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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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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馊主意

  邹同的前往,是宋辽两国皇帝的第一次交谈。

  在韩琦准备平型台会盟的时候,赵祯就想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巨大的平台上面会建立两个高大的台子,而不是组合成一个,两个台子的出现就颇有些楚河汉界的意思。

  这种疏离的感觉是不利于会盟的,但是两位皇帝作出了相同的反应,那就是不作任何的修改。

  赵祯叹息一声对云峥道:“既然他想战,我们就战,派悍将出场,把辽人身上的伤口撕得更大一些!”

  云峥点点头就示意擂响战鼓催将出征。

  宋军军阵从中间裂开,一员身披步人甲的战将一步步的从军阵中走了出来,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披六十余斤重的步人甲如同无物,身后倒拖着俩柄硕大的尖刺链子锤,随着他的身形走动,尖刺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沟。

  走到场子中间停了下来,手腕子一抖俩柄链子锤如同毒龙一样的缠绕在他的双臂上,张嘴吼道:“大宋京西军亲军统制云武在此,辽将前来受死!”

  赵祯最喜欢的就是憨牛这样的猛将,笑容满面的问云峥:“这是你家的亲将?如此威猛,在咱们大宋可不多见啊。”

  “能吃,能睡,能打架,从小就追随我,这些年猛吃猛喝的长成这样微臣也没有想到。

  不过他力大无穷,微臣就命人将步人甲改造了一下,如今他身上穿的这身铠甲已经不能叫做步人甲了。重量只有步人甲的一半,全重只有二十八斤,身上的战甲也被重锤轰击得更加紧密,更加的轻薄,谁要是以为他身形笨重就不灵活那就是在找死。陛下看仔细了,辽人派了一位身形轻便的武士上场了,这是在自寻死路!”

  辽人上场了,不过非常的不公平,憨牛是步将,辽人却骑着马不敢太靠近憨牛。只能站在远处射箭。

  铁塔一般的憨牛岿然不动。单手护住双目,任凭辽人的羽箭在他身上敲得叮叮当当的作响,格飞了一根射向胯下的羽箭,憨牛有些愤怒了。横跨两步缠绕在胳膊上的链子锤就飞出去封死了骑士想要绕到后面去的道路。

  链子锤点着恐怖的呼啸声慢慢地向辽将靠近。眼看他之后掉下平型台一条路了。辽将把心一横,从战马上窜了下来,一头扎进链子锤残影形成的圈子准备近身格斗。

  巨大的链子锤击打在战马的脑袋上。一颗巨大的马头被链子锤轰击成了碎片,闯进憨牛身前的辽将挥舞着双刀重重的劈砍在憨牛的身上,刀锋和战甲之间爆起无数的火星。

  憨牛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抛掉了手里的链子锤,张开双臂不退反进向冲过来的辽将抱了过去,辽将猝不及防,手里的长刀重重的砍在憨牛的腰肋上,憨牛并不去理会,连连被人家刀子砍得生疼,终于激发了他的凶性,狂吼一声,全身的甲胄鳞片如同刺猬的尖刺一般张开,两只手臂如同两道钢箍子紧紧地抱住了辽将。

  辽将的叫声凄惨的不像是从人的口中发出的,大片的血迹从他皮甲上渗出来,身体如同油锅里的活鱼一样在痉挛抽动,两只手疯狂的在憨牛的面甲上抓挠……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鲜血瀑布一样从憨牛的张开的铠甲鳞片上滑落,不大功夫就在憨牛的脚下形成了一汪红艳艳的血泊。

  憨牛见辽将不动弹了,就松开手横跨一步,辽将的身体竟然牢牢地镶嵌在他的铠甲上,这恐怖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骇然。

  “大宋的长处就在于我们比较聪明,能斗智就不去斗力,能设计出不需要过于强悍的人力就能操纵的恐怖武器,就不要让人去和强壮的敌人肉搏,这样的话我大宋的军队就能形成职业化,有了强悍的武器,军卒服役的时间就越长,慢慢地战斗就会形成职业化。

  当我们有一大批的将士把战争当做一种职业的时候,大宋的军事改革就算是完成了。

  陛下也不需要担心尾大不掉的问题,要知道越是强悍的武器就越是依靠后勤,没有后勤支持,军队手里的武器就是一块废铁,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受过专门军事训练的文人才能大批的进入军队。”

  云峥乘机向皇帝谏言自己的军事主张。

  赵祯道:“爱卿所言很有道理,只是军事改革乃是国朝的头等大事,爱卿不妨详细的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拟成奏折呈递上来,容朕和诸位臣工细细品鉴。

  既然爱卿说辽人迟早会屈服于我大宋的威仪之下,不妨现在就施展一下,让这些蛮夷之辈晓得我大宋的厉害,眼看日头西斜,朕的耐性不足以支撑到明日!”

  云峥点点头,战鼓再一次响起,场中的憨牛听到这通鼓声,拔腿就跑,链子锤都来不及捡回来,他听得很清楚,这是磷火弹准备覆盖发射的鼓点,那东西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倒大霉。

  狼狈不堪的憨牛刚刚跑回来,就听得军阵后面响起来咻咻的声音,抬头看的时候,之间无数的磷火弹从自己脑袋上飞了过去。

  弩炮的标高设计的很高,那些磷火弹堪堪飞到平型台中间,就凌空爆开,无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火苗密密麻麻的从天而落,晃晃悠悠的下降速度很慢,可是只要落在哪里哪里就会燃烧。

  于是死去的那个辽将身体开始吱吱作响的燃烧起来,地上的血泊燃烧起来,泥土也开始燃烧,憨牛的链子锤也开始燃烧,虽然燃烧的地方只有两三亩大小,无论是宋国君臣,还是辽国君臣都认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燃烧。

  这是一场火雨,落在地上就要烧尽万物。

  “花塔兄弟就是死在此物之下吗?”耶律洪基看着对面无色的火焰。看着因为气流变幻身形已经产生扭曲的宋国君臣问耶律信。

  见耶律信痛苦地点头,耶律洪基伤感的道:“如果不是这种来自地狱的火焰,想来也伤害不到无敌的花塔儿。

  派人告诉宋国君主,臣下可以谈判,朕累了想要休息一会。鼓乐仪仗明日再演练不迟。”

  “陛下,我侄女的一条胳膊难道就白白丢了不成?”一个戎装少女大胆的牵着耶律洪基的袍服袖子质问道。

  耶律洪基心灰意懒的指着平型台上的炼狱道:“红珠儿,时事比人强,朕纵算是有切齿之恨,为了大辽江山此时也只能忍了。”

  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松开耶律洪基的袖子道:“我不管。小茵被恶贼赵祯暗算没了一条胳膊。这笔账总要找赵祯算清楚的。”

  一直坐在耶律洪基身后默不作声的萧观音忽然道:“红珠儿,大辽勇士为了替我复仇已经枉死了三员战将,如今我大辽正是需要猛士之时,不能把他们的生命白白的损耗在这里了。”

  戎装少女大叫道:“我萧家女儿还没有遭受这样侮辱的。有仇必报是天皇娘娘教我们的。你们不敢去。我去!”

  萧观音急忙命周围的宦官阻挠萧红珠不要让她离开自己,那些宦官那里敢靠近辽国勋贵们的掌上明珠萧红珠。才走到跟前,就被她一顿鞭子抽的人仰马翻。然后骑上自己的战马,抄着一柄长刀就冲了出去。

  ‘陛下!“萧观音悲鸣一声。

  “让她去,她是小女子,宋国人不敢伤害她的。”

  “云峥奸计百出……”

  “不会的,如果云峥连红珠儿这样的女子都要伤害,那样的话他也就不足为虑了。”

  宋国君臣原本在高兴地欣赏眼前的奇景,忽然看到一片红色小心的绕过火场冲了过来。

  赵祯疑惑的放下手里的冰露,看了好一阵子才发现飞驰过来的是一个女子,遂大笑道:“辽国技穷矣!派遣一女子出阵了。”

  坐下重臣皆捧腹大笑,尤其以石中信笑的开心,竟然站出来对皇帝道:“微臣向来善于擒拿女子,此阵不妨就让微臣出马,定能手道擒来,只是捉回来,老臣就不打算放回去了。”

  “哈哈哈哈……”台子上的宋国君臣笑的越发的厉害,即便是那些身穿各色裙装的歌伎也指着萧红珠指指点点。

  “赵祯!出来受死!”萧红珠冲到宋国高台前不足三十步勒住了缰绳,用刀子指着台子上的赵祯喝到。

  赵祯脸色顿时就黑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了,正要发怒却听礼官宋绶小声道:“这女子虽然说得无礼,却也勉强说得过去,她叫萧红珠,祖奶奶就是萧绰!是辽国真正的凤族。地位虽然比陛下低一点,直呼陛下姓名还是可以的。”

  赵祯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指着不断在下面叫骂的萧红珠道:“她算什么东西,敢和朕相提并论。”

  宋绶苦笑道:“当年宋辽两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就成了兄弟之国,仔细算起来,陛下的辈分好像还低了一些。”

  赵峥被这句话差点噎死,狠狠地看着目光凌乱的云峥道:“难道你就没办法应对此事吗?”

  云峥苦笑道:“微臣千算万算也没有预料到辽人会派来一位女子出阵,陛下的意思是杀掉?”

  石中信自从听到这个女子乃是萧红珠之后,就迅速的躲在云峥的背后,云峥拖了他好几次也没有把他从背后拖过来。

  韩琦笑嘻嘻的看着英姿勃勃的萧红珠忽然对赵祯道:“陛下,这女子乃是辽国勋贵们的掌上明珠,既然陛下已经要和辽国联姻,不妨就定下这个女子如何?”

  本来很生气的赵祯忽然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等她嫁过来之后,朕自然会好好的管教她。”

  包拯捋着胡须笑道:“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个女子擒获了,如果陛下直接求亲,必定会被辽国拒绝,如果能生擒过来……

  大将军,听说你的妾侍葛氏也是武艺超群的女中豪杰,不若由她出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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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无处不政治

  云峥皱眉道:“她不是军伍里的人。”

  包拯笑道:“是大宋人就成!”

  “云峥披甲上阵出生入死乃是理所当然,一介妇人出战岂不是失了大宋的颜面?此事再议。”云峥说的很干脆,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

  “被一个女子在阵前叫骂的名声传出去好听吗?莫非云大将军有另外的解决之道?”韩琦轻声的嘀咕一句。

  云峥见所有的大臣以及皇帝都把视线钉在自己身上冷笑一声道:“警告三次,第四次射杀!”

  包拯如同淫媒一样的凑到云峥身边指着依旧在破口大骂的萧红珠道:“听闻云侯素来怜香惜玉,怎么今日变了?萧红珠集辽国天地山川之灵秀于一身,不但艳色过人,脾性也极为符合辽国风物,因此为辽国人所钟爱,老夫仔细看了,确实不错,即便是老夫也有我见犹怜之感,这样的女子云侯如何下手?”

