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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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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最后的防线

  韩琦总算是说了一句良心话!

  庞籍的告老奏折已经上了三道,富弼要求请掉的奏折也早早的就递上去了,狄青要求在战后即刻退职养病三年,云峥其实也该这样做的,韩琦早就说云峥心智出了问题,就是在为他打前站。

  身体不好的帝王疑心病很重,不管是大肆的出嫁公主,还是孤身带着大军从赵州前往定州,政治意义都非常的浓厚。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忠臣,只要对皇家的承继有威胁,老皇帝都会抱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心态去对待你。

  韩琦说完话之后就回营帐了,云峥见邹同搀扶着皇帝走出来打算去洗澡,远远地拱拱手也就离开了。

  此刻这个孱弱的皇帝,掌握着所有人命根子。

  很早以前云峥就在怀疑皇帝的统治基础是从哪里来的,他维持统治的基础是什么,一句皇权天授的说法在云峥看来是站不住脚的。

  可他娘的大宋人就认这个,皇帝聪明的用神权结合了王权,再把文化权统统的绑在自己的站车上,烟尘滚滚的碾压过来,云峥认为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螳螂,举着胳膊想要阻拦这辆战车,没被战车碾成照片纯粹是自己临时起意跳开了,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在这个时代谁要是敢说皇帝不应该出现,绝对会被所有人的抛弃,不管怎么样,中国就该有一个皇帝在上面,不论那个皇帝是不是聪明。总之上面就该有一个。

  昏聩的皇帝大家拿来痛骂,英明的皇帝大家拿来赞颂,淫秽的皇帝大家骂完之后就会说一句老子怎么就不是他,有那样的经历,死了都值啊!

  没了皇帝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就会寡淡无味,没了皇帝大家就没有批判的对象和学习的目标,来到大宋之后,云峥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如何跟皇帝搞好关系了。

  皇帝真的是天啊!

  粪土当年万户侯只是一句诗歌,是一个念想。社会和民心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告诉所有人因该自己做主这纯属自取灭亡!

  一个泥腿子带着三五个占了一个山头之后。明明连皇帝两字都不会写,就敢说自己是什么什么皇帝。

  所有的农民起义推翻的是暴政,推翻的是不公平,而不是想推翻皇帝本身。大家的目标不过是想换一个公平点的皇帝。

  所以每一个朝代开始的时候。帝王做事都相对的公平。等到他做事不公平了,大家再造反,重新给自己找一个皇帝蹲在自己脑袋上。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够做自己的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连孟子这样的充满反叛精神的大文化人思想的极致也不过是希望皇帝对大家好一点而已,在这种环境底下,你能指望什么?

  云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了,这时候如果再不知道收敛,下场不会比岳飞好多少。

  “回东京之后,我就陪你回娘家一趟好不好?”云峥翻了一个身问躺在身边的葛秋烟。

  没想到一句话把葛秋烟说的珠泪涟涟,抱着丈夫说了一夜的情话,虽然自己的家人已经没有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那个生养自己的山坳如今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带夫人去成不?妾身穿上诰命的大衣服,带上礼物回去,夫君陪我去,您说我带些什么呢?糕饼还是绸缎?”

  云峥很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明明困的要死还要陪小妾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曹婆婆的肉饼,东芝门外的烧饼,张家的乳酪,何家的佛手酥这些都要带一些的……”

  “几千里路带这些东西等到了地方早就发霉了。”

  “发霉也好,那也是从东京带回来的,就不是给大家吃的,是给大家看看的……”

  “那你还是不要回去了,免得被乡亲用耙子耙死你,你是回去显摆的,根本就不是回去看乡亲的,再说你家的乡亲好多还是弥勒教的,我要是看不顺眼拿刀子砍怎么办?”

  “您瞌睡了,睡觉!”葛秋烟蛮不讲理的把毯子给丈夫盖上,自己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的心操不成,如今连小妾的心也操不成,云峥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用的,闷头睡觉都能闷出一脑袋的汗水出来。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文武百官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向皇帝请安,不管是白胡子老头,还是漂亮的宦官,礼仪都是一样的,山呼万岁之后就各奔东西了,在这里还没有早朝要上。

  为了皇帝的安全,大军把斥候撒出去足足两百里,海东青就不停歇的在军营上空盘旋,文官们很忙碌,李常更是如同太监一般的小心伺候着皇帝,带着皇帝满军营溜达,中间还试射了一次八牛弩,不知道射中了什么,那片地方传来一阵疯狂的叫好声。

  本来云峥和石中信两个人在背阴的坡地上铺了毯子摆了吃食打算好好的喝顿酒,老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里有饭局,拎着一挂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点心就过来蹭饭了。

  “这是家中老妻在老夫出东京的时候装在点心匣子里的,虽然硬了点,用水泡泡滋味还是不错的。”

  人老牙不老的老包啃着一条油汪汪的兔子腿殷勤的劝两人尝尝他家夫人买的点心。

  为了让老包舒坦一点,云峥道:“我回东京之后打算请一段时间的大假,准备回老家走一遭,宦游人莫要落得白头回家,趁着豆沙寨里还有人认得我,早点回去。”

  “豆沙关如今成了进入大理的雄关要道,那里的驻军已经超过了八千,五尺道上也布满了驿站,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怎么,云侯又对大理国感兴趣了?”

  云峥拍拍额头苦恼的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盖的房子还在不在,我家的地是不是已经荒芜了,老族长是否还身体安泰,没有谋算大理国的意思。”

  石中信哈哈笑道:“老石我相信,你就是打算回去省亲,如今富贵了不回去一趟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老包扔掉手里的骨头,擦擦胡须上的油脂朝北面指指道:“你不打算镇守雁门关了?”

