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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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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宋人的胆量

  云府的二管家老赵如今在豆沙关可是一位风云人物,只要他敢露头,立刻就会有无数的商人围上来,不管他有事没事立刻会被拖去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豪华所在,美人,美酒,美食一瞬间就会流水般的出现,眼前那些肥腻腻的人头摆着各种谄媚的笑脸一口一个赵兄的叫的亲热。

  云家的家眷都去了蒸笼峡度假,豆沙寨的老族长又不许这些没名堂的商贾进去担心坏了风水,至于云侯爷他们每天都能看见,可是人家被甲士围着,没人有胆子凑上前去搭话,所以,老赵就成了豆沙寨商贾的重点攻克对象”。

  豆沙寨现在有一种普遍的传言,云侯不是不允许商贾进驻草原,更不是不允许商贾购买田地,把那里当做深入吐蕃领地商道的桥头堡。

  是因为云侯爷在一心为国着想,担心把那里的土地贱卖了国库受损失,之所以下了禁令,就是为了抻抻大家伙,好把土地的价格抻上去,没看见云家的商队也没有进驻草原吗?这不就是高风亮节的表现吗?

  “哎呀赵兄,府上的采买不着急,老夫已经命人送去寨子了,你我老兄弟好久不见,就好好的喝两杯,今天有上好的冬笋,配上一些腊味就是一盘子好菜,吃不好了可不成啊.”

  老赵无奈的苦笑道:“诸位的心思老夫是知道的,这些天家里的掌柜的也在催我,可是侯爷始终不吐口,你要我一介老奴如何问起啊。”

  为首的药材铺掌柜老黄嘿嘿笑道:“不敢要赵兄为难,您只要告诉侯爷咱们豆沙关的买卖人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就等着共襄侯爷的盛举呢,至于价格我们是不问的。咱大宋有的是良田,有的是山地,这些不稀罕,只要抬出银子就能买到,至于草原可就稀罕了,只要有机会买到一块合适的草地。谁还敢去问价钱。”

  老赵叹口气道:“侯爷这些天每日里勤劳王事,总是到后半夜才会入睡,早上天不亮又要起身,早上吃饭就一碗小米粥两个包子凑活一下,我们这些老人手看着心疼啊。

  我家掌柜老朱从广南弄来一些燕窝准备献给侯爷补补身子,顺便问一下家里的商队何时进驻滇西草原,结果侯爷大发脾气,燕窝都给掀飞了,还问老朱赚钱还有没有够?云家不进入草原难道就会饿死了?

  你们说说。这时候要我怎么跟侯爷说这事?”

  众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云侯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这要是发起火来没有当场杀人已经是老朱的运气了,难怪老朱这几天总是黑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老赵见众人不吭声了,就嘿嘿笑道:“不过草原上的事情总要解决的,你们不知道吧,如今草原上剩下的吐蕃人已经不多了,听猴子说连五万人都没有了。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粮食物资奇缺,这个冬天都很可能熬不过去。

  咱们大军的探子已经进了草原。带回来的消息让侯爷夜不能寐啊,滇西草原已经是咱大宋的囊中之物,自然那里的百姓也就会成为咱们大宋的子民,既然是大宋的子民,自然不能眼看着他们活活的饿死。

  可是五万灾民的粮食和物资从哪里出?咱们成都府可没有这笔支出,咱们大宋也没有这笔额外的开支。侯爷心善,见不得灾民受苦,这些天就在为这些事烦恼。”

  老黄油光光的胖脸立刻就从愁苦变成了若有所思的神态,拽拽老赵的袖子小声道:“既然是咱们大宋的灾民,咱们这些日子过得好的人是不是就有资格进草原救助乡邻?

  咱大宋的律法里都有这个说法。“义助”乡邻义不容辞啊,邻居饿死了,官家会问责的,唉,真是难为侯爷了,可是咱们怎么“义助”呢?进不去草原啊。”

  老赵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一口茶水,笑而不语,侯爷说过,对于这些商贾要提防,不能把主动权交在他们的手上,一旦这些人进入了草原,由于财大气粗的关系,草原立刻就会变成商贾的草原,草原也很可能就会变得不像草原了。

  汉人比较喜欢种地,不管是商贾,还是名臣勇将,亦或是皇帝,都很喜欢在地里种点什么。

  如果看到一位皇帝赤着脚在泥土里种地,不管是谁都会从心底里高兴,至少会认为皇帝陛下没有忘记祖宗传下来手艺,重视农桑。

  一位鸿儒跪在地里照顾一些禾苗,这样的场景也没有什么好诟病的,大家只会说此人在修心养性。

  于是乎,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宋的百姓不管在什么时候心里琢磨的都是在土地里种点什么,他们在荒漠里种地,在戈壁滩上种地,在山梁上种地,在悬崖上种地。即便是郁郁葱葱的农田里,他们也不放过那条窄窄的地埂子,还要在上面点豆子……

  说来也奇怪,原本桀骛不驯的荒漠,戈壁,山岭竟然都在汉人的手底下屈服了,明明都是些不适合种地的地方,在汉人的手底下都会结出丰硕的果实。

  如果任由这些人进入草原,不用太多的时间,滇西草原就会到处瓜果飘香,庄稼郁郁葱葱,水泡子里游着鸭子,院子里跑着鸡,到处布满村庄,最后变得和大宋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那些只会放牧的吐蕃人就会活活的饿死,至于自己想要的无数的战马也会老老实实的变成挽马,在田地里操劳。

  这是一幅多么恐怖的画面啊……

  草原上就该放牧,还不能过度的放牧,牧人们都知道不能在一片草地上放牧太长时间,汉人是不知道的,财大气粗的汉人会把猪赶到草原上去放牧的……最后好好的雪山牧场就会变成不毛之地……

  “养马场?官办养马场?民办养马场?竟然还有商贾联合举办的牧场?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张方平好不容易来到了豆沙关,见到云峥之后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怎么想的,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后立刻就坐不住了,这不是京兆府梁山那个方圆只有几十里的养马场,这里是方圆近三百里的一个巨大空间。如果都变成养马场那需要多大的投入啊。

  “成都府没钱,上任周元龙把府库的最后一文钱都给花的一文不剩,老夫一上任就要为你筹备训练皇族大军的物资连秋赋都用掉了两成,如今三司使一日三催要我补缴秋赋,还有御史在质问老夫为何如此大胆敢截留秋赋,千万莫要和我谈钱。两个字没有!”

  看到张方平说的口沫横飞。茶水往他跟前推推笑道:“没有钱也要喝口茶水,年纪这么大了,火气还是这么足。

  自从我出仕之后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伸手问你要过钱?这一次练兵是给皇家练兵,我就算是有钱也不敢用,可是滇西这片草原太重要了,大宋要想强盛,没有足够的战马是不行的,只有把咱们大宋全部驮到战马上。我们前进的步伐才会变得跟快,告诉你,农夫只要骑到战马背上,懦弱的人也会变得强悍!

  而一个富裕而又强悍的民族,你来告诉我谁能打败他?谁能让他低头?谁能让他停下前进的脚步?”

  张方平根本就无视云峥那些慷慨激昂的口号喝了一口茶水直接问重点:“你能弄来钱?难道是要卖掉滇西草原?这法子是行不通的,咱们大宋人弄来土地之后立刻会烧掉草原种地的,你想要战马的心思会落空,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要怎么处置滇西草原,你用了咱们成都府的资源。成都府就不能落空。”

  云峥恼怒的道:“拿到草原非要种地吗?”

  张方平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道双手叠交在肚子上道:“咱们老祖宗的看家本事,怎么,你敢看不起种地?”

  “我也种地啊!”云峥指指窗台上放着的两盘子青蒜又道:“在草原上养马,养牲口也一样的赚钱,甚至不比种地少赚钱,你看看大宋战马的价格。牛羊的价格都高成什么了。”

  张方平摇摇头道:“不会养马啊,以前的《养马法》把战马养在农户家里最后有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再说咱们大宋现在不缺战马,你在京兆府养了好几万匹战马,咱们和辽国的互市上也能买来合适的战马。西夏的《禁马令》也已经废除了,前些时间还有商人从大食贩运来了好些真正的宝马,在马场给石中信他们赚了不少钱。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必要自己养那么多的战马吗?没必要啊,依我看来,你还是下令把草原分成小块卖掉,上百万贯的钱财还是能保证的,我来的时候泸州的商家,和成都府的商家都说了,钱都备好了,就等你开口,他们会立刻来找你办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地,绝不讨价还价,三司使的人也跟着过来了,就等着分钱呢!”

  云峥强忍着怒火道:“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吐蕃人要土地,看那些吐蕃人会不会咬死他们。”

  张方平哈哈大笑道:“你还真的别拿吐蕃人来说事,大家现在之所以不敢进滇西草原,完全是因为你那句“宋人擅入滇西者死”太吓人了,否则数百上千家商户只要把护院镖师之类的亡命徒纠集起来找一位不算太差的将军统带,弄成一支大军荡平现在极度虚弱的滇西草原不成问题。

  即便是被别的吐蕃人打败了,不是还有你这位无敌统帅在后面压阵脚吗?没什么了不起的。”

  云峥咬牙切齿的怒吼道:“这些混蛋的胆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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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极度无耻!!

  张方平仰天大笑道:“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尤其咱们宋人更是如此,大秦帝国开国之初的地盘没有多大,后来汉帝国接手了大统,地盘就慢慢地变大了,虽说后来被人家打回来了,剩下的地盘依旧比大秦帝国时期大的多。

  后来经历了三国,两晋,隋唐之后,我们的国土就慢慢地变成固定的了,本朝开国之初,力量比较小,好些地方都丢了,不过看目前的局势,我们总能拿回来的。

  收复旧山河的说法只有咱们宋人有,至于别的种族一般都没有这种说法,都是些打输了就认的主,只有我们打输了还总想着报复。

  再加上我们人多,一时输掉了,总有打回来的时候,一般我们打回来的时候总是要收点利息的,所以啊,咱们大宋的国土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大,如果你儿子这代人争气些,国土面积超过汉唐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云峥安静下来叹口气道:“听着有些无赖啊!”