  云峥把身子往后面靠靠避开包拯的那张老脸看着蓝天道:“不久以前,也有两位集大宋天地钟秀为一身的女子伏在我的膝盖上自尽身亡,她们能死,萧红珠缘何死不得?

  传令下去,警告三次,第四次乱箭齐发!”

  耳听得身后的战鼓咚咚咚的响起,韩琦的脸色大变连忙阻拦道[长_风]文学:“大将军不可,此女关系到宋辽两国战和与否不能杀掉。”

  云峥冷冷的道:“辽国如果在意和谈就不会派一个小女子到阵前叫骂,即便是被杀了。也是辽国无理在先,我的部将刚刚已经杀死了三位敌将,再杀死第四位有何不妥,既然敢出现在斗将的战场,就要有战死的准备,云某从不会给部将下达只抵抗不还手的军令,那会害死我的属下!”

  云峥话音刚落,又一通鼓声雨点敲大地一般的响起,云峥高举的右手已经弯曲下去了一根指头。

  包拯想请求皇帝阻止云峥,却发现赵祯一脸平静的瞅着外面的萧红珠一言不发。一个女人而已。赵祯觉得没有必要和自己暴怒的大将军起什么冲突,耶律洪基三番两次的推阻和谈进行,赵祯认为这就是对自己的轻慢,他这些年苦心孤诣的推动了这场战争的目的就是要加强自己的权威。皇威如狱不容亵渎。他赵祯并不缺少美貌的女子。这时候逼迫耶律洪基低头才是大事!

  韩琦和包拯对视一眼,包拯就匆匆的下了高台,站在阵前高呼道:“清云公主速走。大将军已经暴怒,三通鼓之后乱箭齐至必无幸理,速走,速走!”

  萧红珠和萧观音不同,她因为性格的缘故,在军中的时间远比萧观音在军中的时间长,军伍中的各种旗号,金鼓号角什么含义她很清楚,刚才的鼓声就代表着催命,三通鼓之后真的会有乱箭过来,军法无情,尤其是云峥这种名将的军令必然会被执行,她并不怀疑这一点。

  “云峥,你这懦夫,躲在大军之后算什么英雄,我一介小女子都不怕死,你怕什么?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云峥的身上,好些人的眼神中已经包含了强烈的鄙薄之意,包括皇帝颇为玩味的眼神。

  云峥不为所动,弯曲下了第二根手指,第二通战鼓再次响起,显得愈发的急躁和凌厉。

  包拯大急跺着脚道:“快走,快走,你要让宋辽两国再起战端吗?对得起你清云公主的名号吗?”

  萧红珠见云峥不为所动,听到鼓声中充斥着浓重的杀意,心中萌生退意,她也知道辽国不能在和宋国打下去了,可是一想到萧观音断臂的凄惨模样,心中犹有不甘,张嘴骂道:“云峥,你这个懦夫……”

  萧红珠一口一个懦夫,对云峥自己来说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但是却彻底惹恼了骑在马上和苏轼一起嗑瓜子看热闹的葛秋烟。

  苏轼早就发现她有些不妥了,紧紧地抓住她的缰绳道:“师父不会允许您出战的。”

  “给我滚开!”葛秋烟探手在苏轼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半边身子酸麻的苏轼乖乖松开了缰绳,葛秋烟三转俩转的就从军阵里窜了出来,绰着一杆长枪怒骂道:“贱婢,住嘴!”

  云峥见葛秋烟已经冲出来了,铁青着脸看看韩琦道:“好一手漂亮的移祸江东之计。”

  韩琦老神在在的笑道:“君辱臣死,代替陛下受过大将军有何不满之处?”

  云峥愤愤收回自己高举的右手,韩琦和老包成功的转移了萧红珠的视线,最后利用葛秋烟的愤怒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这种小把戏对于韩琦和包拯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赵祯很高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文臣在对付云峥这种实力极强的武将时候,并非束手无策,文武之间相互制约,相互平衡才是君王的福气,所以他看到葛秋烟出战兴致很高,专门要邹同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冰露,事情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看头。

  萧红珠听到宋军中有人出战,大喜,轻磕一下马肚子,长刀横在胸前,随着战马奔驰身体极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竟然是一位长于骑兵战术的合格骑士。

  她看到对面也是一员女将,素来高傲的她听到那句贱婢,实在是让她心中恼怒,决定杀掉这个女子就跑回辽国军阵,料想宋军追不上自己,到时候好歹也算是为萧观音复仇了。

  葛秋烟的长枪带着红缨,每一枪都刺得刁钻无比,被格挡下来之后红缨散开漂亮的就像是一朵花。

  萧红珠长刀霍霍,雪亮的刀面反射着阳光每一击都雷霆万钧。

  赵祯看了一会大大的喝了一杯酒对云峥道:“这场比试才是真正的比试,总算是有了几分我大宋的文采风流意,传令下去,此战不论胜负,朕统统有赏!”

  见云峥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在生气,赵祯也不在意笑着对韩琦道:“这才是会盟的样子,等场子里面的磷火把尸体血污烧干净之后,等两位女子的战斗分出胜负之后,大宋的歌舞就下场吧,既然我们是胜利者,不妨大度一些。”

  韩琦笑道:“陛下说的极是!微臣这就命礼官去辽皇那里传达陛下的善意。”

  宋绶来到辽国的台子上朝耶律洪基施礼之后笑道:“奉吾皇之名与大辽国皇帝陛下对话。”

  耶律洪基看着场子里面杀的难解难分的两个女子问道:“宋将为何许人也?也敢与清云对阵。”

  宋绶笑道:“大宋六品诰命葛氏秋烟!与清云公主对阵并无亵渎公主之处。”

  “姓前没有夫姓,一介小妾玩物而已,也敢说无亵渎之意?”

  宋绶笑道:“云家只有一妻一妾,葛氏秋烟乃是奇女子,云家以平妻之礼对待,即便是我大宋的太妃,皇后也能见得,如何会见不得清云公主?”

  “她若是伤了清云,朕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大将军也说葛氏若是有了损伤,磷火弹必将再次覆盖平型台。”

  萧观音见两人又要谈崩,接过话题道:“红珠儿天性烂漫,自她出生到现在,受父兄庇佑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只是见本宫成了残疾心中不忿罢了,大将军不该与一介女子斤斤计较。”

  宋绶从袖子里取出一柱时香点燃之后插在随从带来的香炉上,拱手道:“一炷香之后,大宋为辽皇敬献的歌舞就会呈上,却不知辽国为我皇敬献的歌舞准备的如何了?”

  萧观音笑道:“如果宋国歌舞堪堪一观,契丹儿女自然会起舞为宋国君主寿!”

  宋绶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一炷香之后,宋辽会盟就此展开,不知辽皇陛下可同意?”

  耶律洪基看着场中奋力厮杀的萧红珠,胸中的酸楚之意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一个凤族的娇娇女,为了辽国的颜面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杀的香汗淋漓,钗环横乱,全无往日的富贵尊荣气。

  而他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对对面的那个伤害了自己妻子的男人束手无策,一瞬间竟然羞愧已极。

  萧观音似乎感受到了辽皇的愤懑,把自己的手塞进辽皇的大手里笑道:“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那叫猛虎不投降。”

  陛下,区区挫折不用为意,万里江山才是陛下的画图,南方即便有猛虎终究不如白山黑水里的斑斓猛虎。”

  宋绶笑道:“大将军自诩吊睛白额猛虎定然会对皇后殿下的这番解释有不同的意见。”

  耶律洪基似乎没有听见宋绶刺耳的话,握一下萧观音仅存的一只手对宋绶道:“如你所愿,会盟开始,日落之前朕邀请宋国皇帝观我大辽铁骑!”

  萧红珠怎么都想不到对面的这个女人如此的难缠,自己为了练习骑兵作战曾经下过不少的苦功,也曾经随着骑兵远赴极北之地,见识过蛮族女人的凶狠,怎么娇滴滴的宋国也有这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趁着双方错马而过的机会悄悄地掏出自己的甩蔸,她非常的有自信,甩蔸里的飞蝗石一定能把那个该死的宋国女人打的满脸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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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小感情和大礼仪

  萧红珠从来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甩蔸,想要用这东西就要拉开距离,所以她就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她座下的战马是万中选一的宝马,稍微催促一下就昂嘶一声迅速的把她需要的距离拉大了。

  辽国的兵将疯狂的嘶吼,有些身经百战的老将捶着胸口怒吼着要萧红珠小心,战场上长时间的背对敌人是要不得的,

  眼看着葛秋烟优雅的抽出自己的强弩,辽国兵将就疯狂的向前面涌过来,他们很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体帮公主挡住这一箭。

  与此同时笑林一声令下,宋军的军阵也向前涌过来,长枪平着端起来,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立刻就投入战斗。

  在这一刻,辽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耶律洪基霍然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萧红珠对宋绶道:“她若死,朕决不干休!”

  看到葛秋烟的弩箭终于激射了出去,萧观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甩出飞蝗石之后萧红珠就感到身体震了一下,一阵刺痛一下子就剥夺了她几乎所有的感知,只觉得天旋地转,左手的长刀和右手的甩蔸从手上脱落,她自己也无力的从战马上掉了下来,只能听见无数焦急的契丹人在怒吼……

  葛秋烟正在得意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门板撞了一长风文学 下,眼鼻酸楚的厉害,努力地想在战马上坐稳,酸软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摇晃着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大青马跑的很快。云峥跑到葛秋烟面前的时候见她满脸血污人事不省的惨状,恐惧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是自己身边至亲第一次遭遇生死危机。

  “小师娘晕过去了!”苏轼自然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抢先把云峥最恐惧的念头打消。

  云峥接过葛秋烟仔细的探查了她的脉搏,发现脉搏依旧有力,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就不算是什么事情,毁容这种事云峥是不在乎的,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那个鬼女人用石头打小师娘!”苏轼把一块带血的石头拿给云峥看,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葛秋烟受伤的原因。

  云峥接过石头揣进怀里抬头想找萧红珠的时候。却发现两支军队已经厮杀在一起了。

  韩琦亲自鸣金命令宋军退回来。与此同时辽国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是退军号。

  笑林听说葛秋烟没死,也就不再发起进攻了,带着部属缓缓地退下。耶律信也约束着自己的部下向后退。这时候开战时非常不理智的。大辽的皇帝就在自己身后一箭之地。

  宋绶心惊胆战的看着萧红珠被抬了上来,萧红珠肩背上那根弩箭此时是如此的刺眼,他心里不断地祈祷。这个女人千万死不得。

  一炷香没有烧尽,辽国医官那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萧红珠伤在肩背,弩箭入肉三寸并未伤及內腑。

  宋绶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纸条瞅了一眼道:“两败俱伤!不知辽皇意下如何?”

