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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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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弄错了

  催人的云板响了三次,依旧没有穿着金色佛装的成大家出来,苏易简邀约过来的友人全部回首瞅着他,这时候即便苏易简是个好脾气的,这时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怒视着老鸨子道:“莫非我出的缠头不够?”

  老鸨子为难的朝苏易简施礼道:“婆子这就去催催,成大家向来守约,从未有误场之事发生。”

  眼看着婆子跑进了后台,苏易简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一些,举起杯子向诸位友人邀饮。

  一口酒还没有下去,就见老婆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大喊:“不好了,成大家被拍花子了!”

  苏易简没忍住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大厅里顿时就乱了,一些慌张的客人甚至踢翻了燕子楼里的特色矮桌。

  苏易简强忍着愤怒掀开帷幕,走进了一间屋子,只见屋子里倒着两个年幼的侍女,桌子上的各色珠花也完好无损,苏易简乃是提刑官出身,手在丫鬟的脖颈上探一下,立刻就明白这两个小丫鬟是被人家打昏了。

  手按在丫鬟的人中上掐一下,不大功夫一个小丫鬟就幽幽转醒,眼睛刚刚睁开就惊叫道:“大头爷爷,莫要杀奴!”

  喊完之后看都不看苏易简倒头就拜,脑袋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大头?”

  苏易简没有理会这个明显已经被吓坏了的小姑娘,三两步走到后窗位置,只见后窗大开,白色的纱幔被夜风吹得四处飘拂,窗户底下就是黑黢黢的蔓菁河。

  夜风吹不散小楼里佳人幽幽的体香,只是体香犹在,佳人却不知去了何方……

  苏易简并不打算追问这件事。不过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妓子而已,在东京城中最大的罪犯从来都不是什么汪洋大盗,而是给脸上蒙上一层黑布的高官显宦。

  劫走成大家的不可能是什么拍花子的蟊贼,苏易简相信燕子楼的打手绝对比那些拍花子的蟊贼强大的太多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精明的提刑官,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如果预料不差的话。靠近蔓菁河边上的燕子楼打手不死也至少昏过去了。

  “晦气啊,东海兄,原本想在今日借一曲掌上舞为我兄接风洗尘,谁料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恨可恼!”

  东海兄见苏易简如此说,闻歌而知雅意遂拱手道:“不若我们换一家酒楼继续饮宴便是,愚兄听闻樊楼也是一等一的好去处。

  此地交于开封府处置就是,听闻开封府捕快向来以破案子驰名天下,区区绑人案子自然是随手就破了。苏兄虽然担任过提刑官,但是此时也不宜越俎代庖,免得人家说你坏了规矩。”

  老鸨子陪着笑脸连连称是,送这些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才子们离开,就一口浓痰喷在门外,用江南的俚语咒骂了很久才跺着脚进了燕子楼。

  刚才还傻不愣登的丫鬟,这时候瞪着大眼睛叽叽喳喳的向管事的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贼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护卫。跳进屋子的时候大家正在穿衣,人家还知道转过身避开。只是说他家主人有请,成大家也不害怕,穿好衣衫之后就任由人家用锦被裹了扛走了。”

  老鸨子长出了一口气道:“春颖,你们是被人家打晕的?”

  大眼睛丫鬟摇头道:“进来了两个贼人,一胖一瘦,胖的扛走了成大家。瘦的笑嘻嘻的对奴婢说最好昏过去,然后奴婢就自己昏倒了。”

  “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武官,一看就不是经常做贼的人,连自己的薄底快靴都不知道换掉,还是皂色的呢。”

  老鸨子阴着脸在丫鬟的怀里掏了一阵子。然后展开手掌怒骂道:“人家给你一两银子,你就想吧老娘卖掉是不是?”

  大眼睛丫鬟惊恐的道:“不是的,是那个瘦瘦的贼人摸了奴家一把,给的赏钱。”

  老鸨子噗嗤一声笑把那一小锭银子丢给大眼睛丫鬟道:“这也不知是哪一位猴急的大爷干出来的,莫非他不知道燕子楼可是荤素都吃的吗?大把的银子抬进来,香喷喷的大美人抬出去你情我愿的多好,非要霸王硬上弓。

  都散了,成大家过两天就回来了,这些天都把眼睛瞪大一点,千万莫要得罪了哪路神仙还不知道啊。

  皮九,皮九,没死就给老娘滚上来,把成大家的喜帖贴在楼子门上,就说这几天概不见客。”

  燕子楼混乱了一阵,就重新开放了,那些衣着暴露的妓子重新坐在二楼上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媚态,有的调琴,有的烹茶,有的唱歌,有的伸展着红袖向那些盯着自己看的男子暗暗招手……

  云峥,狄青,种諤三人围着成红袖不断地打量,成红袖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就像是被三只恶狼围困的羊羔一般听天由命。

  云峥抓抓脑袋道:“没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同啊,身子丰盈谈不到,个头也矮小,老狄,你说她隆胸丰臀到了变态的地步,这一点我实在是没发现啊。

  喂,成大家,能起来给我们跳一段舞蹈吗?”

  成红袖慢慢地摸索着站起来,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施礼道:“这里没有鼓乐奴家实在是无能为力。”

  狄青惊讶的道:“不对啊,没有鼓乐你就没办法跳舞?”

  成红袖再次施礼道:“奴家眼神不好,若是没有乐师鼓师引导无法辨别方位。”

  种諤笑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拍着身下的软榻道:“大宋的两位战神如今在欺负一位有眼疾的小娘子,哎呀呀,笑死我了。”

  云峥懊恼的瞅着种諤道:“我记得刚才是你最热心来着。”

  种諤继续大笑道:“客随主便这句话知道不?老夫如今是客人,所以啊,这些倒霉事情还是要你们两个来担。”

  狄青苦笑道:“娘的,怪不得韩琦这个家伙会服软,原来是不屑和一个有眼疾的女子一般见识。我们太孟浪了。”

  云峥把脸凑在成大家的眼前道:“你的眼睛一点都看不见?”

  成红袖似乎知道面前人是谁,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了,急忙道:“中午太阳猛烈的时候能看见一些。”

  云峥苦笑着对官家老廖道:“掌灯,琉璃灯全部掌上,既然已经把成大家请来了,那就观一场歌舞好了。”

  不大功夫,成红袖就觉得眼前不断地发亮,睁开眼睛努力地适应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转过头就看见对面的放着三个软榻,一个穿着春衫半露着白皙胸膛的青年男子慵懒的躺在最中间的一张软榻上,见自己在看他,还举起手里的酒杯示意了一下。

  左面的软榻上坐着一个雄壮的大汉,衣襟松垮垮的敞开着,胸口满是黑黢黢的胸毛,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如今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的前仰后合。

  右边坐着一个须发花白面目俊秀的老男人,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樽正在盯着自己看。

  中间那个王一样的男子笑道:“我是云峥,左面的是种諤,右面的老头是狄青,我们听说你跳的一曲掌上舞可以令人疯魔,所以就想看看。”

  成红袖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即便是在市井中,她同样知道面前这三位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身子扭了半个圈,全身金色的舞衣飘拂起来就像是一朵金色的花在开放,身子随着漂浮的舞衣盈盈下拜道:“原来是大将军当面,奴家惊喜不已,请三位大将军受奴家一拜,感谢将军在边关杀敌,为奴奴等杀出一个清平世界。”

  狄青呵呵笑道:“你崇拜的人如今干出鸡鸣狗盗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感觉到失望吗?”

  成红袖起身道:“奴奴眼中的大将军本就该如此,做事一往无前百无禁忌。”

  种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口喝干酒樽里的美酒笑道:“小妮子会说话,你们今日干了不该干的事情,看你们如何收场,云长生,听说你家殷实,今日的缠头可不能便宜了。”

  云峥嗤的笑一声道:“这小女子得了青盲之症,再这么拖延下去很快两只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恰好我这里有云雾散和清心明目上清丸,乃是军中军医在蜀中研制出来的,效果惊人,受她一舞,还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占大便宜了。”

  狄青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总算是挽回来一些颜面。”

  成红袖高兴极了,她完全相信这里的三位大人物绝对不会来诓骗自己一介妓子的,全大宋的人都知道云峥说的话可以送进当铺当金子使唤。

  脱去鞋子,一双白皙的小脚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来回错动,等她的身子扭成一个s型的时候,云峥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被成为隆胸丰臀了,原因就在于她的身材比普通的女子小一号,褪去金色纱裙只留下贴身衣衫的时候,确实当得起那句隆胸丰臀……

  陆轻盈很晚了都没有睡,站在屋檐下听着前花厅里传来的歌声,暗自咬牙,猴子和憨牛这两个家伙已经被她狠狠地抽了一顿,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想的,非要在大晚上干出劫持妓子的事情来。

  这如果传扬出去,她这个云家的主母就没脸见人了,好在还有狄青夫人和种諤夫人陪着,否则她很想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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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被包围的将军

  既然人家和韩琦无关,一场准备演给韩琦看的戏码不得不胎死腹中,好在成大家的表演确实有些看头,这才稍微的安慰了一下沮丧的云峥。~

  不喜欢看见这样的一个女子站在一群彪形大汉的手掌上跳舞,这是狄青的看法,他最看重成大家那双小脚。

  喜欢小脚的大宋变态很多,有钱人家专门收买一些小女孩用布条裹脚,专门裹出男人喜欢的形状来,这在江南很常见。

  云峥一直以为裹脚这回事明清才有的惨事,想不到从宋朝就已经开始了这一恶习。

  招待种諤的宴会必须是通宵达旦的,这是礼节,也是必须要走的一个过程,只是云家没有家妓,未免让狄青有些不满。

  “长生家中有美食,美酒,就是没有美人,实在是令人叹息。”狄青喜欢性的抱怨出来。

  云峥笑道:“有美人,全都是主人家,不能给你们随便看,至于歌伎云家是不养的,豢养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这话说的好,假的实在,我们三个人中间恐怕就你家豢养的人最多吧?老夫抬进门几个女人,老种家里就算是多几个家奴,恐怕大多数都是家丁和农夫,谁家敢像你一样的豢养战兵?”

  云峥喝口酒道:“熟归熟,你这样诽谤我小心我上本弹劾你,云家品级升上去了,总共有八十一个战兵,其余的都是耕种云家土地的佃农,千万不敢弄错了,前些天王安石还过来查过一次,害的云家少了好多地。”

  狄青嘿嘿笑着将酒壶放在桌子中间,指着酒壶道:“这是你云家的田庄。”说着又拿起一个酒杯放在左方道:“这是左岸督查司巡捕营。”又拿起一个酒杯放在右面道:“这是判尚书省兵部事下辖的十六营,前面是黄河。后面是东京坚城。如果有事,你就是瓮中之鳖。”

  种諤凑过来瞅瞅,大笑道:“还真是,我在环州的处境也是这个模样,环州三面都是隶属于不同衙门的军兵,极难打交道。他们好像是专门来找我麻烦的,屁大点事他们都会会上报。

  老夫又一次气不过这些混蛋鱼肉乡里,带着兵去找他们算账,他们竟然在第一时间里燃起了狼烟……”

  云峥瞅着狄青笑道:“你忍气吞声换来的恐怕也不是平安吧?我们的老先人早就把所有的计策用尽了,什么假痴不癫,什么忍辱负重,什么置死地而后生,全部都用了。

  所以啊,不管你如何的退让。人家都认为你是在图谋后势,有人说贼的儿子永远是贼,这句话说得透彻啊,人家认为我们武官天生就是要谋反的,在这个前提之下,不论你怎么做,做什么都是错的。”

  种諤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要走海外的原因?”

