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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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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我是归客

  三千人马抵达了东京自然有无数的规矩要遵守,枢密院来了一位校阅使,礼部来了一位侍郎,兵部来了一位主事,开封府来了一位记室参军和三位都头,云二带着秦国和腊肉,老廖,连同办事的小吏,把码头挤得满满当当的。

  云峥不耐烦见官面上的人,云二登船之后不久,云峥就命彭九和猴子带着他们去办入京手续,憨牛和梁辑开始收集强弩和火药弹,没有军令在京城持有这东西是要被杀头的,而这一次尤为严格,三尺长的兵刃也在收缴之列,军兵们只能留下自己的铠甲和随身佩刀。

  军队没有安置好云峥不能下船,远远地看见坐在凉棚子里的庞籍和文彦博只能遥遥的拱手致歉。

  庞籍放下拱着手,瞅着一队队军兵蚂蚁一样的从船上下来,在枢密院,兵部,开封府诸位官吏的眼前把自己身上配备的兵刃依次放进不同的马车里笑道:“国朝军队真正能做到令行禁止的,恐怕只有这位了吧?”

  文彦博点头道:“确实如此,即便老夫再不喜欢他,对他统御的军队老夫也是无话可说的,只是云峥不同意在军卒脸上刻金印,为此不惜和老夫翻脸,这让老夫又觉得不快。”

  庞籍笑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我都是文官,对武人的态度就是保家卫国,不论是强迫也好,威逼也好,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成功。

  云峥不同,他是武将,在他的眼里,他的部属都是活生生的人,和吾辈没有什么差别,说不定他还觉得武人要比文人高贵。所以对这样侮辱性的举动自然会暴跳如雷。

  我们站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会千差万别。”

  文彦博笑道:“老夫现在就任黄门侍郎,不在参知政事任上,王介甫既然要推行他的《将兵法》想必云峥这一关他是一定要过的,哈哈,拗相公遇上兵痞。我且看他们如何应对。”

  庞籍笑道:“坐山观虎斗可不是你文宽夫该做的事情,此时的朝廷少一些争斗为好。”

  文彦博左右看看,纳闷的问道:“云峥回京为何只有我们两人前来迎接,按理说云峥在京中的好友也不少。”

  庞籍笑道:“会来的不来,不会来的也就不来了,只有我们两人是两个没名堂的人,所以才会来。”

  文彦博笑道:“确实如此,云峥只有见过陛下之后,会来的才会来。不会来的也就来了。”

  庞籍笑的云谈风轻,捋着胡须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当可无视。”

  文彦博点点头,却也不再说话。

  三千兵卒除了留下八十一位甲士,其余人等就跟随着枢密院的人直接去了军营,到了军营检点之后,有家的就会回家,没有家的就会三五成群的去东京找乐子。

  短短的时间里。码头上就空了一大半。

  “恭迎大将军班师回京!”礼部侍郎手舞足蹈之后开始执行大将军回京的典仪。

  十二位乐师在码头上奏响了古乐,云峥一袭青衣。手摇一柄折扇嘴角含笑走下坐船。

  不理睬礼部侍郎在自己头上抛洒的白米,快走两步拱手道:“云峥失礼,劳庞相久候。”

  庞籍大笑道:“再等等,再等等,等这些白米驱尽你身上的杀气,老夫才好与你亲近。年纪大了,受不得那些刀兵煞气。”

  云峥笑着朝文彦博还礼,打趣道:“下官三年未曾上马征战,脾肉已生,身上何来的杀气。庞相见笑了。”

  庞籍上前拉住云峥的手道:“大将军回京,老夫不敢怠慢,特地备了一些薄酒为大将军洗尘。”

  “叨扰了。”云峥并不拒绝,任由庞籍和自己把臂而行。

  酒楼就在不远处,虽然没有樊楼那么奢华,因为建在一处河湾处,垂柳依依,倒也胜在雅致。

  庞籍和文彦博前来迎接自己,云峥早在进京之前就已经知晓了,所以并不惊讶,却是不知庞籍和文彦博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在自己入京的第一时间要说。

  说是薄酒,还真的是薄酒,不知从什么时候,炒菜已经开始风行开封府,云峥面前就摆着一碟子牛肉,一只鸡和几碟子时蔬青菜,都装在大盘子里,没有分餐,从这一点来看,庞籍示好的意图非常的明显。

  云峥在庞籍殷勤的劝说下大口,大口的吃了一些菜,又和庞籍文彦博对饮了几杯,这才放下筷子道:“几年未曾回京,想不到京师繁盛优胜往昔,这都是庞相之功啊。”

  庞籍大度的摆摆手道:“老夫不敢掠人之美,这其实都是王介甫的手笔,《青苗法》《市易法》一出,东京再无恶商,市面上也自然繁华了许多。”

  云峥感慨的道:“下官之所以在外征战,所求者无非是一个国泰民安,如今我大宋没有外敌为患,正是大力整治内政之时,参知政事宏图远略,下官佩服。”

  文彦博皱眉道:“大将军也是内政奇才,变种的《青苗法》一出,大宋高利贷者纷纷折戟沉沙,老夫至今思来,尤觉妙不可言,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如今施行的这些国政有什么不妥吗?”。

  云峥笑道:“文公谬赞了,云峥就是一介粗人,何德何能敢妄议朝政?再说朝中有庞相,文公在,哪里会有什么不妥,来,文公饮胜!”

  庞籍喝了一杯酒放下手中酒杯叹息道:“十年,十年的官宦生涯就把一个头角峥嵘的奇才折磨成一个畏首畏尾的家伙,想比你现在的沉稳,老夫更喜欢当初那个殴打御史的云峥。

  嘿嘿,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云峥,你真的不打算参与到这个大时代里来吗?”。

  “规矩,这个很重要,如果说十年官宦生涯给了云峥什么,我首先要说的就是规矩。

  规矩是为了保证所有人利益的前提下制定的,因此他就不会因为某一个不适应的人而格外开恩,否者规矩就是一张废纸,云某不才,以前认为自己可以超脱规矩的挟制,所以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今追悔莫及啊。

  这一次陛下开恩,将云峥从穷山恶水之地召回东京,云峥焉敢再次放肆,还是规矩一些的好,跟着庞相,文公多学学为官之道,免得再次被贬斥出去。”

  庞籍和文彦博见云峥无论如何也不肯和自己交心,也就岔开话题不再说朝堂上的事情,转而说起诗词歌赋。

  三人都是有一定水准的人物,不管是庞籍律诗的老辣,文彦博小词的隽永,云峥诗歌的新奇都是很好的话题,三人谈笑言欢,一抬头,已是白日西坠了。

  庞籍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拱拱手道:“痛快啊,老夫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开怀了,酒兴已酣,走了……”

  说罢就被老仆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走了。

  文彦博看着云峥,眼中满是惋惜,只是挥挥手,也被家仆搀扶着离开了小酒楼。

  云峥有滋有味的把盘子里剩下的牛肉全部吃光,又把酒壶里的剩酒一饮而尽,这才站起身走出酒楼。

  傍晚时分的开封城最是耐看,白日挂在钟鼓楼的飞檐上,大地一片金黄,拨开眼前的垂柳,河面上波光粼粼,微风吹来暑气全消。

  云峥走在垂柳里,闻着暗度的脂粉香气,笑眯眯的看着奢华的马车将一个又一个绝色美人送进权贵家过夜,庞籍已经老迈不堪,应该还会把持一点本心,像文彦博这种色鬼家里一定少不了这些青楼的大家娘子,尤其是今天他心里不痛快,说不定需要更多。

  前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荷塘,荷花开的满满当当的,一个如同画中仙子一样美丽的女子就站在那里,泪光盈盈的瞅着云峥,晚风中,她的衣带飘飘,环佩叮当。

  云峥高兴地露出了八颗牙齿傻笑,张开双臂就抱了过去,温香软玉抱满怀,脚下却传来刺骨的剧痛。

  “喝了这么多的酒,臭毛病却始终改不了。”

  “我只是见到你就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见到你也开心。”

  “不能再说了,再说的话笑林会把我弄死。他那里去了?”

  “他去滇西找寒林去了。”

  花娘的一句话就把云峥的酒意彻底的惊醒了,瞅着花娘道:“笑林跟着皇帝,寒林已经开始逃亡,我没有听说笑林有离开皇帝的意思,难道说他去滇西准备杀掉寒林?”

  花娘打了一个冷颤急忙摇头道:“不是的,除掉孩儿军是皇后的意思,出动的也是内宫弩直,笑林打算去找寒林,把他拉回东京为皇帝效力。”

  云峥有点烦躁的道:“他就不能让寒林过几天人过的日子吗?”。

  花娘摇头道:“他们老鸦观一脉似乎有什么誓约,皇帝对他们还是非常相信的,皇帝听说弩直追杀了寒林他们,逼着陈琳把所有的弩直全部杀掉了,听说很惨,整间屋子里都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尸体。”

  云峥叹了口气道:“笑林难道就没有归隐的心思吗?我记得以前他一直想带你回老鸦观老家的。”

  花娘摇头道:“如果皇帝身体康泰,他一定会选择归隐的,如今皇帝的性命朝不保夕,以他的为人,断然不肯离开的。”

  云峥抓抓脑袋,瞅着天边最后的一线夕阳道:“无数的好汉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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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谁都想回家

  云峥坐在河边的青石上,渐渐暗下来的天光照的他的面庞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花娘依靠在一株柳树上,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正在怄气的怨偶。

  忠贞是一种高贵的情操,有这种情操的人在整个世界上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这种人是最好对付的一种人,同时也是最难对付的一种人,不论是机智百出的云峥,亦或是狡猾多变的花娘,遇到笑林这样的人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是敌人,解决起来非常简单,即便笑林是顶尖的高手,云峥想要杀他总是有办法的。

  可惜,笑林是他的朋友,是花娘的丈夫,任何粗暴的举动都不能放到他的身上,甚至在这件事情上哪怕捏着鼻子也要承认笑林做的没错。

  不过这种人为了忠贞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比如著名的赵氏孤儿,比如齐太史简,晋董狐笔。秦张良椎,汉苏武节。严将军头,嵇侍中血。张睢阳齿,颜常山舌……哪里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东京城里如今暗流涌动,要换皇帝了,大家的利益又要开始重新分割,皇族,后族,贵族,勋贵,大商人,大地主,再加上云峥这种大军阀,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皇宫。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自从皇帝躺在床上之后,再说拧成一股绳有劲一起使那就是一个大笑话。

  庞籍这种已经当了九年的宰相,如今还在雄心勃勃的打算再给大宋发光发热几年,这个时候谁会退让啊?