  耶律洪基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听宋绶这么说就回答道:“二三子技止于此,久闻宋国乃是物华天宝之地,歌舞何在,容朕一观。”

  宋绶起身告辞,临下高台的时候瞅了一眼香炉里的线香,最后的火头终于熄灭了……

  赵祯喟叹一声指着死了一地的人,又烦躁的挥挥手道:“无所谓的意气之争,又让这里尸横遍地。”

  韩琦哽咽着拱手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臣恳请陛下,在暴怒之时多多克制,只要您愤怒,将士们就会浴血奋战不死不休,无数妇人倚门而望,她们再也见不到良人。”

  赵祯无力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战场上的血腥随着风吹过来,让他烦闷欲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两军交战的残酷性,一个呼吸间无数的生命就完全消失了,残肢断臂间那些犹在酣战的士卒让他的心头无比的震撼,生命不该是这样的……

  “打扫战场,和谈吧……”

  战车上的甲士擂响了一人多高的巨鼓,远处的全神戒备的宋国大军开始缓缓后退,同一时间,辽国的牛角号也吹响了,站在辽皇背后的大队骑兵也慢慢地退后,平型台上的双方甲士也下了台子,同时也带走了属于自己一方的战死将士尸体。

  无数的伶人开始铲掉血迹,在平坦的地上铺设华美的地毯……

  宋国的国色天香牡丹纹的地毯在夕阳下显得富贵满堂,而辽国的飞鹰苍狼图样的羊毛地毯同样显得粗犷豪迈。

  宋绶踏上富贵牡丹图,手捧勿板面向太阳三拜之后唱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

  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歌罢,十六位盛装伶人齐声高歌:“至亲以期断。是何也?”

  “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则已变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然则何以三年也?

  曰:加隆焉尔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

  曰:焉使弗及也。故三年以为隆,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间。上取象于天,下取法于地,中取则于人,人之所以群居和壹之理尽矣……”

  葛秋烟被萧笙唤醒,想要坐起来被云峥按倒,轻声道:“大礼仪开始了,现在是礼官在唱赞,没人能听得明白,你不会喜欢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脑袋消肿之后就没事了。”

  “我被什么东西打伤了,可曾伤到颜面?”

  “一块石头,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用牧羊人的东西打你,比被打晕了,那个女人差点被你射死,两败俱伤啊。”

  “我要是变丑……”

  “变成什么都是我老婆,更何况只是肿了一些,消肿之后就没事了,乖乖地躺好,皇帝在偷看你。”

  葛秋烟吃了一惊道:“我如今在哪?”抬手就想扯下头上包的纱布,能听见大礼仪,能见到皇帝岂不是说自己在台子上,这怎么行。

  “管那么多呢,我想告假皇帝不许,难道就不允许我在这里照顾你?他们不顾礼仪的逼你出战,我照料一下老婆天经地义的有什么不对?

  把你孤零零的放在后营,一身的伤患听外面歌舞升平,心里酸不酸啊,现在的歌舞升平是你用命换来的,看不见听听总没有什么不对!”

  葛秋烟摸索着抓过丈夫的手握在手心道:“您对我真好!”

  “心存愧疚的男人对老婆都会很好的,不要乱动我刚刚把冰块敷在你脸上,冰块要是掉了,你的脸会肿的更大,小心的用手抱好。”

  葛秋烟听话的拿手按着脸上的冰块,因为脑袋受到了震荡,不一会又沉沉的睡去了,云峥就把化成水的冰换掉,重新要了一些冰继续帮她敷脸。

  赵祯没有去看场子里的大礼仪,而是瞅着云峥夫妇,见葛秋烟似乎睡过去了,赵祯起声道:“你这会做的既不符合礼仪,也不符合臣子的操守,更不符合君子之道,看起来做的是错的,把你小妾放在高台上照顾甚至称得上是野蛮,为何朕看着你这么干反而觉得舒坦?”

  云峥放下手里帕子道:“只要是美好的东西总会给人舒坦的感觉,这是一定的,微臣现在做的好像不对头,甚至有些冒犯陛下,可是对微臣来说这一点很重要,我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昏睡醒来之后感到害怕,以为自己被遗弃了,既然用轿子把她抬进门,就没有让她伤心的道理,至于冒犯了陛下,最多被罢官,官职对微臣来说实在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都一样的过活。”

  赵祯大笑道:“说来也怪,越是在意官职的人,朕就越是不待见,越是不在意官职的人,反倒会让朕敬重,难道说无欲则刚真的是一个人行走天下的法宝?”

  云峥摇头道:“陛下不能这么说,否则就是对大宋臣工的不公平,云峥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微臣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山野村夫,朝廷浩如烟海的规章制度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从小就在山野里乱跑,那里天高海阔的没有约束,一颗心也就野了,只想去找更高的一片天,更阔的一片海,自由自在的搏击长空,哪怕像一头孤狼一般咬着冰冷的牙齿在旷野里嚎叫也是好的。”

  赵祯笑道:“朕没有爱卿这样的想法,从小的时候师傅们就告诉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站在御龙阁只能看到一方天空,看得最多的就是飞鸟投林,师傅们说这是飞鸟在回家,于是我就明白了什么是家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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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实话实说

  赵祯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其实在云峥看来赵家人都比较感性,这样的人适合成为艺术家,却不适合成为帝王。

  小肚鸡肠是艺术家的特性,而帝王的要求里面从来没有这一条,帝王的心里只应该有一架冷冰冰冰的天平,万事称量过后看结果不问是否正确。

  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很容易成为权力的傀儡,在那个位置上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皇位需要的决定,而不是本身需要的决定。

  看透这一点之后云峥觉得很快乐,就把脑袋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老婆照顾的更加细心了,小心的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盘膝坐定的腿上,看不见大礼仪,总还是能听见的,至于那些夫子们奇怪的眼神自己就当看不见,一群老家伙如何能理解少年夫妻的甜蜜。

  “辽国人的骑马舞跳的不错,尘土飞扬的很有力量,刚才有个家伙被一群人扔上天之后翻了七八个筋斗落下来,结果没站好,平着掉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摔死了没有……

  大家都在欢呼,陛下也在欢呼,你知道的,对陛下来说辽人演砸了其实就是最完美的演出……事实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咱们宋国的美女都去辽国皇帝哪里演出了,辽国人却派了一群乱七八糟的男人过来演出,亏大了……你不知道啊,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啊,一个辽国美女专门给陛下唱了一手《雨霖铃》,就是柳永的那首“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唱的很不错,有那么几分寒蝉凄切的意思,不过陛下好像不喜欢,你知道的,陛下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柳永……如果是大宋的歌伎在陛下面前唱柳永的词,很可能会被陛下砍脑袋……”

  云峥夫妇都缺少喜欢高雅音乐的那根筋,庄重典雅恢弘的韶乐,听得他们昏昏欲睡,云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旗幡阴影里的孙大志,孙大志立刻躬身施礼之后就消失了。

  随着太阳落山。天边的火烧云也变成了黑色。最亮的星星已经开始出现了,空气干净的令人发指,所以星星也变得格外的璀璨。

  包拯凑过来瞅瞅葛秋烟脸上的纱布叹息一声道:“莫要怪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峥回头看着包拯道:“我去埋怨谁去?君辱臣死是一个大帽子。在这个帽子底下莫说一个小妾。即便是把亲儿子送上断头台的都不少见。云某人只想请诸位手下留情,想要去驱使人去战斗,找我就好。别人就请放过。

  云某人是大宋的将军,马革裹尸是活该,可是凭什么要我的老婆也马革裹尸?你包拯为了天下百姓可以当街砍掉自己侄子的人头,我云峥做不到,云钺如果是个混蛋干了什么坏事,我第一时间出来替他扛,如果扛不过去,就让他跑的远远地。

  所以啊,包拯,不要拿你的道德观来往每一个人头上套,你觉得慷慨义烈的事情,在我眼里根本就是愚蠢透顶的事情。

  我这样的人能把自己献给大宋就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不要想着让我连老婆兄弟孩子都献出来,献了自己献子孙这种事你多干点,我就算了,临到快死的时候我打算看到自己的亲眷一个不少的围在我跟前我才会闭眼。”

  包拯惨笑一声道:“你认为老夫所坚持的,所奋斗的都没有任何价值且不值一晒?”

  云峥笑道:“如果不牵涉我家人,我对你们的节操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因为你们的坚忍坚持,华夏才得以承继不绝,所以是你们构成了大宋的脊梁,所以你们才是整个华夏的脊梁,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我保证你们将来一定会被百姓送到神位上去的,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死的话,一定会进庙烧一炷香,你记得一定要保佑我。”

  这样的谈话就没有法子进行下去,云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给前来请示的属下下达了四五道命令,这种大礼仪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来,白天是给人表演,晚上就专门给鬼神表演。

  云峥表情复杂的看着包拯佝偻着腰离开,自己刚才说的话过于尖酸刻薄了,尤其是他在陈州斩了自己侄子的事情恐怕是他心头的一道大伤口,如今被自己给撕开了,一定是痛不可当。

  皇帝在日落之后就离开了,诸位大臣们也相继去各自的营地里歇息了,不论宋辽两方,台子上都变空了许多。

  带着鬼脸面具的傩舞正在进行,动作刚劲,粗犷,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手上的皮鼓偶尔会震响一下,只有绑在脚踝上的铃铛至始至终都在发出杂乱的噪音。

  葛秋烟被苏轼和猴子送回军营里去了,宋国的台子上只有云峥握着宝剑盘膝坐在上面,在他的对面,耶律信也是一样的打扮坐在辽国的台子上,他们是晚上的陪客,主宾就是即将到来漫天神魔。

  一排排的长条桌子摆在场子中间,上面献满了无数的贡品,赵祯为了这次会盟甚至用上了最尊贵的三牲,猪,牛,羊三颗首级在忽明忽暗的气死风灯下显得凄凄惨惨。

  二更鼓响的时候,云峥睡醒了,盘着腿睡觉实在是不舒服,不过经历了一个糟乱的白日之后这点睡眠还是恰到好处的补充了他的精力,就是有点饿。

  人是不吃血食的,宋绶说食物到了晚上就会变成血食,是专门供神魔享用的,人在神魔宴会中必须不食不动,否则会被神魔浸染。

  本来宋辽两国之间的台子空无一物,现在却多了好多神魔的座位,到了明天,这里也就变成了会盟的场所,两个皇帝将在这片不属于人间界的神魔地真正的开始会谈。

  辽国的神棍全身上下披着一缕一缕的麻线,这时候正带着面具一抖一抖的模仿山精,一整只烤全羊正在一个**着上身的彪形大汉的操持下缓缓地转动,油脂落在暗红色的炭火上香气四溢……

  抬头看看四周高地上的火光,云峥就下了高台径直走到烤羊肉的辽国大汉身边,掏出刀子就卸下来一条前腿,从供桌上拿了一壶大宋出产的糯米酒,找了一张看起来没有什么神魔坐的桌子道:“打扰一下,大家伙挤挤,给我腾个位置。”

  客气完了就坐在桌子上一口肉一口酒的吃的酣畅淋漓,辽国御厨烤出来的羊肉确实太好吃了,绝对不是东京市上那些二把刀能比拟的,外焦里嫩,盐的味道也浸润的恰到好处还没有烟火气。

  “我大辽国的羊肉可还吃得?”耶律信也从台子上走了下来,和云峥刚刚睡足的精神样子完全不同,他面色憔悴的多。

  “绝妙!这才是烤羊肉,这些年被东京的厨子骗了,坐吧,我刚才和神魔客气过了,这座位能坐。”

  耶律信笑道:“神魔之说陛下相信,百姓相信,唯独我们这种刀头舔血的人不信,呵呵,我虽是契丹人却最不喜欢吃羊肉,相反的,我觉得宋国的饭食精致些。”

  云峥瞅瞅耶律信端过来一盘子花花绿绿的果蔬,展颜笑道:“你就不该吃素,吃肉才符合你的身份,你看啊,这世上凡是吃肉的动物都比吃素的动物聪明。”

  耶律信不为所动,把半截黄瓜塞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道:“何以见得?”