  云峥伸手搂住飞旋过来的成红袖,一面往她的嘴里灌酒一面道:“老子是老虎。天生就该啸傲山林自由自在,难道关在笼子里任人观赏吗?”

  成红袖娇喘连连。喝了酒之后那张俏丽的面容变成了玫红色,不仅她的脸变红了,即便是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个同样变成了玫红色。

  她今天晚上很是辛苦,要取悦三个人,因此就不断地起舞,不断地投怀送抱。不断地饮酒,云峥有些奇怪,她拿来的那么大的酒量。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好像非常的快活,像花蝴蝶一样的在三个人中间飞舞。

  自从知晓这三人的身份之后。她就放的很开,主动承担起了家妓的职责,只要能打动这三人中的一个,此生必然会富贵一生。

  天光大亮的时候,琉璃灯依旧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云峥起身来到窗前,指着外面道:“天亮了,我们也该分手了,即便是最平常的饮宴,到了我们三人的头上,却变的难得了。

  下次,恐怕只有在燕云地相聚了。”

  狄青笑道:“只要心底无私,天地自然宽广,辛苦遭逢自然是不值一提,有樊将军英灵不远,我们的人头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种諤道:“我不管,无论如何要修建横山城,你们要支持我。”

  云峥笑道:“如你所愿!”

  种諤得到了云峥和狄青的承诺,哈哈一笑,披上自己的长衫就大踏步的出门而去,而狄青则去了云家的木屋,而后越过高墙回自己家去了。

  清晨的东京街市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了,不论是云峥,亦或是狄青,还是种諤,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只会感到更加的寂寞。

  送走了种諤,眼看着他放弃了车马大踏步的汇进密密的人流,云峥只想纵声嚎叫一嗓子,胸中堵得太厉害,就像是天边的那片阴云被塞进了胸口。

  等了一会却不见那位成大家出来,云峥暗叫一声不好,匆匆的走进花厅之后果然看见陆轻盈和葛秋烟两人正围着成红袖打转转。

  陆轻盈探手在成红袖鼓腾腾的胸口戳一下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夫君为何会专门把她掳回来?”

  葛秋烟道:“既然是掳回来的,自然就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不赞成把她养在家里,还是弄死之后埋进土里比较好。”

  陆轻盈瞅了一眼浑身发抖泪水横流的成红袖道:“天生的狐媚子,这一流泪我见犹怜啊,昨晚三位重臣在讨论军国大事,岂不是全部被她听进去了?斩掉她的头颅这样就不担心军机外泄。”

  成红袖颤声道:“婢子不过是一介歌伎,昨晚只是在以歌舞伺候三位将军,如何敢偷听军机大事。”

  葛秋烟笑道:“吓唬你的话你也信?云家还没有为难一个歌伎的道理,听昨晚伺候这里的管家说,侯爷准备给你治疗眼睛的药物,呵呵,你可真是赚到了,云雾散,清心明目上清丸这两种药物一剂千金,更是云家不传之秘,一场歌舞就换得一双好眼睛,啧啧,你的机遇不错。”

  云峥走进屋子对陆轻盈道:“赶紧给她药物,狄青昨晚还答应把琉璃灯也送给她,那就一起送,种諤许了人家一颗定盘珠,也要我们家出,快点准备好,然后把人送回燕子楼。”

  陆轻盈笑道:“好啊,人家忙活了一晚上,多给一些也是有道理的,妾身只是问一句,这个女子留不留?您要是想把人留下来,妾身这就去办,即便是强抢,妾身也一定办的让您满意。”

  云峥黑着脸道:“少在那里装贤惠,我要是把人留下来你能把家里一把火给烧了,赶紧把人送回去,一宿没睡,我去睡觉了。”

  陆轻盈啧啧叹道:“果然是大老爷,干出蒙面掳掠女人的事情还要妾身帮您善后,果然是不动如山的大将军。”

  云峥只是笑笑,不打算告诉老婆自己几人原本打算利用这个女人来试探一下韩琦的事情。

  东京城如今变得诡异至极,所有人都在找一个安全的港湾,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成功的找到,不管是忠于皇帝的人,还是忠于大宋这个国家的人,亦或是皇后那些想要抱团取暖的人。

  皇帝命悬一线,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归天,就是因为这个时间不确定,造成了大宋所有人臣民的无所适从。

  只知道灾难就要来临了,不能确定灾难什么时候来这是最要命的时刻,首当其冲的就是后族,每一次皇权更迭的时候,都是后族痛苦地开始,无论是为了皇权的稳固吗,还是出于更新换代的要求,后族必定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坐在马车里的成红袖怀里紧紧的抱着两个漂亮的瓷瓶,这里面就是云峥所说的治疗青盲的无上圣药,云家的大夫看了她的眼睛,而后说了一句对症就把药给了她,还告诉她两个月之内必定见效。

  怀里抱着药瓶子,耳听着马车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红袖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虽然昨晚跳了一晚上,也唱了一个晚上,不论是身心都疲倦到了极点,一想到昨晚见到了大宋盛名最显赫的三位将军她就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样的经历,是一个歌伎最大的荣耀。

  马车停在了燕子楼前,老鸨子笑的像一朵花一样,等她看见成大家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连忙迎上去想要说话。

  “莫要问,莫要管,莫要多嘴。”成红袖小声的对老鸨子道。

  老鸨子连忙点头道:“老身绝不多嘴,只当姑娘昨晚去参加宴饮。”

  成红袖道:“本就如此,昨晚主家大方,给了一颗定盘珠,三十六盏青玉琉璃灯作为缠头,妈妈收好了。”

  老鸨子高兴地差点笑出声来,封了一袋子铜钱想要赏给车夫,却被车夫冷冰冰的眼神给吓退了,老鸨子瞅见了人家脚上穿的皂色薄底快靴,人家不稀罕这点好处。

  见成大家似乎非常的疲惫,老鸨子大声的吼叫楼上的婆子们把姑娘背上楼去,她有些担心成大家会受伤。

  问过伺候大家洗澡的丫鬟之后这才放心,姑娘全身上下完好,只是有些疲惫,连欢爱过的痕迹都没有。

  “怪哉!”老鸨子抱着一盏青玉琉璃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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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朝议的作用

  大朝会如今变成了大议会,因为皇帝不能说话,只能旁听,他给不了意见,只能做最后的肯定或者否决,云峥觉得这样的朝政格局和后世的议会非常的相像,当然,如果没有皇帝这个碍眼的怪物,那就非常的完美了,至少王安石慷慨激昂的辩论声势如此的降有力。⊙

  “今修辞者不求大才,明经者不问大旨。师道既废,文风益浇。诏令虽繁,何以戒劝?

  士无廉让,职此之由。其源未澄,欲波之清,臣未之信也。傥国家不思改作,因循其弊,官乱于上,风坏于下,恐非国家之福也。

  今之县令循例而授,多非清识之士。衰老者为子孙之计,则志在苞苴,动皆徇己;少壮者耻州县之职,则政多苟且,举必近名……以一邑观之,则四方县政如此者十有七八焉,而望王道之兴不亦难乎!

  朝廷每一令下,其意虽善,在位者犹不能推行,使膏泽加于民,而吏辄缘之为奸,以扰百姓。

  簿书不精,吏胥不畏,徭役不均,刑罚不中,民利不作,民害不去此六贼范文正公早就多加鞭笞,然则,吏治之害也愈演愈烈,到了如今已成燎原之势,若再不加以控制我大宋将在烈火中烧为灰烬。”

  看到王安石口沫横飞的论述,欧阳修出班道:“参知政事所言甚是,大宋如今弊病多多,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然你说大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缘何还要用变法猛药来治病?”

  《市易法》,《均输法》,《保甲法》哪一个变法不是一味虎狼之药,《市易法》使得朝廷与百姓争利,民间商铺纷纷倒闭。百姓衣食无着,沦为盗匪,而后朝廷再派大军围剿,如此下去,一个怪圈已然形成,是我们自己逼迫百姓去造反。回过头来再去镇压剿灭,这样一来,我们干脆在百姓流离失所之后就全部杀个干净,免得多费周折。

  度支司、户部司、盐铁司已成食人之猛兽,百姓见之四散奔逃,即便是有大虫之称的云峥,也只能借用酱料作坊来匿影藏形,通过这样无奈的手段来保持云家不多的店铺不受朝廷侵害。”

  朝中诸位臣子听欧阳修提到了云峥,齐齐的把目光盯在云峥的身上。云峥尴尬的笑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云家无非是多开了几个酱园子,还能活的下去,诸位就当云峥不存在就好。”

  王安石却不打算放过云峥怀里抱着勿板怒道:“文信侯无端阻挠朝廷市易,打砸盐铁司在东京置办的保留商铺,难道堂堂文信侯为了一己之私连朝廷法度都不顾了吗?”

  云峥笑道:“没把法,云家人口多。朝廷给的俸禄不足以养家糊口,拙荆只好开一家香料铺子来糊口。参知政事就请高抬贵手放过云家,赏云家一口饭吃,云某感激不尽。”

  王安石颤声道:“文信侯何出此言?你堂堂的兵部尚书,枢密院副使,宝文阁学士,太子太保。知京西十五路提调,再加上你文信侯的封爵,每年俸禄不下十五万贯,更不算那些数之不尽的禄米,柴碳。冰敬,随员,你有多少人不能养活?”

  王安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峥根本就不和自己争辩,反而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自己一介参知政事乞食,只要看看大殿上这些同僚同仇敌忾的模样,就知道云峥用心是何等的恶毒。

  云峥面不改色的拱手道:“没办法,大将军当得时间久了,难免会沾染一些富贵的坏毛病,家里厨房里专门切葱的婢女一个月都要五贯钱的月例,钱少了,实在是不够花啊。”

  这话说出来之后王安石愣住了,满朝文武也愣住了,又齐齐的把目光盯在韩琦的身上,切葱婢女月例五贯钱的典故可是出自韩琦家里。

  韩琦颌下的长须无风自动一张黑红的老脸彻底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依旧不为所动,似乎云峥就是在说他自己家的婢女一般。

  王安石冷笑道:“朝廷对河北地的田亩向来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前年大旱,缴纳税赋七十三万,去年乃是少有的大丰之年,赋税却只有区区的五十八万,一年灾害,河北地的赋税就少了壹拾伍万,不知有多少小农户为了度过灾年将身家田亩投献与富贵人家。

  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年,大宋田赋将收无可收,诸位,竭泽而渔的时候,难道就顾头不顾尾吗?”