  云峥奇怪的看着老包道:“你觉得我这时候还有可能回雁门关吗?既然我能保护陛下去会盟辽皇,必然就要保护陛下回京,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常都已经帮我整理行李了。”

  老包点点头道:“你在一个地方呆不久的原因出在你的能力上,老夫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你好像在每一个地方都很容易扎下根,不管那里是穷山恶水之地,还是烽烟燃烧之所,只要把你放过去,那里就很快的就随着你的意愿在发展了。

  最早的豆沙关是这样,后面的成都是这样,都江堰更不必说,那里的厢军至今还在用你的法子清理堰塞,用你的法子去山上剿匪,你在秦州短短的一年时间,那里的百姓甚至为你建立了生祠。

  为了大家都好,你就要不停地换地方,如果你真的想回老家,也不是不可以,朝廷会专门派官员下去重新休整你所在的寨子,陛下也会颁奖你所在的寨子……”

  “你们这是要活活折腾死我是不是?我回老家就想图个安静,老老实实的种几天地,砍几天柴火,打打猎,你们这么折腾一下,我老家的寨子里还有活人吗?”

  石中信笑的厉害,躺在草地上挺着大肚皮道:“你云侯现在不论去哪里都会是风云人物,一举一动在别人看来都是有深意的,假痴不癫啦,李代太僵啦,以退为进啦,只要是别人能想到的计谋,他们认为你就会把这些他们自己都搞不懂的计策用在他们身上。

  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东京城,和我老石整天赌钱来的轻松,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谁都安心。”

  云峥拿着坚硬的点心敲击着酒壶冷冷的道:“随他们怎么想,我总归是要回去的,老族长来信了,说我如果再不回去,他就看不到我了……我平生亏欠最多的人,就是老族长,他希望我东华门唱名,他希望我功成名就变成一个大英雄,为此,他豁出老命去帮我。

  如今我勉强做到了,打算穿着官服让他看看,大宋的大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以前的时候,老族长以为只要读好书就能有功名,就能当大官,可以讨很多的漂亮老婆,我当时什么都不懂,把老族长的愿望当成自己的愿望去争取,如今成功了,他是最有资格评判我云峥的人!我焉能让他失望!

  人世间所有的污秽都不能进入豆沙寨,那里是我云峥心灵上最后的一片净土,我的躯体在东京,我的灵魂却在豆沙寨,供养我灵魂的所在,胆敢侵扰者,死!”

  一个死字出口,石中信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的看看云峥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小声的对包拯道:“到底线了,再逼下去会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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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失心疯

  包拯回去之后就病倒了,或许是东西吃的不合适,或许是受了一点的风寒,总之回去之后就卧床不见外客了。

  帐篷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里面闷热不堪,包拯一个人落寞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提着笔却似有万斤重,笔尖的墨汁渐渐边干,他也没有写一个字,这封书信很难写,非常的难写。

  云峥的心神已经失守了,对这一点老包非常的肯定,自己这双眼睛虽然没有传说中看透阴阳的本事,看透云峥貌似坚强的外壳还没有什么问题的,无论云峥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鄙视皇权,也遮掩不住他想追求最高权力的事实。

  这一点或许云峥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本身灵觉却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告假回蜀中老家的举动,这是他对自己施加的一种束缚。想要借用幼时生活的故地来进一步的遏制这种野心,人只有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才会想回到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慢慢地舔舐伤口。

  老包觉得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把云峥从深渊里拖出来才是最重要的,老包认为,不论是杀掉云峥还是放任自流都是不负责任的,是对大宋江山和天下万民不负责任。

  云峥惊才绝艳,是大宋不世出的人才,如果皇帝的身体安康,他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如今云峥也看透了赵祯身体虚弱的本质,心中如果不出现一些别的想法才是怪事情。

  毒蟒一定要在幼小的时候就掐死,一旦毒蟒变成毒龙之后就无人能压制了……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云峥的变化对别人说。这是一种猜测,是一种测度,甚至是捕风捉影。

  庞籍会相信的,韩琦会相信的,可是,皇帝似乎不信!云峥自己也似乎不相信……

  告诉庞籍,告诉韩琦,朝中立刻就会掀起惊涛骇浪,云峥这种人是不会授首就擒的,朝廷给他多大的压力。他绝对会反弹出多少来。甚至会更加的猛烈。

  如果是这样,对大宋来说绝对是一场最惨重的灾难!

  包拯喟叹一声,放下毛笔,两只手放在桌案上。昏黄的烛光下。那双手上密布老人斑。青色的血管暴露在薄薄的皮肤底下如同老树的根。

  一只长着花肚子的蚊子落在手腕上,包拯并没有驱赶,双目瞅着这只蚊子把嘴上的尖针刺进了自己的皮肤。蚊子下嘴很轻没有任何的感觉……

  蚊子干瘪的肚子逐渐变得浑圆,到了最后还在膨胀,硕大的肚子甚至超越了蚊子身体的本身,在烛光的照耀下,它的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玫红色,它,好像还是没有住嘴的意思……

  “小家伙,太贪心了!”包拯宠溺的看着手腕上的蚊子笑道:“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说完话就找了一支新毛笔容柔软的笔尖将那只贪婪的蚊子从自己的手腕上扫走。

  蚊子吸饱了血,吸得太多了,飞了两下就落在摊开的书本上一动不动的慢慢消化自己吸到的鲜血。

  蚊子飞走了,包拯的手腕也就传来一阵刺痒的感觉,受到伤害的人总是没有办法先知先觉的,只能在感受到痛彻骨髓的痛苦地之后,才知道自己被伤害了,这是所有人的一种笑话,或者说这是所有人的一种习惯。

  “再看看吧!再看看……”

  包拯探手捏熄了蜡烛,摸黑走到低矮的行军床边,和衣卧下,因为没有点驱虫药,帐篷里的蚊子很多……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清晨起来的时候空气清新,鼻腔里充满了野花的香味,这种香味并不纯正,还夹杂着淡淡的药材味道。

  云峥的帅帐就被安置在一个野花遍地的小小山谷里,葛秋烟一大早就在草地上采摘这些野花,不大功夫就装满了一篮子,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小的婢女,这个女孩子是她在唐县的郊外捡到的,岁的女孩子穿上新衣以后很是兴奋,跟在葛秋烟身边跑来跑去的。