  “不无赖不成,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受欺负,倒是泼皮泼妇可以活的风生水起。

  如今大宋的商贾可不是前些年的商贾可比,尤其是蜀中的商贾,你征讨侬智高的时候人家就随军跟着,你偷袭交趾国的时候人家也跟着,即便是你和西夏国相没藏讹庞大战的时候人家也跟着去做生意。

  呵呵,结果就是造就出来一大批不怕难,不怕死,就怕不赚钱的滚刀肉商贾出来。

  朝廷的大佬总是对你不放心,总是要把你的军伍拆散,你的麾下的百战猛士如今大部分都进了商贾家充当护院,一个利字当头。刀山火海也敢去闯,银子摆在面前,老虎都能给你抓出来当宠物。

  所以啊,你就不要指望这些人能老老实实的当小商贩,去赚取一点蝇头小利,有了强力伙计的商贾只会想着如何从一锅刚刚煮熟的汤锅里捞出最肥美的一部分。

  如今你就是一个厉害的厨子。守着一锅美味的浓汤不许任何人去捞,其实食客们在等你捞第一勺子,这是人家对你这个做饭的人特许的一种尊敬,你要是自己不去捞,也不准别人去捞,食客们就会造反。

  为了利益亲兄弟都会打架,你要是再坚持下去,很可能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为了吐蕃人和几匹马把自己人得罪光了没好处。”

  把话说尽了的张方平就不理睬眉毛拧成一疙瘩的云峥。直接去了花厅,拍着桌子要憨牛赶快把饭菜端上来,饭菜一定要精致,酒水一定要存放了好多年的那种,一路匆忙走过来,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

  云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却翻腾的厉害,张方平来了之后只说商贾。却不提官场,其实就是在隐晦的警告云峥。战马是军事物资,不可落在一个将军的手中,甚至不能落在一个将军的传统地盘里。

  有了这个理由,滇西草原即便是不能成为塞上江南,也必须成为普通的农庄,想大规模的养马?最合适的地点就是皇宫里面。不管那里有没有草,都是皇帝眼中最合适的地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问效果,只问政治!政治优先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一个道理。

  吃过饭,剔过牙齿。还小睡了一会的张方平抱着一个精致的茶壶重新走进云峥的白虎节堂。

  一进门就发现他正在一张地图上写写画画,仔细瞅瞅,才发现他把一张好好的滇西地图用尺子分割成大大小小几十块。

  最里面的靠近大宋的地方全部被划分成了农业区,这一块几乎占据了滇西草原的三成,中间的那一部分被划分成了半农半牧的区域,至于最外围,他直接标注为战区!

  所有的农业区不是在水泊附近,就是靠近雪山河流,张方平抱着茶壶仔细的盘算了一下,云峥分的很有道理,既然宋人喜欢良田,他就把滇西最肥美的土地全部弄成了农田,至于浇不上水的半干旱地区,干脆就用来放牧,至于边缘地带,不弄成战区也不成,没人喜欢把自家的田地靠近吐蕃人。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应该都是皇庄,这里,还有这里,应该是公田,至于其余的地方,你爱卖给谁就卖给谁我是不闻不问的。”

  云峥摇摇头,苦笑道:“雄鹰湖,骆马湖,白马河一带其实是最适合牧马的风水宝地,那里地势平坦,水草丰沛,地上长得大部分都是牧草,如今终于要变成良田了,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

  张方平桀桀笑道:“公田一定会有我家一份的,我打算拿来放牧牛羊,不准备弄成良田种地!”

  云峥愣了一下,盯着张方平的眼睛道:“你刚才还说我要是在这里养马会找来猜忌的。”

  张方平捋着胡须笑道:“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老夫只说商贾难缠,哪里有一个字提及朝堂政事?你想多了吧?”

  云峥的面孔涨的通红,差点被一口气给憋得背过去。咬着牙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打算弄养马场!几个不值钱的商贾老子砍掉几个他们自然就会老老实实的。”

  张方平皱眉道:“那不成,你要弄只能弄成农田!没商量的余地,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元山这边待着,枢密院有令,大宋如今休养生息,大军必须保持克制忍耐的态度,非有狼烟,不许挑起边衅。”

  云峥的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怒吼道:“这有什么区别?”

  张方平笑道:“区别大了,我家的庄子要弄什么营生我说了算,陛下的庄子要弄什么营生自然是陛下说了算,庞籍家的公田自然是庞籍说了算,韩琦家的公田自然是韩琦……

  重点就是这片草原不能由你说了算!当然,你家的公田自然是你说了算……”

  “无耻!!!!!”

  张方平笑嘻嘻的道:“明白了?你以为我大宋官员叠床架屋的结构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相互拖后腿,相互扯皮,相互发财的。

  只要是有点心思的人都会发现这个弊病,可是大家都笑呵呵的没人弹劾,也没人去改良,这种方式就算是有一万种害处,却有一个好处,有这个好处大家就能继续苟且下去。

  这个好处就是大臣没有人有本事造反,想想看,只要你想造反,你的腿上就缠着一大堆的厉害关系和人,超过三个人挑头造反就必定会失败,这是人家钻研故纸堆钻研了百十年才找出来的一个规律,咱们大宋把这些看做金科玉律,谁都不能动摇,你也不例外。”

  云峥拍拍后脑勺朝张方平施礼道:“老大人见识果然精到,后辈小子望尘莫及啊,这就开始分配,按照老大人的说法,我们把滇西草原给他分割个干净,不过,那五万吐蕃妇孺怎么办?如果要除掉,我现在就下手?”

  张方平笑道:“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要总是把杀人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五万多吐蕃妇孺人数还是少了些,既然有这么多的人家要开始进军畜牧业,趁手的劳力是最宝贵的,你只能保护而不能杀戮,虽说妇孺们放牧牛羊赶不上那些壮丁,可是她们比起咱们宋人来还是高出一大截子,人家整天和牛羊睡在一起,自然通晓牛羊的本性。

  如今缺衣少吃的实在是可怜,我大宋仁义信著于四海,自然不能眼看着他们活活的饿死。

  老夫手里有一封枢密院的军令,命你即刻出兵滇西草原,剪除草原上那些愚顽不灵的祸害,解救那些无助的妇孺于水火之中,至于所需的费用,成都府自然会给你补偿。”

  云峥忍着强烈的呕吐道:“您一开始就说没什么钱,还大不违的动用了秋赋,怎么现在又有钱粮了?”

  张方平不满的看了云峥一眼道:“虱子多了不怕咬,动用两成秋赋是动用,动用一半秋赋还是动用,吾辈读书人面对五万灾民,这点恻隐之心还是有的。”

  看到这样的张方平云峥实在是害怕,多余的话也不说,接过张方平递过来的枢密院军令瞅了一眼,在上面加盖了自己的印信,然后就下令憨牛敲响聚将鼓!

  老赵喝酒喝得半酣,怀里的美人儿用嘴度酒让他美得不知身在何处,这种皮杯儿的妙处不是身在其中之人实在是无法领悟……

  “咚咚咚……”

  一连串剧烈的鼓声一下子就把老赵的酒意驱走了一大半,扔掉手里的绿色胸围子,吐掉嘴里的酒,吩咐美人儿给自己重新扎头发,找自己的靴子。

  醉醺醺的老黄奇怪的问道:“赵兄因何如此匆忙?不曾听说嫂夫人也来了豆沙关啊?”

  老赵把一壶凉茶全部浇在自己的脑袋上,胡乱的用歌妓的裙子擦拭一下道:“诸位所说的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今日,白虎节堂升帐了,我家侯爷正在擂鼓聚将,看来进军草原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老黄和其余的商贾怪叫一声就催促身边的歌伎帮自己整理衣衫,一面催促老赵赶紧前去伺候,一旦有了消息就告诉大家伙一声,自己现在就回家抬银子去为云侯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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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寡廉鲜耻

  梁辑,彭九他们还没有赶到白虎节堂,商人们已经赶过来了,围在大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卫兵明晃晃的枪尖也不能让他们多一丝一毫的顾忌,都是蜀中人,甚至大部分都是蜀中商行的人,对这些杀器早就习惯了,还有多嘴的指责卫兵握枪的姿势不对,想要上前纠正一下的。

  京西军在东京是恶鬼一样的存在,但是在蜀中,这些商贾都把这些悍卒当子弟兵看,年纪大一些的装成一位和善的长者和小兵谈话,话里话外的就是想知道云侯会不会准许商贾进入草原,发现不能得逞,老贼的嘴脸立刻暴露,满嘴的污言秽语骂的小兵只想拿长枪捅死他。

  顶盔贯甲的梁辑,彭九进了白虎节堂,立刻就有叫好声出来,肥硕的老黄急的脖子上青筋暴跳,跳起来嘱咐彭九在大帅的面前多说说好话,他和彭九马上就成儿女亲家了,周围都是蜀中商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蜀中商行的人历来蛮横惯了,因为财大气粗,武力强悍所以只要是蜀中的大生意,他们立刻就会抱成团先把生意抢下来,然后再怎么分配另说。

  对他们来说京西军所创造的生意,就该是蜀中商行的独门生意,所以在刚才,他们已经把别家的商人统统打跑了。

  赵旉赵延年带着一群第一次进白虎节堂的皇族正在相互检查铠甲。他们脖子上特意围上了出征时才使用的红巾,整个京西军体系中听到战鼓声最激动的就是他们。

  云峥麾下的军队军纪严厉是出了名的,听说大帅也最讨厌那些衣衫不整的人,所以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过来的,如今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器宇不凡,充分的将皇家优良的基因展现了出来。

  不过就在刚才,有两个臭人挖着鼻孔从他们的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原本非常挑剔的打量军容的猴子似乎对他们的邋遢视而不见。

  赵旉看到了这些皇族子弟眼中的不满,咧开嘴笑道:“如果有一天你们也能混上一身的野兽味道,大帅就算是再有洁癖。他也会捂住鼻子一句话都不说的。

  走吧,小子们,你们的第一次战斗来临了,但愿回来的时候不要缺少几个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的遗物交到你们父兄手里的。”

  人都到齐了,云峥也就从后宅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嗅嗅,漫不经心的道:“老虎。豹子,你们就不能洗干净了再过来吗?”

  老虎腆着脸凑过来道:“您是知道的,俺们几个都是斥候,太干净了当不了斥候,我们刚刚回城就听到聚将鼓,那里还敢多停留。”

  云峥用手帕捂住鼻子皱眉道:“离我远些,说说,草原上又有什么大动静了?难道说高原上的吐蕃人下了高原?”

  老虎正色道:“高原上的吐蕃人现在没有可能下来。道路已经被冰雪覆盖,他们想要下来。最早也需要等到开山之后才成,倒是大理国的皇帝段思廉总是派斥候打探滇西的动静,据我们抓到的斥候诉说,端氏有意经略草原。”

  云峥笑道:“几年不见段思廉竟然也起了和大宋争雄的心思,当年枢密院就该批准狄帅的大军挺进洱海。手尾没有收拾干净,以至于留下今日的祸患。”

  梁辑呵呵笑道:“大理军队来的正好。咱们如今在训练新军,正好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作战对象,免得新军没有上过战场将来见到大场面之后拉稀。”

  赵旉抢前一步道:“大帅,新军的训练科目已经完成七成,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实战。请将此战交给新军来完成。”

  赵旉说完,赵延年就带着其余的皇室子弟单膝下跪求战。

  云峥摇摇头道:“你们想要参战,那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把你们送上战场,是对陛下的不负责任。

  皇家子弟不多,虽说你们每个人都有随从,可是啊,死一个就少一个,你们是陛下精心挑选出来的可用之材,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就把你们送上战场。”

  赵延年大声吼道:“末将等人也是大宋将士,请大帅尽管下令,我等一定竭力向前,虽死而无憾。”

  云峥笑道:“勇气可嘉,不过你和赵旉两个人的生死本帅才不会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们的生死,有些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些人还是没有准备好了,训练,训练,重在练而不在训,陛下想必已经训示过你们了,到了我这里就是练兵,如今训练科目都没有完成就送上战场,是我这个主帅的错。

  这样吧,将所有新军编练进少年军,先熟悉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环境,而后再说其它。

  至于段思廉,哈哈哈,他应该没有胆子面对本帅。

  判礼仪院差遣何在?”

