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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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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心如明镜

  云峥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自己老婆笑道:“当初在桃园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确定你一定是我的老婆,虽然你的脸艳如桃花,不过我还是在你的头顶看到了四个若有若无的大字。”

  “那四个字?”

  “当然是“云门陆氏”四个字!”

  陆轻盈破涕为笑,轻轻地在丈夫肩膀上捶一下道:“胡说八道,天意也是可以随意安排的?”

  云峥笑道:“在某些时候,我就是自己的天!”

  陆轻盈见云峥到底都不愿意说他和五沟之间的对话,知道他是不愿意看着自己伤心遂叹息一声道:“今年商队的收益不太好!”

  云峥笑道:“这是自然的,人家把我们夫妻扔到穷山僻壤可不是光为了让我帮助皇家训练新军的。

  皇帝从来都没有放弃自己的养蛊计划,如今养蛊计划已经成功,所以对我们的打击也就会接踵而来,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有谁不愿意看到呢?所谓破鼓万人捶啊。

  最先倒霉的的就是和我们家走的很近的石守信,被发遣去了郁林岛当节度使,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石中信是真的被发配还是故意而为之的,总之现在我们只要把任何人都往坏处想就对了。

  本来我以√,w∽ww.为二弟只需要半年时间就足够扫平海岛了,没想到他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石家没有对他进行大规模的帮助。”

  陆轻盈把云峥搀扶着躺到床上,俯身看着云峥道:“今年的收入只有不到去年的七成,主要是很多和我们家有联系的商贾不再向我们家进贡例钱了,以蜀中商户最为明显。

  如今,也只有岭南。南海,辽东,这三处的盈利在上涨,其余的都在下降,有的地方甚至下降了六成之多。”

  云峥笑道:“桌子上还有些没来得及砸掉的瓷器,不如你现在去把它砸掉。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你一定会大发脾气的。怒火伤肝,学学我,把火气撒出来就好了,天塌不下来的。”

  陆轻盈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情,还是觉得没有办法忍受,就回到桌子边上,举起瓷器乒乒乓乓的砸了一阵子,这才重新坐到床边上找来纱布重新给云峥的脚趾头上药。包扎。

  “其实你不必那么生气,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利益的结合体,如今我们之间的利益已经不再重要了,被人家舍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花无百日红,早在崔达告诉我他们已经投靠太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事迟早都会发生,崔达还是顾念一些旧日的情分,能把这事情亲口告诉我大概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陆轻盈咬牙切齿道:“都是些无情无义之辈!”

  云峥大笑道:“可以了。不论是崔达,还是五沟。都算的上是真朋友,你能想象的到崔达告诉我们实情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如果他闭嘴,我们此时一定不知道蜀中商行已经靠不住了。

  我们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抛家舍业的来帮助云家,越是大富之家就越是不可能,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陆轻盈轻蹙峨眉疑惑的道:“既然如此。您说五沟和尚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来伤您的心,而是来警告您的?”

  “当然是这样,你以为梁辑在大理弄死几百个和尚真的没有麻烦?只不过这个麻烦事五沟想办法帮助我们压下来了而已。

  这个原本游离在尘世之外的和尚,这一次恐怕是要在红尘里好好的打一次滚了。

  所以他才会把话说的云山雾罩的。甚至不惜挖出早年间的阴私事情来加深我的印象。”

  “您的意思是五沟是好人?”

  “是个王八蛋,不过也是第一流的朋友。”

  “这么说,蜀中我们已经待不下去了?”

  “绝对待不下去了,皇帝在把我们派来蜀中的时候之所以会派皇族心腹重臣封锁剑门关和蜀道,目的就是要剪除我的羽翼。隔绝我的消息,拉拢雁门关诸将,他想让我成为一个光杆将军,乖乖地为他所用,如果这时候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东京求饶,陛下一定会更加的满意,我说不定就能成大宋最年轻的王公了。”

  即便是陆轻盈也是高门贵女见识广博,但是听到这些最高等级的谋划还是有些迷糊,连忙追问道:“皇帝既然在提防你,为什么还要给你升官啊,这不合情理。”

  云峥哈哈大笑道:“这就是皇家的惜才心思在作怪,我敢保证,皇帝对我百战百胜的战绩一定骄傲无比。

  我出生在皇帝执政的年代,每一场取得胜利的战争都是在他的授意下打的,所以我算得上是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百战名将,这就是为什么不论我如何的飞扬跋扈皇帝总是对我宠溺有加的原因所在。

  他认为他自己能掌控我!”

  陆轻盈想了一下道:“他如今之所以会改变想法,难道是因为他瘫在床上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掌控你了,所以才要打压你一下?”

  云峥笑道:“没错啊,和你说话就是省事,哈哈,我们果然是一体的,只是今晚脚疼,恐怕连不成一体了,哈哈”

  陆轻盈最见不得丈夫的惫赖模样,用力的捶打云峥两下正色道:“说正事呢,不要说下流话。”

  云峥把自己不疼的那条腿屈起来,把上身靠在雕花的床沿上敲着床头的木头蝙蝠道:“你现在发现了吧,皇帝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家伙,和皇帝陛下的布置比起来,皇后玩的那一套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如今皇帝瘫在床上,可是他对这个诺大的帝国的掌控力却空前的强大了。

  我几乎敢保证,所有皇帝失去权柄,被皇后独揽大权的表象,都是皇帝故意制造出来的。”

  陆轻盈叹息一声道:“既然皇帝已经掌控了蜀中,也就是说我们在成都府的家恐怕也都背叛我们了。”

  云峥伸出胳膊把老婆搂在怀里道:“你们家也就是老祖宗还有些见识,至于岳父大人和大伯他们,以及黄家,梁家那些人的眼光都是有局限性的。

  你用不着怪他们,只是智慧和能力上的差距,和他们的本心无关,即便是岳父想要帮我们,庞大的陆氏族人也是不会同意的,你出身高门这样的事情应该见多了才是,落在我们自己身上你就不高兴了?”

  陆轻盈把头靠在丈夫的胸口上,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有些哀愁的道:“皇帝要为难我们,我们如何是好?”

  云峥满不在乎的道:“你夫君这些年的布置也不是吃素的,知道不,说起来很没出息,我在做任何布置的时候,首先要素就是要保证全家的平安,不管在东京,还是在成都,亦或是在豆沙关都是如此。

  打不过皇帝,我们跑路离开还是没问题的,哪怕是流落到大食人的地盘,我也能让你们都过上王公一样的生活。

  云家到了哪里都会高人一等!”

  陆轻盈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花娘那里很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你不必怀疑花娘她们,是我要她们静默的,东京城里的两套人马非常的重要,我们迟早都是要回东京的,她们的存在是我们全家安全的保障。

  陈琳那个老不死的太监,盯着他们已经很久了,为了不出麻烦,我干脆要他们停止一切活动,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身份里去,而且,我如今正在安置第三套,第四套人马进京以策万全,这些事情即便是花娘也不知道,除了主事人,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陆轻盈惊讶的道:“您在蜀中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的事?”

  云峥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在书房里整日干什么,一个豆沙关哪来那么多的事情让我处理。

  我没有去想隗明公主的大屁股,虽然她的屁股确实不小,但是和我老婆孩子的安全比起来,她真的不算什么。”

  陆轻盈听丈夫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隗明公主的大屁股这个典故还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

  今年冬天去蒸笼峡度假的时候,隗明公主和她泡在一个大池子里洗澡,肉光致致的隗明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陆轻盈的身体因为生了孩子如今也算得上丰盈,可是比起带有胡人血统的隗明来就不够看了,这让她很是担心。

  回家之后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看到的隗明模样偷偷的告诉了丈夫,想要看看他的反应,谁知道丈夫只是说了一句“无聊”就睡得不省人事,陆轻盈坚持了一晚上,也没有听到丈夫在梦中喊隗明的名字,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夫君,隗明的身材真的很好,妾身一介女人看了都眼花耳热的,要不然妾身把她给您弄回家里来?”

  云峥鄙视的瞅瞅口不应心的老婆道:“少装贤惠了,云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少折腾一些事情出来吧,当初纳葛秋烟进门的时候,你差点把屋子点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轻盈被丈夫看的有些发慌,胡乱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事情了,您是家里的天,您怎么说就怎么做,妾身这就给您安排晚饭,顺便要那些懒丫头们把院子里的碎瓷器收拾了。”

  云峥看着陆轻盈的背影道:“你不要躲,还是尽快和陆家把关系切断吧,莫要让老祖宗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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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崔达的噩耗

  崔达坐在一间坐落在半山上的木屋子里,这座屋子建在白云山上,不算高也不算低,恰好就在山谷飘荡出来的云雾下面,只要你愿意,抬手就能摸到那些寒雾。

  当然,有些时候整间屋子都会被冰冷的云雾包裹,如果再有一点东南风的话,整间屋子就会变的湿漉漉的。

  因此,这间屋子绝对不是为了享受才建造的,只有那些犯了错的崔家嫡系才会被弄到这里住一段时间,在这里你只能祈求在自己居住的时间里不要刮东南风,因为,这间屋子有一个让崔家谈虎色变的名字——问心居。

  崔达不是越王勾践式的人物,他是喜欢享受的人,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里用的,亦或是服侍自己的丫鬟,都必须是最好的。

  如今,他身后的木床上只有一床单薄的蚕丝被,如果不是因为防潮的缘故,这床蚕丝被早就被还成棉被了,如今这床薄薄的蚕丝被的上方只有一段粗糙的木头,这段木头也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叫做警枕。

  桌子上还放着半碗糙米饭,碟子里还有一小撮黑黑的盐菜,平日里非美食不吃的崔达,如今正在用右手握着筷子一口口的吃着糙米饭,一口糙米,一口盐菜,他总是这么有条理。

  看样子糙米和盐菜并不和他的胃口,以往白白胖胖的脸上此铁青一片,或许这时候他不是很在意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一张写满字的纸张被他攥在另外的一只手里有一段时间了,那张纸被雾气浸染的软塌塌的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崔达把碗里的糙米饭吃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掉在桌子上的两粒米,他也用手指粘起来送进嘴里,碟子里还有一点盐菜。崔达很自然的就把左手里的那张纸塞进嘴里继续嚼了起来。

  很明显,纸张比糙米饭更加的难吃,即便是他将盐菜一股脑的倒进嘴里也是一样,不过最后崔达还是吃下去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和手满意的点点头道:“世上最难吃的东西原来是自己的誓言啊。老子以后绝对不再发誓了,再也不了。”

  手里的纸张被吃掉了。崔达就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一手提起那个小桌子,连带着碗碟一起从窗户里扔了出去,透过窗户,他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豆沙关上插着的那面云字大旗。

  一片冷雾飘过来遮住了那面旗子,即便是看不见那面旗子,崔达也知道那是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以前的时候旗子上还有绣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虎,最近的时候。那只黑虎没有了,明白黑虎含义的崔达知道,蜀中商行已经被云峥从大旗上撤掉了……

  崔达一直留在豆沙关等候云峥派来的说客或者一位前来分割计算各自利益的大掌柜。他想好了如何婉拒说客的话语,也做好了割肉给云家的准备,可是他等了很长时间,等来的只是黑虎从旗子上消失了。

  刘掌柜是蜀中商行在豆沙关的大管事,他是蜀中的商人们共同推举出来的,披着皮裘的刘掌柜见崔达坐在窗前看着豆沙关方向。笑了一下道:“云家在处置豆沙关的商铺,价格不算高。我念在我们和云家以前的交情上买下来了,算下来还是有些赚头的。”

  崔达讥诮的问道:“商铺里的掌柜和伙计呢?是不是也留下来了?”