  云峥耸耸肩膀道:“别看我,云家刚刚被你查了一个底掉,我老婆卖了陪嫁首饰才补交了足够的赋税……”

  韩琦睁开眼睛瞅着云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云峥知道韩琦这时候有些迷糊了,像自己这样满世界拉仇恨的人确实让人看不透,发现不了真实的目的。

  见韩琦终于忍不住发问,就嘿嘿笑着道:“其实都是闲的无聊,再加上最近家里什么都不顺心,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狄青忍不住笑出声来,云峥这样泼皮似的说话方式,自从寇准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这样说过话。

  朝堂地下吵翻了,《市易法》和《方田均税》这两道法令一旦被掀开之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穿着朝服,躺在龙椅上的赵祯似乎睡着了,邹同小心的摇晃着蒲扇为皇帝扇凉,太子赵旭坐在一张矮几后面两手托着下巴,失神的看着吵成一团的群臣。

  这这样的场景,其实就是大宋朝堂的常态,在赵旭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垂着珠帘,珠帘后面坐着盛装的皇后……

  外面的天空响晴响晴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射着大地,还未到中午,大殿里的冰盆子就已经换了两回,云峥从怀里拉出来一截芦苇管子,含在嘴里吸了一大口,刚刚和别人吵完架,有一口冰凉的酸梅汤喝确实沁人心脾。

  其实没人指望能从朝堂上获得一个真正的决定,哪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令出多门之后,什么命令都会变成狗屁,皇帝的命令会被打几个折扣之后执行,因为皇帝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的细节。

  皇后的命令有时候能够被执行,有时候没有人理睬,执行不执行的那就要看负责执行的官员是不是和皇后蹲一个战壕的。

  至于中枢的命令,普遍会被执行,不过效果也不好,因为中枢的命令往往和皇后的懿旨有冲突。

  到了这个时候,封疆大吏的职权反而是最重的,因此几个势力方正在如火如荼的争夺那些封疆大吏,希望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

  吵了一早上的架之后,大朝会终于结束了,不是那一个人下令结束的,而是因为午时的钟鼓声传来了。

  邹同面无表情的和八个太监扛着皇帝的龙椅离开了大殿,紧接着太子也跟着他父亲走了,至于珠帘后面盛装的皇后早就不见了踪影。

  种諤拿勿板扇着风指指大殿道:“你们就是这样进行朝仪的?”

  云峥松开嘴里的芦苇管子笑道:“是啊,国家大事就是这样制定出来的,你是外臣没见过吧?”

  种諤皱眉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今天激烈的辩论了一个上午,到底弄明白什么事情了,还是下达了什么有用的命令了?”

  狄青和云峥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大笑道:“什么都没解决,什么都没发生。”

  种諤若有所思的道:“在环州我最大,如果我不理睬什么徐禧,沈括之类的小人物,把环州储备资财用来修建横山城,你们说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云峥想了一下道:“朝廷会大怒!”

  种諤点点头道:“大怒之后呢?”

  狄青笑着看看种諤道:“还是大怒!”

  “就这么一直大怒下去?”

  云峥点点头道:“是啊,会一直大怒下去,直到我们大家全部对你这件事厌烦之后,才会重新换一个大怒的目标。”

  种諤点点头朝云峥和狄青拱手道:“我这就赶回环州去修建横山城,您二位多在朝中帮我分解一二。”

  狄青道:“我们之所以会被留在京中,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把我们陷入到无休止的扯皮之中,让我们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事情,你在外面能干事就赶紧多干点事情,莫要管朝中的事情,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去理睬你的。”

  种諤苦笑道:“等我修建完横山城之后,恐怕也逃不掉回京扯皮的命运,两位现在就可以为我占一个好位置了,到时候我们去大宋的金殿上扯皮。”

  云峥只是哈哈大笑,狄青的脸却黑的像是一块煤炭,种諤懒得再说什么事情,今日被云峥和狄青强拖着来参加了一次大宋的大朝会,他就立刻明白这两个人对自己修建横山城到底抱一个什么态度了。

  西城门送走了一刻都不愿意停留的种諤,云峥因为在大热天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浑身燥热只想回家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在薄荷水里洗过澡之后全身清凉,胡乱给身上裹了一条长衫就准备去花厅睡觉,内宅花厅的时候发现花厅里有很多的人,陆轻盈穿着全套的诰命服端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的对花厅里站着的妇人说着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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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事情总是出乎人们预料的

  “夫人,小六子成亲原本麻烦不到主家头上,可是那个该死的王婆硬是看不上妇人我送去的铜钱,说什么她家王婆惜从小是当大家闺秀养的,两手不沾阳春水不说,还学得一手好好琵琶,原本是要送进富贵人家里执役的,全家就指望王婆惜去富贵人家里弄点钱财养老,结果被小六子看中之后翻墙给祸祸了。”
  
  陆轻盈面前坐着一个青衣打扮的利索妇人,虽然身份底下,但是在陆轻盈面前并没有多少猥琐之态,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陆轻盈笑道:“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傻不愣登的都以为东京的女儿家好,岂不知那些小户人家养了一个漂亮闺女就等着长大之后换钱呢,小六子这是坏了人家的赚钱大计,人家岂能与你干休。
  
  不过啊,好歹只是钱财上说话而已,多给点钱也就是了,按理说你家不缺钱啊,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钱财不够就去找廖管家那里拿。”
  
  青衣妇人笑道:“原本打搅不到夫人您这里,妇人也知晓那王婆是准备拿闺女换钱,买人的那点钱家里不缺,如果不是小六子死心眼,妇人就当是给家里买一个丫鬟回来算不得大事。
  
  可是那王婆不知从哪里得知小六子乃是大将军麾下的精英斥候,还是进攻过大理国的豪杰,说我们家里一定有来自大理国的佛宝,要妇人拿佛宝去换人家闺女,不要钱。”
  
  陆轻盈咯咯笑道:“这还是一个难缠的,你就没告诉她,小六子确实是前军斥候,也确实是进了大理皇家宝库,但是私自拿宝库里的东西却是要砍头的?”
  
  妇人笑道:“这就是一个眼皮子浅,还贪财的夯货,小六子进宝库的功劳都换成钱钞发下来了,那里有私藏的东西这回事。
  
  好话说尽了,妇人也把彩礼加到了两百贯,按理说这在东京城也不算少了,可是那个王婆就是不松口,妇人这是没法子了才到府上和夫人商议一下。”
  
  陆轻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说说,有什么短处被人家拿捏住了?要不然以你周婆的刚烈性子,哪里会受这种窝囊气。”
  
  周婆拍了一下手恨恨的道:“夫人明见万里啊,老妇人确实是被人家拿捏的死死地,就算是要我的这条老命,老夫人也只能乖乖地送上去,要不然就对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陆轻盈不屑的笑道:“小六子是将军麾下的猛将,那个什么王婆吃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勒索?”
  
  周婆苦笑道:“还真的没法子,那个该死的王婆惜怀孕了,人家不但扣着大的,还同样扣着小的。
  
  大的那个老妇人不在乎,敢勾引小六子等她来到家里就把腿打折,让她好好的学几天妇人之道,可是肚子里的那个,不论男女老妇人那是眼馋的不成,卖了房子也必须把孩子要回来。”
  
  陆轻盈听周婆这么说,笑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事情如果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云家除了抢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怪不得一向刚硬的周婆会求到府上来。
  
  “人家其实就是打算要点宝贝,既然如此,就拿这个掐丝金镯子去吧,这东西也是出自大理东京城可见不着。”
  
  陆轻盈说着话从小虫胳膊上撸下来一个精致的镯子让丫鬟递给周婆,如果王婆要是还不满意,那就不识抬举了。
  
  周婆千恩万谢的被小虫给送走了,另外一个丫鬟就拿起金击子敲击一下桌子上放的一个金钟,站在园子口上的婆子张嘴就喊:“梁家的,夫人唤你进去……”
  
  今天是陆轻盈这个当家主母处理家事的日子,说白了和皇帝大朝会是一样的,都是初一十五召开,但凡是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会集中在这一天处理,云峥一壶茶都没有喝完,陆轻盈已经处理了三四件事情。
  
  陆轻盈打了两个人的板子,奖励了一个人,帮着两家人解决了事情,很是辛苦,尤其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着朝服处理事情。
  
  被打板子的惨叫连天,被奖励的喜笑颜开,解决了纠纷的更是松了一口气。
  
  大半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积累的家事都处理完毕了,非常的有效率,至少比云峥混的朝堂有效率的太多了。
  
  至少云峥还知道:“去年青塘守军需要过冬的棉衣到现在还没有发送,再不发送,估计今年那些人还要冻一年。
  
  小虫殷勤的帮着云峥捶腿,猴子在一边看的满脸黑线,看着自己老婆嗲声嗲气的向另外一个男人撒娇,实在是让他有些汗颜无地,偏偏他老婆还没有那种自觉,说着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了,你现在干捶腿的活计不合适,停下来,再捶下去猴子就该捶我了,多大点事啊,至于流眼泪吗?
  
  夫人撸走了你的金镯子?那你就去问她要啊,你不是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就是最大的强盗。在她身边就要做好被她抢劫的准备。”
  
  “那是我夫君给我的……”
  
  小虫抓着云峥的胳膊不断地摇晃。
  
  陆轻盈处理完了事情,穿着一身宫装站在太阳底下就像是一尊佛,每月这个时候的陆轻盈招惹不得,刚才下令打人的煞气还没有散尽,只是用那双杏核眼瞅了小虫一眼,小虫嗷了一声就飞快的钻进后花园,再也不提那只掐丝金镯子的事情了。
  
  “去把衣服换掉,看到这副模样的你我总有一种跪拜的冲动,早上刚刚和别人吵了一早上的嘴,现在不想吵架了。”
  
  陆轻盈笑了一声就回到后宅去换衣衫,不大功夫就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衣走了出来,隔着纱衣能明显的看到她大红色的胸围子,和白皙的脖颈,云峥不用看都知道刚才还守在葡萄架边上的猴子现在一定是跑的没影了。
  
  “二叔去了皇宫,您为何不在那里帮他一把,急着回家所为何事?种諤也回西北去了,您和狄帅为何不好好的与老友畅饮一番,妾身派人送去的美酒和一些饭食,原封不动的拿回来所谓何事?
  