  一个白面文官从左面走出躬身道:“判礼仪院差遣杜泉在!”

  云峥正色道:“给大理国一份文告,告诉他们再敢从南诏的林子里出来窥伺滇西草原,休怪我进山打猎!”

  杜泉领命之后就下去办事,云峥让赵延年这些人起身,温言道:“打仗这种事情要看有没有必要去打,如果有必要去打,不管敌人愿不愿意,我们都会动手,如果没必要去打,能避免的战事就要避免。

  这一次本帅要你们全军进草原,目的在于练兵,不在于作战,草原上有我们的内应,你们要做的就是消灭掉草原上所有胆敢反抗的力量,能减少一些杀戮就减少一些。

  身为先锋军,你们小心了。”

  老虎回头看看那些干净的过份的皇族子弟大笑道:“欢迎来到少年军,在老子的军伍里,你们最好不要穿的这么花里胡哨的,铠甲上多些牛粪才是合格的少年军。”

  云峥挥手把老虎以及皇族子弟撵出中军,这才命猴子悬挂起一张被线条分割成无数小块的滇西地图道:“此战的目的,就是分化草原,将草原上残存的人口打乱安置。

  先锋军之后,就会有商贾随军进入草原,一旦到了草原上,你们就是审判者和执刑者,商贾们强势,你们在处理纠纷的时候可以相对的偏向那些吐蕃人,我们预备将滇西变成养马场的意愿没有改变,这些吐蕃人还有大用处。

  你们一定要记住,水草丰美的地方一定要优先发展畜牧,尤其是战马,承诺发展畜牧的商家,可以优先安排土地,有一个原则,想要种地的商贾购买的土地边缘,一定要安排一圈子纯粹的畜牧户……”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军营外面的商户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

  当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到来之后,心存忐忑的蜀中商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黄上前施礼道:“崔先生,云侯如今还在商议草原事宜,您来就太好了,这桩买卖不能落在外人的手上。”

  崔达笑道:“我就是为此事来的,不过这次滇西草原的事情很麻烦,所有能伸手的人都在伸手,利益层面牵扯的人数太多,东京还想着在蜀中掺沙子,我们想要独吞滇西草原难度很大。”

  老黄怒道:“滇西草原是我们费心尽力的才祸祸成目前的样子,别人凭什么插手?想摘桃子自己种树去。”

  崔达笑道:“我们这些年太显眼了,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如今我们的生意在东京,在江南,在河北处处受挫,就是这个道理,云侯在竭力的平衡这种关系,希望能通过这一次让利能打开我们在其他地方受到的桎楛。”

  老黄苦涩的道:“利益交换罢了,何时我们才能痛痛快快的做生意,不受这些鸟气?”

  崔达看着陆续走出来的将佐笑道:“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成!”

  崔达走进军营的时候看见云峥正在和张方平喝茶,两个人神情从容淡定,好像没有任何的冲突。

  听他们说的话语里也没有什么机锋,完全是老朋友坐在一起聊一些家长里短。

  张方平见崔达进来了,放下手里的茶壶指着崔达对云峥道:“当年就是这小子被他母亲拖回家的吧?啧啧,蜀中还真是人杰地灵,做商贾能做到官家亲自封诰六品的商人实在是罕见啊。”

  崔达堆起一张商贾脸拱手道:“老大人过奖了,过奖了,崔达也就是占了勤快这两个字,能从诸位老大人牙缝里得到一点唾余就心满意足了,库布司员外郎的官职不过是陛下可怜我忠慜给的一点赏赐而已,不值得老大人如此夸奖。”

  张方平大笑道:“此言差矣,崔氏豪富令人神往啊,听说今年在建康珍珠市上,景福宫使和崔氏族人同争一颗罕见的海珠,景福宫使因为拿不出五万贯银钱,被崔氏族人买走那颗珠子,回到宫中之后仍然耿耿于怀,不知贤侄可曾知道此事?”

  崔达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睛的瞳孔都在急剧的缩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拱手道:“家祖母素有心悸之症,听道家仙师说用最好的海珠研磨服下有奇效,家堂兄这才冒着大不违的罪过做下此事,崔家已经寻得另外一颗好珠子,已经快马送往京师,请景福宫使恕罪。”

  张方平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孝道大于天,皇家也不能阻碍百姓行孝道,既然你已经知晓,那就快些将其中的不快解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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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蓝蓝的反击

  “我堂哥崔颖做事一向谨慎,五万贯买一颗珠子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该做的,即便是有必要买这颗珠子他一定会问我来买的,经营南珠的最大商家就是蜀中商行旗下的南珠行。¤

  我们都知道南珠的利润有多大,他如果问我,最多六千贯就能拿走那颗所谓的走盘珠,那样的货色南珠行的宝库里没有十颗,五六颗总是有的,崔颖断然没有去竞买的理由。”

  送走张方平,崔达坐下之后就向云峥说出了自己的道理。

  云峥皱眉道:“有没有这件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方平这么说了,他就算是满嘴胡吣都有可能,他准备传达的信息就是有人在对付我们,还是来自皇宫的威胁。

  景福宫里现在的主人是陛下,陛下连话都说不出来,根本就不会去问一颗珠子的事情,所以啊,想对付我们的人其实就是皇后。你没发现曹荣这个家伙自我来到豆沙关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吗?

  他统御着永兴军镇守新得到的大理国土建昌府和会州就在我们的隔壁,距离也不过六百里,听说我没来的时候他长期居住的地方就是豆沙关,如今我来了他反倒不来了,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崔达叹道:“他依靠贩卖甲子营的军功起家,如今故意疏远我们,我认为这其中有问题,但是蜀中商队那边却没有传来他故意刁难消息,如今算得上是人心易变,你一定要小心。”

  云峥笑道:“他不敢得罪我的。他也不敢刁难蜀中商行的,你别忘了他是将军,守着一块孤悬在外的肥沃土地,会州出产的铜就够他捞的了,如果胆敢对我们心存不轨,死无葬身之地这种事情很容易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曹荣本质上是一个纨绔不假。不过他这个纨绔算是纨绔中比较聪明的,不会打仗,却还知道用人之道,更深谙自保之道,对部下的煎迫也不是很严重,自己吃肉部下总是有口汤喝,所以永兴军如今对他也算是死心塌地的效命,守卫建昌府这么些年什么篓子都没捅出来,听说还击退了两次大理**队假扮的盗匪。已经有人称他为名将了。”

  崔达奇怪的瞅着云峥道:“你打算对曹荣下手?”

  云峥笑道:“当然啊,人家能无耻的对付我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无耻一下?惹不起临朝听政的皇后,难道我还惹不起曹荣这个小王八蛋?皇后既然要对蜀中商行下手,我就向她弟弟下手。”

  崔达连连摇头道:“这样做不合适,这叫自相残杀,我总觉得宋人杀宋人不对,蜀中商行自身的存活能力很强。皇后娘娘如果喜欢,我们解散蜀中商行就是了。反正他已经庞大的无法掌握了,我早就有把蜀中商行拆分成三家商行独立运营的打算,否则商行过于庞大,运转起来非常的困难。”

  云峥没有理睬崔达的劝说,只是在地图的一个位置上敲敲,然后就坐下来喝茶。

  崔达仔细看了一眼地图纳闷的道:“大理善巨府?”

  “对啊。就是建昌府旁边的善巨府,你说的有道理,宋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杀自己兄弟确实不合适,所以我不杀兄弟,我只要把草原上的盗匪全部赶到善巨府就成了。”

  “这有什么用?”崔达想不明白。

  云峥哈哈大笑道:“这和人的劣根性有关。我惹不起皇后,所以我就去招惹大理皇帝段思廉,盗匪们可以搅乱善巨府,我断定那个段思廉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他只有躲在林子里偷偷看我们的胆量,可是善巨府有了麻烦,他就必须处置,处置的方法不过是剿匪而已。

  如果匪徒剿灭不掉,他唯一的法子就是想办法把事情弄大,我觉得他再次派人去攻击曹荣是个好办法……段思廉惹不起我,他能惹得起曹荣啊。”

  “然后曹荣就会向皇后娘娘哭诉?”

  “他哭诉不哭诉的不要紧,紧要的是要告诉皇后,不要没事干就来撩拨我,后果很严重。”

  “撩拨这个词用得太暧昧了些,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些快没用处的盗匪弄到善巨府去?这些家伙如今胃口越来越大,前些时间竟然提出想要在大宋的国土上修建一座老巢,被我拒绝了,我认为,您这一次干脆连那些养不熟的盗匪一起干掉算了。”

  “本来就是这个目的,战乱和盗匪已经把滇西草原祸祸的差不多了,作用自然是没有多少了,不过看在他们为我们效力一场的份上,只是驱逐,不杀戮,至于能不能在大理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大军即将进入滇西,你准备一批物资交给盗匪首领黑虎,告诉他们不想死就向善巨府进发,我会在那个方向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的……”

  崔达没有问滇西草原的分配问题,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什么事情了,云峥一定会保留最有价值的一些草场给商行,既然是准备反击了,自然没有把嘴里的肥肉再吐出去的道理。

  知道大军出发前夕的云峥很忙碌,就没有多加停留,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交给了老赵,就告辞出门。

  出了军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商行的那些掌柜依旧没有散去,一个个穿着貂皮坐在小马扎上等候消息,见崔达走出来了,就齐齐的看着他。

  崔达笑了一下,就直接上了马车回他下榻的白云寺去了。

  掌柜们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就笑呵呵的拱手告辞,发财的机会又来了,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自己需要干什么自然会有指令从白云寺传出来。

  豆沙关街面上的脚步身彻夜未停,一会是军队铠甲的哗哗声。一会是商行掌柜的催促伙计的叫骂声,一会是战马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又是军队牛角号低沉的嘟嘟声……

  刘喜心惊肉跳的坐在县衙里焦急的等待云峥最后的决定,当猴子将一份命令递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他的心才安静下来,命令的封面上写着《滇西土地交易细则》。

  不管这个细则是什么样子。刘喜都高兴,即便是云峥打算独吞滇西,他也有一个给所有人交代的借口了,令出于上,与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无关。

  张方平睡得很舒坦,自己谁都没有得罪,虽说逼迫了一下云峥,但是也卖给了云峥一个好大的人情,现在的朝堂简直就不是人能混的。这些日子他连看邸报的心情都没了。

  京城里一团糟,天知道是那个杀才竟然把范仲淹他们的往事给掀出来了,吕夷简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无数的弹章开始集中火力攻击吕夷简了,不但百官图出来了,奸佞图如今也是横行东京。