  云峥用手帕胡乱擦擦手道:“这可不是胡说,我有根据的,你看啊,狼要吃羊吧?狐狸要吃**?老虎要吃獐鹿吧?如果狼,狐狸,老虎比那些吃素的动物还要愚笨的话,它们早就灭种了,那里还能让它们留存到现在。”

  耶律信点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去解说智慧,唯一不赞同的一点就是,我们是万物之灵长,不可和野兽牲畜混为一谈。”

  “没什么区别,耶律花塔在唐县制造无人区,把我宋国女子当做营妓虐待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性,当然,我在雁门关外的群山里追杀郭恒川的二十万部署的时候也没有那种东西。

  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来看,战争这东西就不该有人性,战争是兽性的领域,没有兽性,你只会成为被虎狼追捕的獐鹿。”

  耶律信长叹一声,见云峥面前没肉了,就挥挥手,那个大汉又撕下一条羊腿送了过来,摆在云峥的盘子里。

  云峥摇头道:“刚才的羊腿能吃,现在这条吃不得,还是给神魔留着吧,我怕被毒死。”

  耶律信笑道:“放心,没下毒!”

  云峥执拗的摇摇头道:“说这话的人是我老婆我信,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般都是想立刻毒死我。”

  耶律信并不恼怒,反而张嘴笑道:“你从来都是这么谨慎吗?包括对你的帝王?”

  云峥喝一口酒笑道:“明知你这句话不怀好意,我还是告诉你好了,还真是如此,记住了,辽国如果想对我施行离间计,最好快点下手,我最近脑袋不对劲,说不定会干出一些傻事情来。”

  “比如……”

  “比如恶向胆边生,搅乱整个大陆,让宋辽,西夏全部在战争的漩涡里不得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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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山鬼

  真诚的骗人才是一个好骗子该做的事情。

  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都非常的真诚,那么说别人的事情的时候就比较有说服力。

  “我们既然已经和平了五十年,为何不能继续和平下去呢?世上的这些国家,也只有大辽和大宋才配当真正的君主国,你们统御南方,我们统御北方,如果我们相互扶持,必能千秋万载的站在世界的最高处。”耶律信也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这在辽国大臣中并不多见。

  云峥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先是遇到一位感性的君主,现在还能遇到一位感性的敌人,他瞅瞅正在咿咿呀呀歌颂大司命的宋国山鬼,坚决的认为这是祖宗在保佑自己。

  “问题出在燕云十六州,这个问题不解决,宋辽之间就没有和平的基础。”

  “燕云十六州不是我们辽国抢夺来的,事实上我大辽建国的时候宋国还没有影子呢,燕云十六州是石敬瑭自愿献给我大辽的,用来感谢我们支持他开国成为晋国的皇帝,而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也膺服我大辽的统治,先皇帝启用汉臣治理汉地,辽人治理辽地,那里已经是我大辽不容侵犯的国土,如何能够成为商议的价码?

  你在雁门关外虽然取得了大胜,可是你可曾获得哪些京城军的心?据我所知他们即便是在走投无路之下也不曾有人想到投降,云侯,不管从民心向背,还是从历史渊源。你们宋国都不该染指燕云十六州。

  自你大宋建国以来,我大辽可曾主动侵犯过你宋国?即便是有打草谷之事,那也是一些小部族和燕云地的汉人干的事情,辽国勋贵可没有到你宋国干过这些事情。

  扪心自问,宋辽之间的那一次大战不是你们宋国主动挑起来的?宋太祖赵匡胤说了一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然后率军北征被我大辽打的打败而归后就立下了封桩库,作为北伐的军资。

  宋太宗两次北伐失败,饮恨宾天,临死前告诉子孙不夺取燕云誓不罢休。

  真宗皇帝心存不轨,断我燕云商道。在河西之地建城这才惹怒了我朝太后。十日之间连下你宋国十一城,若不是我朝横野将军被你宋国八牛弩意外重伤,我大辽**队说不定早就兵临开封城下,当时你们宋国国君已经有了迁都建康之意。如果当时不是太后心存善念。没有将大战进行下去。反而力排众议同你宋国签署了澶渊之盟,长江以北之地早就属于我大辽了。

  如今你宋国卧薪尝胆数年,国力刚刚有了进步。就迫不及待的在鸭子河勾结乱臣耶律重元偷袭我国君主,致使我辽国春耐钵毁于一旦,我大辽皇后痛失一臂,这场战争如何会发生?

  毁人祭祀已是生死大仇,勾结乱臣坏我江山更是切齿之恨,断我皇后一臂乃是奇耻大辱。

  云峥你若为辽臣,会不会善罢甘休?”

  云峥吐掉嘴里的桃核点头道:“当然不干,有其中一条就足够发起战争了。

  不过战争归战争,正义归正义,燕云十六州我们是一定要夺回来的,这一次力量不够夺不回来,下一次绝对会卷土重来,不拿下燕云十六州依靠哪里的险峻地势把大宋包起来,我们在东京城都睡不安稳。

  一想到你们辽国的骑兵只要出了燕山,面对的就是一马平川的河北地,我做梦都要睁一只眼睛,这样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耶律信一脚踹翻了桌子怒吼道:“你们得了燕山,我大辽临潢府还有险可守吗?”

  云峥叹了口气,重新把桌子扶正,从地上捡起供奉的猪头,吹干净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在红盘子里面看着暴怒的耶律信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调和的毛病,你辽国唯有发愤图强至少和大宋保持目前的这种势均力敌的状态才能保持目前的局面不改变。

  不管是你辽国强盛,还是我宋国强盛,战争总是避免不了的,明日要谈判,你我都明白是因为我们双方需要时间,才会有这一次的会盟,大宋需要安稳的时间来发展,你大辽需要安稳的时间去平叛。

  你我都洗干净屁股骑着马等着在下一场战争中生死鏖战吧。不过我们今晚还是喝酒吧,以后不论是你的刀子砍掉我的头,还是我的刀子砍掉你的头都不要心生怨恨,该死的燕山,不知道还要沾染多少猛士的血才能听不见战鼓声。”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耶律信不知不觉的就喝的有点高了,喃喃的念着木兰辞,他一个蛮族竟然比云峥都多愁善感,念着念着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态,让云峥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拿着棒子光屁股追赶猎物的野人。

  “不对啊,这时候用曹操的诗歌来形容最好,比如: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样的诗句才符合即将到来的场景。”

  “你很喜欢杀戮吗?”一个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

  云峥和耶律信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猴子这个蠢货只知道看着人家美女流口水,站在黑暗的地方不做声。

  “清云,你该好好的休息,不该到处乱走,小心挣开伤口。”耶律信温柔的对那个恬静的宛如莲花般的少女轻声道。

  “我只是来祭奠一下死去的三位将军,却无意中听到了云大将军豪迈而无耻的道理。

  敢问大将军,战刀砍在人脖子上的感觉如何?”

  云峥喝了一大口酒抱着酒坛子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身为将军,马踏焉支山,使胡人女子无颜色是我平生的志愿,刀锋割敌首,血泉狂涌乃是人间盛景!”

  少女苍白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盈盈可堪一握的腰肢轻摆向前两步用她那双大的不成比例的眼睛瞅着云峥道:“小女子记住大将军的话了,他日在战场上总有相遇的一天,小女子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容你这样的禽兽肆虐我大辽的土地。”

  云峥笑道:“在战场上我因为是主帅,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你在最前沿见不到我的,如果我军战胜,我会在大军已经完全控制局面的情形下进入战场,这种情形你不可能遇见我。

  如果我军战败,一般情况下我跑的比别人快一些,因为我在后面,还骑着马,你追不上我,我的骑术不错。”

  少女的脸上明显的浮起一丝鄙薄之意,仰着小脸瞅着圆圆的月亮道:“早些时候听到过你的诗词,听说过你百战百胜的名头,辽国闺中女子为你倾倒无数,一位是一位真正的铁血名将,想不到见面不如闻名,只是这世间没有真英雄,才让你这样的竖子成名。”

  云峥哈哈大笑道:“说得有理,越是乱世才能出英雄豪杰,越是战乱纷纷才会有无数谋臣猛士出现,相对和平的时期只适合养鸡,现在天下还算是太平,我这样的人才能活的写意,不必比别人高出多少,高出一丝就足够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种事情是周瑜这种人干的事情,我每一次打仗把自己弄得血污满身的确实算不得名将。”

  少女似乎没有听见云峥的胡言乱语,轻启朱唇道:“你的如夫人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武艺也是出奇的好,也不知道那样的人儿是如何甘心嫁给你的?她如今可好?”

  云峥瞅着少女笑道:“是我当初花银子买来的,如今被你打花了脸,已经被我送走了。”

  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半晌才道:“果然是红颜薄命啊!”说完话,就被侍女搀扶着款款离去……同时离去的还有耶律信……

  场中歌舞犹自不休,白衣的山鬼一唱一和,扭动的腰肢如同春风里的杨柳。

  远处,天籁唏声,群山蠕动,黑暗中没有任何渲染。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乌云遮住了月色,一场秋雨就要如约而至。

  云峥抛掉了酒坛子痴痴的看着山鬼在舞动,陪着山鬼舞动的还有夜风,还有群山,亦或还有旗幡。

  很早以前读过一些文章,里面介绍了云中君,介绍了大司命,介绍了少司命,介绍了东皇太一,介绍了锯齿獠牙的西王母,也介绍了各种人兽混杂的各路神仙。

  最喜欢的就是山鬼,刚才那个少女的形象就非常的符合山鬼的形象,如果她光着身子用长发遮住胸腹骑在一头老虎身上就完美了,那才是真正的山鬼,她的美似乎都能号令群山。

  这个倔强的女子硬挺着伤势过来干什么?明知道在今夜只有两位大将军在守夜……

  葛秋烟的脑袋肿的更加厉害了,却在小侍女的搀扶下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给云峥送饭。

  云板敲响了五下,已经是五更天了……

  云峥匆匆的吃完里面的面条小声的对葛秋烟道:“从今天起把我看紧些,我觉得那些辽国婆娘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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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节大米掉进沙子里

  天亮的时候大雨滂沱。

  倒霉的是守在大山里的将士,凄楚的是那些在雨地里歌舞的歌伎和舞姬,难受的是那些站在雨中的文武大臣,不是没地方躲雨,而是在大会盟时期一切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不论老天爷给你什么你都要受着。

  唯一不受罪的是两位皇帝,昨晚还属于神魔的地方,现在成了皇帝的地盘,两位皇帝相对跪坐,礼官喊一声,两人就端起酒杯敬天,再喊一声就举杯敬了厚土,然后就是掌管山川河岳的诸神,总之和新郎新娘拜天地没有什么区别。

  相爱,才会想杀!