  另外啊,李常已经来家里三遍了,你总躲着不见人家不是个办法,说到底他是你朝中不多的同盟者。
  
  再者,您如今依然是太子太保,为何不守卫在东宫,时时鞭策太子,总是这样偷懒……”
  
  不论云峥把脑袋转到那边,陆轻盈都能绕过软榻定定的看着丈夫的眼睛,话里话外的总是催促他起来干活。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躲进小楼成一统吗?你干嘛总是催我干活?”云峥无奈的把老婆的脑袋强行推到一边无奈的道。
  
  陆轻盈摇摇头叹口气道:“知道您不喜欢做这些事,可是您看看哪一件事不是和云家息息相关的大事?
  
  二叔进皇宫去见郭氏,没有皇帝和皇后的谕令这本身就是违规的,即便是有薄太妃的邀请,一个外臣私自去见一个被废黜的皇后,这样导致的后果您想过吗?这是要犯天条的。”
  
  云峥无奈的道:“陈琳说……”
  
  “皇宫里什么时候轮到陈琳来发号施令了?您就没想过二叔在皇宫里会出差错?明知道皇家都是些无情无义之辈,您的心也太大了吧?指望一个太监……”
  
  云峥无奈的苦笑道:“你不知道啊,陈琳的意思其实就是皇帝的意思,我在家等着人家陈琳来提条件呢,云二的事情不用多操心。”
  
  “什么?二叔的事情不操心,妾身还操心什么?云家现在就你们兄弟俩……”
  
  “噗通”一声云峥直接就跳进了荷花池子……
  
  陆轻盈站在池子边上瞅着一圈圈的水波涟漪发愣,云家的荷花池子只有一半有荷花,另外一半根本就没荷花,因为水很深,云峥跳下去之后好半天没有冒头。
  
  当云峥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之后,陆轻盈的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溺水一般的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大哭起来,刚才云峥的举动确实把她吓坏了。
  
  “你以后要是再敢唠叨,我保证一头闷下去再也不上来了。”云峥一面往上爬,一面警告陆轻盈。
  
  回过神来的陆轻盈抱着云峥的胳膊就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吃晚饭的时候云二两口子依旧没有回来,陆轻盈吃一口东西就瞅瞅花园门口,基本上没什么心情吃饭。
  
  云峥今天上午喝了很多的酒,饭却没有吃上几口,这时候端着老大的一个盘子吃凉面,也就是大宋土著所说的冷淘。
  
  云家的凉面和冷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小青瓜、红萝卜切成很细很细的丝,芫荽和葱切得细细的。
  
  不怕麻烦的腊肉专门摊出来了很多张蛋皮,同样切丝。那些红的、绿的、黄的细丝整整齐齐地码在碟子上,看着看着心情便荡漾起来了。
  
  云峥根本就不信谁敢扣押云二,因此他在专心的吃凉面,刚才已经吃了一大盘子,拍拍肚子发现还有点没有吃饱,决定再来一盘子。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在皇宫被抓了……”老廖急惶惶的从外面跑进来,气都没有喘匀就朝云峥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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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剑拔弩张
  
  “出了什么事?”6轻盈第一时间问道。
  
  老廖喘匀了气道:“老奴在宫门口等候,有一个宦官出来告诉老奴说与二少爷因为擅闯后宫已经被禁卫拿下了。”
  
  “他们好大的狗胆!”6轻盈的声音变得尖厉了起来:“来人,备车我和侯爷这就去皇宫问个清楚明白。”
  
  老廖答应一声就立刻就准备马车了,6轻盈准备重新换上朝服的时候才现云峥一动没动,依旧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吃面条。
  
  “您不去?”6轻盈奇怪的问道。
  
  这是大事情,必须云峥话云家才能开始救援。
  
  云峥咽下一口面条瞅了6轻盈一眼道:“好好的坐下来吃饭,等到宫禁落锁之前二弟夫妇就回来了。”
  
  “您确定?”
  
  云峥点点头,继续开始吃自己的盘子里的面条,今天的冷牛肉煮得不好,吃一口全是渣子。
  
  6轻盈虽然着急,但是云峥已经话了,她就老老实实的端起自己吃剩下的面条继续吃饭,吃了两口之后猛地丢下饭盘道:“夫君,您说说道理,要不然妾身根本就吃不下去饭。”
  
  云峥冷冷的看了皇宫方向一眼道:“因为他们不敢!”
  
  6轻盈听丈夫这么说,就低下头开始吃饭,他现丈夫开始吃第三盘子面条,她明明已经吃饱了,还是给自己的盘子里又装了一点面条继续吃。
  
  云家的院子里响起了铠甲碰撞的声音,不过这个世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6轻盈抬头瞅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铠甲赶过来的憨牛和猴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放开心思开始吃饭。
  
  “家里的八十一个甲士已经全副武装完毕,斩马刀,强弩已经分配。有他们开路,即便是大军堵截也会被陌刀撕成碎片。
  
  暗街上的人手已经接到了集合令,正在集结,田庄的人手已经开始开始准备进城,在日落之前就能到达指定位置,再有一个时辰。不论是将作监,还是火药库,其中的内应就会知道行动的口令。
  
  二夫人已经接到了手令,开始带着孩子们离开相国寺,如今已然上了船,在更换三次座舟之后就会立刻开始匿影藏形……
  
  梁辑已经按照计划离开农庄,彭九去了南田河,星盘的引火物正在准备,丑时一到立刻就会动……
  
  现在除了二少爷一家三口之外。所有人员已经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了,能否强攻皇宫,请将军示下。”
  
  云峥放下空空的饭盘,摇摇头道:“不用,这一次就当是一次演习吧,事情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都是在试探啊,大家如今都在试探来试探去的像一群蠢货一样。咱们家也跟着动弹一下,免得将来出事之后没有一个逃命的章法。
  
  猴子。你说说,是不是我这几年的隐忍,让那些人忘记了我的破坏力?东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在祝融的威力之下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高大的城墙里面装着一群懦弱的人,哼,这样的城池想要破开。就像敲开一颗鸡蛋一样简单。
  
  我对这种无休止的试探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等等吧,告诉他们全军戒备等候号令!”
  
  听了丈夫的话之后,原本紧绷身体的6轻盈明显的放松了身体,装了一碗蛋花汤,放到丈夫的面前。
  
  云峥瞅瞅妻子。叹息一声道:‘按照计划,你这个时候应该遣散仆役,收拾一部分细软,带着必须离开的女眷从后门乘舟与接应的人员消失在汴河上。”
  
  “您呢?”
  
  “我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带着大军攻破朱雀门然后进入邙山,等待朝廷的大军围剿顺便制造围攻州府的动向,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好让你们乘乱离开东京,在云二的带领下从登州出海。
  
  等你们离开大6之后,我就开始在大6上劫掠重要物资,为我们日后的生活做准备。”
  
  “然后呢?”
  
  “然后大宋我们全家就去了海上成海盗了。”
  
  “大宋呢?”
  
  “不知道!”
  
  6轻盈并没有按照云峥说的那样离开,而是问了很多的话,不但问了现在的决定,还问了以后的安排,问的很是详细,但是云峥的回答却总是非常的简单,简单的如同玩笑话一般。
  
  他们夫妻没有动弹,但是庞大的云家却在东京翻了一个身,虽然很细微,没有泛起多少涟漪,在有心人眼中却不吝于电闪雷鸣。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傍晚,断鸿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之后陪着妻子吃了一点饭食,说了一会家常就推门出去了。
  
  家中热的没法子待,妻子和雇佣来的奶妈,丫鬟三个人准备解衣乘凉,他不好留在家里。准备去街坊边上的小酒馆喝上一小口酒,解解乏,消磨时间到后半夜才回去睡觉。
  
  袖子里的牛耳尖刀贴在胳膊上,已经被体温弄得有些烫,同样的,他的心也热的吓人,按照早就商量好的计划,他在今夜应该杀掉三个人,一人是自己的邻居,一个管辖水路第一道宵禁的水路捕头。
  
  很长时间以来,断鸿都不愿意和这个叫做金大路的家伙交朋友,甚至刻意的疏远过这个人,但是此人的性格实在是一个四海的性格,不论自己多么的刻意疏远,在他们一家热情的邻居攻势下,到最后还是成了好朋友,至少成了能和断鸿一起喝酒的为数不多的人。
  
  金大路最喜欢去的喝酒地方,就是紧贴着码头的冯家酒肆,酒肆算不得大,但是因为地理的原因上门的顾客很多,断鸿想要杀的第二个人就是冯家酒肆的老板冯大头,不是因为这个人做菜不好吃才杀他,而是因为冯大头本身就是密谍司的人。
  
  这事其实不用多想,冯大头做菜做的很难吃,他的生意之所以会好,最大的原因是他这里不缺少好酒。
  
  很多顾客进门之后只要冯家的老酒,却会让那些提着篮子卖签菜的妇人们给自己准备下酒的菜,对这一点,老冯总是笑嘻嘻的毫不反对。有时候还会卖力的给客人推荐,断鸿却晓得,那些能进入他店铺卖签菜的妇人基本上都和这家伙有一腿。
  
  密谍司的专职就是替皇帝查访天下,收集民情,查奸究亢,闻风而动乃是帝王耳目。这样的人在东其的多。
  
  处理掉金大路和冯大头之后,才能给云家船队抢到足够多的时间,如果在第一道关口被人家现了云家的踪迹,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办法做了,云家眷属想要平安的离开东京,唯一能走的路就剩下强攻一途了。
  
  约好了金大路一起来到冯大头的酒馆,刚刚坐定冯大头就苦着脸搬来了一罐子酒,然后就匆匆的去了后院,对前面院子里的生意似乎不闻不问。
  
  金大路笑骂道:“这混蛋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断鸿笑道:“各取所需倒也说得过去。”
  
  金大路一巴掌拍开酒坛子上的泥封,小心的取下蒙布,给断鸿倒了一碗酒道:“可惜了好酒,如果有冰鱼,这样的大暑天喝起来最是畅快。”
  
  断鸿喝了一口酒,也觉得酒温乎乎的喝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燥意,于是高喊了一声:“冰婆子可在?”
  
  “在哪,官人是想要冰鱼?婆子这就去拿。”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婆子笑吟吟的回答一声转身就去推自己的独轮车。
  
  独轮车上载着一个不大的木头箱子,箱子外面裹着厚厚的棉被,打开盖子之后一阵白色的雾气就飘了出来,冰婆子从箱子里取出一钵子碎冰,小心的拿给断鸿笑道:“承惠三十文钱。”
  
  断鸿掏出一把铜子丢给冰婆子,在自己和金大路的酒碗里放了一些冰鱼,然后就一股脑的将剩下的冰鱼倒进了酒坛子免得这些珍贵的冰化掉。
  
  “奶奶的,不掺冰酒燥气的没法喝,掺了冰,酒的味道就淡了,总之不爽气,不如冬天喝酒来的痛快。”
  
  断鸿看着金大路一口喝干了酒碗里的酒笑道:“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没法子做到两全其美的。”
  
  金大路笑着说是,两人杯来盏往,很快就把一坛子酒喝了一个精光,断鸿觉得头很闷,朝四周看了看,现自己似乎喝醉了,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身子摇晃一下就趴在桌子上了……
  
  金大路张嘴吐出嘴里的残酒,拎起茶壶喝了一气,然后走到断鸿身边问冯大头:“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金大路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这人来自蜀中,我们总要防备一下的,云家今天很是诡异,但凡是云家所属,全部都在向云府集结,上面下令要我们小心看着,所以只要是在辖区的蜀中人都要控制。”
  
  金大路叹息道:“云家要是真的作乱,我们能防得住吗?”
  