  这种庞大的压力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全部都会落在皇帝的头上,如果太子已经长大了,这个问题不是很难,大家伙一起去拍太子的马屁就好。反正他是大宋唯一的正牌继承者。

  如今太子才八岁多一点九岁不到,指望他去立刻执掌朝纲这不可能,至少皇后就是这么认为的。

  反正大宋有垂帘听政的传统,曹皇后帮着皇帝照看几年朝纲也是能说的过去的,不过皇帝好像不是很愿意,他自己就吃够了刘娥垂帘听政的苦头。如何会把这个灾难留给自己的亲儿子。

  最好的法子就是皇帝躺在病床上拖着,拖到儿子长大成人之后最好,如果拖不到,云峥认为身处绝境的赵祯一定会有一个极其恐怖的计划会在某一个时刻爆发。

  如果皇帝胜利了,他的儿子赵旭就会顺利的执掌大权,如果皇帝失败了,他的儿子就会被人家垂帘听政,甚至还有死亡的危险。

  不管胜负,笑林这把刀子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如果以皇后为代表的后族赢了,笑林死定了,如果皇帝赢了,后族就会遭受大清洗,毫无疑问,干脏活的就是笑林他们……

  云峥就着河水洗了把手,本来想洗一把脸清醒一下的,又想到这条河水很脏。抖搂着手上的水珠子越发的烦躁。

  花娘走到河边靠近云峥坐下,掏出手帕帮他擦手。又让侍女端来清水重新帮有洁癖的云峥洗过手之后才道。

  “这些年,按照你的吩咐,我们一直在暗中收集曹皇后的消息,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云峥皱眉道:“何以见得?后族在大宋一直被监管的很严厉,按道理说曹皇后这种身份的女人根本就不该进宫。”

  “曹皇后,真定人。也是枢密使周武惠王曹彬的孙女。

  明道二年,郭皇后被废,曹皇后被聘入宫中。

  景佑元年九月,她正式被册封为皇后。人人皆说曹皇后性情慈善节俭,重视农耕。她还常在皇家宫苑中种植谷物,亲自养蚕。

  农历八年闰正月,皇帝准备在闰正月十五晚再一次陈设彩灯过灯节,被曹皇后劝住了。

  过了三天,几个卫士作乱,乘着夜间穿房越舍,直趋皇帝的寝室。曹皇后当时正在侍奉皇帝,听说事情有变,慌忙起来。皇帝打算出逃,曹皇后关闭殿门,抱住皇帝,急忙呼唤都知王守忠,命令他带兵入宫平乱。

  乱兵在殿前杀伤宫中的嫔妃侍女,叫喊声响彻皇帝的住所,太监们假报是奶妈打年纪小的宫女,曹皇后申叱道:“乱兵就在附近杀人,你们还敢胡说!”

  她估计乱兵必定会放火,暗地派人带着水跟在他们后面,果然乱兵点火烧着帘幕,跟着的人随即用水将火泼灭。

  这一夜,凡是派出去的太监侍从,曹皇后都亲手剪掉他们的头发,对他们说:“明天论功行赏,就以头发为证。”

  因此,人们都争先出力,乱兵很快被消灭。

  宫女参与卫卒变乱的,论罪当死,她们向皇帝所宠爱的妃嫔哀求免死,这位宠姬转告皇帝后,皇帝饶恕她的死罪。

  曹皇后便穿戴上正式的服饰,进见皇帝,请求依法处理作乱的宫女,并说:“不这样,无法肃清宫中。”

  陛下让她坐下,曹皇后不坐,站着坚持自己的要求,过了不久,最后还是把宫女杀掉了。”

  云峥笑道:“那场灾难倒霉的还有云家和狄家,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相瞒也瞒不住,皇帝的表兄弟要造反,关我门何事?

  你想说什么?曹皇后贤良淑德,指挥有方,还是说她有武瞾的本事,可以掌控天下?”

  花娘瞅着云峥道:“女子怎么了,你不觉得让一个小孩子来掌控朝廷更加的不靠谱吗?”

  云峥耸耸肩膀道:“关我屁事,我现在想的就是当缩头乌龟,只要让我安安稳稳的把燕云十六州拿下来,我立刻就扬帆海外,谁有工夫理会他们之间的破事情。”

  花娘怒道:“既然你想的这么开,干嘛扮出一副死人脸?”

  云峥睁大了眼睛道:“要不是担心你成寡妇,你以为我这会应该干什么?我应该洗个澡,然后在我的大床上搂着老婆睡觉。”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就这一句话,已经有御史准备弹劾你尸位其上了。

  你回到了东京,无数的人都在翘首企盼看你是不是能够给大宋死水一样的朝堂带来新的波澜,谁知道你只想装死狗。”

  知不知道,你弟弟已经大发神威的从郭家手里剥夺了三千甲士,而且还是兵不血刃的干了这件事,出了这件事你也不想想,你怎么去装死狗?谁会认为你是死狗?”

  云峥嘿嘿笑着拉过花娘的手拍拍,然后乐不可支的道:“这就对了,为了自己的丈夫,不管是谁都要往死里坑,好兄弟都不能放过,这才是当一个好老婆的前提条件。”

  花娘颓然的把身子靠在云峥肩膀上说:“弟弟啊,那个人就是一个死脑筋,你要是不帮他,他真的会死掉的。

  一个傻子掉进人精堆里,你说说看,他哪里来的活路,我是不忍心看他最后欲哭无泪的样子,你难道就忍心了?”

  云峥扒拉掉花娘攀在自己肩头的手,以前花娘没嫁人的时候他不介意享受这种晕晕的感觉,花娘嫁人了,再这么干谁都对不起。

  花娘的眼神有些黯淡,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云峥打闹,现在已经不知不觉的疏远了。

  “能不能让笑林和我一样装死狗啊,我告诉你,寒林可是心如死灰了,笑林这趟滇西之行估计没有任何的效果,再说了,我那里还有一位信王千岁呢,我要是掺和进去,和心怀鬼胎的大奸臣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掺和皇家的事情。”

  “那怎么办?笑林想脱身必须从现在开始脱身,一旦纠缠的太紧,他想脱身都不可能了。”

  云峥叹口气道:“你现在后悔于星盘之外了?等笑林回来,你就告诉他,太行山不安稳,那里的盗匪似乎是后族的外援,而且有弥勒教的妖人在那里出没。

  好了,天黑了,我要回家,你也回去吧,我么能做的就是把笑林拖在外面不让他回到东京这个大染缸里面来。”

  云峥说完话,就朝花娘摆摆手,沿着河岸向宣武门胡同走去。

  “我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我有两个孩儿!”

  花娘带着哭腔朝云峥的背影喊道。

  云峥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身走了回来,紧紧地抱了一下花娘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女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

  云峥最后还是走了,花娘扶着河岸边的柳树停留了很久,直到更鼓开始敲第三下的时候才离开河岸。

  花娘离开河岸之后,断鸿从一颗大树上溜了下来,稍微察看了一下四周,就汇集到了东京城那些寻欢的人群里去了。

  糖糖坐在油灯下托着下巴在等候断鸿归来,孩子已经睡着了,桌子上的菜也已经凉了,糖糖准备把这些菜重新热一遍的时候,断鸿推门走了进来,见糖糖还没有睡,就抱怨道:“你身子还没有复原,怎么又熬夜啊,我吃不吃的不打紧,赶紧去睡吧。”

  糖糖笑道:“这几日松快了好多,想必是那支大人参起作用了,你不在家我睡不安稳,你晚饭都没吃,我去给你热热。”

  断鸿把糖糖按在椅子上,熟练地从外面端进来一碗热汤放在糖糖的面前道:“都告诉你了,参汤每日不能断的,这东西我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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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三教原来是一家

  糖糖抱着小碗喝参汤,断鸿也不管晚饭是不是凉了,吃的很是香甜,不一会就把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吃完了,回头瞅瞅糖糖还在喝参汤,就轻手轻脚的走到纱帐子边上看里面的娃娃。

  孩子只有七八个月大,是一个闺女,断鸿把这个孩子几乎疼到心肝里去了,想要抱抱孩子,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把孩子给弄醒。

  这个孩子生的太难了,糖糖差点一命呜呼,如果不是从云家拿了一支老参,她们母女早就一命呜呼了。

  “其实我不愿意喝参汤的原因就是不想你欠云家的太多。”糖糖幽幽的小声说道。

  断鸿抹了一把脸笑道:“当时你在产房里挣命,我在外面除了着急之外一点忙都帮不上,当稳婆说你们性命难保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就塌了,别说什么欠人情了,要我的命我都给。

  既然已经卖命了,那就把本钱收足,这种老参有钱都没处买去,云家想要我好好的卖命,那就必须保证你们母女活的好好的。”

  糖糖把身子依偎进断鸿的怀里道:“我其实很傻的,如果早些嫁给你,这样的话母亲就能看到你成亲,不至于临走都闭不上眼睛。‘断鸿笑道:”母亲知道,她知道你一定会嫁给我的……”

  夜空中的星星在不断地眨眼,不大的屋子里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只是相比整个喧嚣的都市,这里的幸福只不过是无数个残破的碎片而已。

  这是一座不夜城,假如此时有仙人在高空往下俯视,他会惊讶的发现漆黑的东半球上还有一片璀璨的光明地,这是人类在这个时代所创造的出来的最辉煌的文明。

  光明外面的广袤之地,隐藏着无数的恶狼,他们的阴森森的眼睛在夜空泛着绿光,他们创造不出这样的光明,但是他们有一颗向往光明的心……

  太阳出来之后,大地生辉,比太阳更耀眼的是十一尊金翅鸟,十一个着上身的力士背负着用铁链绑缚着的金翅鸟脚步沉重地向皇宫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朝日下的金翅鸟金光灿灿,尤其是憨牛背负着的第一尊金翅鸟更是光华夺目,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更是反射出令人发狂的光芒。

  和灿烂的金翅鸟相比,云峥就像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他的身体全部隐藏在黑色的铠甲之下,一柄斑斓的古剑连鞘握在云峥的手中,只露出两只泛着寒光的眼睛,胯下的大青马已经有些老迈,但是并不妨碍它昂首阔步的向前。

  无数的东京人起来的很早,就是为了特意观看这传说中的佛宝。

  “好东西啊,难怪云帅宁愿杀掉几千个大理和尚也要拿回这东西,为了这些宝贝,杀掉一万个也不多啊。”

  “阿弥陀佛,说这些话也不怕下地狱,依我看这就是纯粹的强盗行径,出家人何辜啊。”

  “你懂个屁,光知道一天到晚的念佛,大理人在建昌府杀了咱们不少人,曹荣将军的头都被砍下来了,我们进攻大理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把大理国的皇帝抓回来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可是杀僧……”

  “不杀怎么把这些宝贝拿回来,谁都知道大相国寺的香油钱足,你去动动人家的功德箱试试,看那些拿棍子的武僧不打死你……”

  云峥坐在马上一遍遍的叹息,自己已经想好的法子干不成了,昨天晚上自己的老师鲁清源来到了家里专门来给他上了一堂课。

  这堂课说的就是儒释道三家的渊源,红花青叶白莲藕三家原来是一家,这堂课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儒、佛、道三教合一的思想,初起唐。三教讲论,虽肇始于北周武帝时,然直至唐代始以儒、佛、道三教名流论难为风尚,并渐由论难而趋于融汇调和。