  刘掌柜躬身道:“老朽无能,没有留下云家的掌柜和伙计,他们已经离开了豆沙关,听说全部向东面去了。

  老朽自问对那些人礼敬有加,已经给那些人。尤其是护卫们开了前所未有的高价,还是没有留下他们。“崔达哈哈一笑,拍着床板道:“如果不是有一大家子人拖累,我都会跟着跑去东边,你要是这样就能把甲子营出来的人留下来才是怪事情。即便是留下来的,也是来报复的,不会诚心诚意给我们办事的。”

  刘掌柜疑惑的道:“云家已经失势,按理说另找门路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可是那些核心的掌柜和伙计走的没有半分留恋,可见云峥御下的本事非常的强。”

  崔达笑道:“谁告诉你云家失势了?西北的西夏依旧兵强马壮,辽国的耶律洪基依旧在苦心经营辽国,只要这两个大敌还在,大宋朝廷就只能把云峥捧着供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至于你说云峥的御下本事,那是这些年用自己的心换来的。”

  刘掌柜笑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该在陛下和云峥之间做一个选择,不论是谁都应该果断的选择陛下才是。”

  崔达苦笑道:“我就是这么选的。”

  “既然如此,大东主缘何还要自囚在这问心居?您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您因为觉得选择了陛下就对不起云峥,老朽以为大可不必,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师之前,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大东主不必如此的内疚自责,反倒是云峥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他身为臣子怎么能够让陛下为他如此的烦心。”

  听了大管事老刘的这番话,崔达觉得自己应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家伙弄到穷山僻壤的地方去,最好永远和野人打交道,一辈子不要和皇帝扯上任何的关系。

  否则只要皇帝一声令下,甚至不需要下什么命令,只要稍微漏点口风,这家伙一定会乖乖地把蜀中商行在豆沙关的财货双手送给皇帝,甚至不会告诉自己一声,因为在这个家伙的心里,天地之下皇帝最大,崔达准备好好的考察一下自己手下的所有大管事,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就必须来一次大清理了。

  不过人家说的是最正统的大宋臣节,没有任何人敢说这家伙说错了,质疑这句话,就是在挑战皇帝的威严,只能另想别的法子。

  刘掌柜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大东主已经在琢摸着把他放到天竺好,还是放到吐蕃逻些城好,依旧苦口婆心的劝崔达莫要效儿女之态,早些下山主持全面收购云家在豆沙关买卖的大事,免得被梁家或者别的人给抢走了,这可是大生意。

  云峥病倒了,病的非常严重,崔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他听说云家已经连灵棚都搭起来之后,泪水,汗水,就混合着一起往下流,丢下正在开会的掌柜们,骑上一匹马就朝豆沙寨狂奔,所有的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东家原来是一位真正的身手矫健的骑士。

  快马出了豆沙关,还没有到奶头山,他就远远地看到豆沙寨里缟素一片,刚刚还从自己身边过去了好几个披麻戴孝的豆沙寨的人。

  于是他的眼泪就像洪水一样的开始淌。

  好不容易到了豆沙寨,却被豆沙寨的人给拦住了,豆沙寨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好多云家的家将手持强弩站在寨门上守卫,对崔达的叫门声毫不理睬。

  “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说一句话就走,绝不多加叨扰!”

  可能是崔达凄厉的声音打动了寨墙上的守卫,不大功夫,头上包着青布手帕的陆轻盈出现在寨门处把崔达迎了进去。

  “夫人,长生病的很严重吗?”崔达昏昏沉沉的跟在陆轻盈身后,除了说这句话,什么话都不知道问了。

  陆轻盈的脸上看不出来悲喜的变化,平淡的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崔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云家的,云家满院子都是招魂的白幡,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听得崔达腿都发软。

  云家的仆役们走路都夹着腿,似乎不敢打扰病人,当崔达看到院子中间那个诺大的灵棚的时候,惨叫一声:“长生啊,崔达来晚了吗?”

  跌跌撞撞的进了灵棚,他看见一张巨大的床榻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脸上还盖着白布,这分明是人已经死了的模样。

  崔达扑在尸体上立刻嚎啕大哭,嘴里呜咽着他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这一刻崔达发现自己确实了无生趣了。

  “我如果死了,你要是敢这么趴在我身上哭,我他娘的做鬼都不饶你。即便是真的死了,也会被你再压死一次。”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崔达的耳边响起。

  崔达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模模糊糊的发现云峥手里端着一个碗,站在床边正在瞅着自己。

  鬼神之说崔达从来是不信的,狠狠地擦拭了一下眼睛,发现云峥真的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的瓷碗里面堆着高高的一碗鸡翅,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溢。

  崔达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指着云峥除了说“你你你”之外,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一把扯掉尸体身上盖的白麻布,却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这是豆沙寨的老族长,崔达认识,他的脑子这一刻乱的像一团麻。

  云峥不理睬刚才还哭的一塌糊涂的崔达,低下身子温言对老族长道:“爷爷,您这样不吃饭也不是法子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的慌。

  您看看,这是您的孙子我亲手给您红烧的鸡翅膀,您不是说这是世间最好的美味吗,您好歹吃一口,吃饱了万事由您,即便是想办丧事,孙儿这就给您办,不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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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亏本十年
  
  老族长愤怒的朝云峥吼了一声:“败家子!”然后就抓着白麻布重新盖在自己头上,依旧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云峥讪讪的一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大床旁边,继续苦口婆心的像劝孩子一般的劝老族长吃东西。
  
  崔达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个东西坐下来,然后再慢慢地捋一捋今天生的这个事情,很明显,云峥没死,要办丧事的是豆沙寨的老族长,而老族长似乎也没有死,只是在呕气,似乎正在和云峥呕气。
  
  6轻盈带着两个家将抬着几个硕大的箱子走了进来,一改刚才面对崔达的冷淡模样,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喜欢。
  
  家将们按照主母的吩咐,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白花花的铺了一地的银判,6轻盈手里抓着两枚银判笑道:“老祖宗,您看看,咱家的几个破铺面,给您换回来多少银子啊,有了这些东西,您和寨子里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干,躺着吃也够吃两辈子的,何苦风里雨里的去经营什么商铺。
  
  以后啊,您只要一心监督寨子里的孩子们好好读书就成,我们豆沙寨早就不和那些没用的商贾是一回事了,以后寨子里净出官人,好好的监督这些刁滑的商贾们莫要败坏了豆沙关的好风气。”
  
  6轻盈的话对老族长似乎还是没什么用处,却把奸商崔达刺激的不轻,什么叫商人坏风气?明明是骄奢淫逸坏风气,商人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蜀中商行赚点银子容易吗?
  
  自己才在白云山的问心居里吃了一个月的糙米饭。如何算得上是骄奢淫逸?
  
  云家的大小姐进来了,崔达不好在孩子面前飙,见孩子抱着地上十两一锭的银判一个个的堆在大床上,小嘴里甜甜的叫着太公,还说打算用这些银子带着太公去东京吃曹婆婆肉饼。
  
  老族长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云落落。在孩子面前老头子即便是再生气也躺不住了,一骨碌坐起来,抱着孩子也不和云峥夫妇说话,只是要守在灵棚前面的苍二狗给他准备坟坑,坟坑就挖在他家的院子里,不麻烦别人。准备心疼完孩子之后就死。
  
  云峥见自家闺女懂事的喂老族长吃鸡翅膀,这才松了一口气,八十几岁的人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确实让人担心。
  
  崔达拿胳膊捅捅云峥道:“这到底弄的哪一出啊?”
  
  云峥苦笑道:“还能是哪一出啊,老人家舍不得豆沙关里的那些铺面。还说把铺面卖掉这是败家子的行径,这就和我堵上气了。
  
  本来呢,老人家现在最大的喜好就是去豆沙寨转悠,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叫一声太公,现在没铺子了他也就没底气让人家叫他太公了,算是让他折了颜面。
  
  说到底老人家也不在乎那点铺面,见我们在出手豆沙关的产业,觉得这是我们在为离开做准备担心我一走再也回不来了。”
  
  崔达点点头道:“我也担心啊。说真的你真的不打算回蜀中了?”
  
  云峥鄙夷的瞅了一眼崔达道:“你觉得我还回的来吗?陛下已经把剑门关和蜀道都封死了,再把你们拉拢过去,这就是逼着我放弃蜀中。我不照做成吗?”
  
  崔达干笑两声道:“你不是打开西进的路子了吗?如果你能打下大理,我会无条件的全力支持你。”
  
  6轻盈凑过来瞅着崔达道:“这可不是陛下的心腹可以说出来的话,打下大理做什么?再来一个曹荣那样的人,我夫君就算是把全天下都给打下来也守不住。”
  
  崔达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早就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脸皮,听了6轻盈夹刀夹枪的话语,面皮都不带红的。直接皱眉道:“如今梁辑在大理烧杀抢掠,这以后大理皇帝段思廉还不得恨死咱们宋人啊。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梁辑是如何抢劫的。但是我在交趾可是亲身参与过的,经历了这一场战乱之后。不要说大理皇帝,就连大理的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恐怕也跟看恶狼差不多吧?”
  
  云峥笑道:“不光是梁辑一个人造孽啊,赵旉,赵延年在建昌府是怎么干的,你也有耳闻吧?我可是听说建昌府的人家几乎家家戴孝啊,一场仗打下来,建昌府的人口减少了四成多。
  
  啧啧,你蜀中商行这一次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诺大的一个空白市场够你们折腾好几年的。”
  
  6轻盈带着一脸的坏笑道:“这一场仗打下来,唐蕃古道算是毁了一半,没办法借助大理槐米州,西去天竺的路远了一半,茶马古道算是彻底的毁了,豆沙关的两条商道一次毁了一个半,我家干嘛还要留着那些注定要赔钱的铺子?
  