  冯大头摇摇头道:“防不住,云帅乃是不世出的名将,麾下尽是虎狼之辈,如果铁了心要作乱,东京城会成为废墟的。
  
  以前的时候我们作战使用的只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强弩硬弓,这些东西的杀伤力说到底还是有限度的。
  
  如今大军作战,刀枪都很少使用,使用的最多的就是火药弹,在使用火药弹这门手艺上,没人是云帅的对手,狄帅都不成!”
  
  “但愿只是一场虚惊!”
  
  金大路瞅了一眼同样担忧的冯大头,扛起断鸿向自己的家走去,只要过了今夜,不论断鸿是不是云家人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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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准备讲义的过程
  
  断鸿躺在金大路家的客房里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明月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要杀死的第三个人是谁了。
  
  谁能想到一个邋遢的,每日里推着一个独轮车满街叫卖碎冰的冰婆子竟然也是密谍司的人,自己计划中的最后一环终于扣上了。
  
  原本早就该想到这个区域里的第三个密谍就是冰婆子,今年的节气不对,四月份开始东京城就热的不像话,一些大户人家冰窖里的存冰都已经用尽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那来那么些用之不尽的碎冰?
  
  如果把那些碎冰送到樊楼或者马行街,一钵子冰的价钱绝对不止三十文钱,何至于把这些珍贵的冰白白消耗在码头上。
  
  原来人家今晚的职责就是麻翻自己!看样子自己做事情并没有做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到底还是被那些密谍司的人看在眼里了。
  
  大帅一次轻微的试探,就让无数的牛鬼蛇神全部露面了,还弥补上了自己计划中存在的所有漏洞,宋辽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云帅的战争已经进行了第一个回合,在今夜,有自己一样遭遇的人有很多,明线上的所有人手几乎都参与进来了……
  
  断鸿清楚的知道,就在自己假装被迷药迷倒的时候,浩哥就坐在酒肆栏杆的外面,正在和一群脚夫商量¥明日运货的章程,自己入局,浩哥在外面看,这本来就是约定好的。
  
  今夜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其实都是分成两拨的,一拨负责引起密谍司的主意,另一拨在暗中评判密谍司的防御体系……
  
  如同云峥所预料的,云二在日落半个时辰之后回来了,同行的秦国和孩子却没有回来。
  
  云峥没有问他在皇宫里的遭遇,云二也没有说他在皇宫里到底遇到了什么。6轻盈想问,见他们兄弟俩开始整理桌案上那些零散的纸片,就把蜡烛的火焰调整的亮一点,然后就出去了。
  
  碎纸片很多,多到需要用一大张纸才能完整的写下来,当这些碎纸片的内容被完整的写到大纸上以后。整个东京明里暗里的防御就完整的出现在云家兄弟的面前。
  
  火力侦察也是一种战术,陈琳或许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但是在军略上,他依旧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出于对云峥的恐惧,亦或是真的不知晓云峥的意图,这一次,他布置在云家周边的人手已经暴露的七七八八。
  
  最有价值的情报,是花娘送来的。她和她的部下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一个裁判者,看了两方面人手的表现,通过反推在东京的地图上标注出无数个红点。
  
  标有红点的地图在云峥确认只有一张之后,他看了一遍就丢在火盆里烧掉了。
  
  五更天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东京这座城市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马上就要重新开始自己繁华的一天。
  
  6轻盈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从里面取出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坐在角落里看他们兄弟俩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火盆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纸灰。纸灰被捣的稀烂,还被泼了水,没有人能从现在的形状上看出来这些东西曾经是一个什么样子。
  
  云二吃完饭歉疚的朝大嫂笑了一下道:“我去睡一会,上午还要去皇宫把秦国和心儿接回来。”
  
  6轻盈点点头,云二就抖抖袖子离开了书房。
  
  云峥放下手里的饭碗瞅着6轻盈道:“天亮之后,你就把云家留在京城里的人手全部遣散吧。他们已经暴露了,也就用不上了。”
  
  “目的达到了?”6轻盈小声的问道。
  
  “达到了,虽然不是全部,却已经足够让我制定出破解的法子了,东京的防御还是太凄惨了一些。
  
  只是投鼠忌器这一条。就注定了东京城不能有任何的战乱,一旦有战乱,死伤一定会极为惨重。
  
  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已经不能再当做一个军事重镇来看待了,稍微有一个不大的军事行动,造成的伤亡都会无限制的扩大,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真正的动手,光是军事谣言就能让城里的百姓自己毁掉这座城市。
  
  在军力没有强悍到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时候,大城市的出现将是灾难性的。”
  
  云峥似乎忘记了自己前面针对这座城市做的一些布置,重新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大宋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开始考虑整座东京城的命运了。
  
  “您今天似乎要进宫给太子授课了,您打算给他讲授什么?”
  
  云峥拍着桌子上的那张大纸道:“已经把讲义做完了,就专门讲东京城的脆弱性!”
  
  “您会吓坏太子的,或许还会吓坏很多别的人。”
  
  云峥苦笑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在我把大宋的冷兵器变成热兵器之后,高墙深壕就已经不足恃了,皇族用高墙把自己围起来自以为安全,却不知能让他们安全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深宫高墙。”
  
  6轻盈笑道:“宫里面的人昨晚恐怕也没有睡好觉吧?”
  
  云峥轻笑一声道:“老虎翻身容不得他们不紧张……”
  
  陈琳披着斗篷在宫墙上坐了整整一夜,明知道云峥不可能有什么动静,他依旧坐在宫墙上,任由露水打湿自己的披风,眼看着旭日就要东升,这才闭上眼睛假寐一会。
  
  昨日下午,皇后知晓了云二私自进宫的事情,勃然大怒之下扣押了云二准备第二天兴师问罪。
  
  谁料想,就在消息传出皇宫之后,密谍司来报,云家开始有了异动,大批的武士离开了农庄开始进入东京,更为诡异的是这些人进入东京之后就消失了……
  
  紧接着就传来云家宅院里的家将开始束甲,云家派在商铺的护卫也开始成队的进入云府,白虎节堂甚至还有聚将鼓的声音传了出来。
  
  “云峥要干什么?”
  
  问这话的是皇后,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云家不是前些年那次禁卫叛乱,也不是依靠一些太监和宫女就能镇压下去的,因为在和云峥作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云峥的强大和粗暴。他根本就是帝国亲手饲养出来的一头吊睛白额猛虎,对外作战固然百战百胜,如果这头猛虎开始掉过头来噬咬主人,后果同样可怕。
  
  没人清楚云家到底要干什么,云府门上挂着谢绝访客的牌子,即便是鲁清源前去也没有进入云家获得一个和云峥谈话的机会。
  
  惊惶不定的皇后最后决定放云二回家,却把秦国母子留在了景阳宫,借口就是喜欢云心,准备多看一晚。
  
  陈琳猜想这是云峥在吓唬皇后,不管从那一点来看,云峥都没有暴乱的可能,但是,他依旧在第一时间就给密谍司下达了看守的指令,一声令下之后,东京城里的密谍们开始围绕着云家做出各种试探。
  
  天亮了,什么都没有生,皇后松了一口气,陈琳却变得忧心忡忡,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点什么。
  
  同样疲惫的还有寒林,他昨晚在云家门外守候了一夜,天光大亮之后才从那里回到了皇宫。
  
  陈琳看着寒林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寒林摇摇头道:“没有不妥,云家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很安静,云钺回家之后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只知道云家的下人一夜未眠,早上去菜市买菜的仆役各个哈欠连天。”
  
  陈琳叹息道:“这就是我们的麻烦,当我们没有办法先制人的时候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悠,被动的防御总会出现差错的。”
  
  寒林忽然张嘴道:“既然云峥今日要进宫给太子授课,他昨晚那么大动干戈的是为了什么?”
  
  陈琳奇怪的看着寒林道:“你怎么知道云峥今日要进宫?还这样确定的认为他不是来找皇后麻烦的,而是来给太子授课的?”
  
  寒林指指宫门前的一辆马车道:“太傅已经来了,这么早一定不是来找陛下的,既然不是来找陛下的,那么今日一定是太傅,太保,集中授课的日子,我知道太傅总是第一个授课,那么下一个就该是云峥了,狄青不擅长授课,这些日子里给太子讲授《武经》的一直都是云峥。”
  
  陈琳眼看着年迈的庞籍下了马车,慢慢走近宫门,急忙走下宫墙拱手问道:“太傅今日缘何来的如此之早?”
  
  抱着两本书的庞籍看看陈琳道:“一个打草惊蛇就让你原形毕露,老夫如果不来的早些,天知道你们还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说完话,就坐上宫内派来的软轿,径直向宫内走去。
  
  庞籍从来没有这样不客气的和陈琳说过话,老陈琳羞恼之余忽然茅塞顿开,竭力让自己站的稳当些,对寒林道:“下令密谍司撤退,各安其位不得妄动,且听命令行事。”
  
  寒林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淋道:“何事如此惊惶?”
  
  陈琳长吸了一口气道:“云峥把战阵上的那一套用在东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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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无赖和孝义

  太阳升离开山巅之后,云峥也就离开了家,骑着大青马在憨牛和猴子的陪伴下去了皇宫,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今天的讲义有点多,要给一个半大的孩子讲清楚一个阴谋的前后因果关系没有一些辅助工具他是没办法接受的。︾

  陈琳就站在宫门口,看着云峥下了马,看着他背着手进了皇宫,看着他身后两个皇宫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进了皇宫。

  他很想叫住云峥,问清楚他昨晚到底要干什么,因为尊严问题他硬是闭上了嘴巴。

  云峥进了皇宫之后立刻就看到了陈琳,朝他拱拱手道:“今天本帅要讲的东西很重要,大伴不妨一起听听,太子那里还有些东西需要大伴亲自解释一边才好。”

  “教育太子,拱卫太子这是太傅和太保的责任,老奴怎敢染指,这不合祖宗法度。”陈琳也朝云峥拱拱手推得一干二净。

  云峥停下脚步神秘的笑了一下,指指侍卫抬着的木箱子道:“你我鏖战了一个晚上,你就不打算听听结果?”