  富弼当年的自辩奏章也被人翻了出来,这些东西本来应该好好的藏在制赦库房里面被灰尘湮没,如今传的满大街都是……

  已经退隐多年的石介身穿麻衣跪拜在太常礼院后背用朱砂写了好大一个”冤”字……

  坊间又传言已经被废黜的郭皇后未死……

  “死不死的又能怎样?”张方平咕哝一声。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他觉得陛下命自己离开中枢来到蜀中任职。简直就是皇恩浩荡。

  他其实非常的羡慕云峥,现在京城里的事情完全和他无关,废立皇后的事情和他没关系,吕夷简把持朝堂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夫,还没来得及有交集,吕夷简就已经死了。这场几乎席卷了整个大宋朝堂的风暴吹不到他的身上。

  吕夷简死了,贾昌朝已经被贬官到了崖州,范仲淹死了,早年的庆历新政已经被如今的皇佑新政所替代,看样子皇佑新政很得人心。没有被推翻的可能,张方平很想知道掀起这场风浪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所有的事情除了给大宋朝堂增加麻烦,给皇帝添堵之外没有半点的用处,官家自诩仁慈不可能把吕夷简的尸体从坟墓里拖出来鞭尸的。

  死灰没有复燃,只是被一股怪风吹得到处乱飞迷人眼睛,让人看不清真正的世界。

  除了石介想要恢复自己的名誉之外,没人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即便是死而复生的郭皇后唯一的要求也只是要自己的亲生女儿,带着女婿到皇宫里来看看她。

  一个要名誉,一个要亲情,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即便是给石介恢复名誉,同意郭皇后见见自己的女儿,女婿都算得了什么大事?

  除了皇后尴尬一些之外,没什么影响啊。

  “都是吃饱了撑的,见不得朝堂安静啊……”

  脑子里全是这些事,张方平如何努力都无法入睡,就干脆披衣而起,打开房门看着外面被大月亮照的明晃晃的院子若有所思的像一个诗人。

  不远处的白虎节堂依旧灯火通明,不断地有武将从里面走出来,跨上自己的战马快速的奔出军营不知道去了那里。

  张方平走近白虎节堂,就听见云峥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次进入草原,以安抚为上,围剿次之,现在的草原是我大宋的草原,不是敌国,一定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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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主母的决断

  蒸笼峡里热浪滚滚,黑衣黑甲的骑兵快速的从这里通过,来不及欣赏那些穿着单薄的美丽妇人,如果在这片峡谷拖得时间长了,战马在忽冷忽热的气候条件下会生马瘟的。⊥秦国第一次看到大宋军伍,和云二一起站在竹楼上眼看着雄壮的骑兵从竹楼下经过欢喜的就像是一只小鸟。

  “夫君,这些都是咱家的兵马吗?”

  云二小心的瞅瞅正在和大嫂说话的张方平小声道:“可不敢胡说,这是大宋的兵马,可不算是咱家的。”

  秦国调皮的吐吐舌头,然后就回过头和自己的贴身宫女评论那位骑兵更加威武一些。

  最后这一话题很快就传遍了所有的妇人群,其中以隗明和葛秋烟最为活跃。

  梁辑以八尺高的身躯,雄壮的身体,腰间硕大的两枚流星锤,以及脸上恐怖的刀疤成为了热门人选,憨牛那身紧绷在身上的黑甲,头上的牛角盔,沉重的斩马刀以及那张比钟馗还要恐怖的脸成功的打动了妇人的芳心,至于刚刚穿着盔甲上楼的云峥被所有妇人忽视了,认为那身松松垮垮的铠甲就是一个摆设,受云峥连累的自然还有皇家的那一批面貌俊秀的新军。

  隗明磕着瓜子对丈夫落选愤愤不平的葛秋烟道:“盔甲这种东西一定要穿在好汉的身上才显得威武,至于你夫君穿上文士袍服还有几分看头,要的是那股子温雅劲,文士穿上铠甲就像满身糊满泥巴的仙鹤能好看到那里去?”

  葛秋烟怒道:“既然你喜欢梁辑和憨牛,就找他们生孩子好了,干嘛要缠着我夫君?”

  隗明伸出修长的手指。红艳艳的蔻丹涂满了指甲,用其中一根指指自己的脑袋道:“以前我在西夏的时候啊,总认为嫁给一位无敌的猛士才是最好的,这几年口味有些变化,事实告诉我有一个雄壮的身体,确实不如有一个合适的脑袋。

  对了。你夫君来了,你不赶快去腻在他身边凑到我这里干什么?”

  一句话就把本来趾高气扬的葛秋烟弄得没话说了,云峥和陆轻盈一起和张方平说话,那里没有自己一个小妾待的地方。

  隗明见葛秋烟的眼圈有点发红,连忙又道:“好了,好了,你刚才说那么下流的话我都不在意,随便刺你一句你就哭,好好的一个女中豪杰。如今为了一个臭男人落泪,我都替你不值。”

  葛秋烟忽然笑了,把嘴凑在隗明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晓得男人的好处,等你晓得了你再和我说香男人臭男人的话。”

  说完就把手里的瓜子拍在隗明的手上,笑嘻嘻的走了,因为她看到夫君正在向她招手。

  “京城里乱糟糟的,秦国不回京城,云钺也不回去。郭皇后在这时候出来天知道有什么用意,要见的话也要等到京城风平浪静之后再回去。现在回去没得被人当枪使。”

  陆轻盈听了张方平的建议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亲情固然重要,但是陆轻盈最恨的就是拿亲情说事最后把亲人往火坑里推的人,他对郭皇后半点好感都没有,京城妇人堆里流传的关于这位郭皇后的传言难听的没法说,所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张方平要秦国云钺回京师探望郭皇后的主意。

  这是家事。陆轻盈这位当家主母有绝对的权力决定弟媳妇去见谁,所以云峥是不插话的,有这功夫和葛秋烟多说两句话也是好的,自己只是路过蒸笼峡,大军一旦出动就不会因为老婆在这里就停下来。因此他马上就会跟着大军离开蒸笼峡。

  葛秋烟偷偷的看看柳眉倒竖的陆轻盈,又看看夫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外人跟前摆着这样的一副脸色。

  “秦国的母亲还活着,就是那位被废黜的郭皇后,她如今满京城的吵吵要见秦国和云二,张方平的意思是让他们回京一趟,轻盈不许!”

  “呀,是那个抽了官家耳光的郭皇后啊,秦国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是那个悍妇的闺女?姐姐拒绝是对的,免得带坏了秦国。”

  葛秋烟说着话,就帮丈夫整理身上的铠甲,没自己在身边,夫君的铠甲都穿的松松垮垮的,没个样子。

  “我故意弄松的,蒸笼峡里太热了……”云峥低头埋怨葛秋烟,这个女人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涂粉。

  “张伯伯不必再多说,秦国嫁进云家,就是云家的人,我自然不会不允许秦国去见郭氏,云家还没有出现不孝之人,但是,此时的京师波橘云诡的看不清楚,郭氏既然是做母亲的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掉进火坑,所以,此事到此为止,我会告诉秦国她母亲还在世的消息,却不会准许她现在就去京师。

  等到事态平静下来,我会亲自带着秦国进宫去见郭氏,不论她现在的处境如何,云家都不会阻挠这份亲情!”

  张方平见陆轻盈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的就知道此事没有寰转的可能,只好叹口气道:“朝中诸位只想平息这个风潮,并无对云家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陆轻盈平静的道:“云家不怕麻烦,我们是将门,有了麻烦只会用刀剑来解决,一些看不清楚的事情出现了,一刀挥过去总会有片刻的清明,杀干净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张方平和这位油盐不进的妇人根本就没法说话,只好求助的看向云峥,却发现云峥正在和小妾说笑,对这里的事情不闻不问,似乎只要陆轻盈做出的决定他就会无条件支持。

  “家里的事情,小妇人说了算,我夫君一旦出兵在外就不会过问家事,张伯伯不必再问他了。

  听我夫君说张伯伯预备在蒸笼峡休憩几日,小妇人这就命人准备一间清静的竹楼,各色菜蔬这里的种类繁多,就是瓜果也有一些,您早年喜欢云家自酿的烈酒,这里也有几坛子早年埋下的,估计已经除尽了燥气,正适合您饮用。”

  只要不说秦国的事情,陆轻盈立刻就笑颜如花,云家和张家也算是通家之好,招待客人居留几天,也是她这个当家主妇的责任。

  云峥和葛秋烟说笑了几句,就拱手对张方平道:“府尊,我这就要走了,大军进草原事物繁多,实在是不敢久留,就让拙荆和舍弟代我招待府尊,待我从草原归来,我们再把酒言欢。”

  张方平只好躬身道:“恭祝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云峥哈哈一笑道:“承你吉言。”说罢就转身下了竹楼,陆轻盈带着云家所有的妇孺跪拜送行。

  云二把大青马拉过来伺候大哥上马轻声的道:“赖八已经伏诛。”

  云峥莞尔一笑拍拍云二的肩膀,就轻轻地踢一下大青马的肚子,大青马立刻就奔跑起来,随行的侍卫也随之启动。

  云二见大哥走了,就上了木台,重新向张方平见礼。

  张方平感慨的道:“云家何其的幸运,有你兄弟二人,千年声威不坠可以预期啊。”

  “府尊过奖了,人活在当下,不敢遥望将来,云钺性情驽钝不敢当府尊的盛赞。”

  张方平大笑着摆手道:“非也,非也,老夫所说的乃是肺腑之言,那里是什么夸赞的话。’

  少年郎月光风霁,挺若青竹真是好人才,只可惜当年你看不上老夫幼女,以至于今日便宜了郭氏,真是让人追悔莫及啊。”

  云钺稍微楞了一下,就听大嫂在一边说道:“叔叔有所不知,现在有传言说秦国乃是废后郭氏所出,府尊希望你能带着秦国回京师一趟,认了郭氏。”

  云钺惊愕的道:“此话从何说起?秦国出阁的时候乃是薄太妃担任的大母,郭氏只说从何而来?此事确定吗?陛下可有明诏说明此事?如果没有云家冒然认亲恐怕不妥!”

  陆轻盈笑道:“嫂嫂我就是这么想的,秦国乃是公主,我们轻易的认亲将会致陛下于何地,所以只要陛下没有旨意,我们就继续留在蜀中,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才为上策。”

  张方平发现自己和云家人说话非常的痛苦,见云钺堵死了最后的一条路,只好哈哈一笑,拉着云钺去陆轻盈给他准备好的竹楼谈天说地。

  猴子怀里抱着一个木头匣子脸黑的就像是木炭,憨牛以为匣子里装着好吃的,一把夺过来,打开瞅了一眼就盖上匣子扔给猴子道:“赖八是你祖宗啊,他死了你都要抱着一颗死人头到处跑?”