  昨日和包拯的谈话并不愉快,云峥直到早上起来心情也没有变好,不过狄青送来的东西和军报,还是让他快乐起来了。

  辽人在河间府和真定府的兵马全部退回辽国境内去了,一些丢失的城寨和一些小城池也被缓缓跟进的宋军逐一收复了,如今正在紧张的施工加固中。

  狄青就不会送礼,身在河北就不该弄些鸭梨送过来,这些长相不好,吃起来毫无味道的梨子,是当地百姓为了能买一个好价钱,春日里提前用草帘子把果树围起来,在帘子中间点火催开梨花,二月天的时候河北还没有蜜蜂和蝴蝶,那些老农就自己用毛笔在花朵上来回的授粉,等到其余的梨树开花的时候,这些被围起来的梨树上的果子已经有指头大小了。

  早熟一个多月的梨子对别人来说是难得的好礼物,对云峥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家里有一大群专门在嘴上抓挠的家伙,这些东西在云家一点都不稀奇,就算是官家老廖,没事的时候也会在大冬天照顾一下自己放在窗台上的一盆盆青菜。

  皇帝不吃这种东西,不是按照时令出产的东西皇帝都不能吃,这是规矩,听说唐朝的时候那些皇帝就是因为胡乱吃东西乱了时令纲常,所以才会天下大乱的,尤其是那个女皇帝竟然会下令百花在冬天开放,这实在是一种倒行逆施的行为。

  皇家从不怀疑皇帝一声令下,冬日里就会百花盛开这种事的,因为这就是皇帝的权力,现在之所以没有出现这一幕,是因为皇帝不愿意干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已。

  狄青既然有心情往这里送礼物,就说明河北的局面彻底的变好了,云峥咬了一口梨子对前来拜访自己的石中信说道:“送点金银过来也比这东西好的多,送礼送的一点都不实诚。”

  石中信对不是肉的东西都不是很喜欢,随便咬了一个梨子应个景也就是了,听云峥这么说,就从怀里掏出一卷子交子塞给云峥。

  “三千人头的价钱,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去问他们追加。”

  “多少是多啊?就这样吧,一会李常会过来吃梨子,什么事情和他谈,我现在被人家盯得紧不适合干这些事,万一被老包拿住了,虽说不会有事,可是面皮上难看的紧。”

  石中信扔掉果核紧张的问道:“为什么老包会这么紧张?和你吵完架之后他就病了,我去探听口风什么都没听见。”

  云峥烦躁的挠挠脑袋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受了刺激,脑子好像不对头,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出现,赶都赶不走,老包可能害怕我带着病领兵会出问题,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的。

  所以啊,我现在就盼着陛下赶紧完成会盟的事情,然后火速的回东京,把军权移交之后赶紧回老家去治病,就算是发疯也只会在自己老家的院子里打滚伤害不到别人!”

  石中信瞪大了眼睛道:“失心疯?”

  “很有可能,杀人杀多了就会有这毛病,比如我现在就想弄一个人来杀一下……”

  石中信听了这话反而笑了,重新拿起一个梨子朝云峥晃晃道:“还以为是什么毛病呢,原来是杀心难抑啊,只要是战场上下来的人基本上都会有这毛病,我家老祖宗也有这毛病。

  告诉你吧,这毛病我会治,只是现在没条件,等回到东京之后跟老夫走就是了,不出半个月,保证你清清爽爽的回家,再也没有想要杀人的想法。”

  云峥奇怪的道:“计将安出?”

  石中信狠狠地咬了一口梨子吃的汁水四溅,吞咽下去之后指着青山道:“惹人五蕴不和者不过是酒色财气而已,这四者相克相生,你是杀气冲了斗牛,只需要用色来中和一下就好。

  兄弟你人长得好人才,又是文武双全的,马行街那些良家子早就恨不得把你连皮带骨吞下去了,只要哥哥我招呼一声,那些良家子听说是为你治病,那还不抢着脱衣解带啊,只要你在众香国里过一个月,保证药到病除啊!”

  云峥恨不得掐死这个王八蛋,他自己当年全身上下就一条兜裆布赤条条的在东京秦楼楚馆钻进钻出,号称要一日嫖尽东京花,最后在楚香阁为了争夺漂亮粉头,差点被当时气焰熏天的濮王打死,救活之后这家伙还在可惜自己没有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

  这事出了之后被士大夫们口诛笔伐了好几年,坊间也传闻这家伙天赋异禀,有夜御百女之能,他竟然不做丝毫的解释,反而洋洋自得。

  石中信见云峥一脸的木讷,知道他不高兴,就站起身拍拍云峥的肩膀道:“老夫活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石家人好色之名传遍天下,可是你可曾听说过石家有败坏门风的事情传出来?

  石家的女子可曾有一个是强抢入门的?都是你情我愿的来石家赚钱的,谁都清楚只要在石家过几年,出门之后就是小康人家。

  人性这东西不是用来压抑的,越是压抑他就越是萌动,只有放开心胸接受才是解决之道,坏心思就像是一堆柴禾,在受你控制的情形下你放心的让他燃烧,不烧都不行,泼上油也要让它烧,一堆柴禾能烧到什么时候?烧完了就剩下一堆灰烬了,坏心思也就没了,灰烬谁能让它重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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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傻子

  “上天是有秩序的,从风雨雷电到春夏秋冬以及禾苗的枯荣交替都是有迹可循的,阴阳二气交合人世间才有了生机……”

  对于这番天地**之后才有人间万物的说法,云峥其实是不同意的,虽然天地交合的时候电闪雷鸣,山崩海啸,大地陆沉……据他所知,地球上本来没有生物,后来火山爆发之后才产生了有机质,有机质在大海中慢慢孕育出生命,从低等到高等,直到猴子出现之……

  如果说万物的父亲无论如何该是大地才是,母亲就必然是大海,至于火山喷发出来的东西,就是那啥。*,,

  这是一套完整的理论,不管把他叫做生命理论也好,生殖理论也罢,生命确实是这么出现的。

  葛秋烟对这番理论就非常的沉迷,捧着一本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的书念给丈夫听,听说是老包拿给她的,说没事干念给云峥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修心养性的好东西。

  “我在岭南的时候见过大象敦伦……”

  “下流!”