  陈琳的老脸顿时变得非常精彩,和皇家密谍争斗这种事怎么能够摆到台面上来说?即便臣子没有错误,因为这是在和皇家争斗没错也错了,大家应该讳莫如深才对。

  既然云峥把事情摆到了台面上,陈琳就非常的想知道皇帝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或许皇后也会非常的感兴趣。

  “既然云帅相邀老奴岂敢不遵从,云帅请。”

  陈琳肃手邀客,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宦官抱着拂尘匆匆的去了后宫,皇后如今住在景福宫,少了这样一个看客怎么行。

  穿过大殿,走过陛阶。转过一片竹林之后云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陈琳道:“昨天是谁把我弟弟扣住不放出宫的?”

  陈琳笑道:“皇后娘娘认为驸马无令进宫算是犯了宫禁,于是扣留下来问清缘由之后也就放出宫去了。”

  云峥叹息一声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摆平这件事的。”

  陈琳愕然道:“老奴何时应承过大将军什么事?”

  云峥跺一下脚怒道:“果然是人心不古,食言自肥难道已经成了大宋皇家的常态了吗?”

  “云峥慎言,事关皇家声誉!说清楚老夫何时答应过你什么事。”

  云峥皱眉道:“我拿了你的鱼,就算是接受了你的条件,让我弟弟进宫去见郭氏。自己留在家里等你来提条件,结果我等来的竟然是我弟弟被扣押在皇宫里了,你就是这样履行合约的?”

  “鱼是你抢走的……”

  “你住嘴吧,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太子谁有胆子去抢大内总管鱼篓里的鱼?

  你我都是身处高位之人,不通过这种小事情来试探各自的心意,难道非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然后拟定条款,最后两个人签字画押才成吗?是你还是我有胆量把私自进宫这种事情写成白纸黑字?”

  陈琳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今天进宫是来消遣老夫来的?”

  云峥恨恨的在路边的竹子上踹了一脚道:“谁有空来消遣你。算了,就当是我理解错误,下次你有事找我,大家还是签合约比较好,免得像今日一般让我百口难辩。”

  陈琳戟指云峥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昨晚担忧了一晚上,今早又被庞籍嘲笑,自己在情急之下将密谍司对云家的布置暴露了一个精光。如今还要听云峥满口胡柴,听他说话的意思还要把昨晚云家不寻常调动的事情归罪于自己身上。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昨晚你云家的举动类同谋反!”陈琳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云峥讥诮的瞅了一眼陈琳道:“云家怎么就谋反了?”

  “甲士夜动……”

  “老子是大宋少数几个白虎节堂的拥有者,身边有八十一位铁卫充当仪从乃是《官典》上明文规定的,他们的俸禄都是国家发放的,我不过是在晚上清点一下人数,你竟然说我带着他们谋反?”

  陈琳腮帮子上的皮肉抖动的厉害,想要指责云峥硬是忍住了。嘿嘿阴笑道:“好,大将军手握虎符,不论是白日点将,亦或是深夜升堂都是你的职权,老夫很想知道陛下如何想大将军昨晚的作为。”

  云峥笑道:“本帅昨晚并未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昨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太子准备今日的讲义,打算用今天比较精彩的讲义来取悦陛下,好让陛下饶恕云钺私自去见郭氏之罪。”

  陈琳瞅着云峥半晌才道:“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云峥取出自己的佩剑,砍断了一根指头粗细的青竹,削去了头尾截成三尺长的一截握在手里随意的挥舞两下,觉得甚为趁手,不理睬目瞪口呆的陈琳,继续向皇帝的寝宫景阳宫走去。

  薄太妃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云心,轻轻地拍着对忧心忡忡的秦国道:“你其实不用介怀的,昨日里皇后为难云钺是因为云家羞辱了皇后,皇后提出了条件,云氏兄弟置若罔闻,皇后如果不在这件事上为难一下云家那才是怪事。”

  秦国摇摇头道:“孩儿不担心云家,不论是大伯还是我夫君他们都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处理这件事,孩儿只是担心母亲,昨日匆匆见了一面孩儿见她的心智似乎有些癫狂,万一再被这件事刺激一下彻底癫狂的话,对孩儿来说就是千古憾事。”

  薄太妃呵呵笑道:“这才是好孩子该想的事情,你和云钺私自去见母亲,虽说不合皇家律法,却符合我大宋以孝义治国的宗旨,只要占据了孝义的名声,即便是被陛下责罚也坏不到那里去。

  你大伯云峥之所以把你们见郭氏的时间选在他教授太子功课的前一天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秦国不要担忧,我觉得你们的事情今日一定会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娘娘我也会出手,只需告诉陛下是我命你们去的就好,我一个孤老婆子早就把荣宠看淡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宦官前来禀报,驸马云钺前来问候太妃。

  薄太妃笑道:“看看,解决麻烦的人来了。”

  云峥走进了景阳宫,这座宫殿最大的特性就是空旷,为了方便皇帝休养,这座大殿四周全是窗户,整座大殿的重量全部压在三十六根奇大的柱子上,因此,在夏日炎炎之时,大殿四周的窗户全部打开,清风拂动着白色的窗纱,显得非常凉爽。

  ““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庞籍今日授课的内容是《孝经》,还是天子之孝,他念一句,赵旭就跟着念一句,等赵旭将这一段话已经背诵下来之后,庞籍捋着胡须问道:“先代的帝王有其至高无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以其使天下人心归顺,人民和睦相处。人们无论是尊贵还是卑贱,上上下下都没有怨恨不满。你知道那是为甚么吗?”

  赵旭瞪着自己无知的眼睛离开座位惭愧的拱手道:“学生不知!”

  庞籍笑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为师来告诉你。

  最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孝的存在,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

  你回原来位置坐下,我告诉你。

  人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与的,不敢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的开始。

  人在世上遵循仁义道德,有所建树,显扬名声于后世,从而使父母显赫荣耀,这是孝的终极目标。所谓孝,最初是从侍奉父母开始,然后效力于国君,最终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诗经.大雅.文王》篇中说过∶‘怎么能不思念你的先祖呢?要称述修行先祖的美德啊!’”

  赵旭仔细听了庞籍的诉说之后张嘴道:”学生以为这是庶人之孝,不是孤王要学的君王之孝。”

  听赵旭这样说,不但庞籍笑了起来,就连躺在床上听课的赵祯同样笑了起来,他们对赵旭能问出这句话感到非常的欣慰。

  庞籍笑道:“孝,不分庶人之孝和帝王之孝,他们是统一的没有三六九等之说,能够亲爱自己父母的人,就不会厌恶别人的父母,能够尊敬自己父母的人,也不会怠慢别人的父母。

  以亲爱恭敬的心情尽心尽力地侍奉双亲,而将德行教化施之于黎民百姓,使天下百姓遵从效法,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呀!

  《尚书.甫刑》里说∶‘天子一人有善行万方民众都仰赖他。’”

  云峥听了庞籍对孝的解说之后,不由得暗自钦佩,果然是浸**海多年的大儒,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又深入浅出的将一个晦涩的道理讲的通俗易懂,又让人难以忘怀,这就是大本事。

  庞籍又给赵旭讲解了一遍之后,见云峥站在门口,遂笑道:“劳太保久候,今日老夫讲述的课业多了些,不想已经快到午时了,侵占了太保授课的时间,恕罪,恕罪。”

  云峥还礼道:“太傅授课,让云峥这个后进末学受益匪浅,总是听不够,哪里会有怪罪这一说?”

  庞籍笑道:“却不知太保今日准备教授什么,老夫非常的想旁听一下太保对军事的见解和高论。”

  云峥指指侍卫抬进来的箱子道:“今日讲解的是时政,算不得重要,庞相莫要笑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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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大槐国的命运

  自从云峥走进大殿,半靠在软榻上的赵祯就一直看着他,云家昨晚的举动皇后已经向他哭诉了一遍,主要申诉的就是云家准备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这四个字对赵祯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在赵祯看来想要图谋不轨就必须拥有图谋不轨的本钱,很明显,云家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大宋王朝建国近百年,早就根深蒂固了,几百个战兵就想撼动王朝的根基这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

  这几百战兵或许能对东京城造成很大的伤害,说道天上去这几百人即便是能攻破皇宫那又如何?

  即便是皇宫被攻破了,到了那个时候,能坚持走到自己面前的叛乱军卒能有几人?

  皇宋的根基在士人,在皇族,在百姓,唯独不在这个皇宫里,只要太子离开皇宫,随便找一个地方就能集齐数百万的大军将云家那点叛乱力量斩成狗肉之酱。

  自己没有失德之处,太子更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大宋如今虽然还有不少的麻烦,可是总体上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这样的局面甚至好于立国之初。

  放眼望去,整个大宋都是平安喜乐的局面,十年前的时候,自己还总是为层出不穷的叛乱担心,近十年以来,这样的叛乱越来越少,近三》↙年以来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皇后扣押云钺是一个很突然的举动,云家有异动也自然是一种很仓促的举动,而且云家似乎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行动,不论是陈琳亦或是皇后,还是庞籍这些大臣都清楚的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在这样的局面底下云家还能成事。赵祯觉得赵家即便是被覆灭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皇后很聪明,可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平定一些小的风波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一旦面对云峥这种凶人她除了赶快把云二放出宫求和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赵祯看来,云二根本就不该放出宫。这样一来才能看清楚云峥到底要干什么,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至于把秦国和云心扣押在皇宫这种事皇帝根本就不愿意置评,这是蠢到家的行为,要嘛就把云二一家三口都扣押,要嘛就全部放走,有了这两种举动中的那一条,都不失为一个果断的抉择,用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来威胁云峥,皇帝自己都感到脸红。

  皇家要的是大气。要的是无所畏惧,要的是正大光明,不论对错都要按照这三个做事原则去做事,不论对错,只要坚持了这三个准则,皇家的权威就继续存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天底下谁都知晓鸭子河之战是自己皇帝生涯的一个败笔,谁都会说这是皇帝在欠考虑的前提下做的一个错误决定。可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会说皇帝不能这么做。

  收复燕云十六州乃是大宋自开国以来就孜孜以求的目标,太祖干过。损兵折将了,太宗干过,也损兵折将了,先帝和辽国在檀州和萧太后狠狠地打了一仗,虽说占据了一点优势,可是说到底大宋还是损兵折将了。所以到了陛下这里,为了燕云十六州不折损一点兵将简直就是对祖宗的不恭敬。

  皇帝从不认为自己在鸭子河的举动是错误的,即便是百十个泥古寨残兵活的像鬼一样,皇帝也没有改错的打算。

  赵祯不认为云家昨晚要造反,他认为这没有半点的可能。从宰相庞籍今早才从容进宫的举动来看,宰相也不认为昨晚云家的举动能够对大宋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这样的麻烦小到不值得他连夜进宫。