  三教归一讲论导致了学者以释道义理解释儒家经义,从而促进了儒家思想的转变。显然,唐人已开其先绪。

  云峥算是大宋朝的一个伪文人,对目前大宋的学术思想几乎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大宋理学如今已然在兼收并蓄的接纳佛道的理论。

  以儒为表,以道为里,以释为归,故称三教也。这就是儒生们研究出来的新东西。

  大宋儒家文人、学者主张三教合一,很快得到释、道二教人士的回应。他们还皓首穷经的找到了很多儒、佛相同之处。

  诸如:儒曰‘无极‘、‘太极‘,即佛所谓‘万法归一‘、‘一归于何处‘;儒曰‘读书不如静坐‘,即佛所谓‘不立文字,直指明心见性成佛‘;儒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即佛所谓‘真空绝相,事事无碍‘。显然,这是儒、佛合流之论。

  云峥原以为士大夫从小接受的是一套良好的传统儒家教育,理应是儒学的维护者。

  可是大宋的士大夫,无论是朝廷重臣,抑或州县小吏,无论是在职,抑或乡居,均是佛、道的倡导者,甚至成为佛教寺院的‘护法‘。如今的风气就是士人以与释、道二教人士相交为雅。

  鲁清源甚至拿五沟和笑林来说事,告诉云峥三教归流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容质疑,一旦云峥向佛教开火,将来倒霉的只会是云峥自己,如果云峥阻碍了三教归一的大趋势,遭受的反扑将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云峥不敢想象和尚,道士,儒生一起攻击自己的场景,这种场景皇帝都扛不住,更不要说自己一介武夫了。

  鲁清源在大宋就是专家中的专家,前年从吏部侍郎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转身就成了国子监的山长,还是敷文阁大学士。

  他是非常了解云峥的,知道他不可能在受了委屈之后不反抗,抱着预防的态度来找云峥,结果就发现了十一尊金翅鸟。

  如果只有一尊是正常的,但是一次性拿出十一尊,那就表示云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鲁清源当时就告诫云峥不可鲁莽行事,这个时候将矛盾上交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就出现了云峥大鸣大放的向皇帝敬献金翅鸟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抢金翅鸟,借口很好找,是为了给皇帝祈福,祝愿皇帝的身体在佛祖的保佑下早日康复。

  半躺在床上的赵祯眼睛里全是笑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查看放在大殿里的十一尊金翅鸟。

  邹同翻译了好半天再三确认之后才战战兢兢对云峥道:“陛下认为你是恨他不死!”

  因为是在内宫,云峥并不是很在意皇帝这样说话,以前的时候这样的话皇帝也对自己说过。

  云峥拱手道:“陛下何出此言?微臣一片忠敬之心天日可表。”

  邹同张嘴又道:“陛下说,神物有灵,最忌杀戮,明明是一件祥瑞,如果经过你的杀戮之后,祥瑞染血算什么祥瑞,恐怕会变成夺命的厉鬼吧。”

  云峥笑道:“陛下多虑了,微臣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所以把原来的金翅鸟化掉,经历百道烈火重新煅烧,光彩优胜往昔。

  即便是有什么不妥,也全被熊熊的烈火烧掉了,如今摆在陛下面前的是干干净净的大宋祥瑞。”

  赵祯的眼珠子今日非常的灵活,邹同连忙翻译之后匆匆的道:“算你说的有理,这些黄金就算作朕帮你背黑锅的代价,不过,你想要安心的度过这一次的烦,必须要帮朕做一件事。”

  云峥笑道:“陛下是臣的君主,要臣做什么事情尽管下旨就是了,何必找其他借口?”

  邹同道:“不一样,不一样,这件事必须是你心甘情愿的去做才好,如果需要下旨意,是做不好这件事的。”

  云峥想了一下道:“请陛下明示。”

  邹同拍拍手,云峥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望去,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很小心的从大殿深处走了出来。

  “大将军血战大理,劳苦功高,孤王代父皇谢过。”

  云峥并没有回礼,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孩子看,他知道这孩子就该是太子赵旭,不过现在自己是太子太保,用不着向他施礼。

  当了多年的大将军,军中敢和云峥对视的人并不多,赵旭坚持了片刻就不得不把视线转到别处,这一幕让躺在床上看的一清二楚的赵祯多少有些失望。

  “云钺说你已经学会了制怒,已经有资格跟我学习战阵之道,为何如今连我的眼睛都不敢多看,这就是你内心的坚持吗?”

  云峥说着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的铠甲哗啦作响,赵旭面对全身甲胄,手持宝剑的云峥不由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不管是赵祯,还是邹同,都把视线转移到别处,没有一个人看可怜的赵旭。

  云峥蹲在赵旭的跟前道:“一个人的强大,首先是内心的强大,你刚才还敢跟我自称孤王,为何现在几乎要尿裤子了?

  陛下要我做的事情必然不是一般的事情,如今我已然可以肯定,必然和新近训练出来的悍卒有关。

  太子殿下,那些人既然被称作悍卒,必定是凶悍绝伦之辈,你想借他们的力量为己用,你觉得这样懦弱可以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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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云峥的教育之道

  事实证明赵旭不是一个天才,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面对云峥这种杀人魔王的咆哮,他还是按照孩子的本性行事了——他哭了起来。

  哭的很伤心,声音也非常的大,赵祯看着自己哭泣的儿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邹同想要上前安慰太子,却没有得到皇帝的许可,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赵旭撕心裂肺的哭声,像针一样的刺进了所有人的心中,站在宫殿深处听候消息的薄太妃已经泪如雨下,皇后曹氏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至于淑妃,却表现的比谁都镇定。

  云峥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斑斓的剑鞘内装的却是一柄锋利到极点的宝剑,全身铠甲,手持利刃的云峥配上他那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一个死神。

  皮靴摩擦着木质地面,铠甲哗哗作响,声音虽然不大,却让赵旭恐惧的忘记了哭泣。

  |无|错|

  “太子,你今年只有不到九岁,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是最淘气的时刻,偷果子,下河摸鱼,往邻居家的汤锅里扔死老鼠……”

  云峥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他没有再逼迫赵旭,而是自顾自的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赵祯睁开眼睛仔细的倾听,邹同心惊胆战的瞅着他手里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从小到大,我胆子最大的一次就是背着云钺从丛林莽里走出来,那时候我忘记了害怕,因为我只要害怕,云钺就活不成了。

  晚上的时候我和云钺挤在一个破树洞里,没有吃的,我一整天的忙碌就找到了一些野果子和一捧松子。

  云钺太小。他已经睡着了,我点了一小堆火,用石片烤松子,为他准备饭食,树洞外面野狼整整嚎叫了一个晚上……那年我一十三岁。

  太子,我知道你非常的害怕。就像我第一次上战场一样,恐惧让我迈不动步子,恐惧也让我几乎拿不起刀剑。

  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克服恐惧的,这一点没人能说出一个道理来,我只知道最后我杀掉了两个盗匪,浑身都沾满了血迹,而尿裤子这种事我对谁都没有说过。

  站起来,太子,即便是尿裤子了也要站起来。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你面前的这位大宋的无敌统帅一样尿过裤子,我甚至觉得狄青这个老家伙也尿过裤子,只是他不好意思对别人说。”

  赵旭慢慢爬起来,两条腿依旧在抖动,他确实尿裤子了,地上还有一片尿渍,刚才他确实的感到云峥似乎因为自己哭泣了就要杀死他。虽然云峥说自己也尿过裤子,他依旧高兴不起来。

  父皇说过。自己是大宋的储君,任何时候都不能胆怯,太傅也说过自己是大宋未来的掌控者,任何时候都不能哭泣害怕。

  可是云峥刚才的样子真的很恐怖……

  云峥卸掉头盔放在椅子上,脸上洋溢着笑意继续道:“男子汉就是一块铁,需要不断地经历铁锤的捶打才能成为百炼精钢。

  今天。是我作为太子太保敲在你身上的第一锤子,太师在教你如何守礼,敬天,敬地,敬祖宗。如何从无数的建议中间找到正确的那条。

  太傅教你如何知晓利用天下山川河岳来保护自己,如何依靠熊罴之士来威加海内。

  至于我这个太保的职责,就是让你逐渐变得强大,即便是身边没有我的存在也能自保无虞。”

  邹同忽然道:“太子,还不谢过太保!”

  赵旭躬身施礼道:“赵旭谢过太保教诲。”

  云峥笑道:“既然你我已经有了师徒的民份,总要有见面礼的。”云峥说着话将手里的横在胸前道:“此剑名曰“破军”!乃是蜀中高手匠人千锤百炼而成,虽不算名贵,却随我征战了整整十年。

  此剑斩敌首无数,虽无赫赫之名,却有赫赫之功,如今送与你,莫要让他蒙羞。”

  赵旭非常懂事的伸出双手,云峥捉住赵旭的左手,在邹同惊讶的叫声中割破了赵旭的手心,当赵旭呲牙咧嘴的瞅着自己掌心伤口的时候,云峥满意的把宝剑插进剑鞘,放在赵旭的手上。

  邹同道:“大将军,这是为何?何故伤了太子?”

  这句话是邹同自己问的,他非常清楚皇帝陛下也很想问,只是不好张口,不如由自己来问。

  云峥不耐烦的道:“此剑只要出鞘,不见血是不收回来的,以前如果不杀人,倒霉的总是我自己,现在这柄剑是太子的了,他不流血谁流血。”

  邹同回头看着皇帝,按照皇帝的话意道:“也好,宝剑有双刃不伤人便会伤自己,这样的话太子殿下动用这柄剑的时候就会谨慎很多。”

  赵旭手上的伤口很小,不一会就不再流血了,他倔强的拒绝了邹同要找太医过来包扎伤口的建议。

  抬头看着云峥道:“太保,这天下最强大的人是谁?”

  云峥笑了,这种拙劣的圈套自然难不住他,他朝床榻上的皇帝拱拱手道:“自然是你父皇,陛下不需要大声说话,只要陛下说话,全天下的人都必须侧耳倾听,陛下不需要有高强的武功,因为有无数的奇人异士原以为出生入死,因此,陛下才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

  嘿嘿,过不了多久,即便是草原上的恶狼,屁股上也会盖上我大宋的印鉴,乖乖听陛下的调遣。”

  赵旭呲着白牙傻乎乎的笑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峥才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点孩子的影子。

  赵旭抱着宝剑退了下去,云峥来到皇帝床前叹息一声道:“陛下,咱们有些偃苗助长啊,太子的年纪太小了,如果再有三年时间,太子出落成一个少年,微臣有把握给您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将军。

  如今他的心智未开,他对所有事物的理解都处在一种朦胧状态,找不到一条清晰地发展线路,现在教的越多,他将来说不定会更加的抵触,陛下,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赵祯的眼中荡漾着笑意,和邹同交流了一番之后,邹同道:“天之子,必须背负苍天,脚踩大地。”

  云峥道:“这世间想要成事很难,微臣的部将征发敌国,不过是斩杀了一些敢于反抗的人,却无理的遭受了来自我们本国的口诛笔伐,微臣有时候都在想,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大宋这个国家是我们所有人身上的皮,所谓的儒释道不过是这张皮上的毛,本末倒置所谓何事?”