  “我们好久没有敦伦……”

  “下流!”

  “我记得你前一阵子在战场上想和我……”

  “无耻!”

  葛秋烟昂着头挺着高耸的胸脯就打算出营帐,她今天一身合体的猎装,火红的绸衫子配上一条巴掌宽的护腰带交领的衣衫将她白皙欣长的脖颈衬托的如同天鹅的颈项。

  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在云峥面前晃呀晃的然后就出去了,她今天和太行山的黄黑虎有约会。

  云峥收回抓空了的手。叹息一声就懒懒的躺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干。

  赵祯喜欢上了指挥军队这回事,尤其是喜欢带着京西军的骑兵在荒原上狂奔,好几万人陪他发疯,头上还要有鹰飞才成。

  看到整支大军在自己的指挥下东西突奔,这让赵祯充分感受到了战场的快乐,只可惜没有人可以让他训练一下砍头的绝技,手里握着天子剑却不能见血,实在是遗憾。

  皇帝亲手杀人是大事件,臣子们以为,皇帝手上既然没有沾染血腥。还是干净一些好。杀人杀成血葫芦的那种事情是狄青和云峥那种人干的事情,皇帝仁慈一些就是万民之福。

  见皇帝有些不甘心,李常知道如果真的让皇帝亲手杀人,一定会被别的大臣把自己活活的要死。于是他就折中了一下。弄来几个降俘骑着光背马在前面跑。皇帝带着好几万人在后面追,俘虏们跑的太快会被前面的少年军拦回来,所以这些聪敏的辽国俘虏很快就掌握了一种非常合适的逃跑方式。

  既不能离皇帝太远。也不能离皇帝太近,跑的太远很可能被宋军的斥候射杀,跑的太近也会被皇帝的侍卫射杀,所以跑在距离皇帝一箭之地就非常的合适,只要听见背后有弓弦在响,立刻从战马上掉下来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举动。

  皇帝射不到的话,会恼羞成怒自己会被砍头,皇帝射中的话也很要命,虽然箭头已经被磨钝了,皇帝用的弓箭也是轻型的猎弓,射到要命的地方还是会一命呜呼的。

  不管宋国皇帝有没有射中,自己掉下马来,立刻就有拍马屁的宋国官员赞颂皇帝英武无双,这些逃兵在皇帝的威严之下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需要弓弦响动一下,这些人就会被吓得半死云云。

  全军都在拍皇帝的马屁,这是云峥下达的命令,务必让皇帝玩好,吃好,住好,否则不足以表现自己的恭顺之意。

  苏轼在写了两手赞颂皇帝英明神武的诗词之后,立刻就变成了皇帝的宠臣,一首诗词,一座宅院,这样的奖励几乎让其余的文臣发狂,随行的大小学士们无不挖空心思的为皇帝歌功颂德,毕竟前桥的两座宅子谁都眼红,那片地方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伺候了皇帝一天的苏轼泱泱的回来了,瞅着一边烤豆子吃一面喝酒看书的先生叹息一声道:“我还是成了弄臣!”

  云峥合上手里的《礼记》笑道:“怎么就成了弄臣了?如果你是弄臣,那些争先恐后的学士们算什么?李淑可是出了名的有风骨,还不是作出了“黄金台上玉玲珑,天子握剑牧九州”这样不要脸的诗歌?

  既然你是做学问的,那就该听说过“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样的说法,大家都开始卖了,通过一些手段把自家的货物卖个好价钱有什么不妥的?

  曹婆婆家的肉饼不愁卖,还不是要朝外吆喝说我家的肉饼是选用上好的腊羊腿,不带一丝儿的腥膻味道?

  世外高人有,五沟就是,一人一铲一钵盂走遍天下见庙烧香,遇佛磕头,行脚天下扶危助困,看到朝霞可以停下欣赏,遇到雨露可以张嘴吞食,这样的生活你过不了,所以也就不要想了。”

  “我想跟您在一起,烤豆子喝酒,看书也比跟着皇帝跑马来的舒坦。”苏轼抓了一点烤的焦黄的豆子扔嘴里道。

  云峥欣慰的拍拍苏轼的胳膊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你师父我现在不是失意的时候,也没人敢让我失意,是我自己最近感觉不对头,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调整好了,我自然会变成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云峥。

  我不喜欢自己的新变化,所以想问问自己,心里的乱草到底是从哪来的,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很深奥,得扪心自问才成,别人帮不上忙。”

  苏轼翻过云峥正在看的《礼记》流泪道:“先生以前不是说这里面都是一些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一套,不希望我们多读,还说读得多了会禁锢心灵,难道说先生如今重读《礼记》就是为了禁锢心灵?

  神采飞扬的先生才是我苏轼崇敬无比的先生,一个禁锢了心灵的泥雕木塑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先生?”

  “不读不成啊,你先生的心太大,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害到别人,如果伤害到那些不相关的人,说实话你家先生我是不会在意的,但是,我不允许自己伤害到你们,宁死都不干!”

  苏轼流着眼泪蹲在先生面前握住先生的手猛地问道:“先生现在夺天下有几成胜算?”

  “两成!”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云峥的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握住酒壶艰涩的对苏轼道:“听见了吧?这个恶魔没有离开啊!”

  苏轼却笑了,取过先生手里的酒壶大大的灌了一口道:“先生果然英雄,弟子也曾幻想过这种事,只是因为本事低微,一丝儿的胜算都没有,所以只好断了念想,先生说有两成,那就必定有两成,英雄至此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种念想很多人都有,就像项藉看到秦始皇出巡就说出“彼将取而代之”的话,就像小孩儿告诉父母说自己将来一定要当大将军一样,都是一个念想而已。”

  “项藉后来造反了,这个比喻不合适!”

  “一个失败后就自杀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先生面前做人样子?只能被当成一个失败的范例罢了。弟子喜欢虞姬都多过喜欢项藉!”

  云峥夺过苏轼手里的酒壶喝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和做是两回事?我觉得我要是想多了往往就会下手!”