  云峥站在雨地里想起鸭子河惨烈的一幕,以及东京金殿上动人心魄的一幕,再看这两人笑意吟吟,把手言欢心底里的凉气就往上冒。

  不关心这互为死敌的两个人如何做戏,他在享受这场秋雨给自己带来的凉爽之意。

  京西军的军卒每人都有一件油布制作的衣衫,是专门用来套在盔甲下面防雨雪的,所以即便外面大雨滂沱,他们只要把面甲拉下来身上就暖洋洋的站着闭目养神。

  石中信自然也有这么一套东西,站在一群老臣中间顾盼自雄,瞅着身边的老家伙们在雨中瑟瑟发抖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如果这中间几个非常多嘴的家伙能够伤风死掉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云峥将连鞘长剑杵在地上站在平台下面完全一副门神的样子,直到一条羊腿被辽国的近侍端过来的时候他才从神游中醒来。

  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对面的耶律信把一条前猪腿放在盾牌上准备吃的时候,才明白台子上的两位皇帝闲着没事要玩鸿门宴旧事,很明显耶律信就是吃猪肩膀的樊哙!

  云峥自付在雨中干掉一条羊腿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向来喜欢吃素的耶律信能不能把一条半生不熟的肥腻猪腿吃下去。

  猴子见将军端着盘子想找一个支点,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地,帮将军端着盘子充当桌子,看在猴子今天特别有眼色的份上云峥不想再继续为难这个皮猴子了。

  云家特有的刀叉被摆了上来,云峥搓搓手就打算开动,如果吃的慢了羊肉被雨水泡过一遍就没法子吃了。

  风卷残云,一条羊腿很快就下了肚子。云峥抹抹嘴朝辽皇大叫道:“君上既然赐肉。何以无酒?”

  赵祯哈哈大笑道:“宋臣粗鄙,皇弟莫怪,倒是辽臣显得文弱些!”说完话还特意指指吃肉吃的痛苦万分的耶律信。

  耶律洪基命近侍给云峥拿了一皮口袋马奶酒笑着对赵祯道:“言信儿亲近佛祖,不食肉。这条猪腿乃是皇兄所赐。不得不食耳。”

  皇帝和皇帝见面自然不会谈什么条件。只是在喝酒,吃菜,看看歌舞。具体的条件自然会有大臣们去谈,皇帝相互间说说祖上的交情,谈谈人间风物,等到最后在合约上用玺印就算完成任务。

  三刻时间已到,皇帝会盟结束,所有人都湿漉漉的回到了各自的高台,只留下宋辽两国乐师继续在平台上吹奏乐曲。

  云峥回到了帅帐,脱掉湿漉漉的披风,猴子帮着卸掉了铠甲,自己最后去掉了身上的油布衣服,捂得很难受。

  葛秋烟的脸依旧花花绿绿的,躲在后帐不见人,云峥仔细的察看了一下她肿的发亮的面皮,见一切都在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夫君今日可曾见到辽国公主?”

  “没有,今天是皇帝们拜天地的时间,她们估计不好意思出来,辽国皇帝给了我一条羊腿,味道不错。”

  “妾身想过了,如果夫君娶了辽国公主对您的仕途有利,您就不必管妾身和姐姐的感受。”

  “少来试探我,昨天晚上已经有了瓜田李下之嫌,我如果真把那个女人弄回家,人家的计谋就成功了一半。

  韩琦他们正想着把那个女人要过来嫁给赵祯,如果辽国不同意把公主嫁给皇帝而是嫁给我……哈哈,就有热闹看了,且不说那个女人会不会趁我睡着砍死我,就是皇帝的疑心就够我们家受的了。

  再说家里有你们两个我都要鞠躬尽瘁才成,再来一个,家里的热闹也够东京的百姓看了。”

  云峥甩掉湿漉漉的靴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葛秋烟叹息一声就靠在丈夫怀里道:“嫁给您是妾身这辈子的福气,也是夫人的福气。”

  “难说,如果你们都长成你现在的猪头模样,天知道我会往家里农多少女人,快点长好,看到你风华绝代的模样,什么样的女人也进不来我家的门。”

  在云峥夫妇自伤自怜的时候,别的帐幕里的韩琦敲着墙上的地图大声道:“先手,我们一定要拿到先手,云峥可以从雁门关退出来,将雁门关交给最近表现的可圈可点的李东楚不是不行,只是李东楚品级不够不能兼任代州知府,那里需要再派去一位重臣坐镇代州,老夫以为司马君实可以胜任!

  雁门关将是我大宋出击辽国的开始之地,从现在起,就要在雁门关囤积军械武备,以及粮草,为我们下一次出兵辽国打好基础。”

  文彦博身体单薄,此时身上裹着棉被哆嗦着问道:“朝中各种变法最迟需要五年时间才能从根本上产生效果,我们一面准备整顿吏治,一面准备施行新法,还要准备军备,老夫担心我们会忙不过来,不妨先把重点放在国内,如果时机成熟,我们就大举充实边塞也为时不晚。”

  包拯摇头道:“老夫倾向枢密使的意见,军事攻击讲究的是一个突然,一定要在战事的第一瞬间打辽国一个措手不及,提前准备不但隐蔽,最重要的是举杯突然性。

  不过时间还长,不能因为武备影响王介甫变法大计,可以缓缓而行,最好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宋绶等人听包拯这么说,频频点头,即便是文彦博也没有出言反对,韩琦见众人的意见已经达成一致,就拍了一下桌子道:“此事到此为止,文彦博全权处理此事,我等不再过问。”

  “云峥对我处置清云公主一事极为不满,老夫担忧他会乘机使用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东京,脱出我等的视线之外,一旦他回到蜀中,鞭长莫及的就会是我们。”文彦博终于感到暖和些了,就把云峥的事情放在了桌面上,希望能有一个确切的解决之道。

  宋绶笑道:“云峥和我大宋别的将领完全不同,他也是进士出身,但是老夫发现他的言行举止和我大宋的士人截然不同。

  礼教是我们从总角时期就要接触的教育,对我等来说这一切早就深入了骨髓,不论是行动坐卧走都有标准,说话,礼节的运用上老夫认为他连契丹人都不如。

  最早的时候老夫在东京就发现了他身上的这个缺点,问起彭蠡先生的时候,老彭蠡竟然说他最喜欢这个弟子的天真烂漫,所以从未教导过他关于礼教的事情,还说这是他的一个试验,看起来很成功,如果云峥的心被礼教所束缚,必然不会有如今的云大将军。”

  包拯苦笑道:“他老夫子还真的是择其才而教育之,却把麻烦推给了我们,孔夫子的有教无类绝非是这样的,人不知礼不如禽兽,云峥有时候会狂性大发率性而为,原因就是不识礼教。”

  韩琦沉默片刻张嘴道:“对大宋来说多一位不识礼教的百战名将,比多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重要的太多了,他不识礼教,你我知道啊,不与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他的军中军法森严,进退有据,人人知道自己的职权所在敢于冲锋陷阵这就足够了,如果担心他在军中惹出乱子,诸位家中的优秀子弟不妨加入京西军,只要我们的子弟人数多了,自然会改变这支军队的野蛮之风。

  李常在京西军中权威日隆,这点小事还是能够做主的,而云峥似乎并不在意我们往他的军队里掺沙子,即便是赵氏皇族在他军中也有几个,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压制,已经有两位皇族子弟官至统制官。”

  文彦博不以为意的道:“进入云峥军中,子弟们要从头做起,要从大头兵开始当,慢慢地熬资历,这样入军,恐怕没人愿意去。”

  韩琦笑道:“云峥这样做并没有错,我们掺沙子的目的不是为了降低京西军的战斗力,只是想把这支军队身上浓重的云氏烙印减轻一点,子弟们从头做起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两位皇族子弟不是也慢慢熬出来了吗?两位实权统制官,一位负责军械,一位负责粮饷,老夫问过李常了,都是可以一言可决事情的主,之所以没有成为领军将领,是因为本身条件所限定,并非不能成为统军将领。”

  帐子里的重臣默然不语,把家中成才的子弟送入没有生命保障的军中,他们多少有些担忧。

  韩琦长叹一声道:“我们既然不愿意把优秀子弟送入军中,那就休要再去埋怨云峥把持京西军,那是人家应得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夫明日就去找大将军,韩氏两位族亲将进入京西军,请大将军用心培育,即便是战死沙场,老夫也绝对不会多说大将军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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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养蛊选将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赵祯也就召见了两位赵氏族人,一个是军械官赵延年吗,一个是辎重官赵旉。

  在给皇帝选择亲卫的时候李常力排众议将这两个赵氏族人派了过来在皇帝帐外捉刀,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邹同都非常的满意。

  “五方,笃诚,你二人都算是我皇族中的精英,到了云峥军中可曾有什么难言之事?”

  赵祯问得很直接,在自己的族人面前他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当初把皇族子弟送入京西军本身就有他自己的考量。

  卸去盔甲的二人顿首道:“回禀家主,微臣等在京西军一切安好,只是不能成为您希望的统军将领实在是有负皇恩。”

  赵祯今日穿着一袭软袍,随意的依靠在锦榻上,听赵延年如此说皱眉道:“可是云峥不许?”

  赵旉苦笑道:“回禀家主得之,并非大将军不肯,而是京西军中的人才济济,是微臣等本事不济,这才没有成为统军将领。

  不得已微臣二人只有另辟蹊径,一个钻研军械,一个钻研钱粮,这才有了如今的统制位置。

  家主,微臣以为我皇族优秀的子弟必须有更多的人加入京西军,假以时日定能有子弟脱颖而出!”

  赵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哦了一声道:“我听说不论是谁要进京西军必须从小卒做起,可有此事?”

  赵延年拱手道:“确实如此,现在京西军所属五万人只有两个人不是从小卒做起的。一位是大将军,一位是监军!