  邹同撇撇嘴道:“不过是鲁肃说孙权旧事而已。”

  云峥摇头道:“不同,大大的不同,当年孙刘曹三国鼎立,不管谁胜谁负,这天下说到底还在我族手中,所以鲁肃说他可以投降,张昭也可以投降,了不起坐着牛车和名士交往,甚至还能谋夺个州县的职位干干,不算什么坏事。

  如今不一样,我大宋一统天下,所有族人都在陛下的统治之下,周围的西夏,契丹都是异族,可谓是我们的死敌。

  一旦他们入主中原,剃发易服之事不远矣,毁掉的是宗庙,灭亡的是种族,因此微臣以为,如今局势不是我大宋学汉武唐宗平定草原,就是如同五胡乱华一般我大宋千里无鸡鸣。”

  赵祯闭目沉思一会,又睁开眼睛,和邹同交流了一下,邹同沉声道:“两年时间够吗?”。

  云峥叹口气道:“战争之道,首重军备,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是有道理的,这场大战将奠定我大宋百年基业不可不慎。

  如今我大宋军制改革仅仅完成了六成,去年大宋各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荒,除了蜀中大熟,即便是江南之地也遭受了水旱之灾。

  府库还没有办法支持百万大军长期作战,再者孔氏门人这些年在燕云十六州行走施教,效果难明。

  微臣有办法攻占燕云十六州的七州,但是靠近辽国腹地的燕州之地就有很大的问题。

  舍弟在海上,想要挑唆辽国部将苏拉海牙反叛来钳制辽国,谁料想事不机密,辽国勋贵孙散曹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斩首苏拉海牙,将萌芽中的反叛硬是给掐灭了。

  两年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邹同确认了皇帝的意思之后问道:“大将军擅于以少胜多,观大将军战例向来如此,此次为何非要百万战卒?”

  云峥苦笑道:“当年王翦攻楚国,秦皇也问过这个问题,王翦回答,如果要攻破楚国,十万大军足矣,如果要侵占楚国国都,非三十万大军不能成事,如果要灭楚国,就必须有百万大军。

  同样的道理,陛下如果只想看到一两场胜利,只需给微臣五万大军,就能做到,如果陛下想要几州之地,最少就需要二十万大军出征,如果陛下想要把燕云十六州完整的纳入版图,至少需要五十万战卒才行。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的国土远比大宋辽阔,悍卒远比我们多,如果没有我大宋的新式军队作为后盾,微臣一定会告诉陛下,二十年之内不可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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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父母心
  
  云峥大清早的进了皇宫,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他和皇帝奏对的时间并不长,中间皇帝需要休息的时间倒是很长,再加上皇帝的意思还需要邹同翻译,所以君臣之间真正的对话就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区间里。
  
  中午的时候在皇宫用了饭,皇后礼节性的出现了一次,但是态度非常的冷淡,也是,云峥从来没有给过她方便,甚至很多回就是云峥破坏了她的计划,尤其是信王,如今还握在云峥手里,这让皇后非常的忌惮,总觉得云峥又图谋不轨的心思。
  
  皇后出来了淑妃就不好再出来,她和云二之间没有什么忌讳,不代表她能肆无忌惮的跑出来见云峥,尽管她非常的想见见这个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儿,碍于皇室的尊严,她只是派了赵旭来陪云峥共进午餐。
  
  云峥看起来斯文,可是他吃饭的样子非常的吓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军中吃饭不这样很可能会饿肚子。
  
  本来在军中大将军的饭食是特供的,可是这一条到了云峥这里就行不通了,他一点都不喜欢和那些军卒们一个锅里吃饭,可是不这样做很难和军卒打成一片,一个将军在军营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适时的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一整只肥鸡吃了下去,云峥意犹未尽的从赵旭的盘子里捞了一根鸡腿吃完,这才算是满意,不知为何,赵旭一点都不生气,小手上包着纱布。笑嘻嘻的瞅着云峥据案大嚼。
  
  云峥当然知道赵旭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因为他的老师庞籍一定会告诉他吗,只有心如赤子,坦坦荡荡的人才能在这种环境下做到随心所欲,云峥很想告诉这小子。自己这种脸皮奇厚的人绝对不在此列,是一个不能拿来当做证据的个例。
  
  不过看到这孩子一脸欣赏的瞅着自己吃完一整只鸡,想想还是算了,一些错误是美丽的,没必要告诉这孩子世界有多么的黑暗。
  
  下午赵祯睡醒之后,奏对在继续。只不过多了一个司马君实,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一张桌案后面记录皇帝和云峥的对话。
  
  因为有了司马君实的存在,云峥对军事之外的话一言不,不论皇帝多么希望从云峥嘴里听到他对朝廷变法的看法,云峥总是巧妙地岔开话题。重新把话题定位在军事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云峥现在必须要坚守的阵地,一个将军不说军事,总是对朝廷的政策指指点点的,那是在给自己找麻烦,麻烦缠身的云峥不想给自己身上再增加任何的麻烦。
  
  不小心瞅见了蓝蓝那双幽怨的眼神,这种眼神在隗明身上见识过了,云峥不想招惹这个孤独的女人。
  
  皇后的眼神也能吃人。不过她的眼神和蓝蓝不一样,皇后是真的想把自己生吞活剥。
  
  最让云峥意外的是皇帝本人,他虽然躺在床上手脚不能动弹。云峥依旧认为这天底下论到破坏狂,非皇帝本人莫属。
  
  儒释道三家合流对汉族整个种族来说是有好处的,不但鲁清源这么认为,云峥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皇帝却像着了魔一样的准备从根子上破坏掉这件事。
  
  他问云峥,当初铸造这么多的金翅鸟打算怎么坑和尚。云峥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帝。
  
  赵祯立刻下旨,准备在东京举办一场辩经盛会。挑选出天下最优秀的和尚,准备办一场法会。为大宋祈福,也为阵亡的将士祈福。
  
  他大度的将选拔名额交给了地方官,辩经胜利者将得到一尊金翅鸟,皇家还会在胜利者所在的寺庙里修建一座高大的浮屠塔,再把金翅鸟安放在浮屠顶上。
  
  “没听说皇帝宣布什么规矩,也就是说没规矩。”云峥躺在澡盆里把脚翘的老高,让6轻盈帮自己剪脚趾甲。
  
  6轻盈手里拿着剪刀愣了一下道:“那样的话,岂不是会乱成一锅粥,大宋如今什么样的和尚都有,说出来的道理也一定会五花八门,最后谁来当这个评判人?”
  
  “乱啊,不乱怎么行,佛门南北两宗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以前的时候没事干和尚们就斗殴一两次,现在有这么大的好处,猪脑子要是打不出来才是怪事情。”
  
  6轻盈放下剪刀皱眉道:“陛下为何会如此的热心此事?一尊金翅鸟可不便宜。”
  
  云峥笑道:“平衡啊,皇帝的拿手把戏就是平衡游戏,左面的天平歪了,就在右面放一个砝码,现如今,佛道昌盛的不像话,南北两宗都在玩命的招收信徒,盖寺庙,你知道一个剃度的度牒如今都被那些和尚们炒成什么价格了,就这,人家依旧趋之若鹜,和尚们破坏了平衡,皇帝这个掌控天平的人能不从他们那里拿下一枚砝码吗?”
  
  “可是金翅鸟有十一尊啊。”
  
  云峥不耐烦的道,你难道还不允许皇帝每年举办一次了?皇帝好不容易从你夫君这里弄到一个好办法,只用一次太浪费了。”
  
  6轻盈叹口气道:“总算是把这个麻烦弄出去了,辩经大会的奖品是金翅鸟,就说明陛下完全同意你们在大理的作为,应该没有人再在明面上为难你了吧?”
  
  云峥抽抽鼻子道:“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太子,太子似乎很喜欢我这个老师,我今天做的很过分,宝剑都抽出来了,把太子那孩子吓尿了,后来好不容易兜回来了,那孩子好像还是很喜欢我。”
  
  6轻盈笑道:“那说明太子就不是一般的孩子,你身上的煞气重,你没现现在连云三都不往你身上靠了,太子能经受的住,说明将来一定是一个有为的君主。”
  
  “屁的有为君主,那孩子已经被他的皇帝老子给教傻了,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完全是按照先生教授的方式进行印证的,但凡是聪明点的老油条能把这孩子耍的团团转。你说说,朝堂上这种老油条少吗?”
  
  “是不少,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早点去海上才是正经。”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云家大小姐云落落咣当一声就推门进来了,云峥赶紧把身子缩进水里,不愧是夫妻,配合的非常默契,6轻盈第一时间就揪住云落落的耳朵提溜着弄到外面去了,很快外面就传来云落落喊爹爹救命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6轻盈才气咻咻的回来了,瞅着云峥抱怨道:“您看看,这孩子还知道一点礼数吗?您今天不是教育太子了吗?为何不好好的管教一下自己的闺女?”
  
  云峥怒道:“看清楚,我这可是亲生的闺女,谁愿意拿那一套训练疯子的办法去教授自己的闺女。”
  
  6轻盈怒道:“你闺女以前多少还知道一点礼仪,自从你回来之后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换上男装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还不是你宠出来的毛病,倒是霆儿比较乖巧。什么乱子都不出,如果霆儿也变成落落的样子,我就和你拼命!”
  
