……”

  葛秋烟抱着云峥将他的脸颊埋在自己的怀里喃喃的道:“是她们自己傻,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李常见云峥终于说话了,也不管云峥夫妇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走过来抱拳道:“启禀大帅,唐县如今已是死地,大军在此不宜久留,请大帅下令全军开拔!而且,天气炎热,这两位节妇的遗体不宜置放太久,也要入土为安……”

  云峥把头从葛秋烟的怀里抬起来冷漠的问道:“耶律花塔的尸体找到了没有?此人看似粗豪,实际上最是自私,他不会留在县衙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耶律花塔已经逃走了!”

  李常嘿嘿笑道:“他的尸体找到了,确实如同大帅所言,此人混杂在一群蛮兵之中想要趁着混乱逃遁,结果死在乱箭之下,笑林将军已经剖开他的內腑确认过了,肺叶受损,五脏离位,确实是耶律花塔本人,就算是他能易容伪装,能装成小兵,但是他和笑林将军作战留下的伤势是做不了假的。”

  云峥长叹了一口气道:“将此人制作成蜡人吧,这两位节妇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厚葬,然后按照她们生前的模样也制作蜡人,一起献给陛下,这是我大宋朝万古长河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李常点点头,猴子和憨牛见公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悄悄地走过来,将两具手牵手的尸体从公子的膝盖上移开,直到此时云峥才看到两柄匕首深深地扎在她们的心口,匕首直没入柄,可见她们求死的意志是何等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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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节不同人,不同心!

  邹同轻手轻脚的从皇帝的住处退了出来,他知道皇帝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来发泄一下自己的狂喜之情,所以他给皇帝留下了一个只有十五岁的美丽小宫女就离开了。

  战场上的胜利最容易激发雄性的占有欲,邹同自己虽然不是男人,但是身为皇帝的贴身宦官,他非常的了解皇帝的一些行为习惯。

  出了门就看见曹大定撅着大屁股战战兢兢的跪在二道门口,浑身脏乱的不成了样子,还不断地朝后面看,似乎有恶鬼在追他。

  曹大定见邹同出来了,猛地扑上来抱住邹同的小腿嚎啕大哭道:“邹公公救命啊,云峥要杀我!”

  邹同习惯性地将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阴阳怪气的道:“大将军其实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你和他在东京的时候算是狐朋狗友,他杀你做什么,一定是在和你开玩笑。”

  曹大定全身的肥肉都抖了一下嚎哭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不一样的,我贪污点他的钱财他不在乎,骂我两句就过去了,偷看一眼他的小老婆他最多揍我一顿,这次不一样啊,他一定会砍死我的,陈显已经抹脖子了,定州知府杨度也上吊了,没了替罪羊,云峥一定会杀我的。

  您没看见他坐在尸体堆里的模样,鬼都不敢靠近他,我的侍妾和知府的老婆趴在他膝盖上自杀了,那两个女人临死前鬼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云峥又是流眼泪。又是杀人的,笑声比鬼哭好听不到不到那里去。

  趁他没看见我看了一眼就跑了,如果被他看到,他一定会把我扔进大火里活活烧死的,他一个将军,一个杀人狂应该见多了死人,天知道他这一次怎么了。

  邹公公求您禀报一声,求陛下将我发配的远远地,不要让我再见到云峥!”

  邹同叹息一声道:“咱家受皇后娘娘的照顾多年,就破例警告你一声。京西军监军李常的折子上来了。

  你说的没错。大将军这时候真的是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里,一声令下俘获的六千蛮人被他挖坑活埋了,还是蛮人自己挖坑自己埋,这样的事情。在我大宋还是头一遭。

  陈显和杨度也被他抽了好几鞭子。知道不?这就是鞭尸!大将军疯了。提着刀子满定州城找你,可是监军没疯,还知道不能把你砍死。告诉陛下最好把你远窜到沙门岛,或者刺配沧州牢城,要不然,只要被大将军看到你,他是不会管大宋律法的,真的会砍死你。

  陛下非常的震怒,让咱家告诉你,要命,就在沙门岛和沧州牢城两者之间选一个地方,否则陛下也救不了你,大将军习惯杀人之后再禀报的。”

  曹大定的胖脸哆嗦几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哭丧着脸道:“我去沧州牢城,那里的官营和节级是曹家的门人……不去沙门岛钓鱼。哪里距离辽国太近了。”

  邹同拍拍曹大定的肩膀道:“想走就快点走,你也看到了,各地勤王的兵马都已经到了赵州,陛下明日就要启程去定州,咱家再卖皇后娘娘一个人情,告诉大将军你已经被发配崖州了,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希望回东京。”

  曹大定瘸着一条腿千恩万谢的走了,邹同摇摇头苦笑道:“何苦来哉,一介纨绔不好好的在东京享受荣华,干嘛非要出任军州给娘娘增添麻烦,即便是娘娘,在这件事情上都难逃罪责啊。”

  邹同甩甩脑袋把这些麻烦事都抛到脑后,想起前些日子石中信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头就火热起来,自己的那个侄子太老实,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子,说不得还要自己为他谋划一下前程。

  想要去找石中信,却被韩琦,包拯等人给拦住了,韩琦惯例是不和宦官说话的,这些年老的厉害的包拯沉声问道:“李常的奏折来了,为何不走中枢?”