  不乘着现在还值些钱出手,难道等着最后砸在自己手里?
  
  再说了,没有我夫君的威名镇着西疆,谁知道大理人,吐蕃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我家把铺子卖掉,用那些银子准备把豆沙寨的围墙修的高高的,以后我夫君的旗子只准豆沙寨插,别的地方要是敢插一下就试试,那可是违反军令的事情,被我夫君砍了脑袋即便是陛下都没话说。”
  
  崔达被云峥夫妇给挤兑的站不住了,回头朝哄孩子吃鸡翅的老族长道:“老族长,您看这事是怎么说的……”
  
  老族长知道自家的铺子就是被这人买走了,看到崔达就生气,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和云落落商量东京到底还有那些好吃的,刚才云峥两口子的话老人家是听进去了。
  
  原来豆沙关要倒霉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卖掉商铺就算是英明之举,是在赚钱,不是当败家子,他的心里的阴翳就消失了好大一块,和云落落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6轻盈见老族长的心情变好了,就搀扶着老人家去屋子里休息,躺在灵棚里吹了一天的风不算是好事,又使使眼色,八面玲珑的赵管家立刻就带着仆役们把这个晦气的灵棚给拆掉了。不过是盏茶的功夫,豆沙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云峥和崔达也离开云家漫步在小河边,冬日的小河河水清冽,就像奔涌的玉液。桑树上光秃秃的,倒是河岸边上的松树显得郁郁葱葱。
  
  崔达叹息一声道:“是我食言了,你还打算坚持你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誓言吗?”
  
  云峥奇怪的看了一眼崔达道:“为什么不呢?”
  
  “赵宋皇家如此的对待你,而我恰好知道你不是一个愿意受辱的人,再说云钺如今正在开拓海外,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不会再为赵宋皇家卖力了。”
  
  云峥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决定一件事的时候是因为我想这么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只能增加我办这件事的难度,决定不了我做不做这件事。
  
  另外,谁告诉你我收复燕云十六州是为了向赵宋皇家效忠?我想为这些年养活了我的大宋百姓办这件事成不成?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再也不欠这片土地上百姓什么了,就会离开大宋去我的桃花岛上当一个快乐的海盗。”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说起来是一种极度豁达的态度,只可惜做起来太艰难了,这事不是一般人干的事情。”
  
  云峥笑道:“你觉得我是一般人?”
  
  崔达艰难的道:“不是!你是怪物!”
  
  云峥笑了一下找了一个大石头坐下来,示意崔达坐到对面然后郑重的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作为兄弟我只能提醒你,皇商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在如今的风口浪尖上,更加的容易翻船。”
  
  崔达苦笑道:“你读的书我同样读过,你明白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如今陛下的权势还可以保住我蜀中商行不失,只要我诚心诚意的帮陛下办事就成。”
  
  云峥指着远处起伏不定的青山道:“权势这东西就像是远处的山峦,有高必定就会有低,此时的陛下虽然身体瘫痪在床,他心头的志向却是最浓烈的时候。正是因为身体有恙,才会将他心中原有的犹豫不决驱逐的干干净净,他的身体不容许他有过多的考虑,因此他现在做事情只有简单粗暴四个字来形容。”
  
  崔达随着云峥指点的方向看看摇头道:“蜀中商行已经是被陛下赶进穷巷的老虎,从此万事不由自己做主。
  
  我自然知晓皇商之争有多么的惨烈,这些年后宫勋贵外戚一直把持着皇商这块肥肉,我们站在陛下的一方,还没有做事情已经给自己树立了无数的强敌。
  
  你我都清楚,和气才能生财,既然没办法和气,我已经做好了亏本十年的准备了。”
  
  云峥笑道:“既然主意拿定了,那就去做,千万莫要三心二意,这才是混朝廷官场的大忌,你崔达这些年当一个小小的商贾实在是屈才了,我在东京等着看你大杀三方!”
  
  崔达点点头,最后小声的道:“我老婆张氏上个月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等云钺把海外的地盘稳固之后打算把这个孩子送到岛上去,你帮我照顾一下,即便是不能成才,至少要让他成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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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生不如死

  云峥哈哈大笑道:“我以为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的满意谁知道你也对自己的将来没有信心,我以为满大宋的勋贵豪富里面只有我没有安全感,原来你们也没有啊。哈哈哈哈……”

  崔达看和云峥发笑,他却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云峥笑的久了也觉得没有什么趣味,崔达等云峥笑够了才说:“我不管你现在怎么笑话我,我儿子你一定要照顾好。”

  “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某些能力甚至比我还强些,干嘛不自己养儿子?父子间十几年要是都不相见的话,关系会生疏的,有可能你这个儿子就白养了。”

  崔达振眉一笑双手抱在胸前道:“对于商贾之家来说分别从来就不是多大的问题,古人云,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是真实的写照。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我家在滇西草原的牧场我在当初就没有把它算到蜀中商行里去,那里是我老婆的私产,迟早都要交给我小儿子的,不如现在就交给你帮着看管。”

  崔达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云峥打开之后瞅了一眼,里面放着几张地契,还有一≧顶≧点≧小≧说,枚小小的印章,他拿起印章在嘴上呵一下,然后在手背上盖了一个章,手背上立刻就出现了“问心主人印”五个篆字,最下面还有一小朵雕刻精美的梅花,这该是发号施令用的印鉴了。

  “掌柜的除了认我之外,就只认印鉴,你想干什么都成。”

  云峥点点头没有客气就把盒子装进自己的袖子里,看着远山道:“云家到了大规模撤离蜀中的时候了,老族长不愿意离开,帮我多照顾一下。”

  崔达点点头。又问道:“准备怎么走?”

  云峥笑道:“我自己问心无愧,自然走得大鸣大放,走的痛快淋漓,走的让所有人都吃惊。”

  崔达摇头道:“这样走财物上很吃亏,不如你先走,把你的财物交给我来处理。这样说不定能有些盈余。”

  云峥拍拍崔达的肩膀道:“刚才还告诉你要一心一意的跟着皇帝混,怎么一转眼你就忘记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反复,知道人明白你是在还我的人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依旧和我藕断丝连,我敢保证,后一种想法的人会更多一些。

  你我都不缺钱财,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关系。此次离开蜀中我会沿着岷江顺流而下,最后进入长江。然后转道运河回到东京,没打算走一步路,也没打算去拜访任何人。”

  “梁辑回来之后你就离开?”

  “是啊,不离开不成了,五沟和尚拖不了多长时间,梁辑既然杀了和尚,那些人估计对我是无计可施,最大的可能就是把罪责全部扣在梁楫的头上。我如果不在他身边,他会死掉的。”

  崔达知道云峥的脾性。也不惊讶,当年狄青麾下的猛将就是因为说错了话,被韩琦丝毫不留情面的给杀了,狄青以麾下猛将难得是个好男儿为由求情,然后就有了“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的千古名言。

  云峥是士大夫,所以士大夫们对他最重的惩罚就是流放。对于梁辑这样的人,弄死一两个那些士大夫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崔达最后告辞走了,走的时候告诉云峥,等到云家离开蜀中的时候他不会来送别的……

  崔达走后,一个关于云峥病重的消息就无缘无故的传了出去。这一次云峥没有辟谣,也没有再去豆沙关,带着全家再一次进了蒸笼峡,大宋的军队彻底的封锁了元山通往滇西的道路,也顺带着封锁了蒸笼峡。

  云峥没有动静,但是云家在整个蜀中的商队却在有计划地撤离,不光是蜀中,即便是环州鹰巢的云家人以及甲子营的部众也在有计划地向东面撤离。而岭南的商队则收拢了自家在内地的生意,开始将重心向海滨重镇转移,而泉州,广州,宁州,杭州都是重点。

  “一月十七日,豆沙寨忽然满寨缟素,哭声震天,有传言云峥病重不治,蜀中商行大东家崔达狂奔进寨,良久方出,众人问询皆不答,随即进入白云山问心居潜修……

  同日,缟素灵棚撤去,然豆沙寨之人依旧人心惶惶,虽问不出缘由,面上凄然之色却难以遮掩……

  一月二十一日,云家在豆沙寨的产业除豆沙寨祖地之外,余者全部被蜀中商贾瓜分,据闻,价格低廉,云家损失惨重,然陆氏依旧下令售卖,过两日,云家又放弃泸州酒窖,放弃海云山林场,放弃……

  一月二十四日,陆氏不知因何大怒,命人将陆家赠送的十里桃园交还陆家,并发誓不到黄泉不得相见……

  一月二十六日,云家在成都府浣花溪侯府放出风声开始售卖,人皆云此乃风水宝地,出价者众。

  一月二十五日,云家开始售卖锦官城织造作坊,同日,云家多年前购置的五百亩桑田也开始出售。

  一月二十八日,陆氏携全家进驻蒸笼峡,而后大军封锁了蒸笼峡再无消息……”

  邹同放下手里的奏报,额头的汗水出了一层,但是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赵祯的脸色很难看,非常的难看。

  “云峥在哪?”

  邹同把赵祯要问的话找出来之后就念给坐在锦墩上的陈琳听。

  陈琳欠身道:“老奴不知,云峥乃是兵法名家,他想要真正的封锁消息,即便是皇城司也不得而知。”

  “他在哪?”邹同的声音变得更大一些。

  陈琳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添加了少许悲伤之意,轻声道:“蒸笼峡以西的任何地方!”

  “他要离开大宋了吗?”邹同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陈琳摇头道:“目前没有这个倾向,云家的重心开始向海边倾斜,老奴已经命皇城司死死地看住那些商铺和伙计,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

  “确定云钺已经出现在黑山岛了吗?”

  “确定,有人认出了驸马都尉,他似乎正在经略海岛!”

  “传旨,将夷洲赐给云峥为他的食邑之地!”

  陈琳叹口气道:“陛下,云峥似乎对夷洲并无兴趣,夷洲乃是化外之地,他如果真的想要,只需要带人上岛就是了,不需要我们封赏的,依老奴之见,不如派笑林走一遭豆沙关,探探云峥的口风再做决断。”

  “寒林死了吗?”

  “老奴不知!”

  “即刻派人绞杀御龙弩直都虞候秦仪,诸司所部不得走脱一人!”

  陈琳的神情变得更加悲苦,凄声道:“陛下,御龙弩直所部并无背叛,何故诛戮?