  邹同说皇后一夜没睡,景福宫里的侍卫和宦官包围着景福宫一夜都没有休息,陈琳在皇宫的城墙上穿着箭服枯坐了一夜。

  皇帝自己昨晚睡得很是舒坦,淑妃昨晚替皇帝按摩身体,整整按摩了一个时辰,皇帝甚至有心情瞅一眼淑妃宽大的睡袍底下的玲珑有致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动不了,这并不妨碍皇帝欣赏一下美色,因此,昨晚淑妃是在皇帝的卧榻上谁的,虽然两只手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淑妃将皇帝的手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膛的时候,依旧给了皇帝很大的享受。

  现在,皇帝就想弄清楚云峥昨晚那些对大宋皇朝没有多少意义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帝看了看庞籍,发现老夫子笑眯眯的看着云峥和太子讨论皇帝之孝和小人之孝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这位老倌也糊涂着呢。

  至于皇后这时候就站在床后面的帘子里,赵祯很满意邹同今日给所有人安排的位置,躺在床上的自己不用动弹,就能看清楚所有人的举动,他觉得很有趣。

  邹同见云峥和太子讨论经典的十二孝已经说的有些离经叛道了,因为他们二人正在讨论的是郭巨埋儿奉母这么极端的事情,担心招惹皇帝不喜欢,遂开言道:“一日之计在于寅,殿下已经掌握了太傅所教授的课业,太保不妨继续为太子启蒙军略。”

  云峥嘻嘻哈哈的向太子使了一个眼色,站起来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太子今日听了太傅的讲义,受益良多,此时不宜再向太子教授别的学问,免得贪多嚼不烂。

  不过,微臣为了让太子舒缓心胸,特意制作了一个模型,名曰——大槐国,这是一款很不错的军事游戏,可以让太子在游戏的过程中掌握最基础的军事策略,微臣以为,这样的策略对太子掌握军略是非常有好处的。”

  庞籍笑道:“大槐国?呵呵,有趣啊,东平人淳于棼一天在一株古槐树下醉倒,接著梦见自己变成大槐国国王的驸马,任“南柯太守”二十年,与金枝公主生了五男二女,荣耀一时。

  后来因与檀萝国交战,吃了败战,金枝公主亦病死,最后被遣发回家,沿途破车惰卒,梦突惊醒,醒来后发现“槐安国”和“檀萝国”竟都是蚁穴,历历如现。

  呵呵,难道在云帅的眼中,富贵荣华难道只是一场梦幻吗?”

  云峥拱手道:“富贵荣华自然是越现实越好,而战争却往往现实的令人感到恐惧,因此,我将战场视为梦幻,就是不想让太子沾染上战阵的暴戾之气。

  太子身为储君,不需要亲临战阵,太子只需要知道战场是怎么一回事就足够了。

  即便是在战场上,在执行必死的军略之时,我不会允许独子士兵上阵,此为人道,何况陛下只有太子这么一点骨血能不上战场就不上战场,毕竟,只要上了战场,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如果陛下子嗣甚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其中的一两个尝尝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滋味。”

  云峥说着话,就顺手把自己带来的大箱子打开,整个大木箱子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城防,箱子的五个面全部打开之后扑在大殿金砖上,一个栩栩如生的龟状城池模型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陈琳咬着牙道:“这是开封城!”

  云峥瞅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这是大槐国!”

  陈琳怒道:“你看看这条河,不是黄河是什么?”

  “胡说八道,那是尿水河……”

  “这是五凤楼!”

  “胡说八道,那是光明楼。”

  “这如果不是朱雀门,老夫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那你抠吧,那上面明明写着北极阁三个字,你难道不认字?”

  庞籍走了过来,从云峥手上拿走那根竹棍指着城市最高处道:“老夫觉得这地方很眼熟,跟老夫办公的地方很像,云帅以为如何?”

  云峥笑道:“这里是大槐国的大议事厅,一般来说大槐国的国事都是在这里拟定的,首相处理政务的地方,自然都是一个模样的,这里是一个国家仅次于皇宫大殿的重要位置,等一会就在这里会发生一场激战,庞相可以好好的观摩一下。”

  庞籍笑道:“中书门下屋宇重重,且不说这里的高墙深宅,光是紫光殿就把进出的咽喉掐死了,不知道云帅如何在这里行事?”

  云峥把努力地在模型上找自己东宫位置的赵旭拖过来道:“今日,我师徒就是进攻方,五万大军云集大槐国边境,隔着黄河,不,尿水河与大槐国隔河相望,誓要踏平大槐国,毁其宗庙,夺其社稷,为我子虚国再添一片疆土……”

  赵旭摆弄着代表兵力的小泥人兴奋的快要疯掉了,恨不能立刻就开始这场从未有过的大战。

  庞籍,陈琳,邹同,以及皇帝都一脸怒容的盯着云峥师徒看,这哪里是什么大槐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认的出来这根本就是东京的翻版,尤其是皇帝瞅着九重门的皇宫,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掐死云峥。

  攻陷大槐国,也就是说云峥打算利用五万精兵攻陷东京城!

  大殿里鸦雀无声,皇帝喘气的声音清晰可辨,谁都不晓得皇帝下一步会干出什么事来。

  过了好一阵子,邹同在皇帝的示意下道:“那就各安本位,宰相防御中枢,五城兵马司防御外城,捧日军全体出动进驻黄河岸边,密谍司负责城内的奸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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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咄咄逼人

  邹同安排了很久,最后看了看皇帝,确定了皇帝所要说的话之后对门外的太监喊道:“宣五城兵马司统领侯之坦进宫,宣捧日军大将军林广进宫,宣拱圣军大将军裴如虎进宫,宣左右神卫大将军进宫,宣太子六率统领赵延年,赵旉进宫,宣……”

  邹同念完名单之后,瞅瞅云峥,发现他好像没有听见自己在念些什么,自顾自的和太子小声的说话,陈琳和庞籍两人拿着一卷厚厚的卷轴在仔细的观瞧。()并且不时地小声交换一下意见。

  邹同走过去拿过那卷卷轴,放在皇帝的面前慢慢地展开,等皇帝看完卷轴之后,就把卷轴悬挂在柱子上,好让每一个人都看清楚。

  邹同道:“这个卷轴里提议的法子很是公平,依靠里面的规矩进行评判有点意思。”

  赵旭小声的对云峥道:“太保,咱们打不过他们,刚才听我父皇的旨意的意思是咱们要对付的是东京六十万兵马,不是只有十万五城兵马司军兵,咱们的五万人太少了……”

  云峥在赵旭耳边轻声道:“少说话,没看见你父皇已经同意按照咱们提出的裁判法子进行裁判了吗?这法子我已经用了十年不止,我的部将也用了十年不止,赵延年和赵旉见过,却没有实际操作过,这么一来我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太子,你说说,一个经常下棋的人厉害,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下过棋的人厉害?”

  赵旭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经常下棋的人厉害些,至少在第一局的时候,一定是经常下棋的人胜过第一次接触棋子的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我父皇说我是皇家少有的聪慧之辈,父皇还说除了太祖,太宗的天赋都没有我好!

  可是太保,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还有东京城作为依靠。我们只有五万人怎么打败他们?”

  云峥嘿嘿笑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我们必定胜利原因的第二各因素,东京城过于庞大,里面的人口太多,人群太复杂,要吃饭的嘴太多,一个普通人统御十个人都会乱成一锅粥。

  你想想啊,全东京百十万人。在战乱中该怎么统御?”

  赵旭瞪大了眼睛忽然叫道:“运河!父皇说东京的命脉就在运河上,只要我们能够控制运河。东京就完蛋了!”

  云峥一把捂住不知不觉大声说出话来的赵旭,笑着对闻声看过来的陈琳和庞籍道:“我们在研究军略。”

  庞籍嘿嘿笑着对太子道:“太子养气的功夫还要加强,要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的道理。

  不过太子能想到汴河乃是东京命脉,对这一点为师甚为欣慰,嘿嘿,不过太子想的太自以为是了,汴河虽然重要,但是这样的命门。老夫岂能让你们轻易地掌握。

  要知道自庆历八年起,朝廷财政开始有了盈余之后,我们就在东京不遗余力的修建粮仓,到了如今,不论私仓,仅仅是大梁门外的官仓,我们就存量六百万。这是东京百余万人四个月的口粮,如果按照平日的一半供给,这些存粮足够我们食用十个月之久。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即便是你们卡死了汴水,东京依旧不会因为缺少粮食而被攻陷!”

  陈琳奸笑着道:“计毒莫过绝粮。云帅一定会想着烧毁大梁门外的存粮,老夫一定会死死的守卫好粮仓,如果可能,还会将这些粮食分发给百姓自己存储,老夫就不信你云峥有本事把全东京人的口粮全部烧掉,想使用曹操的乌巢故智,劝你趁早打消主意吧。”

  陈琳说完这些话之后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庞籍也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陈琳这一手存粮入百姓家的法子,一下子就把云峥想要依靠绝粮来达到攻陷城池的想法给堵死了。

  且不说云峥没有一年的时间去攻城,事实上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有四个月的时间,大宋最强悍的边军就会抵达东京,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攻陷东京了,连自己的生死存亡都成问题。

  听到陈琳和庞籍的话之后,赵旭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了用处,一脸愁容的抬头瞅瞅云峥。

  云峥拉着赵旭走到角落里坐下来笑道:“太子殿下,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一定要记住啊。”

  赵旭连忙点头应承。

  云峥笑道:“我告诉你啊,这世间最容易攻陷的城池就是都城,交趾国的都城升龙府被我们攻破了,然后我们的到了交趾百年积存的财富,让我大宋的倒霉财政一下子从亏损变成了盈利。

  大理国的都城大理,虽说在大理內腑,却被一介粗人梁辑带着大军给攻陷了,从哪里带回来的财富也是数不胜数,我只是将金子全部化掉,就铸造了很多个金翅鸟,如今摆的满皇宫都是。

  西夏国的都城兴庆府我也亲自走了一趟,只可惜当时手里的军队还不成熟,人数也太少,所以只弄死了西夏皇帝李元昊,顺便把太子宁令哥给坑死了,最后用火药炸掉太子府,弄死了很多的西夏勋贵,出关的时候顺手牵羊的弄回来了三千匹战马,这是最亏的一次。

  原本很想去辽国的都城看看,那个该死的耶律洪基偏偏要弄什么春夏秋冬耐钵,想想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陪着那个喜欢打猎的皇帝四处游走,这才留在大宋休养生息。”

  赵旭惊恐的看着云峥道:“所以您就开始打东京城的主意了?”

  或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云峥是赵旭最喜欢的大宋将领,对于他的丰功伟绩赵旭知道的很是详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觉得云峥对与攻破别人家的都城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癖好。

  云峥幽幽的瞅了一眼景阳宫外的城墙道:“城池立在那里就是为了被别人攻破所准备的,在我的理想中,如果能够拥兵攻破天下所有的要塞,才不负来人间走一趟。”

  “修建城墙就是为了方便别人攻破?”赵旭知道修建城池的目的是什么,有些狐疑的问道。

  云峥笑道:“因为城里的东西比较宝贵,所以人们才会修建城墙来加以保护,我不是很喜欢当一个保护宝物的人,总喜欢当一个劫掠宝贝的人,所以我和狄帅不同,他喜欢当保护宝物的人,而且乐此不疲,我是当不成这种人的,如果要我看管宝贝,那些宝贝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

  赵旭拉着云峥的手道:“太保,难道对您来说抢来的宝贝才是宝贝吗?”