  猴子一言不发,继续抱着匣子前行,路过一处悬崖的时候随手就把匣子扔进了深沟里咬牙切齿的骂道:“狗日的老赵这是在故意恶心人,和他那个当管家的堂哥一样没一个好东西,杀了赖八就杀了呗,明知道我当初担心二少爷心慈手软放过了祸患,他故意拿了死人头来恶心我,还笑话我枉做小人。”

  憨牛摘了一片竹叶含嘴里吹了一下,发现吹不响就吐掉瞅着猴子道:“你还别说,你最近越来越像小人了,别告诉我偷酒的事情不是你告诉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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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魔鬼的蜜糖

  大军踏进草原的时候,云峥才发现这里百姓的生存状况比自己预想的要糟糕的多。

  白雪皑皑的草原上看不见人,看不见牲畜,连飞鸟都看不见……是一样的沉寂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天边……

  大军推进到了雄鹰湖,除了一些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再有的就是几个四面漏风的破毡房。

  这里原本是部族栖息过冬的好地方,到了冬天,这里人声鼎沸,是草原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猫冬的草原人会把牲畜放到背风的南山,那里即便是冬日,大雪也遮盖不住枯草,是冬日里最理想的放牧之地。

  牧人们为了保持冬日里牲畜们有足够的饲草过冬,整个春夏秋三个季节都会避开这里去遥远的地方放牧,直到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之后,才会来到这片最后的牧场。

  南山牧场的枯草足足有一人多高,在北风的呼啸声中瑟瑟发抖,往日里牛羊成群的场景已不复存在。

  云峥跳下战马,拿手里的长刀拨拉一下脚下的枯草,折断了其中的一根放在大青马的嘴边,大青马张嘴就吃掉了,云峥解开大青马的辔头和铁嚼子,大青马就低下头欢快的开始吃草。

  猴子点燃一颗火药弹远远地抛到坚硬的岩石上,一声巨响在山谷间轰传开来,过了很久回音才渐渐消失,没有人出来,也没有牲畜被惊动,唯一看见的就是七八只灰色的兔子惊慌失措的掠过草尖消失在了远处,大青马摇晃两下耳朵,不满意猴子的粗暴,抬头四处看看又继续开始自己的吃草大业。

  浪里格嘴里嚼着一根草茎对云峥笑道:“这里的草肥美,至少已经休牧两三年了,开春之后,这里的景象一定更加的壮观,即便是阴山下的牧场,也比不上这里。

  如果你喜欢,我建议将马场的选址就定在这里,春日里先放牧一遍,然后就转场去夏日牧场,最后把这里留作冬日里的牧场,如果你想来年的牧草长得更好,我建议你可以放火烧掉这里的枯草,草木灰会滋养草根,来年的牧草会更加茁壮。”

  云峥回头看看四支深入草原的军商混合的队伍,吩咐勃勃放开海东青探查这附近到底有没有人,如果没有,就放火烧掉这里的草场,免得白白浪费了这里的枯草。

  豆沙县令刘喜带着县丞,主簿,尉曹,户尉从元山开始就动手丈量这里的土地,各种鼓车,轮尺应有尽有,按照云峥画好的地域丈量出来一块,就用厚木板做一个标示。

  如果吐蕃人有地理图册的话,刘喜就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按照地理图册分划就好。

  吐蕃人知道危险来自于哪里,他们也知道自己该去那里躲避,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族人也比宋人可靠地太多了。

  越是靠近大宋的地方,人烟就越是稀少,那些剩余的吐蕃人在冬天降临之后就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去投靠自己高原上的族人了。

  雄鹰湖一带黑烟滚滚,草原在燃烧,黑色的浓烟染黑了这里的青天,即便是百里之外亦能看见,可怜的牧人们变得更加的恐慌。

  穿着铁衣,长着獠牙,爪子像老鹰,皮毛像老虎的恶魔终于降临这片草原了,老人匍匐在草地上恳求万能的神灵庇佑草原,妇人惊恐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浓烟滚滚的天边,一遍遍的念叨:“草原着火了,草原着火了……”

  什么人才会舍得烧掉肥美的牧草?在冬天里没有被大雪覆盖的牧草比金子还要珍贵,她们到现在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没有牛羊这个现实。

  牧人就是用来放牧的,没有了牛羊的牧人只会浪费物资和粮食,草原上剩余的部族头人对这一点知道的很清楚,当他们发现宋人越过元山大举入侵之后,他们的选择很简单,只带了精壮的心腹武士,背着部族里仅有的一点钱粮亡命的向远处奔逃……

  没有粮食的人是走不远的,也走不快,老人和女人拖着勒勒车艰难的在草原上行走,自然没有军队和商贾们的马蹄子快。

  大军像一条黑色的线出现在天边,有经验的老牧人知道,一顿饭的功夫这条黑线就会把这里的妇孺全部吞没掉,所以,他们就停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虔诚的向上苍祈祷,妇孺将自己身高超过车轮的孩子藏在自己的袍子底下,谁都知道,军队会杀掉老人和身高超过车轮的男孩子。

  骑兵从远处奔来,在路过那些牧民的时候并没有停留,黑线断开了一条豁口,战马从他们的身边奔驰而过,一个年轻的骑兵在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的时候,还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子扔了过来,然后就笑着离开了这群逃亡者。

  老虎和豹子麾下的骑兵没空理会这些逃亡的牧民,他们的任务就是关上滇西草原通往高原的大门雀儿山,只有关上那里的大门,滇西草原才会真正的稳定下来。

  老牧人迷茫的看着远去的大军,他不明白这支魔鬼一样的军队为何会放过自己这群人。

  他迷茫的不仅仅是自己没有死,更让他迷茫的是自己面前的一小袋子粮食,饥饿的小女孩不顾母亲的阻拦在大口的撕咬着饼子,人头大小的饼子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被那个小女孩吃掉了一半。

  老牧人疑惑的打开了袋子,探手从里面抓出来一把黄灿灿的青稞,往嘴里丢了几颗,熟悉的青稞味道几乎让他落泪,这些都是真实的粮食,魔鬼们没有扔过来一袋子泥土来欺骗自己。

  魔鬼不杀人?

  那也是魔鬼!老牧人收拢了被散乱的丢在人群里的青稞,摸摸警惕的将剩下的饼子藏起来的小孩子的小脸,不用收走孩子的食物,今日大家也能吃一顿热乎乎的青稞粥。

  青稞粥刚刚煮熟,每个人都分了一木碗,虽然不多,也比吃草根强的太多了。当大家珍惜的喝青稞粥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商人带着商队来到了牧人们停留的地方。

  老牧人雍错看到那张熟悉的胖脸,浑身都不由得抖动了几下,就是这个胖子用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换走了自己最后的六只羊,就是这个胖子用一块漂亮的哈达换走了自己最后的一匹马,也是这个胖子,在自己的妻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用一块裹尸用的麻布换走了自己最后的两张牛皮……想到这里老牧人雍错看看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青稞粥,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小心的舔干净了木碗,然后就无所谓的等着这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商人过来,反正自己一无所有了。

  一块洁白的像雪一样的哈达被黄友恭敬的挂在雍错的脖子上,雍错看着脖子上的哈达叹口气道:“我远方来的朋友,雍错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来报答你高贵的友谊了,就如同你看见的一样,我如今一无所有,最后的一口稀粥已经被我喝掉了。”

  胖胖的黄友流着眼泪道:“我的兄弟啊,你如今穷困到了如此的地步为何还要倔强的昂着你的头,只要你稍微低一下你高贵的头颅你就会发现你的朋友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你呼唤一声,你的朋友就会带着你需要的礼物来到你身边。

  请你原谅我的过失,我不知道你如今潦倒如此,在我的印象里,骄傲的雍错永远是草原上最富裕的人啊,我曾经从你这里换到了无数的财富,是你的财富使我富裕,如今,到了用我的财富来让你富裕的时候了,请您允许我来帮助你摆脱困境。”

  雍错愤怒的道:“你们的军队刚刚从我的身边奔驰过去,你们刚刚烧毁了雄鹰湖边上的牧草,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赋予你们的友谊吗?”

  黄友惊愕的道:“我的朋友,草原已经不能再继续打仗了,那些贪婪的头人榨干了你们最后的一只羊,一匹马,一头牛,最后的一顶毡房,还让你最后的一个儿子战死在沙场上,我是一个胆小的人,在你们打仗的时候我只敢像一只鹌鹑一样的抱着头躲在远处看,没有任何的办法来帮助你。

  如今好了,我们族中的无敌统帅来到了我的家乡,它像雄鹰一样骄傲,像猛虎一样强壮,像豹子一样矫健,他来了,我才敢央求他动用他高贵的军队来平息草原上的战乱,才能来救你。

  你看,你的枣红马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没有马的牧人算什么牧人,你放牧用的獒犬我也给你带来了,他可是你最好的帮手,它甚至能在寒冷的晚上暖和你的身子。”

  雍错惊愕的看到一匹枣红马朝自己奔跑了过来,这匹马虽然很老了,毛色也不再鲜亮,可是看到枣红马雍错就忘记了这个胖商人带给自己的所有伤害,当自己獒犬豹子从一个铁笼子跑出来围着自己转圈子的时候雍错就觉得久违的力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感激的伸出双手拥抱着黄友圆滚滚的身子道:“我拿什么来报答你的友谊呢?我拿什么来报答你的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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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读兵法的商人

  黄友大笑着从马车上搬出大袋子的炒熟的青稞,车队上的伙计立刻就dian起来了大堆的牛粪火,十几ding新的账房也很快就支起来了,黄灿灿的铜壶挂在钩子上,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最美味的酥油茶……

  其余的牧人妇孺见雍错遇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妇人们很自然的就从笨手笨脚的煮酥油茶,拌青稞糌粑的伙计手里接过活计,请他们去烤火,去喝茶……

  “雍错,你是草原上最好的牧人,我是草原上最好的商人,既然我们都是最好的,我们凭什么不能让自己的族人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大将军已经把那些贪婪的头人全部赶走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头人骑在我们头上要我们的牛羊了,只要每年给官府交一diandian税,剩下的都将是我们自己的……”

  雍错喝了一大口马奶酒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该死的战争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

  黄友笑道:“你没有,我有啊!我会买来xiao马驹子,xiao牛犊子,xiao羊羔子,只要一两年,我们立刻就会拥有大批的牛羊!”