  除此之外,都是经历百战才有目前的位置。即便是大帅的弟子苏轼,也在雁门关外的两狼山风餐露宿了半年之久修建成了两狼山堡垒,这才因功成为大帅的随行参军,但是他的品级依旧是百夫长。见到微臣二人依旧要行军中礼法。”

  赵祯自嘲的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一视同仁,他对你们这些皇族难道就没有半分的优待吗?”

  赵旉瞅着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想了一下拱手道:“大将军有言在先,想要优待可以去军中驻地担任闲杂官员,不管是水泊梁山下的屯田营地。还是鹰巢的腹心之所。亦或是都江堰边上的制造所,都能去,在那里可以有优待,但是在军中。没有任何可通融之处。

  微臣在京西军中的已经四年。也认同这条军法。统军将领的选拔不能马虎,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事不能出现在京西军中的。”

  赵祯瞅着赵延年和赵旉二人黝黑的面容叹口气道:“真是苦了你们了,皇家贵胄原本可以轻裘缓带的纵马东京。你们却在军中历经风雨苦熬,都是赵家的好儿郎啊。

  你们可知,当京西军中的将士阵亡文书送到朕这个家属的桌案上,朕心中寒气从脚底板就升到了顶门。

  至今朕还记得上面的措辞:京西军大将军云峥拜于京城赵氏族长赵祯先生足下,您的子侄赵雍,赵晗于嘉祐四年乙亥阵亡于乱石坡一役,赵雍,赵晗所部堵截西夏溃军死战不退,为大军围剿汉贼张陟创造了有利条件,战后清理遗容之时,赵雍披创九处,赵晗身体起出箭簇十一枚尽在胸腹,勇气一道无有超越者,此二人所作所为功在社稷。

  云峥只愿将士的英魂不远可以安慰父老,不致悲伤过甚……”

  想起赵雍和赵晗,赵延年和赵旉不由得痛哭失声,连连叩首道:“雍哥儿原本是我皇族最有希望成为统军将领的人物,可是乱石坡一战我军全体参战,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流矢如同暴雨,双方厮杀之惨烈鬼神为之动容。

  当时京西军战兵没有一人不参战者,即便是大将军也带领骑兵亲自冲阵,苦战两日才彻底的将张陟所部围歼,而京西军也战损了四成,几乎人人带伤……”

  赵祯眼中也有泪光,拍着矮几叹道:“朕的好儿郎陨落的缘何如此轻易……”

  赵旉见皇帝悲伤连忙道:“大将军有一名言道:战场上没有谁是安全的,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战死的觉悟,担心损伤者就不要上战场。”

  赵祯平缓了一下心绪问道:“没有刻意派他们去送死?”

  赵延年苦笑道:“确实是刻意派他们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雍哥儿他们要求的。

  按照军中的说法,只要是人才就要送到火炉子里锻炼,然后放在铁砧上锤炼,最后还要经过淬火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

  死了算你背风。只要是活着出来的个顶个的是合格的英雄好汉!

  陛下早年就对微臣等人说过,必须要锤炼出一支皇家自己的强悍军队,微臣等人也是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这些年下来,我皇族有六名子弟战死沙场,活下来的还有二十一名,微臣敢说,这二十一名子弟充当军中基层军官绰绰有余,只是我们没有主心骨,大宋皇族中还没有出现一位真正能够统合二十一名子弟的人物出现。

  所以微臣斗胆,恳请家主将最优秀的子弟送入军中,用不了十年,我们皇族自己的铁军也就会形成。”

  “十年?”赵祯苦笑了一下,就让赵延年和赵旉退下了,自己瞅着军帐的顶棚喃喃自语道:“十年?”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邹同见军帐外面风雨大作,就给赵祯盖好了毯子,跪坐在地板上陪着赵祯听外面的雷声。

  雷声越发的急促,一声比一声急促,当一串闷雷从头顶滚过的时候,赵祯小声的道:“终究还是要用养蛊选将的法子啊!

  邹同,传大将军前来见朕!”

  云峥带着一身湿重的水汽一头闯进皇帝的军帐,发现皇帝正背着手看外面的狂风暴雨,就抱拳站立在台阶下面,等候皇帝说话。

  大军驻扎在高出,所以并不忧虑有什么山洪一类的事情发生,对面的断崖上流水已经形成了一道雄壮的瀑布,水流砸在巨石上发出震天的巨响。

  “云卿,为将之道可有速成之法?”

  云峥的眼睛转了一圈子想从邹同哪里得到一点提示,可是邹同这时候跪坐在地上照顾一个小炉子准备烹茶,他什么提示都得不到。

  琢磨了一下措辞道:“拔苗助长只会损害根本,不可取!”

  赵祯面无表情的道:“朕参观了辽皇的皮室军,确实是能征善战的军队,所以朕也想重组皇家禁卫,你看如何?捧日军之类的你就不要拿出来气朕了。”

  云峥联想起皇帝刚刚召见了赵延年和赵旉也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就拱手道:“如果皇家能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自然是好的,不过陛下不能将我朝新组建的禁卫军和辽国皮室军相提并论,在微臣看来,皮室军并非什么强军。

  这些天微臣逐渐收拢了我大宋军队突袭鸭子河的一些军报,然后发现这些皮室军并不能有效的保护辽国皇帝。”

  赵祯笑道:“此话怎讲?”

  “一万两千余人的乌合之众竟然能在鸭子河逼迫的辽皇仓皇逃走,如果不是皇后萧观音用身体挡住暗箭,辽皇早就龙驭宾天了。

  皮室军看起来威猛实则毫无战力,十万人在冰面上围剿一万余人竟然付出了三倍有余的代价,虽然这些人死战不退,作为个人他们是合格的,可是作为一支军队他们是不合格的。”

  “不合格在何处?”

  “战前不知警戒,战中不能做到迅速反应,作战的时候只知道拼死抵抗却忘记了军队该有的军阵,和进退。如果那支军队此时来偷袭陛下,微臣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他们根本就没有冲击到陛下面前的机会。”

  赵祯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再次问道:“朕准备以皇族为骨干搭建禁卫军的骨架,云卿以为如何?”

  “可以,微臣以为赵延年赵旉等人已经成熟,虽不能说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将军,无论如何身经百战这四个字用在他们身上还是没错的,帮助陛下搭建一支军队的骨架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祯笑道:“赵延年和赵旉两人都自称只可为辅不可为主将,云侯能否给朕想出一个合格的人选出来呢?”

  “皇家禁卫只能是皇族,微臣对皇族子弟不是很熟,勉强有认知的也只有京西军中的十几个人。

  赵延年此人心思细腻,能够见微知著,但是此人毅力不足,恒心不够,所以他确实不足以担纲重任,如今在京西军中就任军械官乃是恰到好处。

  至于赵旉竟然也是同样的性格,这样的人用来管理粮秣也是极好的人选,所以他如今是京西军中的粮秣官,即便是会盟这样的大场面他都能应付的头头是道,只是担任主将就有些欠缺了。”

  赵祯忽然笑了起来,指着云峥道:“难道我皇家子弟都是一个性格的人不成?

  既然你说皇家子弟都缺乏成为主将的条件,如果用养蛊之法选择主将爱卿以为如何?”

  听了皇帝的话云峥笑不出来,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那样选将,陛下只能选出毒物来,而选不出合格的将军来,如果真的选出来一位,为了大宋江山长远考虑,陛下早先做好让微臣和他对决沙场的准备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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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弱肉强食的真谛

  “为什么?”赵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准备仔细听,养蛊选将之策在世家中屡见不鲜,不少的世家选择家主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云峥摊摊手笑道:“微臣自己就是一个从底层一步步厮杀上来的悍将,一个将军该有的心理改变微臣几乎全部经历过,所以知道陛下养蛊选将的危险在那里。

  不知陛下发现没有,猛将多怪癖!”

  “怪癖?”赵祯奇怪的问道。

  “白起好射箭,李牧好磨刀,李广利好色,霍去病爱美食,卫青喜合药,哦,还要加上狄青爱翻墙,云峥喜睡觉。”

  “朕,闻所未闻!”

  “这本来就是微臣自己发现的,从未对别人说过,陛下自然不会知道,不过您只要看看历史上那些不经意的记录您就会明白微臣说的是否有道理。

  既然能被史书记载,就说明这些人的这些行为就绝对不是偶尔为之,应该是平日里的生活常态。”

  赵祯哑口无言,他从没见过这样解读一个历史人物的方式,半信半疑的道:“那你说说养蛊选将最后能不能选出一位合格的将军?”

  “不可能,您只能选出一个杀人狂,或者一个变态狂,这种人如果出现在微臣的麾下,微臣会在第一时间把这种人驱赶走或者杀掉。”

  “或许,或许狄爱卿会有不同的看法!”

  云峥呲着白牙笑道:“陛下可以去问问。”

  赵祯叹了口气道:“云卿爱睡觉也是缺点?”

  云峥苦着脸叹息道:“微臣只有进入梦中才能获得片刻的解脱……才会觉得自己不那么面目可憎。”

  “你说狄卿爱跳墙?他跳了谁家的墙?”

  “微臣家中的,而且还是后院……”

  和赵祯说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云峥就背着手回自己的营地,几只鸽子冒着雨扑棱棱的飞上了天空,这样是不合规定的,下雨天鸽子就该留在鸽舍里而不是冒雨飞上天,这样做是对信鸽生命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云家家规的无视。

  云家的家规自然是凌厉而无情的,葛秋烟在挨了两顿臭骂之后就喜孜孜的顶着自己的猪头去找苏轼,如果说整个军营能有让她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显露出来的人,就只有云峥和苏轼了,即便是在猴子面前。她也会用面纱把自己的头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看了葛秋烟发布的密信原件。云峥苦笑着将原件烧掉,太行山盗匪如今真的算是被她牢牢地握在手心里了。

  花娘在得知太行山盗匪的事情之后,她就果断的将星盘里的人塞进了太行山……

  石中信为首的勋贵豪门对此事几乎是一无所知,星盘中人本身就是江湖上的浪人。悄悄地进入各个山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一场秋雨过后。太行山的气候就变凉了。炎炎的夏日终于过去了,夜间的山谷开始有雾岚出现,蛇一样的游走在山巅。这座山终于有了几分庄严和神秘。

  韩琦的会谈在继续,不论是辽国还是宋国,都在努力争取让自己的国家处在一种优势地位。

  哪怕是河流的界定,山头的归属,他们也不放过,这可能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最明确的边界界定了。

  辽国的大军开始大举进入西京,宋国的军队也大批的开进了雁门关,和辽队想比,进入雁门关的军队全部都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还没有完全换装的旧军队,枢密院就想利用雁门关这个烘炉将大宋的老式军队全部锻造一遍。

  吴杰担任了代州团练使负责训练军队,褚大志成了代州防御使,李东楚成了雁门关守将,姜哲官进二级正式成为宁武关守将,郎坦因为在偏关打败萧火儿官升三级,成为了镇守丰州的主将,吕夷简长子吕公绰成了代州转运使。

  至此,文官们完成了对京西军的分化和控制,不仅皇帝送了一口气,即便是韩琦等人也在小心的关注云峥的脸色,生怕他会暴怒。

  很可惜他们没有发现云峥有什么异常,虽然他如今手底下只有不到三万的部下,战将也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家将,整个人已经成了标准的光杆司令,他依旧整日里在照顾葛秋烟,对军队的去留没有任何意见。

  云峥很老实的接受命运,所以他不能被骂,于是葛秋烟就变成了武将口中传说的狐狸精,是她在迷惑云峥,使他忘记了一个将军的立身根本。

  葛秋烟瞅着镜子里自己依旧花花绿绿的脸哀叹道:“狐狸精长成这个样子真是丢狐狸精的脸。

  夫君,那些傻子难道就不知道您是多么英明的一个人吗?”