  瞅见6轻盈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云峥有点心虚的道:“我闺女其实挺好的,你看看,这孩子多活泼,身子骨也健壮,一看就是一个有福的孩子。”
  
  “妾身五岁蒙,六岁学礼仪,七岁学女诫,八岁开始摆弄女红,九岁第一曲《平沙落雁》成曲……”
  
  “十岁的时候被妖道批命说是九阳伤官,哈哈,以前的全部白学,哈哈哈,谁要是谁敢说我闺女是一个不好的命,老子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狗,就这一条,我闺女比你强多了,哈哈……”
  
  “云长生,我和你拼了……”
  
  因为在澡堂子里,6轻盈身上穿的单薄,扑进澡盆里之后就和没穿差不多,夫妻打架,自然是越打越是暧昧,不大功夫6轻盈的叫声就变味道了……
  
  此时的皇宫已是夜深人静,蓝蓝屈腿跪坐在已经熟睡的赵旭的身边,小心的解开赵旭手上绑着的纱布,他手掌上的伤口只剩下一条短短的红线。
  
  蓝蓝叹息一声,他知道云峥并不想教授赵旭,以前的时候云峥是如何教授云二和苏家兄弟的她非常的清楚,云峥今天的举动像政治作秀胜过教授弟子。
  
  皇帝不明白这一点,蓝蓝如何会不明白,瞅着墙上挂着的宝剑,蓝蓝不得不再一次叹息一声,云峥用这柄剑做为收赵旭为弟子的信物,纯粹是敷衍了事,如果他真的全心全意的支持赵旭,那么送给赵旭的就该是一柄叫做“绿衣”的短剑。
  
  那柄剑才是云峥压箱子的宝贝,从豆沙关开始他就拿着那柄剑,云峥说过,是从萧主簿家里弄来的。
  
  看着儿子嘴角的笑意,蓝蓝的心有些痛,自己的傻儿子还真的以为自己获得了一位重臣的心。
  
  不管是庞籍,还是韩琦,亦或是狄青,云峥,这些位高权重者,永远都不会去投靠某一个人,他们唯一准备效忠的对象只能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
  
  在太子没有成为皇帝之前,这些人是不可能下注的,他们本身的地位和能力就已经注定他们用不着拥立之功,就能在朝堂上站的稳稳当当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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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春梦和家声
  
  曹皇后已经不再亲近太子了。
  
  蓝蓝清楚的知道曹皇后如今的心思,她想学习刘太后亲自掌控朝纲,在这种情形之下,她用不着对太子太好,因为随着皇帝的身体变差,她和太子已经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可言了。
  
  蜀中商行的崔英带来了很不好的消息,云家预备在合适的时候远遁海外创建属于自己的乐园,对这一点蓝蓝是有着心理准备的,她认识的云峥绝对不是一个愿意在别人手下忍气吞声的人,即便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
  
  这一次云家从蜀中撤退的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丝毫的留恋,除了豆沙寨的一些人在成都府落地生根之外,云家的影响力在蜀中几乎荡然无存了。
  
  云家的主母6轻盈借口6家有称火打劫之嫌,竟然一怒之下退还了自己所有的嫁妆,连那片十里桃源都归还给了6家。
  
  这样干脆利落的和娘家一刀两断,这需要下很大的决心,而6轻盈在这件事上的决心有多么大,云家开拓海外的决心就有多大,两者之间是有着根本的联系的。
  
  云钺在海上飘泊了整整一年,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海上做了什么事,今年大宋的商队抵达黑山岛之后才现,那里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座荒岛,诺大的一座岛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解冻后的地面上有无数的残尸和被海鸟啄食一空的枯骨,人们只知道这座岛在去年的冬天生了很大的变故。
  
  去年冬天留在岛上的商队以及那些专门在冬季海冰封岛的时候去做交易的海盗全部没了踪影。
  
  做不成生意无奈回航的商队赫然现,那一带已经出现了一支叫做“鬼影子”的海盗团,这些人对大宋的商贾只是劫掠货物。对高丽,倭国,以及其余国家的商队执行的却是抢光,杀光的灭绝性手段。
  
  不是没有商队反抗,只是反抗的结果就是全部死绝。
  
  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就是——辽东商道彻底断绝了。
  
  蓝蓝自然是知道鬼影子这群人的底细的。等她想要用这些人的亲眷来挟持这群人的时候,赶去的人手遗憾的现,那些人的亲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一位达官贵人相助,四百多人绝对不可能从人间蒸掉,因为派去的人手用尽了办法,也查不出那些人到底去了那里。
  
  辽东商道断绝。蓝蓝是喜闻乐见的,在这一带经商的人中间,绝大部分都是后族的勋贵,石中信之所以会被赶去郁林岛,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石中信想要和云峥。庞籍这些人学习,不愿意提前站队。
  
  石中信没有庞籍的老谋深算,没有韩琦的树大根深,更没有云峥的累累军功,因此,他能去郁林岛,实际上已经是后族勋贵们看在和石家多年联姻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蓝蓝自己是一个殉职县令的女儿,没有任何的家世可以依靠。她手头唯一能够使用的力量,就是太子赵旭的力量,假如没有太子。曹皇后早就让蓝蓝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或许蓝蓝只能在皇宫的某口水井里化作厉鬼来骚扰一下曹皇后的执政美梦。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法则唯独不适用于皇家,皇帝的女人太多了,整座皇宫里共有一千四百六十八个女人供皇帝挑选。
  
  即便是某一个女人长得再美,皇帝又能记住她几天呢?
  
  蓝蓝不由得想起自己参加蜀中选秀之前云峥的态度。云峥那种自骨子的怒火如今变成了蓝蓝心灵深处最深的慰藉。
  
  所以在很多次的梦里面,云峥总是在变着法的凌虐自己。在梦里云峥伤害自己越深,早上清醒过来的蓝蓝心情就越的愉快。此情不足与外人道。
  
  蓝蓝的手指掠过赵旭手心的伤口,赵旭在睡梦中不由自主的缩回了手,那道伤口让蓝蓝有些嫉妒,云峥为何不用那柄长剑来伤害她?
  
  从墙上取下那柄剑,蓝蓝抱着剑鞘抽出了宝剑,单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很快,一缕鲜血就顺着剑刃流淌了下来,她竟然现自己呻吟了出来,颤音在空旷的大殿里甚至有了回音。
  
  小心的擦拭干净了宝剑上的血迹,蓝蓝将宝剑重新挂到墙上,吹熄了那一豆烛火,她脸上含着笑意去了另外的一张床,抱着依旧在流血的手,她笑的很是甜蜜,不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云峥起来的很早,洗漱过后他就去了花厅准备做一遍早操之后就去拜访一下李常,一个能诚心诚意的帮助自己的人,降尊屈贵的去人家家里拜访一下这是常理,更何况今日是李常老母的七十大寿,这就更需要去李常家里祝贺一下。
  
  进了花厅云峥愣住了,云家的大小姐姿态端庄的坐在一张锦墩上,两只手相叠垂放在腿上,那张小脸上全是泪痕。
  
  闺女见爹爹走了进来,泪水流的更加汹涌,看样子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站起来,自己的母亲抱着一卷书就坐在一颗玉兰树下安静的看书。
  
  云峥吧嗒一下嘴巴刚要说什么,6轻盈的眼睛盯着手上的书说道:“夫君起来了,那就快去用饭吧,您去李家的贺礼妾身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是李家老太君的寿诞,您去晚了不太好。”
  
  云峥朝闺女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在闺女恳求的目光中转身进了前厅,母亲要教育闺女自己确实不宜多加干涉。
  
  饭桌上只有云家兄弟,云大瞅瞅不断打哈欠的云二用筷子敲敲碗道:“怎么大清早的就没精神?”
  
  云二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道:“昨晚重新整理了一下寒林送来的海图,四更天的时候才睡。”
  
  “欲则不达!”云大说了一声就把一个包子放在脚下云三的饭盆里,瞅着云三慢吞吞的吃下去这才开始吃饭。
  
  “大哥,云三已经老了,今年的新毛只换了一大半。”云二放下手里的包子担忧的道。
  
  “你今天没事,就请一位兽医来给云三瞅瞅,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多给它补充一点营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云二点点头道:“我吃完饭就去,皇宫里有专门给狗看病的宦官兽医,我用马车拉着云三去,那些太监出不了宫门。”
  
  云峥左右瞅瞅,没看见秦国和小云心(天啊,我竟然把云二儿子的名字弄错了,已改正)只有腊肉忙着往外端新蒸出来的包子。
  
  “秦国和心儿去了那里?”
  
  云二漫不经心的道:“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听说是什么公主邀请秦国去相国寺上香。”
  
  “又在躲郭家的人?”
  
  云二放下饭碗叹口气道:“皇帝不地道啊,借我的手下了郭家仅有的一点兵权,不单是秦国,我也觉得没脸见郭成思这位妻兄。”
  
  云峥喝了一口小米粥放下饭碗道:“郭家算是明智的,知道兵权保不住了,借你的手散掉了也好,一旦等其他人出马,郭家能不能顺利的脱身都成问题。
  
  郭成思来找你,其实是来要债的,既然是亲戚,能补偿一点的就补偿一下,不算大事。”
  
  云二摇摇头道:“郭家没有要求我们补偿,他们只想让我和秦国去皇宫里见见郭氏。”
  
  “咦?这么说来郭家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家,这样的亲戚交往一下不是坏事。不过啊,你们也确实应该去见一下郭氏,她毕竟是秦国的生母,人不能在孝道上有亏。”
  
  云二烦躁的道:“这一点我是明白的,可是您让我怎么去?皇帝明里暗里的告诫我,似乎是担心我们和郭家走的太近。
  
  皇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打开对付咱们家的口子。
  
  淑妃似乎在郭氏身上也不怀好意,我总觉得她想黏上大哥你,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毛,抓我耳朵毫不犹豫,这世上能抓我耳朵教训我的人除了大嫂谁有这个资格?
  
  所以说郭氏如今是个马蜂窝,捅不得。”
  
  云大笑了起来,擦了一把嘴在云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傻小子,我已经从官眼里拔出来了,你怎么反倒陷进去了?
  
  我们家不缺当官的资本,也不缺少当官的机会,所以官职对我们来说用处不大,倒是要赶紧把家声立起来,这才像一个有底蕴的家族,你嫂嫂如今饭都不吃的在教训落落,就是为了这个。
  
  云家现在要立家声就要从仁孝出,只要占住仁孝二字,天王老子都拿我们没办法,大宋以仁孝立国,即便是砍头的的死囚,还允许家属去见上一面,亲亲相隐官府都没办法治罪。
  
  如果你是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去见郭氏,只要见了自然会惹一身骚,既然秦国是郭氏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因为你去见郭氏丢了官职和仁孝的家声比起来屁都不算。
  
  找一个好日子,带上秦国和云心,备足了礼物大鸣大放的去见郭氏,我就不信谁敢阻拦!”
  
  云二想了一下,胡乱朝哥哥拱拱手,就继续吃饭,心思没了,吃饭都变得香甜起来。
  
  云大见云二已经领悟了其中的道理,换了一身轻薄的儒衫,手里把玩着一柄折扇,带着憨牛和猴子,拖着满满当当的一车礼物就向李常家里走去,三年没见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如今想起来心头暖融融的,很想再见见这个狡猾的家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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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难道教育的真谛就在打?

  事业对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就是一生的追求。±

  一个人如果用一生来追求一个目标,不管这个目标是什么,能不能达到,这个人也一定是距离这个目标最近的人,这个道理当然是对一些正常的,普通的,泛意的人类有普世价值。

  妖孽的存在就是专门用来打破普世价值观的,云峥今天就看见了一个这样的妖孽。

  李常家里今天非常的热闹,车马簇簇的惹人羡慕,穿着全新衣衫的仆人从府门一直站到了大街上,但凡是带着礼物的人他们都会邀请人家进李府喝一杯茶。

  全东京的人都知道李常是一位清廉如水的好官,因此,大家在今天李府老太君寿诞的好日子里都带足了礼物,准备犒劳一下这位从不收礼的青天大人。

  仁孝嘛,这是国策,平日里油盐不进的李黄门到了今日也须破例,因为人家拿来的礼物都是孝敬老太君的,不是来贿赂李黄门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便是再穷的官员,今天也会准备一点寿桃,寿面什么的登门祝贺。李常今天收再多的礼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的去弹劾,他如果还想有机会这样大规模的收礼,就要等到老太君八十岁生日再说,从这一点来看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说的对极了。

  李常兄弟有八个,这一点非常的让人羡慕,八个人一字排开站在李府门前迎接客人显得非常霸气,尤其是在穿上官袍之后,更是盛气凌人的让人无话可说。

  在大宋,兄弟姐妹多就是占便宜,如果有八个当官的兄弟不用说,这已经是豪门了。

  云峥也非常的希望自己过七十岁生日的时候自家的门前也能站上八条大汉收礼物。不过一想想陆轻盈和葛秋烟对于生孩子的态度,就觉得自己这一生恐怕是无望了。

  自己得不到的那就一定是酸的,至少云峥是这么认为的,李家八个兄弟最起码有七个是尸位其上,专门骗赵祯发俸禄的。

  李常见云峥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连忙上前迎接。握住云峥的手笑道:“军帅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云峥斜了李常一眼道:“我来是给老太君祝寿与你何干?”