  苏轼笑的很开心肯定的说:“弟子敢肯定,您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云峥难得能和人说这种事,干脆放开胸怀打算好好的谈论一下,于是翻着眼睛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我不愿意您造反,我爹爹和小轼也不愿意看到您造反,彭蠡公公不喜欢看到您造反,师娘不愿意,云二不愿意,笑林不愿意,五沟不愿意,您身边所有的人好像都不愿意。

  在您的心中,我们这些人的重量比什么江山社稷重要的太多了,如果有人拿着一把刀子架在云二的脖子上逼您,到了那时候您有牺牲掉云二登上王位的恒心吗?”

  “不用把刀子架在云二脖子上,架在云三脖子上就足够了。”

  “那不就完了?没有那份对自己人都狠的心追求什么皇位啊,上去了也只能成为昏君。

  弟子不用想都会知道,一旦您登上皇位,以我师娘的脾气后宫干政是必须的,到时候您是不是要废掉师娘?

  云二和我一定会无法无天的,到时候您要不要干掉我们俩以儆效尤?我爹爹一定会痛骂您是一位奸雄的,到时候您要不要把我爹的脑袋砍掉?狄青伯伯一定会跟您兵戎相见的,您是不是要打败狄青伯伯最后杀掉他?

  等您把这些事情做完了,登上了皇位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

  您和云二是最怕寂寞孤单的人,您这些年苦心孤诣的才把自己身边的人群变大,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就是您的追求?

  傻子才去当皇帝呢!这是您以前告诉弟子的话,您明明已经想清楚了,干嘛还要反复?”

  苏轼鄙视的眼神弄得云峥有点无地自容一巴掌拍在苏轼厚厚的后脑勺上怒道:“老子就是随便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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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为了这次会盟,从东京来了很多人,也送来了非常多的东西,云峥和石中信苏轼一起瞅着那一大群穿着花花绿绿衣衫的歌伎流了一会儿口水就回到了军营,问过人了,那些女人碰不得!

  三鸦口如今变成了太平口,是赵祯自己取的名字,别的大臣们都赞不绝口,只有云峥很反感这个名字,这让他很容易就联想到太平间。

  无理取闹了一番,还是被少数服从多数,赵祯非常有兴致的帮云峥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上的三鸦口换成了太平口。

  京西军中有沙盘,自从赵祯发现这个东西之后就乐此不疲,拉着一群人整日里在沙盘上厮杀,忙的军中整理沙盘的参军苦不堪言。

  赵祯最喜欢和石中信对战,军棋推演这回事需要极高的推理能力,他和石中信倒是杀了一个旗鼓相当,也就是说两个人其实是一对棒槌。

  在军棋推演上,狄青都不是云峥的对手,赵祯有一天不小心赢了石中信一局之后就得意洋洋的要和云峥对战。

  李常抽搐着脸要求皇帝不要这么干,上了沙盘的云峥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性,他见识过云峥在沙盘上是如何的蛮不讲理,兴致勃勃的皇帝还是强行拉着不情愿的云峥比试了一场。

  不出李常所料,皇帝输的很惨,很惨……

  云峥一边从皇帝的山头上拔掉属于皇帝一方的黄色旗子笑道:“陛下。这就是微臣吃饭的本事,所以就当仁不让了,您是咱们大宋的最大头领。微臣无论如何也要让您知道您发的俸禄没有白给,是物超所值的……”

  从此之后,赵祯再也没有找过云峥比划什么军棋推演。

  回到小山谷的石中信埋怨道:“你那一天就不该赢陛下,害的他对沙盘都失去了兴趣,我连拍马的机会都没了,如果陛下现在依旧沉迷在沙盘里,今天去问邹同要几个漂亮的女娘就能得逞。邹同一定会痛快的答应的,而不是像今天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老婆在军营。你让我找歌伎?”

  “小妾而已,你老婆在东京,我告诉你啊,家里的等级一定要弄清楚。咱们兄弟可不能出现宠妾灭妻这种丢人扫兴的事情啊。”

  “我发现你家就是严格按照《礼记》活着的,除了不要脸一点,别的都符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在不要脸和严苛的礼记条例中取得平衡的?这可是一门大学问,我打算学学。”

  石中信瞟了云峥一眼指指身后的苏轼道:“孩子还在,莫要教坏了,怎么当人家先生的?”

  胖胖的苏轼立刻笑着露出四颗大白牙表示自己是一个淳朴善良的不通世事的好孩子。

  石中信站在小山包上解开腰带痛快的放了一遍水,还故意面对山下的歌姬们所在的营地,猥琐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邹同把门把的严实。把这里当后宫了,今日看来不能得逞了,你确定辽国皇帝已经撤出了大宋边境?”

  石中信跳跃式的思维让云峥有些难以招架。想了一下说:“确实已经退出了大宋边境,如今带领着八万皮室军驻守在灵丘,准备和陛下会盟,现如今,辽国的枢密使萧科正在和咱们大宋的枢密使韩琦商量会盟的地点,我问韩琦到底在什么地上会盟。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把辽国的皇帝给干掉,结果。韩琦不说。”

  石中信皱眉道:“你怎么总想着干掉谁,怎么就不想想我们的生意,辽东的生意是一个大进项,我很满意,听说你老婆也很满意,现在只要辽国和大宋重新签署了合约,大家就能安安稳稳的过几年,也能多赚几年的太平钱,澶渊之盟至少保持了大宋和辽国五十年的平安,这一次的合约保证两国五年的平安总可以吧?这还是考虑到你脑袋出了问题,如果脑袋不出事,我最多说三年!”

  云峥奇道:“我算什么变数!”

  石中信叹息一声道:“你确实不是变数,你只是一只守在辽国这个羊圈外面的恶狼,总是对着羊圈里的羊群流口水,什么样的羊圈能经得起你这么惦记?迟早有一天你会冲进羊圈把里面的羊全部吃光的。”

  “怎么好好的感慨起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

  石中信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云峥,云峥皱着眉头看了一遍就合上纸张重新递给了石中信道:“有什么不妥吗?”