  云峥懒懒的翻了一个身,重新把自己埋进软床里面瓮声瓮气的道:“随他们去说,那些文官以为只要把姜哲,吴杰,褚大志,郎坦他们从我身边调离就能分化我的力量那就太幼稚了。

  一个我,一瞬间变成了五个我,你说我是赔了还是赚了?告诉你,一支军队只要形成自己特殊的气质,想要改变那可是太难了,京西军的气质来源就是我这个首任主将,那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是我的部下,那些家伙为了掺沙子拼命地往他们四个人手下塞人,以为这样就能淡化我对这支军队的影响,这样蠢笨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每一个京西军将士都是沙子里的金子那么明显,人们只会在意金子,谁会去在意沙子?

  三两年下来,那些沙子最大的可能是变成金子,我的军队实力更加庞大,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周同……”

  葛秋烟怯生生的说出了这个京西军中极为忌讳的名字。

  云峥笑道:“你以为我现在向周同发号施令,他会无动于衷?”

  “周同是您安排的棋子?”葛秋烟惊讶的问道。

  “别把我想的过于黑暗,周同喜欢富贵生活一点都不假,可是他身上已经有了我的烙印,即便是主动去追求高官厚禄,也得不到人家的重视,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点作用,时间长了就什么都暴露了。

  告诉你,东京军巡铺首领的职位可不是周同想要的,有他当人样子京西军将士知道一旦离开了我,他们不但会受穷,还会没前途。”

  云峥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部下被分走,这样的经历已经有好几次了,文官们疯狂的分割,肢解自己的部下,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云峥的属下遍布大江南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无数的星星之火最后组成一道火墙的时候就能焚毁世界。

  “我觉得这些文官正在把我往皇帝的位置上推!”云峥有些得意的对自己老婆吹牛!

  平型岭如今成了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宋辽各自两万最精锐的军卒把这里守卫的水泄不通,刚开始的时候所有兵丁都归云峥管辖,不知道那些文官是怎么谈判的,谈判到后来,云峥和耶律信也成了谈判的条件之一,既然都上了谈判桌成了可以交换的物件了,自然就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于是,云峥的指挥权就被剥离了,现在韩琦成了大宋一方一言九鼎般的人物。

  捧日军完了,石中信喝的酩酊大醉!

  韩琦借助京西军的威势控制住了捧日军,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就像是一个手艺高超的庖丁,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就把捧日军这头壮牛肢解的七零八落……

  石中信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麾下如今只剩下八千兵丁,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一千亲卫家奴。

  石中信喝醉的时候是在和云峥喝酒,他认为自己和云峥属于同病相怜的那种人,所以云峥喝一碗酒,他就喝一坛子。

  云峥喝了三碗酒,没听到石中信说什么话,他直愣愣的坐在那里,两只眼睛早就没有了焦距。

  云峥拿手轻轻地推了一把石中信,老石就像是一根木头轰然倒地。直到这一刻云峥才发现,石中信一句牢骚话都没说。

  他的嘴巴很严,非常的严实,他从不会说一句没有用处的闲话,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很有用的话,从这个角度看来,石中信才是真正的君子!

  酒兴没有过去,就只好另外找酒友,最后无意中碰到了耶律信,这才发现这家伙是个很好的酒友,此人的见识广博至极,知道的甚至比云峥还要多,尤其对于北方的见解,真正称得上是真知灼见。

  “云兄说的甚是,越是极北的部族,战斗力就越是强大,这和他们身处的环境有关,冰天雪地中为了一口吃食拔刀相见乃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部族间更是弱肉强食的厉害。

  我大辽的户部每三年确定一次蛮族的数量,结果发现那些小部族总是在消失,与此同时,一些大的部族却会分崩瓦解,又会造成一些新的小部族,如此循环交替,好似永不停歇。

  在这种环境下,凡是能留存下来的部族,无一不是强悍的。”

  云峥抹了一把嘴巴上的酒渍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养蛊选将!你们小心了,这么下去,总会出现一两个变异的毒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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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艰难的历史课

  萧红珠果然又路过这里,于是,她就积极地加入了这场谈话。

  美人倒酒本来就容易让人迷醉,更何况心情很不愉快的云峥。

  “契丹人是一个很厉害的族群,能将自己的天地拓展到极北之地就是契丹人勇敢和坚韧的标志,尤其是你们舍得为那片不毛之地作战,这就更加值得尊敬。

  知道否?契丹这个族群如果打马进关,才是你们这个族群的末日,我保证你们匹马不得出关!”

  云峥醉醺醺的从萧红珠手上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如果我刚才把你毒死了,我们契丹人是否就能进关了?”萧红珠单手握着另外一枚酒杯咬牙问道。

  “你们不会毒死我的,至少现在不会毒死我,作为敌人你们的目标明确,出手会有目的性,做事也会极度的理智。

  可是盟友就不同了,嘴上叫哥哥,腰里掏家伙的事例太多,所以有时候盟友比敌人可怕。”

  耶律信为云峥这句话拍案叫绝,端起酒杯和云峥又碰了一杯一口喝干,这是他才跟云峥学来的喝酒法子,很痛快。

  “云兄,您刚才说契丹人匹马不得出关指的不是武力消灭吧?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云峥笑着看看耶律信道:“果然还是男人间的谈话有意思,女人想事情总是会想的很肤浅,比如你!”

  萧红珠一把拨开云峥晃晃悠悠指到自己眼前的手指恨恨地问道:“那你就说出一个道理来,宋人懦弱如何让我契丹儿女匹马不得出关?”

  “所谓懦弱其实是一个相对的衡量标准,所谓宽容其实就是被动地接受,这是真理你不用和我辩论。

  我且问你,汉人在周朝的时候分封天下的时候,你们契丹人在干什么?那时候没有契丹人这个族群,如果非要给你们找出一个根源来,我觉得你们那时候应该叫犬戎!”

  萧红珠大怒道:“你们才是犬戎!你们才是光屁股骑马的野人!‘云峥大笑道:“我是汉家苗裔,有据可查,你们的来历神秘,你说说谁更有可能成为犬戎?”

  萧红珠被这一句话噎的说不出来。

  “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倍感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顺流而下。恰巧,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随土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的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天女和仙人,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两人相爱了,结合了,繁衍了,最终出现了契丹人。

  耶律信,你们的老人是这么给你讲述契丹人来历的吧?”

  云峥不怀好意的转过头问耶律信。

  耶律信明知道云峥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好话,但是他刚才讲述的契丹人的起源说的一点没错,老人们就是这么说的,于是他点头道:“确实不错,青牛白马的故事在草原上源远流长。”

  “仙人和仙女的结合自然没有问题,一个英俊的男子,一个美丽的女子相互爱慕,最后结合这是一个非常美的故事。

  可是我很担忧,仙人和仙女的孩子们怎么结合?即便是仙人和仙女非常的能生,生了很多的孩子,他们的孩子都是亲兄妹如何繁衍后代?据我所知,兄妹不婚即便是神灵也要遵守!耶律信你能相信你是者的后代吗?”

  男人回答不出别人的诘问,就会低头不语,女人回答不出别人的诘问就会暴怒,于是萧红珠暴怒道:“无耻!”还顺手把干果盘子也砸过来了。

  云峥闪身躲开,瞅着耶律信道:“我们继续回归话题,我真的没有亵渎契丹人祖先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你们契丹人最原始的父本是谁,你看,我们两个人其实长得差不多,都是黑头发,黑眼珠,除了你是髠发,我是发髻之外差别不大,所以说我们的血缘可能非常的亲近。”

  萧红珠见云峥把话题引申到自己身上了,也就相信他不是在侮辱契丹人,于是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峥不理睬萧红珠,盯着耶律信道:“我们不同的地方只在于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还有写的字不同,说的话不同,其余的别无二致。

  但是这些年,你们在不知不觉中学习我大宋的行为方式,从你们的朝廷体制到你们的生活习惯都在发生改变。

  我来问你,你契丹的大字如今还有多少人在使用?你契丹的小字还有多少人认识?不多吧?我觉得会使用的人恐怕仅限于契丹勋贵和翰林院的学士吧?

  (汉字偏旁创制了契丹文字,又称大字,后又仿回鹘文创制了契丹小字,)

  我不会契丹文字和语言,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毫无障碍,可见你们对汉家典籍的熟悉程度恐怕早就超过那些大字和小字了。

  大宋人在身体上不占优势,但是在智慧上我们却是永远的优胜者,一旦你们进了关,成为了统治者,大宋所有的学问随你们学习,大宋的生活习惯随你们模仿,因为你们是统治者,可以拿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你来告诉我,百年之后,你们中间还有多少人认识繁复难懂的契丹文字?还有多少人会说契丹话?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和宋人还有什么区别?髠发吗?

  宋人有一句话叫做: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我们在战场上即便是失败了,但是我们在智慧上却是最终的胜利者,这是民族特性决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

  所以说,你们将来很可能匹马不得出关,进关的契丹人全部变成汉人,契丹这个种族将会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说完话的云峥朝远处招招手,葛秋烟就从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副弓箭,来到跟前之后就把喝醉酒的云峥架在肩膀上,夫妻二人就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桌,回自己的帐幕去了。

  刚刚转过一座帐篷,云峥立刻就松开了葛秋烟的身子,拉着她蹲在帐篷后面偷看耶律信和萧红珠的反应,一双眼睛贼光闪闪哪里还有半分酒意。

  萧红珠和耶律信呆坐了好久,耶律信一字一句的道:“汉家的史书上对北魏皇帝拓跋宏是持肯定的,拓跋宏从平城迁都洛阳;后又改鲜卑姓氏为汉姓,藉以改变鲜卑风俗、语言、服饰。

  此外,鼓励鲜卑和汉族通婚;评定士族门第,加强鲜卑贵族和汉人士族的联合统治;参照南朝典章制度,制定官制朝仪。

  北魏统治北方一百余年,关于“鲜卑”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西周初期。《》说,周成王姬诵平息武庚的叛乱后,成王亲自来到歧阳,大会天下诸侯和四夷君长,鲜卑也被邀请出席。

  数千年的种族在拓跋宏改元之后,只用了数十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们好像在走拓跋宏的老路?”