  云峥见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多,拖着太子走到角落里道:“你觉得你父皇赐给你的东西珍贵,还是你自己费尽心力抢来的东西珍贵?”

  赵旭狡猾的道:“按照太傅刚刚教的道理来判断,自然是父皇赐下来的东西珍贵,如果按照太保的道理来判断,自然是自己抢劫来的东西珍贵哦。”

  云峥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赵旭的手道:“你将来要是成不了一位狡猾的君主才是怪事,你麾下的臣子有的麻烦了。”

  就在他们师徒在角落里闲谈的时候,大殿里的人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这些人听了陈琳的解说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把冰冷的目光盯在云峥的身上。

  不论是不是武将,这时候全部对云峥充满了敌意,如果任由云峥攻破这个所谓的大槐国,这些人保持了数十年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

  “无礼!”新任的捧日军大将军林广瞅了一眼所谓的大槐国就怒吼道。

  邹同阻止了这些将军的愤怒,指着柱子上的游戏规则道:“现在多说无益,先仔细的看清楚这些这些条例再说其它,陛下很希望看到你们能够保卫住大槐国,最好能让子虚国的军队全军覆没。”

  五城兵马司的主将侯之坦道:“东京城驻军六十万,如果连五万人都打不过,末将不如伏剑自杀。”

  正在和太子闲聊的云峥听到这句话之后真起身来走到侯之坦的面前道:“此言当真?如果战后你不能兑现诺言,我亲手来帮你完成诺言!”

  冰珠子一样的话语从云峥的嘴里说出来,就像珍珠一样在大殿里来回弹跳回荡。

  面对云峥,侯之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云峥向前逼进一步道:“老子无数次从万军中斩上将头颅回来,都不敢在战前说这样的大话,你一介小吏骤得高位,就敢目空四海?

  如果你我不是一国之将,就你麾下的十万兵卒,连老子的一个冲锋都拦截不下来,谁给的勇气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侯之坦连连后退,云峥步步紧逼,不知不觉的就把侯之坦逼得靠在柱子上。

  侯之坦自知这样不妥,却实在是没有勇气和云老虎对视,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云峥,你欺人太甚!”

  云峥转过身看着满殿的武将吼道:“老子作战,占的就是一个无礼,大军进退,进如电光火石,退如江海溃堤,岂是你们所能项背的。

  竖起你们的耳朵听清楚了,老子攻破城池,将士可以肆意屠城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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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岌岌可危

  “现在竖起你们的耳朵给老子听着,宋辽之战就要开始了,老子对征北将军这个名号早就垂涎三尺了,在开战之前,老子不指望你们能给我多少助力,只希望你们能保证国内的平安,尤其是保证东京稳如泰山。¥f

  你们以为老子弄出来一个巨型沙盘是用来取悦太子的吗?

  这是我京西十五路大军十年征战总结出来的兵家要义,沙盘上的推演不能胜利,现实中的战争也多半不能胜利。

  不要以为你们手里的木人是玩偶,告诉你们,在沙盘上,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战卒,是真实战争的体现。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是痛恨我,没关系,那就把这股子狠劲用在战事上,告诉你们,云峥破城,历来都会屠城三日,东京百姓能不能活下来,你们的妻妾会不会被羞辱,一切都看你们在沙盘上的表现了。

  击败我,我叩头道歉!”

  云峥的话说的非常蛮横,说的非常无理,也非常的粗野。

  庞籍的一双眼睛精芒四射,在金殿上对这些大宋武勋们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不打算过日子的打算。

  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把所有人得罪光,这不是云峥这个聪明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在这一刻,庞籍第一次发现云峥的脾性中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陈琳张大了嘴巴,原本心头还有一些怒火,随着云峥的咆哮如今全没了,屁大的一点事情弄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程度,无论如何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皇后倒是很开心,坐在珠帘后面,嘴角上翘的厉害。都说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云峥即便是再厉害,这样继续发狂下去,皇后不认为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皇帝倒是不惊讶,自从他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活死人之后,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震惊。

  因为动不了。也因为说不出话,所以他这些年思考了很多事情,琢磨过政事堂里的每一位重臣。

  其中对云峥下的功夫最深。

  他隐隐感到了云峥的暴躁,这样的暴躁其实是没有道理的,不到三十岁就成为大宋的二品大员,荣禄更是达到了太子太保这样的尊崇地位,这基本上是一个官员一生所能达到的巅峰,他实在是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除非,除非他真的是想离开吗。是真的想去海上当海盗……

  很早以前的时候,云峥就说过自己的打算,问皇家要一座海岛,准备全家搬到海岛上去过野人般的生活。

  对于这些话,赵祯是不愿意相信的,他认为这是云峥在向自己表态,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威胁到赵宋皇权,这甚至是一种自保之道。所以赵祯也就随他去了,到时候自己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不准云峥去海外也就是了。赵祯自付做到君有情,臣友义还是可行的。

  可是云峥今天的作为实在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似乎已经不耐烦和那些愚蠢的勋贵们打哈哈,似乎已经不耐烦按照朝堂固有的规律来办事情了。

  或者说,他对整个大宋似乎都有些厌烦了。

  邹同确认了皇帝的意思,就开口道:“那就开始授课吧!”

  皇帝没有说什么作战。只说开始授课,那就是说他还不赞同云峥目前的做法,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不论是对云家还是对大宋江山。

  暴怒中的云峥没有人愿意去惹。侯之坦,林广等人只是哼了一声就退到了一边,不喜欢云峥可以,却没有人愿意和他结下死仇。

  云峥牵着太子走到大殿中的《皇宋天下一览图鉴》,指着这张全天下最大的皇宋地图对赵旭道。

  “殿下,今天的课业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听,暂时不理解你也要好好的记住。”

  赵旭拱手道:“学生洗耳恭听。”

  云峥见不知何时赶过来的司马光已经提笔准备记录了,就长吸了一口气道:“首先你要牢记一点,大宋金瓯是残缺的。”

  赵旭抬起头恨恨的道:“都赖儿皇帝石敬瑭……”

  云峥打断他的话道:“谁都不怨!石敬瑭遗臭千古是他的事情,燕云夺不回来是我们的事情。

  只要你自己的实力够强,石敬瑭即便是把北汉的所有土地都献给辽国,你依然能够夺回来,正因为我们现在夺不回燕云,所以才会如此的切齿痛恨石敬瑭!

  身为将军,你要记住一点,强大才是力量,痛恨不能让辽国少一根毛,因此,一个强大的将军不会痛恨任何一个人,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人都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调动自己的情绪去面对这些人,只会让你多一些思想负担,而不会对你击败敌人有半点的好处。”

  赵旭瞅瞅宫殿里的那些大宋将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太保会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那些人,因为太保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

  “太宗于太平兴国四年,灭北汉之后,为夺回燕云十六州之地而大举攻辽,然而在高梁河之战中败北。

  雍熙三年,宋军又在岐关、朔州之战中再度惨败。从此,太宗及其群臣对辽由进攻逐渐转为防御,出现了:来则御之,去则勿逐之消极局面。

  既然无望夺回幽云故地,也就失去了大宋防御辽朝最重要的长城防线,北方门户完全对契丹铁骑洞开,出现了:燕蓟以南,平壤千里,无名山大川之阻,蕃汉共之的局面。

  并且,华北平原在军事上利于辽骑的驰骋,却使以步兵为主的宋军处于劣势。这些不利因素,使京师开封客观上陷入:形势涣散,防维为难之境地。”

  云峥说到这里瞅瞅那些勋贵叹口气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十分的无礼,却不知我刚才胸中的怒火是如何的高涨!

  当我的五万大军抵达黄河岸边和东京城隔河相望的时候,就表示着东京以北的土地已经全部陷落,东京已经成了战争的最前线。

  在这种局面之下,你们竟然大言不惭的的要和我东京决战!知道吗,当五万大军出现在东京视野的时候,你们其实已经输掉了。”

  侯之坦怒道:“不可能,北方防线有我大宋重兵把守,如何会容许辽国骑兵一路南下。”

  云峥不理睬侯之坦,继续道:“庆历三年,枢密副使富弼在上书中言:今来都城并无险固,所谓八面受敌,乃自古一战场耳。若四方各有大盗,朝廷力不能制,渐逼都城,不知何以为计,臣每念及此,不寒而战。

  我非常的同意富弼的这些话,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东京的最大原因,因为我只要住在城里每天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东京城向来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称。

  而大宋能定都于开封,确有当时古长安、洛阳所不可比的交通优势,其中是与汴河等河流方便的漕运以及黄河所带来的丰富的水资源是分不开的。

  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横贯东京全城,将全国各地尤其是东南一带的物质源源不断的运抵京都,从而使开封处于“天下之枢”的有利地位。

  有一利必有一弊啊,当年王贲决水灌大梁,灭掉了魏国,同理,只要在夏秋日黄河水丰沛之时,掘开黄河,让黄河倒灌东京。

  东京城有高大的城墙掩护,洪水冲击不垮东京城,可是绝对能让东京的四面成为泽国。

  至此,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东京城牢牢地围困住。

  林将军刚才说要和我隔河对峙,黄河岸边北高南低,你凭什么与我对峙?只要我掘开黄河你们只能成为鱼鳖。”

  庞籍出声道:“云侯,并非只有你和富弼看到了东京的弊端,早在庆历四年,枢密副使韩琦、参知政事范仲淹上四策中有:修京师外城者,后唐无备,契丹一举,直陷洛阳;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京师坦而无备,一朝称兵,必谋深入。我以京师无备,必促河朔重兵,与之力战。

  彼战或胜,则更无所顾,直趋澶渊,张犯阙之势,至时,遣使邀我以大河为界,将何以御之?是京师不可以无备也。若京师坚完,则戒河朔之兵勿与之战,彼不得战,则无乘胜之气。

  欲谋深入,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将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则邀之击之皆可也。故修京城者,非徒御寇,诚以伐深入之谋也。……今约二年而城之,则民不劳而利大,不可不早计也”

  云峥笑道:“因此朝廷在嘉祐四年正月十一日,修筑京新、旧城,及兴役赐兵缗钱,京新城外四壁城壕开阔五十步,下收四十步,深一五尺,地脉不及者至泉止。

  还赐专一主管制造军械所度牌千五百,买木修置京城四御门及诸瓮城门,封筑团敌马面,怪不得大宋这些年的钱钞总是不够使唤的。

  一个庞大的如同怪物一样的城市就这样矗立在一个他本不该矗立的地方,从根子上就是错的,你还能指望这些东西来保护城里的百万之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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