  李常早就习惯了云峥的喜怒无常,听了这话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的道:“老夫乃是家母的长子,自然要代母亲迎客,军帅这边请。”

  云峥指指身后的马车道:“夫人准备的寿礼,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你看着收下就好,我也算是完成军令。”

  李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连说破费,只是嘴里新装的一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牙齿白的刺眼。

  李常见云峥瞅着自己的嘴巴,笑着那手指敲敲牙齿道:“象牙,波斯工匠的手艺。”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专门的牙医,这倒是云峥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李常好歹有了牙齿,云峥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负罪感少了很多。

  “回头把这个匠人送到我府上,我准备好好的研究一下假牙。象牙装嘴里你不觉得难听?”

  李常哈哈大笑道:“已经有人说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如今老夫嘴里装了象牙。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对于李常的无耻,云峥是深有体会的,朝他翘翘大拇指就来到李常兄弟们的面前,听李常给自己介绍。

  “果然是满门朱紫贵啊。”听完李常的介绍,云峥只有感慨的说出这句话了,他的七个弟弟官职最低的也是江宁府的通判。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李家的底蕴是如何的深厚了。

  “你们兄弟竟然都是通过科考进入大宋官僚体系的,老李,我确实为此感到惊讶,更让我吃惊的是你们竟然统统没有作弊!”

  李常嘿嘿笑道:“我李常可以为了升官不择手段,但是李家但要是有一人通过舞弊进入官场。他的下场要比丢官惨的多。

  家母一直认为,做官的第一条件就是本身的学识要和官位相匹配,如果两者不能相等,这个官也是做不好的,说不定会因为他的能力不足从而给他自己和家里其他人带来灾难。”

  云峥叹了口气,回身从自己带来的礼物堆里翻出来一盒子人参抱在手上对李常道:“李兄请前面带路,在下非常希望能够亲自拜见一下老太君当面向老太君请教育子之道。”

  李常傲然一笑道:“军帅请在花厅饮茶老夫这就去请老母出来。”

  能进入人家的花厅,就说明李常并未将云峥视作外人。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隔间,花窗外面就是李家的小花园,之所以说是小花园,是因为这个花园和云家的花园比起来确实算不得大。

  云峥在花厅坐了片刻,马上就发现这个小小的隔间竟然有无数的美景可看,只要身子移动一步,眼前就会变幻出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花窗外的几竿青竹被花窗截成一幅活生生的翠竹图,向前一步,翠竹边上的一丛兰花就进入了眼帘,翠竹图立刻就变成了兰花翠竹。向后一步,一盆粗壮的劲松盆景用它枢密有致的结构被扇形的花窗截成了一幅绝妙的扇面。

  小小的画廊并不深,但是天井里落下的一束阳光恰好照在一个长满青苔的古朴石瓮上,有一朵白色的莲花开的正艳,娉婷的侍女端着茶水从一棵石榴树下经过,那颗石榴树上的红花开的如火如荼,侍女不经意间碰落了一朵残花,残花落在白色的瓷盘上,却多了一分凄凉意。

  一个老妪从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走了过来,头发已经雪白,脸膛却格外的红润,行走间见不到老态。

  李常缩着脖子双手抱在胸口,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妪的身后,远远地朝云峥眨眨眼睛,那张老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调皮的意味。

  云峥起身恭迎老妪坐在主位上,单膝下跪向老寿星祝贺满寿,并送上自己抱来的人参祝愿老人家长命百岁。

  老妪呵呵笑了一声道:“起来吧,让你一个无敌的大将军跪拜一介老妪有些委屈了。”

  云峥拱手道:“晚辈与李兄平辈论交,见到老太君自当执子侄礼,此乃顺理成章之事何来委屈可言。”

  “就是你打落了我儿的八颗牙齿?”

  打了人家的儿子,如今被人家母亲问罪,云峥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弄了一张大红脸,嗫嗫喏喏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常在一边笑道:“母亲容禀,云兄最初和孩儿政见上有冲突,当时互为仇敌,发生那样的事情难免。

  后来孩儿与云兄相交,发现彼此都为至诚君子,谈及往事皆后悔不迭,孩儿记得很清楚,军帅与孩儿统军来到了唐县,我们只有一万人马,辽国的军队足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残暴至极毫无人性可言的辽国野人耶律花塔交锋在唐县干了灭绝人性的惨事。

  军帅决定与耶律花塔决战于唐县,临出战前军帅对我说:如果他此役战死,就让我忘记他殴打我的事情。

  孩儿说自己已经忘记了,还请母亲莫要再提此事。”

  老妪看看儿子,又看看云峥,起身握住云峥的手道:“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老身听闻你在唐县身先士卒浴血冲阵,便是这一条,老身就不怪你,我儿回来说起那一战的惨烈处,即便是老身也是脊背发凉,野人残暴,我辈士卒自然只有死战一途。

  大将军,请受老妪一礼。”

  云峥连称不敢,扶着老妪重新坐定之后拱手道:“多谢老太君宽宏大度,云峥当年少不更事,仗着有些微末之功就在朝堂上肆意胡为,如今思及往往汗流浃背追悔莫及。”

  老妪叹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一辈子不是磕磕绊绊的过来的?即便是我儿,也是被你殴打之后才幡然悔悟的,看事物的眼光不知不觉的就高了一层,即便是从这一点来看,八颗牙齿就掉的不冤枉。

  以前听我儿说起你,总以为你会是一个少年跋扈的将军,现在看你已经知道藏拙了,这是好事啊。

  老身只祝愿你们能够相互扶持着把这辈子走完,莫要等到老身这个年纪了才知道真情的珍贵,人如果老了,干什么事情也就晚了,除了念想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云峥躬身谢过老夫人的教诲,老妪起身道:“你们多坐一会,老身有些困倦小睡一会,还要帮着这些不成才的子孙揽财,老身明明已经七十有五,却非要办什么七十寿诞,没得惹人笑话。”

  目送老太君被丫鬟搀扶着送走之后,云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李常道:“我只想知道老太君是如何把你们兄弟全部都培养成才的!”

  李常有些痛苦地道:“此情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老夫只能说家母的家法实在是厉害了些。

  我们兄弟八人,并非一母所生,家父不过是担任过一任知州,如果论才能,家母说比不过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为兄自幼就活在家母的阴影之中,课业完不成紧接着就是一顿板子,在乾州的时候,有人给家父送来了一些桃子,我们兄弟八个一人分了一枚,就因为没有按照长幼次序拿,我们八个全部都遭受了惩罚,自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吃桃子了……”

  云峥惊愕的道:“难道说……”

  李常愤愤不平的道:“我们现在的本事就是被家母打出来的,从小到大,我挨得棍棒可能比你这个将军挨的棍棒还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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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獾和猛虎

  李家老太君教子有方那是经过朝廷认证过的,云峥不知道,但是陆轻盈是非常清楚的,朝廷早年就曾经下旨颁奖过李家老太君,给的称号就是“贤母!”

  云峥此次进京准备彻底的夹起尾巴做人,于是陆轻盈就把整顿家声放在了第一位,并且要丈夫乘着去李家拜寿的机会,好好的向人家老太君请教一下育子之道。

  陆轻盈自己去问过,结果吃了闭门羹,人家老太君传出话来说,育子之道千差万别,云门乃是武勋世家与李氏门风不合……

  反正就是说云家一家子毫无规矩,现在想要整治家声已经晚了,烂泥潭里的云家千万莫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规矩是从李家学来的……

  以陆轻盈高傲的性子受了裸的羞辱,这时候下令给自家的家将们把李家砸个稀巴烂才符合她的本性,谁料想陆轻盈不但没有那样做,反而亲自写了一封道歉信让管家老廖送去了李府。

  整个东京城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的说白了就云峥一个人,剩下的所有人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陆轻盈的道歉信让李家善教的名头变得更加凶猛。

  不过把话说回来,李家老太君确实有本事,八个儿子不分嫡子庶子全部都成材了,不说别的,就这一视同仁的心胸,就让东京城无数的豪门贵妇自愧不如,贤母之名也是实至名归。

  后晋时期的窦燕山不过才演绎了五子登科的把戏,李家一门八进士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超越了窦家。

  在士大夫的世界里,有这样的家声足矣让李老太君在贵妇圈子里横着走了,即便是皇后见了李老太君也要尊称一声“母师”。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李氏见到云峥的时候才能毫无顾忌的张嘴就发难。

  李常说自己母亲的育儿手段就是臭揍,别人可能不相信,以为李常不愿意说教子秘方,是在借口推辞。云峥本身就是老师如何会不知道李常说的其实是实话,棍棒加上名师授课。效果不好才怪。

  在这种变态的教育体系下,偶尔出现李家这样的变态其实是很可能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就是从大宋开始扬名天下的,以至于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认为孩子不听话就该狠狠地揍一顿了事。

  看清楚了李家老太君残暴的本质之后,原本在云峥眼中一步一景的后花厅也就变得黯然失色。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景致都是人工堆砌出来的。

  李常今天很忙,不适合总留在花厅里,云峥也该去李家的前厅和好久不见的大宋朝臣交际一下,说了不管事情,却不是把脸蒙起来不见人。好歹一个兵部尚书的帽子还扣在脑袋上呢。

  李家的面子确实很大,来的官吏数都数不清,有些人是自己来的,有些人为了表示亲近还带着家眷,男人们都去了前厅,女眷们从甬道直接去了后宅探望老寿星,顺便再跟着老太君学两手殴打孩子的本事。

  云峥自己就是一尊菩萨,刚一露面。立刻就有一大群官员过来见礼,见过礼之后又乌泱泱的离开了,和后世的人们拜关公是一个道理。反正云峥是高官,有事没事多拜一下没坏处。

  李家的坚果很香,云峥抓了一大把榛子核桃莲子一类的东西一个人靠在柱子上吃的香甜,没办法去桌子上,一旦他坐下了,别人就得起来。今天李家老太君过寿,不好发脾气。

  云峥还以为今天自己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的主角。没想到还有一位似乎更加的不受欢迎,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李家的一个儿子陪着笑脸站在边上陪客,那张脸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拗相公啊,明知道自己过来不会受欢迎,却硬生生的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堂堂的参知政事坐在最中间却没有其余的官员围过来请教为官之道,说明这个参知政事做的很是失败。

  很明显李家和王安石是政敌,只是维持了最起码的礼节,李常这个家伙身为黄门侍郎躲着不见,派了一个弟弟过来支撑场面本身就有看不起这位拗相公的嫌疑,从礼节上来看,两方基本上已经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两派。

  云峥不明白王安石为何会孤身来到这里,身为参知政事,他的身边并不缺少僚属,即便是吕惠卿已经被小蛮干掉了,但是曾布,李定,邓绍,舒曼,谢景温,蔡卞,章谆,吕嘉问这些大名鼎鼎的变法干将哪里去了?如何会把王安石一人留在这里?