  “你小老婆在改土归流啊,太行山上的强盗有四成已经依附在了她的旗下,这些强盗已经有意识的随着辽国大撤退进了辽国。

  强盗进了辽国,那里还会有什么好事情,难道说你现在就已经开始为第二次兵进燕云做准备了?

  陛下正准备和辽国和谈,你这时候这样做很不君子啊!”

  云峥瞅瞅四周,发现小小的山包上只有自己三人,就点点头道:“燕云对辽国来说很重要,对大宋来说更加的重要,称之为大宋的命脉都不算过分,我们总要夺回来的,早点布局以后打起来容易些,你告诉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石中信苦着脸说:“能不能给你小妾说一声,收拢强盗的事情到此为止啊?我家的家将都要被她收编了,你小妾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提着刀子要盗匪们选择,拿银子的是自己人,不拿银子的她就立刻下手啊,一柄宝剑砍头砍得都卷刃了,沾了一身的血,人家现在都叫她血娘子!”

  云峥惊愕的道:“太行山的盗匪里有你的人?”

  石中信苦笑道:“不瞒你说,各家各户的人手都有,不为抢劫,只是为自己家留一条后路而已。

  当年太祖爷杯酒释兵权之后,各个勋贵人家都以为大难临头了,以为兵权没了,剩下的就是抄家灭族了,于是老祖宗们就安排心腹家将在太行山开山立柜,打算给家里留一条最后的生路。

  没想到太祖爷是个真汉子,说话算数,收走了兵权却给了大家富贵,大家都心满意足的在东京生活,而太行山的盗匪也就这么留了下来,贩运一点私盐过活,实在是过不下去的家里就贴补一点,毕竟多一条道路也是不错的事情。”

  云峥点点头道:“这就合理了,怪不得山里有这么一条路却朝廷却不知道,怪不得每一任的唐县知县都会恪守这个秘密,难怪唐县知县在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之后会把妻女托付给盗匪,难怪我老婆在太行山会如此的顺风顺水,那些没主子的盗匪以为我也是在找退路,怪不得他们会积极地投靠,不过我听我老婆说,好些人都是弥勒教的人。”

  石中信大叫道:“狗屁的弥勒教的人,他们只能迷惑一些大字不识的穷苦老百姓,如何能够迷惑各家派过来的心腹家将?当年高昙晟一口铁枪打遍太行无敌手,谁要是不听他的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也就那么着了,后来高昙晟被你弄死了,大家就恢复了常态,不信你看,以后有强人出来,大家还是会低头认他当山大王,只要他高兴就好。”

  云峥点点头,这件事确实不能做过了,大家都是勋贵都是苦哈哈的在皇帝的屁股底下讨生活,既然这是大家墨守成规的东西,自己也就没必要去破坏,从众是最好的选择,成了勋贵中的一员,守望相助是必须的。

  “我也不问谁是谁家的人,以后不会要秋烟去强行收编那些人,改为自愿,以前强行收编的也会放出来,你看如何?”

  石中信笑道:“那就没事了,回头我有一套头面首饰送给你小妾,不让她白忙活。今晚我去找邹同,看看能不能请一些女娘出来给我们跳舞,犒劳一下大军!”

  苏轼见石中信匆匆忙忙的走了,走到云峥面前道:“先生,他们怎么这样啊?这还是大宋的臣子吗?”

  云峥笑道:“你以为咱们家就没有这种准备吗?皇权之下皆为蝼蚁,狡兔还有三窟,为自己的家人族亲准备一条活路有什么不对的?

  咱家只要有了确实的威胁,家里的人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就会坐上汴河的快船,一个时辰就会从汴河的关卡上通过,知道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家里的人逃跑的速度比官府的快马还要快。

  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推演过各种可能遇见的问题,想出了无数种应对的方式,包括武力强行突破,和挟持高官威胁种种方法。

  如果没有这些应对机制,你先生凭什么会把家眷放在东京城,自己在万里之外放心作战?

  身为将军谁敢说自己这一生能够百战百胜?胜利一百次,只要大败一次就是抄家灭族的奇祸,为国家卖命,还要搭上自己的族亲,凭什么?没有这些应对机制,让人家一窝端吗?到时候怎么救他们?磕头吗?”

  苏轼张张嘴,最后长叹一声,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话可说,所有的勋贵好像都对皇权抱有最浓重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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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傻孩子

  真相不能挖掘,挖掘到下面只会更加的肮脏。

  清水从淤泥上面划过,谁都喜欢,一旦船桨把淤泥搅起来清水也会变成泥汤。

  是个人就喜欢干净,所以我们明知道清水底下是淤泥,往往也会装作不知道,只要清水上的莲花婷婷玉直就可以了,找淤泥那是泥鳅才做的事情。

  苏轼很失望,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地冲击,原来大宋的勋贵并没有誓死保家卫国的决心,只要风头不对,他们立刻就会逃跑。没人打算为这个国家死战到底。

  “这样的人也有,比如狄青和你爹爹,他们才是需要被所有人尊敬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在为这个国家着想,不像师父和那些勋贵,我们都是投机分子,打算一辈子站在胜利者的一方,这也是你师父我认为自己有两成胜算的最大依仗。

  你从今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段时间里我带着你看到了人世间最污秽的一面,今后何去何从看你如何选择,至少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世界,那些虚无的教条没有办法束缚你,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你出自你的本心。”

  “山下的那些人在排练歌舞,不管是歌伎还是乐师他们似乎都非常的卖力,他们现在唱的就是折杨柳,这是在祈祷和平,讲述福乐安康,您说他们不知道停战合约背后是如何的血腥吗?”