  邹同皱皱眉头弯腰回答道:“回老大人的话,这是密奏,有些事情不足与外人道。”

  “胡说八道!都是大宋重臣,有什么事情不能为我等知晓,你这刁奴竟敢欺上瞒下,难道你以为你是内官,老夫就奈何你不得吗?”

  韩琦发怒了,邹同连忙摇着手道:“奴婢哪有这个胆子,这里面的一些事情真的不能说。”

  包拯笑呵呵的道:“既然如此,你就捡一些能说的说,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你。”

  邹同四处瞅瞅压低了嗓门道:“大将军在唐县歼灭了耶律花塔,一万四千多蛮人没有走脱一个。”

  韩琦不耐烦的道:“这件事枢密院已经知晓,京西军的快马已经奏报了,老夫只想知道枢密院本章上没有的东西。另外老夫还想知道,为什么云峥大胜之后会退守定州,而不是就地在唐县驻扎?

  一万四千名蛮人为何会全部战死,而没有一个战俘被解送赵州?云峥的战报不会有假,但是这些疑问如何解释?”

  邹同直起身子闭上嘴一言不发。

  韩琦瞅了一眼泥雕木塑一样的邹同点点头道:“看样子在给陛下的奏折里面李常解释过了是吗?陛下如何看法?”

  邹同拱手道:“陛下认为大将军在唐县的作为很妥帖,没有什么问题,准备明日就去定州嘉奖我大宋的无敌猛士。”

  说完话就拱拱手从群臣的边上绕过去,径直去找石中信,和这些人说话,邹同总觉得这些人是在算计自己,话说多了会影响自己脑袋的安全,所以平日里对这些重臣,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确定了,云峥在杀降!”

  听韩琦这么说,曾公亮奇怪的问道:“难道只准许辽人杀我们的人,就不许我们杀辽人?如果只是杀降,老夫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不论是谁见到我大宋军卒首级垒成的京观,都会急怒如狂的。”

  包拯摇头道:“杀降确实算不得什么事情,可是定州转运使陈显,定州知府杨度这二人听说被云峥鞭尸,杨家的人告到我们这里,就必须问一个清楚明白。”

  韩琦摇手道:“即便是鞭尸老夫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样做虽然倒行逆施了一些,以云峥的为人还不至于暴虐到如此地步。

  老夫担心的是云峥的心智问题,不管是杀降,还是鞭尸,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至少,这不该是云峥这种文武双全的将领能干出来的事情,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曹大定叫嚷着说云峥要杀他,他在东京的时候和云峥臭味相投,整天花天酒地的胡混,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云峥连旧日的狐朋狗友都要杀?

  我担心云峥的心智出了问题,这样的人统领我大宋最强悍的军队,很难说会出现什么问题。

  诸公,韩琦先走一步,去定州实地看看也就明白了,官家的安危胜过任何事,不见老夫的信函,请诸位拖住陛下的行程。”

  包拯等人齐齐的点头答应,韩琦也不再嘱咐,带着自己的亲随当即就出了赵州城去定州城准备实地看看。

  石守信的军营日子并不好过,自从韩琦和老包他们到来之后,石守信的好日子就不见了,捧日军与其说他是主将,不如说早就变成韩琦自己了,一顿棍棒下去,打的军营里鬼哭狼嚎,韩琦练兵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威压。

  在韩琦看来这些丘八其实都欠揍,只要砍死几个不长眼的,再揍几个刺头,然后严格军纪,一支强军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他在河间府练兵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很可惜,捧日军的军卒都是些油皮,常年驻扎在京师,每位大佬的脾气多少都知道一些,自打韩琦走进军营,他们就自发的严格按照军律来约束自己,没有人傻乎乎的拿自己的脑袋让韩琦立威。

  他们还有着严密的分工,有刺探韩琦行踪的,有贿赂韩琦身边亲卫的,还有专门研究韩琦练兵特点的,短短几天就完全摸清楚了韩琦的行动规律。

  所以,只要是韩琦所到之处,人人精神抖擞的在练兵,不但衣甲整齐,而且队列也整齐,一旦韩琦从视线里消失,远处放哨的人挥动旗子,那些刚才还热火朝天练兵的家伙就会倒一地……

  韩琦并不好糊弄,于是捧日军中的将佐就倒了霉,韩琦揍丘八完全不需要找理由,不论如何解释,如何做作,他们都逃不掉每三日一次的杀威棒!

  直到今天两方还在对峙,眼看将佐们的屁股就要扛不住的时候,探子来报,韩琦带着亲卫去了定州。

  石中信在第一时间就把酒肉摆了出来,指着定州方向痛骂韩琦一顿,捧日军上下也是欢声一片,各自分散到赵州城里去找乐子。

  邹同刚走进石中信的大帐,就被热情的石中信拉到矮几边上,给邹同满满的斟了一杯酒道:“索命鬼走了,老夫的日子终于好过了,来,你我兄弟为云侯大胜干一杯。”

  邹同拿着酒杯笑道:“你就不担心云侯在唐县失利?”

  石中信哈哈大笑道:“你的脚步声一扫往日的沉重,变得脚不沾尘般的轻快,老夫就知道云侯的报捷文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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