  “王介甫之母生他之时,有一只獾跑进了产房,瞬间消失不见,所以此人有个小名叫作“獾郎””。

  “獾之一物,善掘土,穴居山野,昼伏夜出观之让人生厌。”

  “诸兄不知,京兆府有一异人名曰李士宁,此人双目有洞察天机之能,自从见了王介甫之后只说了一句”獾儿”就离去了,所以王介甫才有“獾郎”这么一个称谓。”

  “刚才看见云长生了,被主人家接去了后宅,看样子是去拜见老太君的,云长生有吊睛白额猛虎之称,他自知身上煞气太重,为了给别人带来不便,他很少参加这种喜宴,今天怎么来了?”

  “文兄有所不知,云家的主妇陆氏曾经向老太君求教育儿之道,老太君嫌弃云家乱糟糟的没个章法所以就给拒绝了。

  云长生此次前来,不过是仗着和黄门郎共事日久打算亲自前来向老太君请教。”

  “哦,原来如此,云长生,云长寿兄弟生于荒野,虽然有异人传授所学,唯独没有学会礼法之道。”

  “唉,异人之学虽然博大精深,云氏兄弟也是人间奇才,只可惜异人行事随心所欲,云氏兄弟自然沾染了这些习惯,他们兄弟虽能璀璨于一时,想要长久,就必须向老太君请教治家之道了。”

  人一多,说什么的都有,云峥躲在柱子后面听了很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走出来朝那些官员吼道:“多干点正事,少说点闲话,最气人的是你们干嘛只说我是老虎,不说韩琦是白象这种事?你们说的我全都听见了。”

  一众官员脸色大变,纷纷施礼致歉,云峥苦笑道:“我云老虎的名字是陛下说的,已经给定性了,你们说了也就说了,参知政事乃是我朝顶级大员,背后说人不好。”

  一众官员瞅着面前这位喜欢听墙根的大将军无言以对,只好连声说冒犯,冒犯,然后就一哄而散。

  宴会还没有开始,李家宅院里鼓乐齐鸣,欢声不绝,云峥让一个仆人送一壶酒过来,拿到了酒壶,就来到王安石的跟前,特意选择了一个上风位,要不然的话大夏天的能被王安石身上的味道活活熏死。

  遣走了李家人,云峥把酒壶放在桌子上,瞅着冷眼看自己的王安石道:“介甫兄何故如此仇视在下?”

  王安石瞅着云峥一字一句的道:“你云氏拥有良田六千三百八十余亩,因何开封府的纳税账簿上只记载了三千一百亩?云长生,你来告诉我,剩余的三千二百八十亩的赋税那里去了?”

  云峥嘿嘿笑道:“笔误,笔误,一定是笔误,家里管家愚蠢,算错一些账目也是情有可原。”

  王安石悲凉的叹息一声道:“以算学闻名天下的云氏都能算错这样简单的田亩账册,想来这天下间还不知有多少田亩都被疍吏的一支秃笔隐匿于无形了。”

  云峥皱眉道:“别把你自己说的跟圣人一样,我有一个问题,只要你能给我回答清楚了,云家的隐匿的田产我立刻去开封府报备,再把历年来积欠的田赋全部补齐,你看如何?”

  王安石咬咬牙道:“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群人中的一个,老夫很想听听你对老夫变法的看法。”

  云峥点点头道:“今天是人家李老太君不知道多少岁生日,我只问你关于《市易法》和《均输法》。”

  王安石肃手道:“请!”

  云峥整理一下思绪慢慢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弄出《市易法》和《均输法》,也了解你的初衷。

  《均输法》与《市易法》目的在于平抑物价,抑制大商人对百姓的垄断与盘剥是也不是?”

  王安石点头称是。

  云峥苦笑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在我看来,这项政策的实质是用官商代替民商。

  你岂不知官商比民商更坏。

  民商之间还是有竞争的,垄断程度和能力有限,盘剥程度也有限,但是,当国家垄断了市场、货源、价格时,其盘剥的对象扩大到民商和百姓。

  在这种新法之下,政府官员控制了货源也控制了售卖,普通商人无论大小要做生意先要经过官员的几道审批关口。

  你当了很多年的官,应该知道只要有审批,必然会有贿赂之事发生,交易费用由于贿赂官员而大大增加了。

  如此一来物价上涨不说,许多商人无法经营下去,工商业凋零就是必然之事了。

  你来告诉我,除了掌握交易权的官员致富之外,对整个社会和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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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王安石的坚持

  王安石不为所动,他的意志一向坚强,只要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都会坚决的走下去。

  他看着云峥道:“你觉得大宋官员都如同你想的一样坏?”

  云峥笑着把酒壶递给王安石,见他不接,他就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道:“你觉得大宋官员都如同你想的一样好?”

  “何以见得?”

  云峥四处瞅瞅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但是距离还是比较远的,就压低声音道:“我这种不在乎钱财人都能隐匿三千多亩田地故意不交税,别的官员恐怕会更加的不堪。”

  王安石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老夫已经派了六路巡检去各地巡视,只要发现有人贪渎,定会严惩不贷。”

  云峥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不见你的随员,介甫先生|优|优|小|说|更|新|最|快|,您觉得六路巡检够吗?还是您觉得六路巡检在很短的时间里可以亲自干完天下所有知县知州要用一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吗?“

  王安石叹息一声道:“变法势在必行,我今日来李府,就想说服李常支持变法,即便是他不支持变法,我也想请他保持壁上观的态势。”

  云峥喝着酒笑眯眯的道:“和人打交道从来就不是你的长处,你该换个人来。”

  王安石鄙夷的瞅了云峥一眼道:“你和人打交道的法子也不怎么样,除了拳头就是刀子,比我能好到那里去?”

  “我不用变法,因此用不着和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打交道,你想要成事,就必须硬着头皮去和那些你厌恶的人周旋。

  不过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事情,政治嘛,不就是你退让一步,我退让一步,大家最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尺度一起去做这件事,这样成功的希望会大得多。”

  王安石冷笑一声道:“变法已经势在必行,每一个条例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如何能够退让?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各自退让一步,那样一来变法条例就会毫无作用。

  云峥,你的军令允许别人指手画脚吗?”

  “不行,谁不尊令我砍谁的脑袋。”

  “嘿嘿,老夫制定的条例也不允许别人指手画脚。”

  “介甫先生,李家已经开始拜寿了,却没有人来邀请您,依我看,您还是回去吧,无故遭受这样的羞辱不值得。”

  “不是有你陪着吗?人家也没有请你。”

  云峥哈哈笑道:“我刚才已经去了后宅,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如果不是看见你一个人过于孤单,这时候我早回家里了。”

  王安石盯着云峥的眼睛看了好半晌叹息一声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呵呵,这世间果然做事的人少,偷闲的人多,云峥,明日开封府差役会去你的田庄重新丈量你家的田亩,你是大宋少有的明眼人,希望你莫要横加阻拦。”

  “果然是挑柿子捡软的捏,你是吃定了我会帮你是不是?”

  “你既然要躲清闲,何不彻底的放下,一心等着宋辽之战爆发,到了那时候你也好一身轻松地去燕云十六州谋求你的王爵!”

  “庞籍家的田亩清查了没有?”

  “已经清查过了,庞相家中田亩之数与册簿记录吻合!”

  “韩琦河北老家的田亩你清查过了没有?”

  “我女婿蔡卞亲自走了一遭河北,韩公非常配合,虽有不妥,却已经改正过来了。”

  “文彦博家里的呢?”

  “文公不许!”

  听了王安石的一番介绍,云峥笑道:“那你明日去清查吧,找个官职高一点的,好歹给我点面子,只要我的面子有了,随你如何清查。”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好,清查完你家之后,老夫会亲自去清查一下李家的田亩之数,如果和账簿有所出入,老夫定会洗却今日之耻!”

  云峥笑的前仰后合,指着王安石笑道:“我以为你真的不生气呢,原来你这张黑脸也有发怒的时候。”

  “杀鸡骇猴而已,必要的时候老夫也会杀猴骇鸡!”

  云峥正色道:“人家李常好歹也是从二品的黄门侍郎,你这位二品的参知政事应该奈何不了人家吧……算了,当我没说。”

  看到王安石掏出来一枚金牌,云峥只好改口,看样子王安石已经是打算彻底的撕破脸皮了,有了这道金牌,王安石就是师出有名,以他的性格,今天含羞忍辱的亲自登门给李老太君祝寿,算是给足了李常兄弟八人的脸面。

  错过今日,云峥毫不怀疑王安石动用金牌的决心。

  “你的意思是由我去告诉李常你打算用御赐金牌搞他一下?”

  王安石笑道:“和军帅说话真是让人愉快。”

  云峥笑道:‘如果我不是李常的朋友,我一定会躲在安全的地方看你们撕扯,也罢,被你利用一次也好。”

  王安石笑而不语,取过云峥刚才喝过的酒壶,也不嫌弃嘴对嘴的咕嘟咕嘟的把剩下的残酒一气喝光,豪迈的拿袖子擦一下嘴道:“告诉李常,老太君的寿诞酒王安石喝过了。”

  云峥瞅着王安石施施然的从人群中穿过,忽然觉得这个不修边幅的人确实是条汉子,且不论他坚持的事情对不对,光是他这份做事情的决心就让云峥钦佩不已。

  王安石刚走出院落,李常就出现在云峥的身边一起目送王安石离开,云峥咳嗽一声道:“你要倒霉了。”

  李常面色如常的笑道:“我知道,人家金牌在手,我倒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知道人家有底牌,你还敢这样往死里得罪他?”

  李常苦笑道:“我更害怕得罪大宋所有的勋贵。”

  云峥笑了起来,好在自己的身份超然,无论自己同意王安石清查自家的田亩,还是不同意清查,都是云家自己的事情,别人都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李常不同,他们八个兄弟已经和大宋的士大夫阶层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八兄弟每人都娶了一房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联姻的关系,他们只能和那些不愿意新法施行的士大夫一起死扛到底。

  说到底,他们和王安石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永远没有合流的可能,倒是庞籍,韩琦,狄青,云峥,文彦博这些身份超然的高官,因为没有人牵绊,反倒可以一言而决很多的事情。

  “你估计到后果了没有?”