  醉醺醺的雍错再次摇头道:“谁的牛羊就该由谁来放牧,这是天神的意志,让别人放牧你的牛羊,他们会饿死的。牲口是天神赐给草原的礼物,你不不尽心可不成。”

  黄友指指自己肥硕的肚子道:“你觉得我会放牧?还是我能放牧?”説完又指指那些正在努力吃喝的妇孺以及其他老牧人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如果不努力的养牛。养马,养羊,这些人可怎么活啊?有牛羊她们才有活路。

  我再去帮他们赊借一些牛羊回来,只要好好的放牧,总会还清楚债务的。你不知道,宋人有的是牛羊多的傻子,只要每年给他们一些牛羊,就算是不还债也不要紧……”

  雍错昏花的老眼忽然变得明亮无比,抓住黄友的手急忙问道:“你能帮他们借来牛羊?如果是这样,我们一定好好的放牧。欠别人的债务我们一定会还的,雪山的子孙从不説谎话。”

  黄友大喜,拽过雍错手里的皮口袋仰脖子喝了半口袋酒,哈哈笑道:“就这么説定了,你们这些人今年过冬的粮食我来想办法。只要一开春,我们就开始准备牧场。

  雍错啊,你先告诉我那块地方才是最好的牧场,我们一定要抢在别人前面弄块最好的牧场,这样的话我们的牛羊一定是最肥壮的。”

  雍错也变得开心起来,这些年凄楚的心情彻底得到了解脱,是啊,战争结束了。虽然是被宋人结束的,但是不管怎么説,战争终于结束了。自己可以好好的牧羊了……

  豆沙关其实就是一个万花筒,在这里布满了整个大宋商贾的势力,在大宋,没有官员当后台的商贾是没有办法成为大商人的。

  云峥既然解开了禁令,当然就要允许所有的商人进入草原,只不过蜀中商行的商贾们是随军走的。他们仗着自己对草原轻车熟路,自然就在最快的时间里占据了最好的牧场。抢夺了最多的草原妇孺。

  雍错的遭遇只是一个个例,蜀中商行的人至少明白要马跑还需要给马喂草的道理。经历过丰富的战场环境熏陶的他们知道对自己需要的人手不能煎迫的太厉害,付出一dian微不足道的利益就能收获更多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天生自由烂漫的吐蕃人,即便是只剩下老弱妇孺,她们的破坏力依旧不能xiao看。

  忍耐——壮大——潜伏——爆发这是事物发展的一个根本过程,吐蕃人之所以乱了好几百年不能形成大一统的国度,追其根本就是吐蕃人天性中的固执在作怪。

  泸州商人,以及东京的商人和蜀中商人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比较享受征服者的快乐,他们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是征服者了,就要榨干这里的每一分利益,户部度支员外郎给出的离谱土地价格在另一个方面促成了他们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收回本钱的。

  这种强烈到一定程度之后,简单粗暴就随之而来,雍错看到一串串被绑在一起的吐蕃妇孺悲愤的几乎无法言説。

  黄友几乎是用怒吼的声音指着那些穿着皮甲的人道:“看清楚,看清楚,把你们的孩子抱好,妇人都去车上待着,这些人才是你们所説的外来人……跑到我们的草原上来抢人……”

  “天啊,珠姆你快dian跑过来。”一个坐在勒勒车上的妇人朝一个抱着孩子努力往这里跑的妇人大喊,在她的身后一个满身都是纹身的彪形大汉正在骂骂咧咧的紧紧追赶,远处还有骑士已经张开了手里的长弓。

  对方的队伍里起了一丝骚乱,一个年迈的牧人不知用什么东西割断了绳索,解开了前面的妇人,让她快跑。

  黄友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就大吼道:“哪个王八蛋要是敢射箭,老子就告到大将军那里去,拿你当箭垛子。老麻还不快去帮忙。”

  张弓的骑士愣了一下,迟迟不敢射箭,黄友商队的护卫首领已经拍马冲了出去,让过那个气喘吁吁地妇人,用战马将那个花胳膊壮汉撞倒在地,习惯性地提起手里的长矛就要刺下去。

  “老麻,不能杀人,抢人就好了……”

  听到黄友这句话,雍错认为自己没有跟错人,很明显对方的人比自己这一方多,骑士也比自己这一方多,即便是这样,黄友还是决定去救那些可怜的族人……于是雍错骑着自己的老马也勇敢的冲了上去……

  老麻是京西军中的退役的队将,左腿受了伤,比右腿短了一寸自然没有办法继续在军伍里混,原本是要转职成训练官(参见宋史,兵制的,是被黄友用高薪聘来担任自己商队护卫首领。

  因为有了老麻,黄家的商队护卫也就有了几分京西军的样子,即便是在漠北的时候都敢和凶恶的强盗作战,区区的几个来自京城的花胳膊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杀人这种事黄友不敢做,但是斗殴这种事情在蜀中他做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眼看着自己商队的护卫已经把对手打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黄友骄傲的来到鼻青脸肿的京城商人身边道:“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谁的拳头大谁説了算。‘见怒不可遏的雍错过来了,他又怒吼道:“你们缺人手我知道,可是你们不能这么干,这都是人啊,大将军三令五申的要求我们来草原救助妇孺,你们就是这么救助的?

  人,我带走了,有种的就去申告,下回説不定你们全部都会被马贼干掉,不信就试试。”

  説完话就在京城掌柜的脸上踢了一脚,眼见对方口鼻流血这才满意的让护卫们解开那些吐蕃人的绳索弄进自己的队伍继续往回走,雄鹰湖边上的牧场现在急需休整,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至于解开那些吐蕃人身上的绳子他是不会在乎的,有雍错这个好兄弟在,绳子一定会牢牢地绑在这些吐蕃人的心上。

  车队已经走出很远了,黄友还在回头看着远处的那些京城商人,大将军説过,只要是大宋商人就有资格来购买滇西草原的土地,可是大将军从来就没有説过保证其余地方的商人能够愉快的在这里发财。

  想要在蛮荒发财,没有实力是不成的,大将军如今正在为卖光这里的草场发愁,等这些蠢货把银子都交给大将军之后,自己再联合其余的商人慢慢的来处理这群想发财想疯了的家伙。

  种地?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大将军説的没错,草原就是放牧牲口的地方,想要种地最好去河洛一带或者江南。

  雍错这种放牧好手一定会有一千种法子让这些人种不成地,青青的麦苗估计牲口会很喜欢吃的……

  大将军是官员,总是被人家提防,老子们就不依靠大将军,在草原上好好的上演一场农牧争夺土地的好把戏!

  寂静的草原被宋人商贾的车轮念破了固有的平静,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承载了太多的野心家,早先的吐蕃人想要统一滇西,他们没有做到,如今宋人商贾的野心又在这里开始生根发芽。

  恐怖的皇权就像阴云一样压在头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如今,在滇西,他们呼吸到了久违的自由的空气,他们有信心掌控这片土地,不管朝廷派来谁当这里的官员,他们也有信心牢牢地把持住这里,只要自己和剩余的吐蕃人能够融洽的相处,这个目的一定会达到的。

  于是黄友把自己身上过多的貂皮脱下来一件披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吐蕃母亲身上,把自己温暖的大车让给了三个有身孕的妇人去乘坐,还把最好的食物也拿给了她们。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域,读过兵法的商贾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阴谋家,这里的没一个人,每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都是自己最天然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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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皇帝的幸福时刻

  老虎指挥的少年军在封闭了雀儿山出路之后,梁辑,彭九,憨牛,赵旉,赵延年等人就各自带着一千人如同梳子一样的来回在草原上消除隐患。

  这是一支非常奇怪的军队,他们对吐蕃妇孺非常和善,对上吐蕃残军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这样的一支仁义军队非常符合皇族青年们对军队的定义,他们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天龙,在面对那些可怜的蝼蚁之时可以表现出自己的仁慈和大度,在面对那些不尊重自己的蝼蚁之时,他们也不介意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勇。

  固守雀儿山用不了那么多的人,好心的老虎豹子就把那些皇族子弟全部派去跟随赵旉,赵延年他们去草原上剿匪,年轻的皇族子弟们渴望通过杀戮来换取自己人生中第一份军功。

  蓝天,白云,白雪皑皑的草原,披着铁甲的武士,蝗虫一样从天边席卷过来的骑兵,再加上狼狈奔逃的敌人,这一切都让这些年轻人热血澎湃,也是第一次真实的发现大宋帝国的兵锋竟然是如此的锋利。

  所以他们不但在平日的作战中展现自己的狂热,甚至在给亲人朋友的信笺中也裸的表现出了这种对军队的狂热,对功业的向往。

  号角声在草原上空盘旋,嘴里喷吐着白气的赵昭从山下打马上山,见到赵旉的时候解下头盔夹在胳膊底下,头上汗水被寒气一激也是热气腾腾的。

  “禀报将军,小股吐蕃残军已经被我小队击溃,生擒十人。击杀十五人,余者逃遁进了山林。”

  赵旉点点头道:“看见了,打的不错,还算是有点章法,至少把强弩和火药弹的威力展现出来了,如果你们的骑术能够再好一些。剩余的吐蕃人就不可能有机会逃进山林。

  不过从全面来看打的不错,算是用了心思打仗的。”

  夸奖完毕之后瞅着笑眯眯的赵昭道:“每个人的军功,转运司勾管文字都会一一记录在案,现在说惩戒。

  队将赵昭犯我军律,军棍十下,回营之后执刑。”

  站在赵旉旁边的转运司勾管文字笑呵呵的记录了下来。赵昭莫名其妙的道:“将军,卑职哪里犯禁了?”

  赵旉冷冷的一笑又对勾管文字道:“质疑主将的命令再加十下!”

  赵昭怒道:“请将军明示末将到底犯了那一条,即便是三十军棍您也让卑职挨个明白!”

  赵旉跳起来一把夺过赵昭胳膊底下夹着的头盔,重重的扣在他的脑袋上怒道:“谁他娘的准许你在战场上解下头盔的?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战场就他娘的有流矢?你知不知道大冷的天解下棉盔冷热相激之后你很有可能会受凉?知不知道军医在你们出战前是怎么交代的?既然你喜欢挨三十军棍。那就三十军棍,回到蜀中之后执刑,免得老子在这里把你活活的打死。”

  赵昭的嘴巴张的很大,他只是觉得揭掉头盔很凉快,很舒坦,完全忘记了还有军医条例这回事,这顿揍挨得还真不冤枉。

  没法子在刑律上找漏洞,只好嘟囔道:“您也别一口一个老子。按辈分算起来,我还是您的二十九叔……”

  赵祯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听邹同诵读赵昭写给京城兄弟们的信笺。

  “就这样。我英勇作战斩首两级获得的奖励却是三十军棍……军中没道理好讲,小瞻,为兄听说你也有意来军中受训,得知之后极为欣慰,军中虽然苦,却是锤炼男儿的好地方。你如果真的打算进入军伍。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我赵家这些年武勇不在,富贵生涯导致我赵家男儿多孱弱,为兄以为,与其将自己的生命无意义的耗费在花前柳下不如策马扬鞭驰骋疆场……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刚刚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宿营完毕。听说军中转运使就要离开了,我才想起来给你写信。

  吃了一顿天知道伙夫用什么东西做的饭,我甚至从里面找到了一块尚未融化的猪油,如果在东京,这样的东西即便是你养的那只花狗都不肯吃吧,很难想象这样的东西我一口气吃了三碗……

  小瞻,当我看到大宋骑兵潮水般的从天边涌过来,敌人就像是惊恐的麋鹿慌不择路的逃窜,我胸中就像是藏着一团火焰,只想抽出自己的长刀汇集到这道波浪里从天边席卷到天边……

  青天之下唯有我赵氏永存,即便是苍天不肯,我也会用自己的长刀来扭转青天……”

  邹同念着念着发现赵祯的眼睛里涌出大滴的泪水,脸上却带着微笑,邹同擦拭掉皇帝眼眶里的泪水,同样流着眼泪道:“官家,您的坚持是有意义的,您不光是是太子成长坚持,也是在为赵昭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坚持,您是大宋的擎天柱,只有您继续坚持下去,这些幼苗才能成长成新的参天大树帮您支撑这个天下……”

  赵祯微笑着点点头,重新把目光定格在邹同手上的信笺上。

  “话不多说,只告诉你一个人真理,是大将军在给我们授课的时候说的,我以为很有道理讲给你共勉——一个人嘴里的道理再大,拳头打在嘴上的时候也只能闭嘴!”