  追杀寒林者虽然是他们,然,秦仪等人乃是奉了上谕,行为并无出格之处,如此妄杀恐怕不妥。”

  “杀!”邹同胆战心惊的狠狠地吐出了这个字,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忍心看陈琳的神态。

  宫中五重禁卫,第一重为皇城司亲从官把守,第二重为殿前司天武左右厢宽衣天武官。第三重就是殿前司御龙弓箭直和御龙弩直卫士,第四重为殿前司御龙骨朵子直卫士,第五重,也就是最靠近皇帝身边的为殿前司御龙直卫士。

  这是天子直接掌握的禁卫军,没有皇帝的命令轻易不能出手,这些人都可以说是陈琳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听到皇帝要杀御龙弩直,还是一个不剩的杀戮,陈琳自然是痛彻心扉。

  “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分辨忠奸,为稳妥计只能全部杀掉,朕还没有死,皇后就能给他们下令了?”

  这段话从邹同的嘴里说出来,邹同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掉了,这是皇帝自从瘫痪以来第一次明确的表示了对皇后的不满。

  陈琳努力地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到皇帝身边温言道:“您说的老奴自然会去做,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既然秦仪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们,兹事体大,陛下莫要下旨,这个恶人还是由老奴来做,这样即便是皇后问起来,陛下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太子年幼,我们必须给他留下足够的成长时间。”

  赵祯很想抬起自己的手握握陈琳的手,只可惜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只能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陈琳笑着握住赵祯的手道:“莫急,莫急,云峥不会跑掉的,他还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等着拿王爵呢,然后他才会跑掉,现在他只是不满意陛下对他的监管而已,想通过消失这个动作来告诉您,他想走就会走,别人拦不住。

  呵呵,这也是实情,至少老奴至今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都失败了,信王又不堪大用,不过寒林在云峥那里并非坏事,寒林这个人老奴太了解他了,只要陛下召唤他,他明知会死也会乖乖地回来的。

  你不用担心,不管陛下去那里老奴都会跟着……”

  赵祯眼角有大滴的泪珠涌出来,努力地眨巴着眼睛。

  邹同流着泪道:“大伴,我好难受啊!”

  陈琳浑浊的老泪顺着光洁的下巴成串的流了下来,拍着赵祯的手道:“再忍忍,再忍忍,太子就要长大了,昨天他还在花园里蹴鞠呢,当年老奴陪着陛下在花园蹴鞠就像是昨天的事情,等太子能把藤球踢进风流眼的时候,陛下就能松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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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左大鹏的要求

  云二的盘子里有好大一条鱼,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美食,不光是他,严老大他们的饭食同样华美。

  在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小岛上,只有吃东西才是最大的享受。

  本来云家的粮食储备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这样大吃大喝,如果把别的商队和海盗团的食物拿回来,这样吃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岛上的人在不断地减少,减少的速度很快,这动摇归功于泥古寨的鬼影子们,他们似乎杀戮上了瘾,现在杀人已经不分什么宋人和辽人,或者其它的什么种族了。

  云家商队门口就躺着好多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这些人没有本事自己跑进来,全部被追上来的鬼影子给杀了。

  大门就那么大开着,对岛上的人来说,大门的外面是地狱,大门的里面就是天堂,一道门成了生和死的界限。

  云二不拒绝那些跑进来的人,不管他是商贾还是强盗,只要能跑进来就可以活命,他最多损失一点粮食而已,不算大事情。

  鬼影子似乎也在恪守自己的界限,只要云家的人不主动去阻拦,他们也从不会找上门来。

  尊敬这种东西纯粹是打出来的,严老大和皮匠设计的陷阱很管用,一个月前的时候,云家的伙计总能在清晨的时候从各种陷阱里捞出来几个冻得快要死的鬼影子。

  和前面放走的三个人一样,他们依旧一眼不发,吃饱喝足暖和过来之后就离开了,几次三番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晚上跳墙了。

  远处不断的传来爆裂的声音,这时海冰折断成小块发出的巨响。只要听到这种声音,就说明春天已经悄悄地临近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岛上发生了一场大战,剩余的商贾和海盗结成了联盟一起向盘踞在市场上的鬼影子发起了进攻。

  战事几乎进行了一夜,云家没有参与进去,虽然几个大宋的商贾极力的邀请云二加入。云二还是拒绝了,自家人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别人去抢他们丢失的财货。

  什么唇亡齿寒的话,在云二这里都不管用,如果需要,云家自己就能把百十个鬼影子全部干掉。

  在黑山岛上说什么人情,这是对云二智商的侮辱,万一自己人参与了进去,他们两方人马联手,最后要吃大亏的是云家。

  在这里信义不值半文钱!

  等鬼影子把岛上乱七八糟的人全部干掉之后。自己再去和鬼影子谈判,这才是最符合云家利益的做法。

  云家的目的是控制海岛,既然是这个目的,那么有能力在海上跑的人基本上全是云家的敌人,不管是海岛还是海商。

  和两种人物的身份经常性的在发生变化,有时候海商会变成海盗,有时候海盗也会变成海商,云二认为今后的海面上只应该有一支海盗。那就是云家海盗团,其余的都应该是老老实实赚钱的海商才对。

  鬼影子是一群浪人。虽然他们的武力很强大,但是等到他们手里为数不多的火药武器全部消耗干净之后,对云家的威胁也就基本上没有了,从今往后,云家将会成为苏拉海牙的唯一供货商。

  这里面的利益有多大,云家的大伙计早就计算过无数遍了。因此每一个晴朗的早晨,他都会带着商队护卫去检查到底剩下了多少海盗和商贾,只要海盗和商贾的数目有所减少,他就会非常的开心。

  在这座岛上,女人一般都是货物。大伙计也是这么看的,所以他在收集那些没有主人的货物的时候,一般会把女人这种货物也收拢回来,当两个被派去伺候二公子的货物被退回来之后,大伙计只能看着那些千娇百媚的货物流口水而不敢打任何的坏主意。

  女人这种特殊的货物很多,从大到小都有,倭国的,高丽的,燕云之地的,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蛮人。

  这些货物主要的购买者是辽国的勋贵,至于年轻的小女孩却会被送去大宋,经过青楼的调教之后,才会出现在大宋的人肉场。

  只要一对比,就知道大宋的色鬼更加的注重内在的质量,而辽国的勋贵更加在意货物的外在质量。

  云家是不贩卖人口的,以前的时候有一个家伙见贩卖高丽女的利润丰厚,在商队回程的时候夹带了两个,结果,他的下场很惨,云峥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下手处置的人是花娘。

  大伙计知道花娘以前出身青楼,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痛恨人口贩子,凡是见过花娘处置那个掌柜的人,从此就绝了贩卖人口的心思,云峥为此不得不将辽东商队全部换成甲子营的伙计。

  大伙计见二公子优雅的将最后一块肥美的海鱼吃下去之后,就笑眯眯的凑过来道:“二少爷,昨夜的那场大战结束了,从二更天一直激战到了五更天,双方的损失都极为惨重,不过鬼影子还是占了上风。

  小的本来想趁着他们双方都死得差多了带人掩杀下去,清空黑山岛,后来一想,这些鬼影子还算是能干,咱家以后可能还能用得着,就停了手回来了。

  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还需要二公子您拿主意才好。”

  云二掏出一方锦帕擦擦嘴,在大伙计端来的水盆中净了手,然后笑道:“你不是说他们还有用处吗?说说看,怎么用?”

  大伙计嘿嘿笑道:“浪人吗,还能怎么用,当个死士冲个阵,帮我们干一些我们不方便的去干的事情都成啊。”

  云二笑道:“就凭他们剩下的这几十号人?”

  大伙计笑道:“自然不成,咱家的计划太大,就这几十号人当然不能干什么事情。可是这几十号人如今已经把名号闯出去了,很快就会有无数的流浪武士来投奔。

  就像咱家一样,甲子营是根本,外围的人是皮肉,所以大帅才能如臂使指的指挥的动大军。

  这鬼影子现在剩下来的都是精锐啊,只要用这些精锐来当骨架,很快就会成为海上的一支猎犬。”

  云二笑道:“你也看见了,这些家伙各个桀骛不驯的,怎么才能让他们乖乖地听我们的话这才是重点。

  要不然海上平白无故的出现一支强敌,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大伙计挠挠头道:“对付军卒向来是大少爷的强项啊,估计只要大少爷过来哼一声,这些家伙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云二抬手就在大伙计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这家伙竟然敢小瞧你家二少爷我?大哥能办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办到。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们现在就出去瞅瞅岛上还剩下多少人了,马上就要开海了,我可不想影响我们和苏拉海牙的联系。”

  云二还没有出商铺的大门,就看见一群鬼影子抬着一长串的担架从远处走过来。

  大伙计的脸色一变对云二道:“二少爷,这些混账东西以为打败了一些乌合之众,就敢把注意打到咱家的头上了。”

  严老大眯着眼睛瞅了一会道:“估计不是来找我们作战的,他们的身上只有短刀,没有携带弩箭。”

  说完话,把手一挥,全身都裹在铠甲里的井木犴就走上前去,在大门处站定之后,等着对方靠近。

  不大一会,那些鬼影子就来到了云家商铺的大门前,为首的一个汉子朝井木犴拱手道:“请回禀你家主人,泥古寨骁雄十指挥左大鹏求见贵主人。”

  井木犴抱拳回礼之后就回到云二跟前小声道把这个叫做左大鹏的人的要求说了出来。

  既然人家是以礼拜见,云二就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告诉他,我在正堂烹茶待客。”

  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云二没有必要亲自迎接,直接就掉头回了商铺,两个会烹茶的汉人女子坐在一边烹茶,云二坐在矮几后面等候这个左大鹏,虽然不明白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不过,看见那些伤兵之后,云二觉得这些人八成是来求援的。

  不大功夫,一个消瘦而高大的汉子走进了商铺,云二笑道:“真是丢人啊,我堂堂的驸马都尉如今要亲自烹茶招待一位指挥使,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东京,我会被人家笑死的。”

  大汉并不在意云二轻佻的态度,豪门子弟他也是见识过的,说出这样的话毫不稀奇,他只希望这个豪门子弟不会无知道连伤兵都拒绝就值得地步,那样的话,除了开战之外,左大鹏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救自己兄弟的性命了。

  喝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热茶,左大鹏一口喝干,半晌之后才从嘴里喷出一口白气道:“驸马都尉说的是,如果在东京,小人这样不入流的指挥使定然入不得驸马法眼,也断然不敢前来自讨没趣。

  只是我麾下的兄弟受了重伤,在这海岛上,也只有云家祖传的军中岐黄术能够救命,在这种情形底下,即便是大宋官家的金銮殿左大鹏说不得也要走上一遭。”

  云二叹口气道:“这事我还真的没法推脱,云家的家规规定死了,袍泽有难必须加以援手,所以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只是别的事情我们就要好好的论一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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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第一支佣兵

  很明显,左大鹏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至少他在喝茶上就表现出了自己高人一等的见识。

  虽然没有庸俗的夸奖出来,但是他喝茶的姿势还是非常准确而优美的,虽然云家的茶叶不是大小龙团,他依旧从茶叶的清香中品尝处烤制茶叶的好处。

  云二玩味的笑道:“你在我面前还能稳当的坐着喝茶,如果你在我大哥面前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左大鹏瞅了云二一眼道:“如果是以前,大帅上马我的脊背就是上马石,但是现在,我是孤魂野鬼,规矩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样的境界你依旧达不到,如果云家真的要你和你的手下兄弟,你逃不掉的。”

  左大鹏身体怔了一下,全身的肌肉似乎都绷紧了,双手按在地板上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云二摆摆手道:“云家的甲士名满天下,要你们做什么?我只是准备给你们一条活路,无论如何都比你们浪迹天涯要好。”

  左大鹏嘿嘿笑道:“这话如今只有狄帅和云帅有资格说,别人说出来我只当是放屁!”