  “估计到了,我大概会被远窜军州,家里大概会损失一部分田土,几个弟弟的仕途暂时受挫。”

  云峥惊讶的道:“你下的本钱够大的!”

  李常苦着脸道:“不大如何能够脱身?”

  “既然你注定要被远窜军州,不如窜的远一些,你看兰州如何?”云峥瞅着李常道。

  李常奇怪的道:“兰州之地已经五年未闻金鼓之声,听说富弼的势力已经覆盖了兰州,那里非常的安全,一条途径西夏的商道就是以兰州为前驱,正在向京兆府延伸,假以时日,这条商道的末端即便是抵达开封府我也不会奇怪。”

  “没藏讹庞实在是太安静了,太安静了,西夏国如今在闭关锁国,我们队西夏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总觉得西夏人的心思非常的难以揣测,我在兰州埋下了一条暗线,需要你这种眼光毒辣的人亲自去盯着,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面发现西夏人不寻常的动态。”

  李常踌躇了一下道:“现在我还不能答应你,我需要进步一的印证,我此次远窜军州,如果不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建功立业的话,只要王安石担任参知政事,整个朝堂就会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任由我在边塞军州活活的烂掉。”

  云峥叹口气道:“是啊,我也不能确定,不能确定啊。”

  云峥告辞回家,不管是他还是李常心情都不是很好,王安石变法云峥可以不管,但是没藏讹庞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从云峥的心头淡忘过。

  东京城里多了很多牵着骆驼的西域客商,他们从遥远的西域带来了龟兹的舞蹈和作风豪放的波斯舞娘,云峥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吉普赛人的身影,买了一车上好的葡萄酿,云峥的心情更加的糟糕。

  天山脚下的部族,以及吉普赛人的出现,意味着整个西域已经得到了统一,唯有如此,那些西域商贾以及波斯舞娘,才有可能穿过盗匪丛生的西域之地来到中原。

  而吉普赛人的出现,说明西夏人控制的疆域已经抵达了吐火罗一带,这个刚刚开始流浪的民族只有经过疏勒河,最后从玉门关进入河西,最后途径兰州抵达东京。

  看样子没藏讹庞这几年根本就没有闲着……

  家里的气氛很古怪,弹棉花一样的声音从后院传出来,葛秋烟抱着云璋,秦国抱着云心,云霆和云芊芊则捂着耳朵,他们都站在花园口子上,远远地眺望里面。

  云峥站在最后面踮起脚尖瞅瞅,只见自己的大闺女正缩手缩脚的弹奏古筝,陆轻盈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根竹条,只要大小姐弹错一下,竹片就会落在大小姐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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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云落落的战争

  云峥听了一小会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闺女抽泣着弹两下棉花,然后再惨叫两声,声音之尖厉,让云峥不忍卒听。

  姐姐的遭遇让云霆的小脸绷的紧紧的,云芊芊的眼泪已经挂满了腮帮子,两个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笑得开心。

  “夫君,姐姐疯了,我刚才进去就被她打出来了。”葛秋烟指指地上的碎瓷片对云峥说。

  “该打,不听话,让她母亲好好的收拾收拾。”

  这个时候不管云峥如何的疼爱闺女,也必须维护陆轻盈家长的威严,要不然她以后就没办法管教闺女了。

  说完话,云峥就背着手去了书房,看闺女挨打自己心疼,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云家主母的威严气息像乌鸦一样盘旋在云府的上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的。

  《无〈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云峥书房外面总是有人探头探脑,葛秋烟来过,秦国来过,腊肉流着眼泪来过,老廖越来越勤快的添茶,到了最后,云二恼羞成怒的也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大嫂疯了。”

  云峥瞅瞅云二脑袋上还没有擦干净的水渍道:“明知道她疯了,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除了打之外就不能好好的说说?”

  云峥抽抽鼻子道:“我记得我以前也和你好好的说过,那时候你听过没有?到了最后还不是被我抽一顿你才听话?

  既然说了没用,那就直接用抽的,还省点唾沫。”

  云二怒道:“我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在故意气你好不好。”

  “那你就是贱皮子来着,故意找揍。”

  云二笑道:“既然这样。我也没话可说,不过我好歹忙一天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云峥放下手里的毛笔点点头道:“那就开饭!”

  听到家主发话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老廖立刻就瘸着腿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唠叨:“老天爷啊。总算是开饭了,夫人终于可以停下来了,大小姐不用再受苦了。”

  云家的晚饭以最快的速度端上了桌子,云峥坐在主位上等了好久,陆轻盈才带着不断抽泣的云落落来到了桌子上。

  云落落见到了爹爹,小嘴一瘪就要哭,却被陆轻盈一巴掌硬是给揍了回去。

  云峥叹口气道:“孩子要慢慢的教。”

  陆轻盈做到自己的位子上,凤眼含煞的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云家人道:“以后要是再没有规矩,这就是样子!”

  云霆。云芊芊大恐,云霆一头扎进自己的饭碗里拿着勺子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刨饭,平日里碰不碰的青菜,准瞬间就吃了半盘子。

  云芊芊更是如此,每吃一口饭菜就擦拭一下嘴巴,因为大娘说过,自己总是把饭粘在脸上。

  云峥笑着用手帕擦拭一下闺女的小脸,挟过来一只鸡腿放在她的饭碗里道:“闺女今天曲子弹得不错。辛苦了奖励一只鸡腿。”

  云落落抬头瞅着爹爹眼泪流的哗哗的,不过。看到母亲正在瞪着自己,赶紧低下头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云峥吃了几口心里堵得慌,再也吃不下去,他就装了一碗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等其余的人把饭吃完,按照陆轻盈定下来的新规矩,要是家主不吃了,别人就得放下碗筷,且不论你吃饱了没有。

  云二夫妇是自己凑过来找不自在的。自从云二成亲之后,他们就有自己的小厨房,一般不过来和大哥一家子吃饭,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给云落落撑腰的。

  吃完了饭,自然是要散步的,云峥牵着闺女的小手径自去了花园,陆轻盈想要叫住这父女俩想想又住嘴了,重新把目光钉在云霆的身上:“你是男娃子,以后不许再让奶娘陪着睡,自己起夜,尿床的话就自己睡臭被窝……”

  云霆眼神忧郁的瞅着爹爹和姐姐走进了花园,自己耷拉着脑袋跟在母亲身后去书房练习抓毛笔。

  才走出母亲的视线,云落落就一头扑在爹爹的怀里放声大哭,云峥一面拍着闺女的后背,一边继续在小径上来回的走动。

  闺女哭了一头的汗水,父女俩也来到了小池塘的边上,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凳子坐下,云峥低头瞅着眼睛都哭肿的闺女道:“很辛苦?”

  云落落委屈的道:“孩儿总是记不住减字谱!”

  云峥皱眉道:“那东西我也记不住。”

  云峥这么说可不是故意配合闺女的话说的,减字谱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非常繁琐而且变态的记录乐曲的谱子,比工尺谱还要晦涩难懂的多,说白了就是通过语言描述来告诉后人一首曲子该怎么弹的一种古代曲谱。

  一曲《幽兰》就整整使用了,四千九百五十四个字详细记录了每个音在古琴上属第几根弦,什么位置,用什么弹奏法的文字排列。

  再由文字谱发展成为采用文字中各种象形性的笔画,拼成符号,并作为右手音位与弹法,最后成功的才是真正的减字谱。

  云落落又开始哭了,因为明天娘亲还要她背诵新的曲谱。

  云峥嘿嘿笑了起来,摸着闺女的脑袋道:“傻孩子,哭什么,咱们云家乃是天下最聪明的家族,一个小小的曲谱难道还能难得住我们。”

  云落落立刻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爹爹。

  云峥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在地上写了一串阿拉伯数字,让云落落念。

  “一,二,三,四,五,六,七,”

  “没错,闺女,这确实是你念的这七个数字,不过,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叫法,叫做,多、来、米、发、梭、拉、西,。

  闺女,这天底下的音律,不管什么样的音调,他都逃不出这七个发音,所以他们也被称为基础音节。

  不同的乐曲其实就是这些基础音节的不同排列。当然,还要加上一些东西,比如音调的高底,长短,自然还有力度,这些东西需要十几种固定的符号来表示,这非常的简单。

  从今往后,爹爹每晚都教你咱们云家自己的学问,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我闺女就能做到听音记谱的程度了。”

  算学向来是云落落的长项,云峥发现,只要是和数字有关的东西,这孩子都能迅速的掌握,她天生就该是学算学的。

  不过大部分学算学的人对音乐也有很好的鉴别能力,两者相辅相成,尤其是云落落在恐怖的减字谱的威逼之下,对简谱学习的热情简直令人发指。

  老廖送来了一盏灯笼,并在周围点上驱虫草药,不大功夫云二也来了,见大哥在教授侄女简谱,重重的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就接过教学任务,和侄女一起从头研究这门几乎被忘记的学问。

  “落落,好好学,你只要掌握了简谱,就能自己谱曲,到时候二叔帮你写曲子,你拿去唱给你母亲听气死她,学一个破曲子就打人,二叔去救你还被砸了一茶壶。

  这几天咱们的技艺未成,还需要忍耐,好好的听你娘亲教你那个见鬼的减字谱,二叔这么聪明的人在国子监都没有学会。

  只要落落学会了简谱,让你二婶弹琴,二叔帮你记谱,然后我们落落再去按照简谱演奏,哈哈哈,二叔很想看看你娘亲惊讶的样子。”

  云落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傻乎乎的笑了,马上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二叔,娘亲不会简谱吗?”。

  云二撇撇嘴道:“这是咱们云家的学问,全天下会的人只有你爹爹和二叔,现在还要加上我们落落。”

  云峥瞅着他们叔侄把脑袋凑在一起嘿嘿的奸笑,摇摇头,这两孩子都深受云家主母的压迫,反击上那么一两次也好。

  云落落进花园的时候一片愁云惨雾,出花园之后却显得斗志昂扬,在她的眼睛里,母亲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大魔王,能打败大魔王对这个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陆轻盈也很快就发现了这孩子的变化,落落毕竟还小,还不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即便是想隐藏,在她狐狸一样狡猾的母亲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安顿还几个孩子之后,陆轻盈回到了卧房,见丈夫抱着一本《西域地域志》看得认真,就上前将蜡烛剪的亮一些。

  云峥放下手里的书本道:“孩子们都睡了?”

  “嗯,全睡着了,夫君,您对落落都说了些什么?这孩子今天晚上怪怪的。”

  “嗯,有什么怪的,我开解了一下孩子而已,对了,你看孩子的屁股了没有?你今天下手有点重啊。”

  陆轻盈咬着牙道:“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些淤青,我给她涂了药膏,明天就没事了。”

  云峥叹了一口气道:“任何孩子都有长处和短处,落落这孩子心胸开阔,虽然顽皮了一些,但是心地却是善良的,长这么大,你看过落落欺负过谁?

  也就是在我面前发点疯而已,这是孩子总是不见爹爹,发疯就是要我多关注她,是在向我表示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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