  邹同念完最后一行字低声道:“官家,念完了。”

  赵祯的目光落在那本巨大的《说文解字》上,邹同轻易地就把赵祯的话解读了出来——云峥很尽心!

  “是啊,大将军还是很尽心的,即便是在所有人都涌进滇西草原发财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陛下的嘱托,无时不刻不在按照陛下的旨意训练这些皇族子弟。

  从做错一件事就挨三十军棍,到亲自授课。命有经验的将军统带这些新人与凶恶的吐蕃人作战就能看的出来。”

  邹同说完这些话就看见赵祯那种熟悉的眼光飘了过来。讪笑道:“奴婢确实多嘴了。”

  相比赵祯的幸福时光,滇西草原终于在云峥梳子一样梳过之后慢慢地平静下来,雄鹰湖边上的牧场最后的一道火苗也渐渐熄灭了,一场新的大雪覆盖了黑色的火场,新的生命将在开春时节继续萌发。

  在无路可逃的情形下,被那些昔日的死敌盗匪裹挟着退进了大理善巨府……

  各路大宋军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就驻扎在善巨府和滇西草原的交界处,云峥给大理皇帝段思廉去了一封措辞非常强硬的信函,要求大理皇帝必须交出受他庇佑的吐蕃盗匪,如果在开春之前还不能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宋国大军就会亲自进入大理国去追捕逃犯。

  聪明的段思廉并没有遵从云峥的意思把盗匪和吐蕃残军驱赶出善巨府,反而有目的的将那些盗匪向建昌府驱赶……

  豆沙关青蒙蒙的迷雾渐渐变成了白雾,这就预示着春天就要到来,桑树抽出第一片嫩芽的时候,回到豆沙寨的陆轻盈就带着云家的女眷开始拿出一张张的蚕种晒太阳。

  太阳会孵化这些小生灵。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一些小小的,黑黑的虫子就会从那些黑色的小点里孵化出来。

  春蚕配新桑叶正得其时。

  桑蚕是大事,即便是皇宫里的皇后也要在桑树抽出嫩芽的时候举行亲蚕仪式。

  往年的时候曹皇后绝对不会放弃这一象征自己母仪天下的仪式,但是今年不同,她要陪伴在皇帝的身边处理朝政大事,礼仪繁琐的亲蚕活动从开始的戒斋沐浴到最后的诵经千遍,这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曹皇后本来奏请皇帝同意想把这一仪式简化一下。以三日为限快速的完成这一仪式,无奈皇帝根本就不同意。她只好泱泱的放弃了陪伴皇帝的责任,自己去祖庙亲自主持亲蚕大典。

  还以为淑妃会乘机接替自己的位置,想不到皇帝的提议被淑妃断然拒绝,以自己需要继续为皇帝诵经祈福的由头继续留在道观里,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由薄太妃接替。

  淑妃的举动多少让曹皇后有些羞愧。自己是皇帝的大妇,祈福这种事情应该由她来完成,如今却是一个从未要求过什么的宫妃来完成了,这些天代替皇帝执掌朝纲,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当自己的朱笔批示被天下人奉行不渝的时候,她就会忘记很多的事情……

  “淑妃,淑妃你出来!”

  郭皇后又一次趴在墙头呼唤蓝蓝,蓝蓝放下手里的佛经,理理自己的头发就出了门,见郭皇后趴在墙头无比的焦急就笑道:“姐姐,您怎么大清早的就趴在这里叫?刚睡醒没听清楚还以为是喜鹊在叫唤。”

  郭皇后笑道:“你才是我报喜的喜鹊呢,知道吧?狐媚子进了祖庙去为亲蚕做准备去了,如今帮助赵祯处理国事的人是薄红衣,我父亲已经把奏请我认秦国的奏章递上去了,薄红衣一定会同意的,即便是赵祯不许,薄红衣也会劝说他同意的,你不知道,薄红衣欠我家好大的人情,在这件事上她一定会尽力的。”

  蓝蓝见郭氏高兴遂连连恭喜,郭氏喜孜孜的感谢了蓝蓝,还说等自己见到秦国和云钺之后再好好的感谢一下她。

  说笑了几句,蓝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发愁,庞籍这个老贼显示了自己强大的掌控能力,自己刚刚掀起来的一点风波,在他强有力的调解之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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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春情

  蓝蓝明白,想用一点小计谋就打败庞籍,韩琦这种老官吏那是在异想天开,这种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老狐狸对自己的这点雕虫小技其实已经不在乎了,解决这件事情的难度不比处理一件普通的纠纷用的时间更长。¤庞籍在第一时间就以牺牲死人吕夷简的方式迅速平定了纷争,吕夷简的儿子吕公著下放去了岳州担任知府,他的品级却提升了一级,正式窜过了四品这个门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势单力薄的吕公著都只能咽下这枚苦果。

  石介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名声,鉴于吕夷简已经死了,庞籍以失察的罪名为吕夷简开脱,石介见事不可为,只好抽身回乡继续归隐,富弼亲自上了一本自罪书,遍数自己身上的错误,绝口不提当年往事,只说当年若非陛下宽宏大量,自己这种遍身污点的人何来镇守边关的荣耀。

  至于京中的传言,在几位多嘴多舌的人被治罪下狱之后,人们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滇西草原上面来,云侯无双国士之名再一次响彻大江南北,开疆拓土的事迹永远都比朝堂纷争来的有意义。

  自己在宫中根本就动弹不得……

  想要取得更大的效果就要舍得下重注,蓝蓝甚至想过,如果此时弄死郭皇后,庞籍就绝对没有那么轻松了,事情的风波估计会愈演愈烈,到时候天知道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走一步能看清两步的人一定会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人。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一般都成了高官显宦,比如庞籍,韩琦这种人,走一步看四步的人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至于走一步看五步以上的人,一般都是下棋国手。

  事到临头需放胆。蓝蓝知道这个道理,自己父亲当年吃亏就吃在事到临头没胆量上了,蓝蓝曾经无数次的埋怨父亲当年的胆小,如果借助朝廷的力量在第一时间就杀掉萧主簿,那么豆沙县的一切事情都将改写,自己也会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杀死郭皇后很简单,一小包毒药就能办到,甚至不用自己去动手,郭皇后这种蠢女人一生仇敌无数。从曹皇后到服侍她的宫女宦官都有,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全是薄太妃在照应。

  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第一时间就怀疑到她蓝蓝身上。

  唯一的麻烦就是杀人需要胆量,下达杀人命令的人也需要胆量,而这种胆量,恰恰是蓝蓝所欠缺的。

  如果云峥在就好了,如果他真的肯帮自己的话就好了。

  蓝蓝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这个念头……

  他杀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他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

  一想起云峥蓝蓝的身体就会发热。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的,自从生下赵旭之后。赵祯除了寥寥几次来过自己的住处之外,剩下的精力他都在寻找或者尝试另外生孩子的可能。

  虽然上午就洗澡奇怪了一些,蓝蓝还是钻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柔柔的拥抱着她,一朵干花在水里舒展开来,静静地停在她的乳峰上。蓝蓝不去理睬身体的骚动,只是把注意力放在数花瓣的数量上,一旦投入到**的怀抱,她很担心自己会沉沦下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十二瓣的黄花很容易就被数清楚了,她不得不尖声诵念起经文来,胸膛鼓胀,浑身似火在燃烧,她的身体就要炸裂开来了……

  负责伺候淑妃的老宫女听到了淑妃的尖叫,稍微愣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声造孽,就继续擦拭佛龛……在宫中这么久,她见过听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而她自己也曾经在无数次的长夜中,一遍遍的泼洒掉碗里的豆子,又把它们一个个的捡起来……

  春天来了,燕子成双,百兽求偶,暖洋洋的春风吹动了无数的散乱心思,于是青草发芽,杨柳吐绿,而后就是百花盛开……

  草原上的雪水开始融化的时候,云峥离开了草原回到了豆沙寨,草原上的硝烟战火已经完全停息了,忙碌了整个冬天,草原上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剩余的吐蕃人没有被饿死,冻死,他们愉快的跟着黄友一类的人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当然,还有一些不得不放弃自己从小就会的放牧手艺,跟着宋国的商人去种田。

  不管是蜀中商户还是其余地方的商户,他们不约而同的忘记了给这些吐蕃人上户籍,吐蕃人不明白户籍是个什么东西,豆沙县令刘喜也自然的选择了忘记,民不告官不究这是大宋的普世价值。

  无数的真假盗匪正在狂攻建昌府,大理国的大军就在后面威逼,凡是准备逃跑的盗匪都一一的倒在大理国的正规军的刀下,于是曹荣的求救信一次比一次凄惨……

  云峥手里的兵力不到八千人,还要镇守滇西草原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尤其是雀儿山营地至少需要五千人才能勉强够用,所以,云峥这里抽不出一点人手去援助曹荣。

  战争只要开始了,总会推动很多事情向前发展,一个点开始动了总会驱动全盘跟着一起动,有占便宜的,总有吃亏的,这是世情的总体规律,没人能够逃脱。

  不管怎么说,正规军打不过盗匪,这就是耻辱,如果曹荣弃守建昌府,等待他的将是枢密院最严厉的惩罚。

  老族长说种地的时节开始了,云家的土地不能荒着,这才是真正的大道理,于是云峥就牵上大牯牛,扛上铧犁带着全家上山去种地了。

  几年的功夫没有干农活云峥并没有生疏,由于是旱田,大牯牛拖着铧犁在青青的山上犁开了一大片红褐色的土壤,猴子和憨牛两个拖拉着藤条编织的磨子来来回回的在地里走,把大块的土壤磨成细细的土块,云落落,云霆,再加上憨牛一岁半的胖儿子云福坐在磨条上,小手里拿着青绿色的柳枝驱赶憨牛和猴子快跑……