  云二见左大鹏说的粗俗,皱皱眉头道:“你们的遭遇我是清楚的,当初我大哥听到北征的消息之后,在枢密院中已经否决了你们的计划,谁知道你们的作战计划已经开始了,等我大哥的文书到了登州,你们的坐船已经扬帆远去了。

  至此,你们的命运只有靠上天安排了,别人都无能为力了,我大哥星夜赶去雁门关,仓促发动了雁门关大战。就是想给你们博出一个逃命的空隙,结果,哈哈,你知道的,宋辽大战开始了……”

  左大鹏摇摇头道:“云帅的一片好心我们心领了,现在我们谁都不怨。高家父子在鸭子河战死了,死的很英勇,我们没话可说,将军成了疯子,我们也不好埋怨。

  陛下给我等亲眷给了很厚的赏赐,我们也没有话说,只是我们这群应该死掉的人,没有死掉才是一个大错误。

  二公子,不知您可曾经历过真正的血战?”

  云二老老实实的道:“大哥经历过。但是他不准我上战场,听大哥说过几次,我的感觉不太好。”

  左大鹏笑道:“云帅自然是经历过,不过云帅和我们经历的血战不同,云帅经历的血战都是有望获得胜利的血战,大家总会拧成一股绳的为胜利厮杀。

  可是我们的厮杀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希望,您可知道将军眼见辽国皇帝的高车退上陆地,周边潮水一样的敌人涌过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云二郑重的拱手道:“愿闻其详。”

  左大鹏笑道:“将军当时在大笑。吼叫着告诉剩余的弟兄们,计划失败了。弟兄们逃命去吧……哈哈,一个百战的悍将竟然告诉兄弟们开始跑路,您说好笑不好笑?”

  云二叹息一声道:“人后你们将军就疯了?”

  左大鹏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没打过败仗,将军带着大伙趁着芦苇荡里的野火还没有烧过来的时候突围而出,随着刻里钵一头钻进了深山老林。

  呵呵。张将军以为这样就能逃出生天,谁知道深山老林里面才是真正的地狱。”

  云二苦笑道:“我大哥钻交趾的深山老林的时候,光是准备时间就耗用了两个月,大军的装备更是耗费了不下八万贯的银钱,从防虫子的衣服到将士们干爽腋窝。胯下的药粉无所不包,即便是如此,听我大哥说,钻林子耗损掉的人手几乎和战损的人手相当。

  你们这么毫无防备的钻进了黑森林,下场可想而知。”

  左大鹏推开手边的茶水,红着眼睛道:“二公子,说这些话事情的时候茶水就不够了,听说云家的烈酒驰名大宋,不如送我一点好壮壮胆气说话。”

  云二挥挥手,大伙计都捧过来一坛子烈酒,倒在粗瓷大碗里笑道:“咱家的烈酒装在这样的碗里才是汉子喝的酒。”

  左大鹏端起一碗酒一仰脖子就全部灌了下去,枯黄的脸膛被烈酒一激变得通红,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道:“确实是好酒!”

  云二端起碗喝了一小口道:“既然你喜欢,走的时候带走几坛子,这酒的性子太躁,我不是很喜欢。”

  左大鹏又喝了一碗酒这才道:“这酒喝了全身暖和,如果当时我们手头也有这样的好酒,老冯他们也就不会死了。”

  云峥见左大鹏有些伤心,小声问道:“折损的很严重?”

  “十成去了九成多。

  作战的时候张将军要我们尽量的聚在一起组成了锋矢阵,看似伤亡惨重,但是在我们相互帮衬下逃出来的兄弟也有两千余人。

  其中负伤的就占七成……

  进了林子之后,负伤的兄弟身上的伤口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开始流黄水,用火烤一下就痒不可当,没几天就死了,有的时候一天能死百十个,开始的时候大家还知道悲痛,后来就干脆麻木了。

  兄弟们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在雪地上,旁边的人会喊几声,如果没动静大家也就继续走了,倒地的兄弟肯定死了……

  张将军就是这么被一点点折磨的快要疯了,后来刻里钵好歹带着大伙走出了黑森林,可是那个狗日的却不愿意接纳我们,说什么他的部族里的粮食不够吃。

  张将军只好带着我们在雪地里挖地窝子,自己狩猎,等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剩下三百多最精壮的弟兄了,当初受伤的兄弟除了张将军,没有一个走出林子。”

  云二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泥古寨守军上万人,就活下来你们三百多个?”

  左大鹏笑道:“就是如此啊,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兄弟逃出去,反正我们一大波人就活下来三百余人。

  朝廷说我们全部玉碎,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就是天不收,地不要的孤魂野鬼啊。”

  云二端起酒碗和左大鹏碰了一下,也是一口气喝了一个精光。吐一口酒气道:“满上。”

  大伙计连忙倒满酒,云二把碗里的酒全部洒在地上道:“英灵不远,请满饮此杯!”

  左大鹏不满的道:“别浪费好酒了,兄弟们已经死了,再好的酒也尝不出滋味来了。”

  云二摇头道:“我倒酒不是为了安慰亡灵,是为了安慰我自己,安慰我还生在这个世上,还活着,还有盼头。”

  左大鹏不解的道:“你已经是驸马都尉了,这辈子吃喝玩乐就是了,还有什么盼头?”

  云二笑道:“自然有盼头,我这个驸马都尉在大宋只能吃喝等死了,可是不在大宋的土地上,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比如把所有的海岛拿下来,平日在东京当我的纨绔,心意动了,就来海上当我的无敌强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

  大伙计在旁边搭腔道:“小的帮二少爷在陆地上销赃,咱们不去打劫咱们大宋人,去打劫大食人,高丽人,倭国人,狮子国人,且兰人,估计用不了几年,二少爷赚的钱会比夫人赚的还多。”

  左大鹏笑道:“我们这些鬼影子不知二公子能否用得上?二公子之所以礼遇左大鹏,就是想让我们充当马前卒吧。

  您不用感到难堪,我们本来就是一群孤魂野鬼,能被别人利用也是好事,早死早超生也好,只求二公子莫要再把我们陷入死地去送死啊。我左大鹏只有这一个愿望。”

  云二笑道:“既然如此,我也给你一个保证,云家绝对没有让在自己人去送死的习惯,即便是真的要你们去送死,也会说明白,并且付出相对等的代价。”

  左大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

  说完话就抱着酒坛子去看他那些受伤的兄弟。

  大伙计凑到云二面前道:“这王八蛋为何不提苏拉海牙?他们把岛上的人杀的差不多了,看样子不杀光不会罢手,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苏拉海牙开春之后找他们算账?”

  云二笑道:“你没发现现在这个麻烦已经成了我们的麻烦吗?这王八蛋也是贼精贼精的一个人。

  早就做好投靠的打算了,却不明说,把自己去鸭子河偷袭耶律洪基的事情说的悲壮无比,就是等着我张嘴招揽呢。”

  大伙计愣了一下道:“这事麻烦了,苏拉海牙要是发现自己的商队命脉被掐断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晦气的,这里不是大宋,咱家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云二站起来,把剩下的半碗酒一口喝干,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道:“如果苏拉海牙死了,不就没事了?”

  “大公子不是要苏拉海牙造反拖辽国的后腿吗?”

  云二在大伙计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谁说苏拉海牙死了,渤海国就不存在了?他们还是会造反,说不定造反的更加迅猛。

  孙掌柜这次去苏州城,主要的目的不是和苏拉海牙商谈什么火药的事情,而是在苏州城苏拉海牙的族群内找一个可以替代苏拉海牙的人,只要有这样的一个人,开春就是此人的末日。”

  大伙计惊喜的道:“原来二少爷的谋算在这里啊,小的真是佩服万分,这样的计谋小的怎么就想不出来?”

  云二穿上自己的裘皮大氅笑骂道:“少拍马屁,咱们也去看看那些伤兵,以后都有大用处呢,哈哈哈,海上的第一支佣兵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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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生死由天不由人

  泥古寨守军在鸭子河溃败的事情对于云二来说遥远的就像是历史书上的事件一样,所以他只会感到一丝难过,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自己的想法。

  云家是必须得到所有海岛的,这是大哥的愿望,现在也成了云二自己的愿望,自从那次被大风掀翻了船差点死掉之后,他就把大海当成了他最新的征服目标。

  在陆地上自己活得实在是没有多少意思,前几年的时候大嫂还不准自己一个人睡觉,总要找一个年迈的嬷嬷睡在外间。

  即便是上厕所这种事情,那个嬷嬷也会亲自把夜壶送到床边上,说什么屏风后面黑……

  云二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这新的一生和上一辈子有着天壤之别,上辈子没人理会,十岁的自己就能做的一手好饭,自己缝补衣服,自己照顾家里。

  这一辈子完全不同了,最黑暗,最危险的时候是在大哥背上度过的,等到云家稍微有了一点余粮之后,自己就开始在腊肉的背上渡过了自己的童年。

  如果说上一辈子自己就是一颗自生自灭的野草,那么现在自己绝对是一朵温室的花朵。

  假如没有以前的生活积累,云二认为自己毫无疑问的会被大嫂宠溺成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比起石家那几十个孩子好不到那里去。

  离开大哥,离开大嫂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脱出牢笼的快感,也是因为这种快感的存在,让他几乎忘记了秦国和孩子如今还在家里苦苦的盼望自己回家。

  黑山岛上虽然被海冰围成了另外的一个牢笼,在这个比云家大的多的地方,他却有一种久违的自由感。

  蹲在孤寂的海岛上,眼看着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这种感觉简直就无法对人言说,没有人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盯着黑漆漆的房顶笑很久才会幸福的入睡。