  “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机械般的执行皇帝的命令,自主权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奢望,凡是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该去做什么的人一般都是人上人,或者是智慧超群之辈,碌碌众生不过是在盲从而已,沿着别人设计好的道路一路狂奔下去而已。

  士大夫们有时候为了迷惑这些人会故意制造出一些奇怪的词句来麻痹他们,比如无知是福一类的屁话。

  把所有的选择权交给芸芸大众其实也是走不通的,所以我们就学会了听天由命,故意制造出来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灵来安排人时间的所有事情。这个神灵不但能任命皇帝,也能决定人世间的生死祸福。婚丧嫁娶,他的权力大的惊人。

  当然,神灵的权力是人,准确的说是统治阶层赋予他的。因为这个神灵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他们有利的,如果神灵对他们不利,那些古怪的神灵早就被他们推翻了。

  群众这个词的出现带着偶然性,如果你听不懂,那就用百姓来代替,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盲从,一个人如果能成功的欺骗了十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这十个人的领袖,如果能成功的欺骗百人。那么他就是百人的首领,以此类推之下,你该明白大宋的权力体系是如何建立的吧?

  为什么会有东华门唱名?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百姓中的精英从参加科考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背叛了自己的阶级,这是皇帝最大的阴谋,不断地通过科考来减少百姓中的精英人群,从而来达到自己统治世界的目的,而百姓对此一无所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这是大宋朝前任皇帝的真言,你如今该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华丽的一个大谎言了吧?”

  苏轼用脚搓着一颗小石子轻声道:“先生以前说过一个人如果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活着就跟咸鱼没有什么区别,是这个意思吧?”

  云峥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师父我一生追求的就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是进入红尘之中才发现想要活的自在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你师父其实做了一件蠢事,我本来在豆沙寨就能活的逍遥自在,可是没有经受得住先帝那首诗的欺骗,一头扎进了红尘,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对手已经变了。

  以前只要搞定那个愚笨的刘都头师父我就能活的写意,可是扎进红尘之后对手就变成了张方平,他的水平可比刘都头高多了,纠纠缠缠的最后我发现自己的对手变成了庞籍,韩琦,包拯,文彦博这样的大宋精英人物,想要回头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了。

  正是在师父我这样的思想体系底下,才会萌发出推倒一切从头再来的念想,这样做非常的干脆,只是我实在是经受不起这个大变革过程中的损失,所以就跟着混时间,最后把燕云拿下来之后我们就回到孤岛上去住,一个岛锁住一人其实很公平。至少在那里我是自由的,虽然地方小了点,我依旧是自由的……”

  云峥也走了,把话说到了苏轼能理解几分看他自己的运气,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对,但是绝对是最痛快的一种人生,选不选的在他自己,既然上天不给自己选择的余地,自己绝对需要给信任自己的人全面的选择,不能让让他们糊里糊涂的跟随自己。

  苏轼一屁股坐在青草地上,凝神倾听山包底下的歌声,这是一首《朝天子》,一种极为婉约的词牌名,这样的词牌名是做不出什么气魄宏大的诗词来,就如同软绵绵的吴侬软语无论如何也演绎不出关西铁汉铁板铜琶的豪迈意,偏偏这样的词牌名叫做《朝天子》……

  枯坐了很久,夜幕降临了,蚊子来了,葛秋烟也来了,不知为什么,苏轼总觉得她猩红色的罗裙上似乎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糯米团子,师娘我敲打了一下午才有糕团给你吃,你向来喜欢甜食,我这次没有加糖霜,特意加了一些野蜂蜜,趁热吃,你师父哪里我已经送过去了。”

  葛秋烟见苏轼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似乎心不在焉,皱眉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平日里见到甜食没命,今天却吃得有盐没味的,难道是师娘今天的手艺退步了?‘苏轼低下头赶紧大口吃了起来,只觉得眼睛里涩的厉害,勉强把最后一个糯米团子吃下去之后瞅着笑的开心的葛秋烟道:“师娘,你以后莫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葛秋烟愣了一下,瞅瞅四周见没有旁人就小声地道:“傻孩子,有些人活着浪费米粮,还是杀掉比较好。

  你师娘我读的书没有你多,可是经历的事情比你多的多,这个世界是无情的,咱们一旦捞到点真情意就赶紧藏起来,为了保住这点真情意你师娘人甚至敢吃人,杀人算什么,杀掉一些坏人其实就算是救了好人,这笔账是这么算的。”

  “可是,您如何判定好人和坏人?”

  葛秋烟笑道:“谁有工夫去仔细判别,只要对我们不利的就是坏人,对我们有用处的人就是好人,你吃肉的时候难道会去追索那头猪是好猪从来没有抢过别的猪的食物,那头猪是坏猪,经常欺负别的猪?我们要的是吃肉填饱肚子,好猪坏猪一样的能填饱肚子,谁去管那么多?造了孽那是阎王爷该管束的事情,死了以后再说,痛快一时是一时,不能计较太多,要是什么都要刨根问底日子就没办法过来。

  乖啊,知道你心情不好,忧郁一会就回去睡觉,年轻人一觉醒来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葛秋烟宠溺的拍拍苏轼的脑袋,就提着空篮子下了山坡。

  到了,苏轼都没有弄清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反正师父打算要杀的人好像他不脱他的魔掌,师娘想要杀的人似乎也在一步步的步入死亡,自己好像也弄死了不少人,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自己杀人的手段好像更加的恶毒。

  苏轼是一个没耐心的,想到了星星起来的时候就烦躁的从地上扯下一大把草,奋力的扔向夜空,喊了一句不管了,就下了山坡回自己的帐篷去睡觉,这一夜,他连梦都没有做……

  早上的时候他被一阵嘹亮的唢呐声惊醒,揉着眼睛出了帐篷,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亩地方圆的青草地上,五六十个歌伎正在款款的扭动腰肢,轻启朱唇唱着歌,仔细一听才听明白,这是一首《奏迎》的前部序曲,再下来就该是冠冕堂皇的《步履》和《柔操》了。

  抬头疑惑的瞅瞅高台上听得如痴如醉的皇帝,苏轼弄不明白,为何要在会盟的时候演奏这些曲子,辽皇是敌人不是贵宾啊!