  葛秋烟不明白丈夫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今晚说了很多的话,见丈夫满面笑容的站起来温柔的拖着自己回帐篷,忍不住问道:“夫君今天很高兴?”

  云峥拍拍葛秋烟的小手道:“好不容易教会两个傻蛋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史书,和她们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就差告诉他们去看看拓跋宏的旧事了。”

  “您说历史有什么用?”

  云峥拖着葛秋烟继续往回走,边走边说:“我只是告诉契丹人他们很有可能会亡国灭种,教会他们学会怀疑历史。

  只要他们开始怀疑拓跋宏行为的正确性,接下来就会大肆的驱赶汉人官员,大肆的压迫燕云十六州,然后那些太行山的盗匪就会趁机造反,造上七八次反之后,契丹人就会讨厌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从根本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

  葛秋烟迷醉的看着丈夫的脸颊,抱着他的胳膊旁若无人的往回走,即便是路上遇到了包拯也没有松开。

  “或许时间有些长,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它就会生根发芽,最后变成一个怪物从内部摧毁掉原本坚固的堡垒。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颗种子施肥,浇水护佑它慢慢长大。”

  包拯听到了这段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韩琦的行为过于激烈了,文武之间的猜忌变得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

  他认为云峥刚才的那段话是故意对他说的,是准备反击的征兆,睁开眼睛看看远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的光明地,那里是皇帝正在大宴群臣,庆祝宋辽之间的盟约终于达成了。

  到了明日,只要在祭坛宣读之后就会彻底的开始生效,宋辽之间将会有一段不知能维系多久的平安岁月。

  总有人会看得更远,所以总有人会痛苦,包拯知道宋辽间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大宋不可能会过得风平浪静。包拯想去告诉皇帝接下来的风险,踌躇了片刻,就摇摇头转身回了帐幕,捏熄了蜡烛,坐在椅子上瞅着清凉的月光打算小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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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天色朦朦亮的时候,一声怓哭将整个宋国营地惊醒。

  包拯去世了……

  这位为大宋皇朝忠心耿耿的服务了三十五年的老臣走完了自己所有的路,在一个秋风刚起的夜晚枯坐了一夜,就着月光写下了半篇凄凉的《告儿书》,在他垂下的手里还抓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

  “世事多轮回,善恶多有报,抬头看明月,清辉落我身……凡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

  自知大限已至的包拯给儿孙留下了一百余个字,剩下的全部给了自己的职责……

  ““漳河沃壤,人不得耕,刑、洺、赵三州民田万五千顷,率用牧马,请悉以赋民。”

  “凡七事;请去刻薄,抑侥幸,正刑明禁,戒兴作,禁妖妄。朝廷多施行之。”

  “罢河北屯兵,分之河南兖、郓、齐、濮、曹、济诸郡,设有警,无後期之忧。借曰戍兵不可遽减,请训练义勇,少给餱粮,每岁之费,不当屯兵一月之用,一州之赋,则所给者多矣。”

  “请裁抑内侍,减节冗费,条责诸路监司,御史府得自举属官,减一岁休暇日,事皆施行。”

  “解州盐法病民……”

  包拯逝去,宋军营地再无欢声!

  云峥站在大帐门口看着已经立起来的招魂幡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做些什么。

  一个自己记忆中的风云人物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就消失了,这让他觉得好像失去了点什么。

  很久以来云峥都认为包拯代表着大宋皇朝的良心和脊梁,就像浩如烟海的星辰中那颗可以给人指明方向的北极星,让人在星海中航行的时候不至于迷失方向……

  “兄弟啊,这老倌死了都不让你消停,请裁河北屯田事这是要在你身上剜肉啊!”

  云峥笑笑道:“人死万事皆休,包拯一生清名不容玷污,你我兄弟处境本来就艰难,随他去吧……”

  石中信皱眉道:“能写这么多的字,为何就不知召唤老仆进帐替自己延医?我们虽说驻军于荒野,但是随军的御医不下六人,早些延医他不一定会死,难道说……”

  云峥拍拍石中信的肩膀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早晨刚刚写好的告罪折子放在石中信手里道:“包拯死了,小弟就算是有万般理由也没有办法申诉了,劳烦兄长帮我将奏折递上去,小弟这就回老家务农去。

  兄长如果有暇路过豆沙寨,小弟一定扫榻以待。”

  被人家死谏了,还是被包拯这样的重臣死谏了,皇帝即便再宠信云峥也只能将他放逐,云峥知道这个道理,石中信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个时候自己上书求去,至少还能落个完整的颜面。

  军帐里非常的安静,云峥捧着一本书在看,葛秋烟趴在窗口看外面的人给包拯安排丧事,老礼官宋绶的帽子上挂了一条白布,正在大声的诵念祭文……

  “辽皇亲自来吊孝了……”葛秋烟小声的对正在看书的丈夫说道。

  “应该的,这样的哀荣包拯还承受得起。”

  “您不恨他?京西军中如今急怒如狂,都说是包拯陷害了您!”

  “这个朝堂上根本就不存在谁陷害谁,只是因为需要罢了,水泊梁山的屯田计划,如果不考虑我个人的因素在里面,那里确实是一个大害,距离东京太近了,太祖就曾经说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文官们的身边睡着一只猛虎,庞籍,韩琦他们如何能够睡的安稳,说不定陛下自己也睡的不安稳。

  以前之所以没有出事是因为我们一向遵规守矩,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我前段时间被唐县惨案激的心神失守,有意无意中已经暴露了我对朝廷的极大不满,韩琦这些人在我的军功面前无话可说,包拯也找不到我的纰漏所在,他们对我是束手无策的。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回豆沙寨的准备,三两年之内不打算回东京了,老包只要把自己的担忧告诉我,我就会顺水推舟的离开东京,没想到这个老倌竟然如此的刚烈,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达到目的,也不愿意向我说一句软话。

  秋烟,我们已经活的神憎鬼厌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葛秋烟落泪道:“夫君这些年出生入死的征战四方,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苏轼走了进来哽咽着道:“先生,陛下准了您的奏折……罢了您枢密副使,代州留守,京西军大将军职位,降文渊阁学士……即日离开大营,不得迁延。”

  云峥点点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何须悲伤,收拾行李我们即刻离开,通知梁辑,彭九,憨牛,猴子,带上我们的家将马上离开军营,只要我们走了之后,京西军的怨愤自然会慢慢地平息。

  这时候我们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不会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符合所有人愿望的一种做法。”

  “笑林……”

  “不要通知他,他出身孩儿军,皇帝还要依靠他来守卫自己的安全,不要让他难做!”

  云峥斩钉截铁的吩咐道。

  苏轼流着眼泪去做自己的事情,云峥透过窗户摇头笑了一下,然后就准备出去。

  葛秋烟猛地抱住云峥道:“您不要去自取其辱,皇帝连见你的勇气都没有,您何必再去让别人看笑话!”

  云峥反手抱住葛秋烟拿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笑道:“丑的没样子了,谁有工夫去见皇帝,我打算去祭拜一下老包,多年的朋友了,临别的时候不去看看他就太失礼了。”

  说完话就在葛秋烟的脸上捏捏又道:“打扮漂亮一点,我们进东京的时候是昂着头进去的,回老家的时候就该挺着胸膛回去,这些年我们没有干亏心的事情,没有对不起谁。”

  看着大步流星的丈夫葛秋烟抽抽鼻子,就开始收拾军帐里的物件。

  韩琦见云峥腰里拴着一条白布走了过来瞳孔不由得一缩,瞅了一眼文彦博点点头,就重新变成了庙里的佛像,而文彦博已经匆匆的离去了,灵棚后面不时地传来甲胄的碰撞声……

  路过宋绶的时候云峥拱手道:“文信侯云峥前来祭拜,请老大人代为通报灵声!”

  宋绶叹一口气大声喝道:“文信侯云峥祭拜……”

  云峥目不斜视,拱着手进了灵棚,洗手之后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看着老包的灵牌道:“你安心的上路吧,我也要走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没有带兵造反,没有落草为寇,没有什么不甘心……

  你老倌做的绝啊!我自认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大宋臣民,怎么到你这里就多了如许多的担忧?

  你逼迫我算不得什么事情,可是你让立下战功的京西军何去何从?将士们的心只能往热里捂,不能往凉里放,热血才能杀敌啊!

  都说新人娶进门媒人抛过墙,宋辽两国才拜完天地,你就把我扔出去了?你老倌也太不讲究了。

  当初是你力荐我进京,如今又是你把我赶出东京,有始有终的让人心里发寒,不过,我要走了,回豆沙寨去,那里有我最在乎的人和土地,多年征战已经让我耗尽了心力能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宋辽西夏,这三国迟早会有一场真正的大战,那将是属于我的一场盛宴,在这场血肉盛宴开始的时候,我会准时参加的,没想到吧?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会出来,会出来拿走属于我的王爵!

  这是我的的志向啊,不会因为什么缘故有所改变……

  老倌,我走了,当初我们在那个山花烂漫的山坡上说的事情还算数,虽然你坑了我,不过看在你拿命当代价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云峥恭敬的给老包的灵位鞠躬之后就出了灵棚,见猴子已经牵着大青马立在灵棚外,葛秋烟,苏轼,梁辑彭九等人也背着一个包袱骑在马上等候自己,就接过缰绳扳鞍上马,坐在马上朝远处的韩琦笑道:“枢密使缘何如此惊恐?灵棚之外布置甲士,是准备将我剁成肉酱吗?”

  韩琦抬头看着云峥道:“事已至此,老夫必须做完全之策。甲士也是一种选择!甲士是用来防备你爆起伤人的,不是来杀你的。”

  话音未落,一个甲士嘴里喷着鲜血从灵棚后面飞了出来落在韩琦的脚下,山一样雄壮的憨牛从后面走出来朝云峥拱手道:“公子,三十二个甲士无一漏网。还有一个快尿裤子的文官我没有理会!”

  云峥笑了一下,又对韩琦道:“你手下太弱了,我既然是吊睛白额猛虎,埋伏这种事情你还是找狄青比较靠谱。

  老韩,我爆起伤人了,还一次伤了三十几个,你打算怎么办?不如你把部下列阵,看我能不能带着五百家将闯出去!”

  韩琦气的直哆嗦,指着云峥怒道:“死性不改!”

  好几天不见人影的李常从人群里走出来抱拳道:“李常恭送文信侯入蜀!”

  云峥点点头道:“找出我倒霉的主要原因了没有?”

  李常笑道:“最近有点风言风语,说您与萧红珠有染……”

  云峥卸掉头盔,抓抓头发瞅瞅无地自容的韩琦笑道:“这罪名让人愉快,风流名将沾染一点风流韵事确实不错,哈哈哈,为了萧红珠白嫩的身子丢掉官职也是一桩美谈,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子不错定能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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