  陆轻盈喜欢下地,葛秋烟打死都不下地,一个把种地当成一种有意思的踏青,一个从小就干过农活的认为全家好好的日子不过亲自去种地纯属发疯。

  云二两口子也分到了一块地,云二学着大哥的样子扶着犁铧开垦土地,秦国和陆轻盈一样穿着粗布衣衫,头上包着青花手帕,小媳妇一样的跟在丈夫后面,腊肉欢喜的用木榔头把大块的土壤敲碎,她准备今年把这里全部种上蓝靛,她非常的喜欢蜡染……

  眼看着一片乌云从山后转了过来,担心被雨淋湿孩子的云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带着全家走进了地边上的草棚。

  地不多,棚子却很大,里面还铺上了金灿灿的稻草,云二呻吟一声就倒在稻草堆上笑着对大哥道:“大哥,农活干起来不容易,小时候我好像没有发现有多累啊,尽是些愉快的回忆。”

  正在喝茶的云峥哼了一声道:“你哪里干过什么农活,都是我和腊肉在干。”

  陆轻盈笑道:“其实咱家也该有些田地需要自己亲自操持,敬献给祖宗的供品如果全是买来的,总觉得有些不敬。”

  云峥感慨的摇摇头道:“其实我的骨子里还是一个老农,不论何时何地最喜欢的还是想在地里种点什么,可惜了,这里没有水,种不成稻子,否则高山出产的稻米不论是煮粥还是蒸饭都是极好的。”

  秦国凑趣道:“妾身在皇宫的时候就听薄太妃说云家乃是耕读传家的世家,大哥读书无人能及,耕种也该是一把好手才对。”

  云峥笑道:“什么世家啊,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秦国,我还没来记得急问你,嫁到云家你心中可还痛快?”

  秦国笑道:“自从被抬进了云家,妾身每一天都过得非常高兴,大哥大嫂待我如同自家女儿,这样的被宠溺的感觉,妾身在皇宫里从未得到过,只愿在这个家住到天荒地老。”

  云峥哈哈笑道:“住的痛快就好,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你自然能够住到天荒地老之时。”

  云二把手探出草棚子接了一点雨水,拿手指搓搓道:“大哥,这雨水滑滑的真的很像油,难怪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

  棚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云峥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弟弟一眼道:“心境会促使感触发生变化,记住你生命里的每一次这种感觉,这都是值得你细细品味的,也是你以后的生活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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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僰人消失的原因

  每回只要下雨,云峥就觉得自己感性了还能多,也变得仁慈了许多,似乎所有能让自己感动的情绪都随着丝丝春雨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就钻透了厚厚的衣衫最后在心田中化作一片清凉。

  下雨的时候他喜欢独处,跨上大青马沿着烟雨迷蒙的小路狂奔是他最大的享受。

  不知不觉大青马已经沿着小溪溯流而上,转了几个小湾,面前的青山就变得高大起来,大青马的蹄子踩着小溪底下的碎石行走的也越发的艰难起来。

  一座高高的水坝将小溪拦腰截断,青石砌就得堤坝上有一个不大的出水口,水口不大所以水流湍急,一架水车被水流带动,岸边的磨盘也就随着水车的转动跟着旋转起来。

  老族长撩着雪白的胡须在磨盘周围游走,手上的小扫帚不断地将青稞扫进磨眼里,苍耳的妻子蹲在磨盘底下用筛子过刚刚磨好的青稞粉,两个人都不说话,老族长见云峥过来了,就挥挥手打发自己的儿媳回家了。

  “怎么,亏心事干多了,觉得心里不自在?”老族长私下里和云峥说话总是这么直言不讳。

  老族长拨开连杆,水车立刻就转的飞快,磨盘却停了下来。

  大青马踩着水上了岸,云峥抓了一把青稞放在手心喂马,大青马粗糙的舌头舔在掌心痒痒的。

  老族长见云峥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说准了,叹了口气一双如同耙子一样的大手就在磨房干燥的土地里抓出一些干柴来。用火折子点着,示意云峥坐过来烤烤火,春日里阴凉,尤其是山沟里更是阴冷。

  “在寨子里的时候,你最多和别的孩子一起偷偷的勒死了瘸子家的狗。惹得小娘哭嚎两嗓子。

  后来你去了豆沙关,手上就沾了人命官司,再后来我听说你在成都府炸掉了一个道观,然后,你杀人就杀得不停点是吧?”

  云峥把手放在火苗上烘烤一下,等感觉发烫了这才收回手掌用力的搓几下。顺便把脸颊也搓了一下,顿时就感到全身温暖。

  “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老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大概有几十万吧,我没数过。”

  老族长身子晃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问道:“都是在战场杀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

  “都是该杀的?”

  云峥努力地想了一下道:“有些不是,是因为需要才被杀掉的。”

  “杀才!”

  老族长暴怒起来,拿起刚刚还在扫面粉的笤帚重重的抽在云峥的背上,云峥抱着脑袋不躲也不闪任凭老族长手里的笤帚雨点般的落在自己身上。

  这场殴打整整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气喘吁吁的老族长这才停下手,而云峥的头发已经乱的像草丛一样。

  “有人追究你杀人的事情没有?”气都没喘匀的老族长继续发问。

  “现在没有,以后可能会。”

  老族长沉默的坐在火堆边上,见火堆渐渐要熄灭了。又加了一把柴火,于是这里重新变得温暖了。

  “按照我以后要走的路,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大陆再也没有我的立身之地。即便是豆沙寨也给我提供不了安全。”

  云峥无聊的用树枝子扒拉火堆玩。

  老族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着胸膛道:“你们是我豆沙寨的娃子,有了祸患就该我们一起承担,不能只分享你带来的荣耀和钱财,倒霉的时候也就该一起倒霉,这才是一家人!”

  云峥苦笑道:“豆沙寨子挡不住的,我弄出来的事情太大了。除非自己当皇帝,或者泛舟入海。否则这就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

  听到当皇帝三个字老族长的眼睛顿时就放光了。呐呐的问道:“当皇帝的的话是不是还要杀人?我听说新皇帝出来了就要把旧皇帝的人全部杀掉?”

  “不止啊,好多时候我甚至会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师长,熟人,也就是说谁要是挡了我当皇帝的路,不管他是谁都在清除的名单上,没有谁能例外。

  从古到今的开国皇帝都是这么干的,本朝开国太祖算是杀人杀的最少的一个。”

  老族长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晃着手道:“娃啊,这皇帝当不成啊,谁都杀岂不是成了怪物了?”

  云峥点点头道:“您老说的没错,皇帝就是怪物,自从一个人成为皇帝之后,他就不再是人了。而是变成了一种叫做龙的怪物,这种怪物的眼中除了屁股底下的皇位之外,就什么都容不下了,您老人家不识字,没读过史书,如果您老人家读过史书就会知道,杀老子,杀儿子,杀老婆,杀女儿,杀女婿,杀师长这种事干的最多的就是皇帝,杀掉之后他还有一个不讲理的借口——窥伺皇权者死!”

  云峥见老族长黝黑的脸膛在听了自己这番话之后变成了紫色,连忙安慰他道:“族长爷爷,这个皇帝咱们是当不成的,首先杀自己人这一关我就过不去,所以刚才您抽打了我一顿,已经让我的负罪感降低了很多,您都教训过了,我已经为自己干的错事付出代价了,如今心里面好受了许多。

  说实话,这天下只有您老人家教训我的时候能让我乖乖地低下头受着,换了别人,我一定不会接受的,即便是皇帝也不成。”

  老族长咬咬牙道:“如果你不当皇帝就会死的话,爷爷赞成你当皇帝,杀掉别人,即便是要杀掉老夫,老夫都认了,总之,我不想看到你死!”

  云峥微微笑着就探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老族长,见老族长似乎不适应这样的亲昵,笑道:“您就是我的亲爷爷,不过咱们不当皇帝,我只想当您有血有肉,知道欢喜知道冷热,知道发脾气的孙儿。

  我即使不当皇帝也不会死掉的,您别忘了,您的孙儿是世间最聪明的人,我们不当皇帝,也不允许别人来伤害我的亲人,皇帝也不行。了不起我们泛舟出海找一个桃花遍地的海岛在哪里安家,皇帝的旨意到不了哪里,别人的伤害也到不了哪里,我们是自己的主人。”

  老族长怜惜的看着云峥笑道:“我们老了,离不开豆沙寨了,你如果要走,就把成都城里那些正在享福的混账东西带走,早些走,早些安稳,莫要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走就匆忙了。”

  云峥挠挠头道:“我也想现在就走,可是总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甚至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推着我前行,如果不把这些事情干完,我可能走不脱。”

  老族长沉吟一下道:“孩子,你来自山里,没人知道你的来历,爷爷也不问,早年间官府问过几次,都被我以你是豆沙寨出生的孩子这个话头给堵回去了,如果你有疑问,为何不去你来的地方去找找缘由呢,当年你们太小,思想事情不周全,如今你们长大了,可以去重新看看你们出生的地方,在山里活了十几年,总该有痕迹留下来。”

  “爷爷,我是人,云二也是人,这一点我非常的确定,我们兄弟不是山精鬼怪。我们只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片大山里的。”

  云峥见老族长躲躲闪闪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就明白了他老人家想错了,云峥甚至敢打赌,就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老人家甚至认为自己兄弟两是山里的精怪,或者这个念头存在于他的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老族长越是这么想,云峥就越是喜欢老族长,一个连精怪的孩子都能接受的老人家,自己凭什么不去尊敬。

  “我们出山的时候看到了好多的僰人悬棺,如果要回去,只要沿着僰人悬棺继续走就成。”

  老族长听了这番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山里大声的咒骂起来,说的还是不知道那里的怪话。

  好不容易等老族长骂完了,云峥就见老族长一个虎跳抓住云峥的肩膀大声说:“我就知道这些狗日的僰人不安好心,活的时候活不出人样子来,死了以后反倒要把狗都不吃的尸体搁在悬崖上,为此卖掉妻儿也在所不惜,一定是这些悬棺影响了咱们的风水,影响了咱们的神智,你一个人好好的善良孩子怎么就成了一个杀人恶魔,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我这就联合十里八乡的乡亲把那些悬棺统统烧掉,以后也不许他们再把棺木架到悬崖上去……”

  自己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云峥知道的清清楚楚,人家僰人就这么一点爱好,看样子要毁于一旦了……老族长如今是明显的在迁怒于人,他心黑手辣的孙子原本就不该是这样的,都是狗日的僰人用尸体施了法咒才会变成目前这种满世界杀人的混账。

  老族长如今在豆沙县算是一位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如果把豆沙县的百姓全部发动起来的话,不要说悬崖上的悬棺了,以后豆沙寨地面上能看见几个顶门上长着两个旋的僰人都是一桩稀奇事。

  云峥忽然觉得自己的罪孽好像更加深重了,在这件事情上,老族长的意志已经无法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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