  皮匠这些天早就把黑山岛上的所有角落都踏遍了,即便是鬼影子们的武器储备仓库,皮匠也进去看过,甚至一枚枚的数过那里存放的少量火药弹,在确定这些火药弹对云家不构成威胁之后。云二才大度的放任鬼影子们在岛上随便的杀人,那些人只要多杀掉一个海盗或者商贾,云家在海上扩张势力的时候就会少掉一份阻碍。

  云二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孩子,相反,因为坎坷的生活,他的性格变得多疑而且善变。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大嫂,腊肉之外他从没有真正信任过谁,即便是从小玩大的苏轼苏家兄弟。在他的心里依旧算不上自己人。

  秦国介入自己的生活不过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云二一再的告诉自己如今秦国已经给自己生下孩子了,这种想法实在是要不得,但是那份从心理上产生的疏离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大哥说男人喜欢孩子是从孩子出生之后才开始的,云二希望自己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能够改变一下自己这种阴暗的心态。

  云二现在每天都会来到海边看海冰,白茫茫的海冰如今小了很多,一里地之外就有黑色的海水。不断地有大块的浮冰从母体上脱落,随着海流飘向远方。

  海鸥已经出现了。它们在海冰上稍作停留,就重新振翅高飞,数量是如此之多,看来还冰上的食物非常的丰富。

  哪些被白雪覆盖的小雪包其实就是一具具的尸体,受不了鬼影子肆虐的一些水手,希望能够踩着海冰到达海水的边上。然后借助小船离开这座杀戮之岛。

  只可惜他们的命运比那些被鬼影子杀掉的人更加的凄惨,海水结成的海冰因为盐分的作用并不结实,而且那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裂隙,一旦一脚踩空,因为潮汐的作用。那些不断分合的裂隙就会在瞬间把人的腿夹成肉饼,而后牢牢地黏在还冰上,最后活活的冻死。

  远处薄冰已经被海流送走了,岛屿附近的海冰依旧冻得很结实,云二拨开冰层上的白雪,甚至能看到湛蓝的海冰中已经被冻成冰雕的小鱼,以及一些小小的螃蟹。

  大伙计用自己的左手压着狗皮帽子飞快的从岛上跑过来,喘着粗气对云二道:“少爷,左大鹏他们已经清空了黑山岛,一些躲起来的人也被皮匠找到全给杀了,现在岛上就剩下咱们一家了。”

  云二掸掉自己手套上沾的雪沫子笑道:“总算是把事情干完了,开春之后海驴岛上的人就能沿着左大鹏他们的脚步去接收海岛了。

  这个时候,咱们的大队人马也该来到海边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亲手开拓我们自己的王国,你觉得怎么样?”

  大伙计笑道:“这样自然是好的,不过咱们也需要一些奴隶才成,总不能什么活计都是我们自己干啊。”

  “胡说八道,谁说我们要把别人都弄成奴隶了,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不管任何人,只要参加岛屿的修建三年,就能成岛上的海民,以后要是再敢把奴隶两个字挂在嘴边上,小心我打掉你满嘴牙。”

  大伙计嘿嘿笑道:“少爷说的没错,是海民,海民,小的这张嘴总是说错话。

  就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会大量的招收燕云十六州的汉人?用大宋的人不成吗?”

  云二舔一下被海风吹得干涩的嘴唇轻声道:“不一样,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流落辽国已经将近百年了,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武力来保证自己生存地方法。

  而我们大宋的人,缺少的就是这一股子狠劲,燕云十六州马上就要成战场了,那里的百姓总需要有一个安全的去处啊,全杀光也不是个事情,这就要看孔家在燕云十六州的教化成绩了。”

  大伙计跟着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因为他明白,燕云十六州的百姓是如何的仇视大宋王朝。

  他们绝对不像那些士大夫们想象的那样,只要王师开进燕云,那些汉人立刻就会欢呼景从。

  大伙计这些年一直在辽东做生意,清楚的知道燕云的汉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接村连寨的建立堡垒,往往以自己的姓氏或者祖籍结成一个个小的联盟,只要一个地方受到攻击,四面八方的人就会联合起来抵抗,说来可笑,他们抵抗的最坚决的人就是大宋的王师。

  从太祖到太宗的四次北伐,受伤最严重的就是这些汉人,如果太祖在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能够成功,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有些伤害她们也能容忍。

  因为太祖的第一次北伐,那些汉人豪族确实是欢迎王师北伐的,只可惜随着太祖的失败,所有支持大宋北伐的豪族被辽国整村整寨的杀的一个不剩。

  所以说,每一次大宋的北伐,对汉人来说就是一次严重的伤害,四次失败的北伐将汉人中心向大宋的豪族百姓消耗的干干净净了,留下来的汉人,已经不指望大宋能够北伐成功了,因此他们为了减少对自己的伤害,只好拿起刀子向大宋开战。

  其中以郭恒川家族最为出名。

  如今大宋的国事变强,郭恒川家族也被云峥在雁门关附近杀的差不多了,一个近百年历史的豪族,终于衰落下来,这也标志着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开始重新衡量大宋能够夺回燕云的可能性。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逃亡,想等到战事彻底分出一个胜负之后再看自己到底站在那一方。

  这世上就没有纯粹的傻瓜,没有人会在战事不明朗的时候就匆匆的确定自己的阵营,只会有少数目光犀利的家伙才能在战事之初就能看出战事最后的胜负,从而捞取最大的利益,而大部分人是没有这种眼光的,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到一块没有战火的土地来供自己栖身。

  下海去当海盗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种选择。

  云二和大伙计两人把手塞在腿弯里,蹲在海边痴痴的看着缓慢缩小的海冰,辽东的冬天,似乎连时间都被冰雪覆盖了,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过得非常的缓慢。

  只有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酝酿了一整个冬天的计谋才会开花结果,最后走向成熟。

  “蜀中这时候杏花应该已经开放了吧?”云二问大伙计。

  大伙计想了一下道:“何止,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春蚕都已经到了结茧的时候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家总是很忙,我爹会拄着拐杖问家里的管事要牛,然后就会催促那些佃农们开始耕田,放水,稻秧已经在出苗了,等大田被水彻底泡过之后,就要开始插秧了。

  我娘这时候会带着我妹子开始给蚕宝宝换床,再蜕一次皮,蚕宝宝的身体就会发青,吐丝的时候也就到了……”

  “你没老婆?”

  “我倒是想从岛上的女人中间挑一个,您又不许!我喜欢那个屁股大的,您就赏赐给我算了,我家里就我一根独苗,我娘早就盼着我娶妻生子呢。”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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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云家的手段不总是管用

  云二到底在功劳簿上给大伙计记了一笔,自从来到黑山岛之后,这家伙的表现确实不错,不算是能力还是决断都是上等的,只要能在功劳簿上多留一些痕迹,以后当掌柜的时候,他的起始台阶要比别人高出很多。

  甲子营本来就是厢兵,现在虽然成了云家的附庸却依旧保持着军营的特色。

  比如立了功劳就会上功劳簿,犯了错误就会被打军棍,云大早在甲子营退役之初就是这么定的,能够在功劳簿上写字的只有云大和云二,即便是陆轻盈这个当家主母都不成。

  不是云大不允许,而是甲子营的人根本就不认,大宋说到底还是一个彻底的男权社会,一个家里的男人即使再弱势,该出头的时候依旧没有人去认那个强势的女人。

  大伙计看到自己的名字上了功劳簿,依旧有些不满,他更想要那个大屁股汉人女子,至于功劳他不是很在乎,因为老孙的年纪已经大了,这趟回去之后他就要正式接手辽东商队了,有没有功劳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云二当然不会让他和那个大屁股汉人女子有什么纠葛,大伙计是甲子营都虞候何进三的独养儿子,云家新一代的大掌柜,大嫂不会允许他们在外面胡乱娶老婆的,她这些年在身边培养了很多会管账的漂亮女子,就是拿来给这些掌柜的婚配用的。

  这种事情云大干不出来,但是陆轻盈干的轻车熟路,富贵人家的家生子就是这么来的,所谓家生子,就是眼睛里只有家主没有皇帝的家族死士。

  “你怎么不想着在咱家的丫鬟中间挑一个老婆?咱家的丫鬟你是清楚的,个顶个的都是冰清玉洁的好闺女。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弄回来一个你就发了。”

  听了云二的话,大伙计的脸都变黑了,苦笑着道:“谁家的丫鬟会被主人家养成大小姐?恐怕只有咱家吧?

  我老子伤了腿,老娘眼睛不好。妹子年幼,这一大家子人都需要我找个老婆去伺候,您觉得伺候惯了夫人的那些小娘皮能矮的下身子去服侍我爹娘妹子?

  我不想找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婆,找一个那样的回来不是他伺候我老子娘,是我老子娘去伺候她。

  凭什么啊?我家又不缺钱,我爹退役的时候大公子赏赐的银子够他老人家安一条银腿了,现在家里就想过舒坦日子,找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用不着多漂亮,上得锅灶。入得厨房能给我何家生娃就足够了。”

  云二挑挑大拇指道:“聪明啊,不过你也不能找一个汉人女子,那样的话你爹娘会活活气死的,都说汉人的血脉不纯会坏了家里的香火,你就不担心这个?我娶了腊肉到现在还有人戳脊梁骨。”

  大伙计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大麻烦,别的地方好像还不讲究,咱们甲子营倒是对这一条看得很重,营里的那些老人整天琢磨的就是这事。其实他们是吃饱了撑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岁了还光着屁股满街跑。那时候怎么不说血脉高贵的话了?现在吃饱喝足了什么麻烦事情都来了。

  就说这来海上讨生活这事,那些老人为了阻拦就差上吊了,说什么离不得故土,真是笑话啊,厢兵在大宋已经流浪了五六十年了,谁还记得自己以前的老家在那里?

  他们是舍不得那点富贵。就想醉生梦死,也不看看咱们家都大成什么样子了,不来海上,难道等着朝廷来对付我们?鼠目寸光。”

  云二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有道理,咱们确实该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了。继续在大宋待下去,后果难料啊,不过我们自己说说就好,要是那些老人家听到了,你有吃不完的苦头。”

  大伙计起身给火盆里加了木炭,用吹火筒把炭火吹旺之后蹲在地上看着云二道:“二少爷,您说大海比陆地大?”

  云二点点头道:“大的太多了,我们如今身在渤海,这片海其实只是内海,内海外面还有大洋,因为畏惧大海的缘故,我和大哥将这片大洋称作太平洋!只是太平洋,百十个大宋填进去都填不满。”

  大伙计瞅着红彤彤的炭火道:“那里是龙王爷的家,咱们去龙王爷的家里讨生活后果难料,不过老子就是喜欢啊。”

  云二笑了起来,只要一个稍微感性一些的人来到海边很容易成为一个优秀的诗人。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这是李白对大海的看法,徐福为求长生药渡海东去便一信难求,我们将来终归是要征服大海的,要去大海的最深处去看这世间最美的美景,岂能将自己的身体困在区区海岛大陆上使我不得开心颜。”

  大伙计点点头道:“等我生了儿子我就跟着二少爷一起去海外看看,听大食人说海里有专门唱歌迷惑人的海妖,还有人身鱼尾的美人鱼,小的早就想过了,这些都是上好的货物,您想想啊,弄一条美人鱼回来放在荷花缸里,这得卖什么价钱啊。

  不知道孙掌柜会用什么价格弄死苏拉海牙,这还要等开海之后才会明白,我必将倾向将苏拉海牙放到黑山岛上解决,一则安全,二来得手的把握性很高。”

  不管美人鱼有多么凄婉美丽的爱情故事,在大伙计的眼中这就是货物,这是他当商人当得时间太久的缘故。

  看什么东西都很自然的会用冷冰冰的银子来衡量。

  苏拉海牙在他的眼中同样如此,面对大伙计这种严谨的职业操守云二无言以对。

  美丽的美人鱼和凶残的谋杀似乎没有任何可以比较的余地,但是从大伙计嘴里说出来,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老孙掌柜去了苏州城,走的时候很平静,和苏拉海牙相谈甚欢,至少云二就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当来。

  十二月大海封冻,孙掌柜就是那时候离开的,走的时候没有携带任何的货物,也没有携带大量的钱财,当云二问老掌柜他如何应对老奸巨猾的苏拉海牙并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拉拢粟末靺鞨权贵的时候,老掌柜笑而不答,只说万事由心。

  海冰崩裂的越来越快了,一声声刺耳的断裂声就像是战鼓一样敲打在云二的心头,一夜过去海边已经看不到成片的大块海冰了,在白色冰块的映衬下黑色的海水就像黑夜一样的从天边覆盖过来,或许到了明天,所有的海冰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海了!

  左大鹏找云二要了一些火药弹,补充了很多的弩箭,他和剩下的残兵败卒聚拢在一起,等候苏拉海牙上岛,这是他们在岛上的最后一笔买卖,酬劳就是医药和武器。

  黑山岛的左面,一艘大船已经被他们弄下了大海,同样的,云家的几十艘海船也被放到了海里,此时,这座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属于云家所有,没有人有别的意见。

  人太少,不足一百五十人的队伍想要弄走四十二艘海船这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大伙计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艘船,因为每一艘船上都满载了珍贵的货物,对一个商人来说,货物永远比自己的命重要。

  三天前,当海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的时候,十个最好的水手就驾驶着一艘船沿着海冰缝隙磕磕绊绊的离开了黑山岛,去找云家驻扎在外海的船队,云二相信,云家的船队此时应该就在黑山岛视线之外的海面上等待岛上传来烟火讯号。

  “苏拉海牙总是在完全开海的第一天就会来到岛上收取他今年的税钱,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三年了,相信今年他依旧会来。”

  大伙计见云二似乎有点急躁,不由得出言安慰。

  “孙掌柜过于轻敌了,苏拉海牙的一条命还比不上孙掌柜的,我是担心他会出事。”

  大伙计笑了起来,对云二道:“您放心,孙掌柜有个诨号叫做精贼,据别的掌柜的说,孙掌柜这一辈子是占了别人一辈子的便宜,这个诨号是说他老人家已经成精了。

  马上就要荣休了,老掌柜总说他准备回乡下老家起一院大房子,然会就住在大房子里哪里都不去等死,他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精贵,但凡是有半点危险,他都会立即撒手。

  这也是咱们家的家规,人命第一。”

  云二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阵仗,患得患失的情绪非常的严重。

  海港航道上的海冰已经没有了,支撑栈道的粗大圆木已经露出水面了,潮水退下去了,如果苏拉海牙真的会来到海岛,下次涨潮的时候他的坐船就该出现在海面上了。

  海面上升起了三道狼烟,黄色的烟柱在晴朗的蓝天下非常的醒目,云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严老大下令道:“点火吧!”

  严老大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三口铁锅里,随即三道同样的烟柱冲天而起,两个伙计鼓起了腮帮子用力的吹响了手中的牛角号,与此同时海面上同样响起了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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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一贯钱造成的危害

  在很多时候人和野兽的区别不大,云二看着逐渐靠近海港的苏拉海牙坐船就有一种猎人眼看着野兽一步步踏进自己陷阱的快感。

  为此他将手里的短矛捏的吱吱作响,随在他身边的皮匠笑道:“二公子,这时候你应该放松,而不是紧张。”

  云二吐出一口气道:“我大哥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的?”

  “不动如山!”皮匠的眼睛里明显的出现了崇敬的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又重复了一句。

  云二愣了一下他没有办法把自己那个和蔼风趣的大哥和皮匠口中所说的那个无敌统帅联系起来。

  严老大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三艘船道:“咱们的船在最后,已经封死了前面两艘船的退路,左大鹏已经潜伏在栈桥底下了,只要船靠岸他们就会发起进攻。”

  眼看着大船靠上了栈桥,左大鹏却没有看到云二发出的攻击命令,他不由得扭头朝岸上望去,只见云二已经从藏身处站了起来,迷惑不解的看着大船。

  不但是他,皮匠严老大大伙计这些人全部从藏身处钻了出来,他们手上的强弩也是朝下的,似乎没有要发起进攻的任何准备。

  左大鹏朝自己左右使使眼色,那些久经阵战的部下就重新悄悄地藏好了身体,随时准备离开这个对他们很不利的栈桥。

  一个冬天没有见到孙掌柜了,这个清癯的老头子如今穿着一袭厚重的皮裘笑容可掬的肃手邀请一些身着虎皮,熊皮的老头子上岸。

  这些人该是女真一族的头人才对,虎皮熊皮之类的皮裘不是一般的女真人可以穿的。

  大伙计一头雾水的迎上去,才要说话就听孙掌柜道:“何家娃子,收起刀枪吧。用不着打了。”

  “苏拉海牙呢?”大伙计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孙掌柜不是甲子营出来的,大伙计并不是很信任他。

  孙掌柜似乎并不在意大伙计的无理,笑着和一个头戴虎皮帽子,身穿虎皮的壮硕老汉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那个老汉就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大伙计,大伙计打开一条缝瞅了一眼之后就快速的回到云二的身边道:“二少爷。他们送来了苏拉海牙的人头。”

  云二瞅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头,的确,盒子里确实是苏拉海牙的人头,看样子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即便是如此,那双灰白色的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看样子有些死不瞑目。

  “放烟火讯号,全员登岛。”

  云二给大伙计下达了命令之后就走上前去迷惑的看着孙掌柜道:“这是怎么回事?苏拉海牙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如果他在死前没有把他该做的事情做完。他的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孙掌柜摇头道:“这是一个失败者,被他所轻视的人给杀了。”

  云二的眉头皱的更加严重,张嘴问道:“谁杀的?”

  “孙散曹!”

  “契丹人?那个要建立市舶司的契丹贵族?”

  “摧毁了苏州城?”

  孙掌柜苦笑一声道:“没有,人家就花了一贯钱!只用一贯钱就雇佣了一个凶猛至极的杀手,这个杀手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路斩关夺将的穿堂入室在苏州城主府杀了苏拉海牙,并且斩下了他的人头。”

  云二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人是谁?”

  孙掌柜脸上的苦笑意味就更加的浓重了,摇头道:“那个杀手您见过,还雇佣过他。”

  云二愣了一下,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那个为了一贯钱就活活咬死了盯梢自己的密探的人。

  当时还以为此人是一个野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厉害。苏拉海牙并非无能之辈,能在禁卫森严的状态下杀掉苏拉海牙,即便是皮匠也很难做到。

  “那个人是个疯子,原本只会乞讨,是您让他明白了杀人就能换到一贯钱,然后他就做起来杀人的买卖。不管杀谁都只要一贯钱。

  咱家在辽东的布置因为此人被破坏了大半,如今掌控苏州城的人正是孙散曹,他如今正在打造战船,相信等不到秋天他就会带兵来控制黑山岛。

  老奴眼见靺鞨部族在孙散曹的铁腕打击之下已经星散了,只好重新联络女真部族。准备重新谋划辽东事宜,二公子,立足黑山岛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

  云二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辽东之地如今只有苏州城能够对我们形成威胁,如果这个孙散曹真的成了我们的威胁除掉就是了,如果有必要,连苏州城一起毁掉也无所谓。”

  孙掌柜点头道:“二公子说的是,老奴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把虎丘山的大湖女真头人请了过来,共谋大计,说来我们还要感谢大湖女真,如果不是他们在危难关头拉老奴一把,老奴很可能会葬身在孙散曹和靺鞨部之间的战火里了。”

  对这件事云二还需要考虑一下,必须等到把苏州城所有的事情全部弄清楚之后才能决断。

  既然这些女真人是老孙请来的客人,他也就换上笑脸迎接女真人,命大伙计专门腾出房间来招待这些人。

  老孙一行人全部离开之后,海面上就出现了十六艘大船,都是大宋船舶司制造的方头福船,这是云二留在外海上的后备力量,现在既然苏州城并没有因为苏拉海牙的死亡而变得混乱,云二就非常需要这些力量来帮助自己清理出一个干净的海域。

  一脸海水而且被冻的缩成一团的左大鹏从栈桥下面钻了出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一次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去了,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结果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这群人给忘记了。

  云二少爷把短矛插在沙滩上,不知道指天画地的在骂谁,皮匠几个人围在云二边上,似乎在小声的劝慰云二,至于大伙计早就带着云家的商队护卫回商铺去了。

  海面上的大船他看到了,不过他不认为这么大的阵仗是来对付自己的,于是就带着他所有的兄弟钻了出来,初春的海水依旧冰寒入骨,埋伏了快一柱香的功夫,全身都已经没多少知觉了。

  “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动弹了?”左大鹏不管不顾的在沙滩上点着两堆早就准备好的柴火,一面烤火一面大声的问云二。

  “苏拉海牙被人杀了,我们还动什么手啊。”

  “谁杀的?”左大鹏也有点恼火,明明只要动一次手自己就再也不欠云家什么恩情了,带着兄弟们找个没人的海岛安家,现在什么都没做,自然还是欠着云家的。

  此时此地的左大鹏不愿意欠任何人的恩情,尤其是大人物的,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最让我郁闷的就是这点,我苦心经营的一切被人家一贯钱就给毁了,人家只用了一个疯子杀手,就把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渤海国给活活的掐死了。”

  云二说完话之后等着左大鹏接话,结果左大鹏干脆沉默了下来,蹲在火堆边上不说话了。

  “那个人是我们将军!”等了好半晌左大鹏才吐出几个字。

  “你说那个疯子是张东尧?”

  “既然是你们将军,为什么变成了疯子杀手,他被你们全体给驱逐出去了?”云二连连问道。

  左大鹏干脆坐在沙滩上光溜溜的脊背对着火堆,大笑一声道:“都是生死同袍,谁会驱逐谁啊。

  是将军自己觉得没脸见我们,因此才走掉的,我们把他找回来好几次,结果他只要看到认识的人,立刻就会狂性大发,好几个兄弟都被将军打伤了。

  后来我们发现,他只要见了我们就疯的很厉害,如果不见我们反倒好的多,因此我们也就不再寻找他了。”

  云二惋惜的道:“可惜了好好的一员猛将啊,你们将军提着一把刀子大白天的闯进苏拉海牙府邸,然后大开杀戒,最后连藏起来的苏拉海牙一起给杀了……”

  左大鹏有些难过似乎也有些欣慰低声问道:“将军战死了吗?”

  云二摇头道:“不知道,刚才光顾着生气了,忘了问了,怎么你们想去找他?”

  左大鹏瞅瞅火堆周围耷拉着脑袋的兄弟道:“不找了,找到之后又能如何?他一个人在外面反倒能过得快活一些,即便是死了,也比活着要好。”

  云二从沙滩上抽出自己的短矛,仔细的擦拭干净上面的沙子之后瞟了左大鹏他们一眼道:“其实我很看不起你们,这就是我为何从没有张嘴招揽你们进云家的原因。”

  左大鹏并不生气,反而笑道:“云家是高门贵第,我们这些鬼影子高攀不上也是有的,打了败仗的落水狗本来就不适宜去云府自讨没趣,这些我们懂。”

  云二把自己的短矛背在身后摇摇头道:“和身份无关,我只是看不起你们这副认命的德行。

  我大哥曾经和我说过什么是真正的悍卒。

  知胜而不骄,遇败而不乱,闻鼓既忘死,遇强则愈强,陷绝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辱,濒绝境而努力求生。这才是真正的悍卒。

  至于你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云家从不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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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战乱的引子

  这一次在苏拉海牙身上的失败,让云二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计谋不能过于精巧,不能让计谋来决定自己行动的细节,否则只要一环出了问题,就会满盘皆输。

  最靠得住的实际上只有实力,智慧在某些时候是有局限性的,第一次做真正的谋划就以失败告终,这让云二非常的难堪。

  靺鞨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团结,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聪慧,矢志立国或者收复故土似乎只有汉人有这个习惯,这一套对别的种族来说似乎行不通。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族群是否被别的种族统治,只要对方的实力足够强大,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苏洵先生说过,这世间的人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放牧的,一种是耕田的,放牧的靠掠夺其它物种的生命来过活,耕种的靠种植庄稼来生活,这两者在天性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特质。

  放牧的人也不是天生就喜欢杀戮,杀戮只不过使他们生存的手段而已。

  中国自战国以来的历史,就是一个北方游牧民族和南方农耕民族的恩怨史,而且中国南北战争,南方一直输多赢少。其实,这在两种民族的民族性上就已然决定了这种结果。

  游牧民族最大的特点是随水草而居,换句话说,哪里水草肥美,就往哪里迁徙,这使得游牧民族骨子里就有着一种窥伺更好资源的民族习惯,所以往南方一看:大漠草原的金戈铁马,哪里比得上中原江南的细雨梨花。于是那天觉得物资不够了,就呼啦啦一票人冲到南北方,烧杀抢掠一番。

  南方的农耕民族往往就惨了,南方不产马还是其次的。最主要是农耕民族自古就不好远征。因为农业生产,注定要与土地相结合,正所谓二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农耕民族特别有故土意识,就连死都讲究要落叶归根。

  而且农业生产顺应天时。每天几乎都有必须要干的事情,因此中原王朝的征伐,都往往放在秋收以后,而且必须在来年春天赶回来种地。所以南方的民族一直是被北方游牧民族压着打。

  还有就是北方民族一般是肉食为主,几乎人人都会杀羊宰牛,挥刀放血属于家常便饭,杀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但南方农耕民族杀鸡的次数都不多,而且对管理者还强调“君子远庖厨,使得南方农耕民族更不会使用刀剑兵器。事实上。即使是农民造反,大都也是拿着钉耙锄头粪叉子——这些东西更顺手。

  北方民族的好客,也是和生活环境有关的,北方民族多以肉食为主,而且古代没有保鲜手段,杀羊宰牛人少吃不完就坏了。

  草原也大,平时也见不到太多活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赶紧趁此机会宰条羊,和客人一起吃点新鲜的。也听一听客人带来的远方的消息和有趣的事情。

  而农耕民族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也是和生产生活方式有关的。且不说耕地是稀缺资源寸土不让,田间的肥水也要认真管理,千万不能流与外人。中国经典的“远交近攻”战略,就是农耕民族生产生活方式典型的体现。

  所以。农耕民族在战场上天生就弱于游牧民族。游牧民族骑马生活在广袤的草原上,农耕民族省吃俭用攒个十几年的钱粮,发动一次远征,还不一定能找到游牧民族的主力决战。

  游牧民族悠闲地赶着牛羊避一避,风头就过去了。在农耕民族彼此之间为了争那二亩三分地。内耗严重、国力孱弱的时候,游牧民族三五成群就冲了过来,抢不到东西就当到此一游,抢到了东西就发一笔横财,运气好了还能摧城灭国。

  好在农耕民族比较聪明,在工具的使用上比游牧民族强,只要有一个比较英明的领袖,比较强盛的国力,总能反击那么一两次的。

  失败之后总要总结经验的,但是辽东之地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情形非常的复杂。除了农耕民族,游牧民族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猎人民族的族群,云二现在就要面对的是猎人族群。

  国子监里的学识丰富,对整个世界上的种族有着非常详实的记载,只可惜这些见解都只是作为猎奇的一部分内容,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进行深度的解析,这也是大宋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他们善于发现不同,却从来不去解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猎人民族,比游牧、农耕都更为古老,也使得他们更凶残。

  杀死野生的动物,远比杀死圈养的动物更为野蛮。

  杀死圈养的动物相对人道,据说如果屠夫不能一刀干掉牲畜,让牲畜再次活过来、逃跑,这个屠夫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是猎人很少一招毙命的,猎物身受重伤,仍然顽强逃命的情况绝不少见,猎人在追逐猎物时,逐渐丢失的是人性和怜悯之心。

  而且游牧民族杀羊宰牛,基本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猎人在捕猎时,很可能反会变成猎物,这也使得猎人民族更了解什么叫做你死我活。

  猎人民族虽然残忍,但是没有游牧民族的侵略性。这是因为猎人民族和农耕民族一样有故土意识。

  猎人必须要有自己熟悉的“猎场”,贸然跑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打猎,很可能会成为猎物。

  而且猎场的资源产出比耕地更少,所以单纯的猎人民族在争夺猎场和猎物的时候,比农耕民族争夺耕地下手更狠。

  几个猎人部落之间为了争夺猎场,互相残忍“猎头”——不是抢夺人才,而是把别的部落的人的头颅,当成猎物砍回去。

  而且在部落男子成年以后,必须要去砍回别的部落的一个人头,才能算是完成成人礼。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猎场的产出不可能养活太多的人口,所以必须要通过互相厮杀,把猎人民族维持在猎物能够养活的数量之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猎人民族从来没有在人类历史上唱过主角。

  这一次不同,女真人是真正的猎人族群,所以残忍好杀是他们的本性,当伟大的契丹王族逐渐衰弱到极限之后。

  猎人的狩猎地盘就会逐渐扩大,当他们中间比较聪明的头人被契丹人骗至辽东半岛,编入契丹国籍,称为“合苏馆”最后变成了熟女真。

  头人们不但学会了文字和一些简单的政治制度,知晓了如何可以有效地管理自己野蛮的部族之后,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就更加的向往了。

  当有知识,有头脑的完颜阿骨打带着这个世间最野蛮的一群猎人走出山林向草原进发的时候,于是辉煌了数百年的契丹王朝轰然崩塌了。

  当云二想通这些事情之后,他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坐在桌子后面冷冷的瞅着那群穿虎皮,或者熊皮,或者是老羊皮的女真人嘴里吐着白沫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药名砒霜,还是被云二没事干提纯之后的砒霜,只需要一小撮就能把一个雄壮的如同山一样的汉子活活的毒死,而云家的烈酒是女真人最喜欢的奢侈品,莫说在里面添加一小撮砒霜,即便是多加一些这些人也会非常高兴的喝下去。

  苏掌柜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伙计却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景象,皮匠若无其事的继续编织着自己的皮索,严老大等人抽出刀子在一边警戒,只要还有能站起来的女真人,他们就狠狠地一刀砍倒。

  苏掌柜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道:“二公子,老奴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老奴那里做的不妥当?”

  云二摇摇头道:“孙掌柜,这其实不关你的事情,你只是辽东的掌柜所以你不明白云家来辽东真正的目的。

  如果我告诉你契丹如今不再是我们的首要大敌,我们的首要大敌是女真人,你该如何想?”

  孙掌柜惊骇的瞅着最强壮的一个女真人七窍流血的吐出最后一口气颤声道:“为何?”

  云二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平缓轻声道:“这是云家最核心的秘密之一,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觉得我做的很过分,超越了我该有的权限,你可以直接向我大哥申诉,不过也仅限于向我大哥申诉。”

  孙掌柜闭上眼睛好半晌才睁开眼睛,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惊骇点头道:“老奴知晓了,不过这些人既然死了,我们总该嫁祸给别人才成,二公子认为是嫁祸给孙散曹好呢,还是嫁祸给高丽人?”

  云二笑道:“这就要看老掌柜如何安排了,不管是嫁祸给孙散曹,还是嫁祸给高丽人,总之,辽东需要动乱,最好从现在就开始动乱,只有辽东乱起来了,我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大伙计笑道:“小的以为嫁祸给孙散曹比较好,至少他会被女真人死死地缠住,没有时间来黑山岛上建立什么市舶司。”

  孙掌柜叹息一声指着地上已经死去的穿着虎皮大衣的女真人道:“这是忽力巴赤,和我们云家已经打交道很多年了,是老朋友,忽力巴赤全族上下对咱们的商队都非常的友好。

  这一次就是因为有忽力巴赤作保,这些黑水女真才会联袂来到黑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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