  为什么不演奏《操戈》?为什么不演奏《呜咽》?为什么不演奏《破阵乐》?辽皇应该听听这曲子才是。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好水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苏轼只觉得热血上头,先生写的这首《满江红》脱口而出,少年人高亢的声音压倒了靡靡之音,自有一番慷慨激昂的意味在里面。

  云峥的眼圈一红,喃喃自语道:“这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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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只要是和谈总是郁闷的

  “呵呵,少年人,当着辽国皇帝的面说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之类的话是不合适的。

  中华自古是礼仪之邦,不是批发右衽的胡虏,迎宾的时候口不出恶言,是我们起码的要求。

  这一次的倾国大战中,获取胜利的是我们,不是辽人,既然我们是胜利者不妨就把心胸放的宽一些。

  我们是要和辽国缔结休战协议,不是要下战书,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礼仪要求。

  我们之所以摆下盛大的歌舞,是在尊重皇权,而不是在尊敬耶律洪基,是他发动了全面的战争致使宋辽两国死伤累累,在老夫看来,他就是最大的元凶。

  然而皇权是至高无上的,签署合约需要耶律洪基在上面用印,你不妨把这场盛大的歌舞当做是在祭天,当做是向战死的勇士献礼,每个人的出发点不同,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看法。”

  年迈的礼官看着激动愤怒的苏轼,笑呵呵的向年轻人解说了这场礼仪歌舞的真正含义。

  “仇敌也需要相敬如宾!虚伪透顶的《礼记》!”

  苏轼咆哮着离开了,年迈的礼官笑眯眯的朝苏轼的背影道:“即便是砍头,也要保持人的尊严,比如洗干净脖子!”

  “啊!!!!”

  为了保证皇帝会盟时的安全,云峥带着大队的斥候几乎搜遍了平型台一代,不但那些盗匪被他远远地撵走。即便是一些稍微大一点的猛兽也尽数被屠戮一空,云峥本人最大的收获就是一大篮子新鲜的野草莓。

  赵祯想在鸭子河刺杀耶律洪基没有得逞,只干掉了辽国皇后的一条胳膊,耶律洪基想在宋国的金殿上玩一手图穷匕见,结果除了宋国的宰相被打吐血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捞到,基本上这两个人在个人武力方面打成了平手。

  在云峥检验平型台的时候,鬼奴将军也带着人在检验同一片地方,双方擦肩而过谁也不想打扰谁,只是当云峥和鬼奴将军对视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很想杀死对方。

  “总有一天我会用你的头盖骨制作成精美的溺器。”鬼奴将军狰狞的铁面具底下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一个低等武官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等我剥下萧火儿的人皮制作成鼓面的时候,你可以当鼓手帮我敲响它。”

  鬼奴将军想要反驳。云峥已经纵马离去。面对宋军寒光闪闪的弩箭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平型关必须要建立。这条通道如今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不管是辽国,还是宋国。都会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关的。

  太行山沟壑纵横,山高路险,只要用心打探,总能找出另外一条道路的,听说黄黑虎他们如今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所有的制高点上都建立了两个哨所,一个属于宋军,一个属于辽国,两方人相互戒备,相互堤防,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最精悍的军卒派了过去,如果开战,将会是一场残酷到极点的决战。

  辽国的礼官进入了宋军的军寨观察宋国的欢迎仪式,同时宋国的礼官也抵达了辽国的营地,去检验辽国的礼仪准备,一旦他们发现哪里不妥,对方就必须无条件的改正。

  双方的官员来往频繁,通宵达旦的商议两位皇帝随从的数目,当天明的时候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各自三千人的武装力量。

  宋军这边充当皇帝护卫首领的人是大将军云峥,辽国那边的护卫首领则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信,双方大军一起后退五十里。

  云峥总想在平型台上安置一些火药,结果被韩琦,老包,文彦博等人言辞拒绝,他们不允许任何影响这次会盟的意外事件出现。

  “多好的战机啊,如果能够允许我埋火药,就有可能把辽国的皇帝,皇后,以及勋贵大臣一网打尽,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云峥遗憾的拿手点着平型台叹息道。

  韩琦冷冷的道:“这是国礼至高无上,我们可以在其他场合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会盟上,不能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邀请辽皇的旨意是陛下亲手书写的,也就是说整个大宋都已经为此背书了,你即便是在平型台上灭掉了辽皇,从今往后大宋的信用也会荡然无存。”

  “秦国就曾经亢过楚怀王”

  “因此秦二世而亡!”

  听韩琦说起秦二世而亡的典故之后,云峥想不闭嘴都不成了,皇朝最忌讳的就是短命,皇帝可以死,但是统继不可绝,绵延万世是每一任皇帝在每一年的祭天活动中都要强调的,说要是做出有损统继的事情来,不管你是谁,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玉璧一双,金珠三斗,五色粮各自百斤,龙纹绣千匹,凤纹绣五百匹,这是给辽国皇帝的礼物我知道,问题是玉斗一双,玉珏十对,南海定盘珠百颗这又是给谁的?

  这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比岁币还要多,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还要和辽国打生打死的?直接给人家不就完了吗?”

  对云峥的这些话韩琦懒得解释,老礼官拱手道:“回禀大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是陛下亲临,这些礼物是少不了的,白玉璧乃是国器,受者只有辽皇,至于金珠宝贝和龙凤绣品是副礼,辽国皇后丢失了一条胳膊,大宋必须做出赔偿。

  至于玉斗是献给辽国南院大王的,其余的是送给随行的辽国官员的礼物,这也是必须的礼仪。

  大将军可能不知,我大宋送出如此的厚礼,相对的,辽国也必须回赠同样厚重的礼物,玉璧,玉斗乃是常例,陛下得辽国玉璧,大将军得辽国玉斗,这也是定数。”

  这样解释云峥就愿意听,至少自己能落一对玉斗,这待遇已经不低了,当年鸿门宴上,刘邦献给项羽的礼物就是白璧一双,献给亚父范增的礼物就是玉斗一对,从而换取了刘邦从鸿门宴上全身而退,虽说玉斗被范增用佩剑击碎了,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两样礼物的珍贵。

  古玉中礼玉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按照古人万物皆有灵性的观念,认为美石玉是山川的精华,上天恩赐的宝物,具有沟通天地鬼神的灵性。成书于战国末期的《周礼》把壁、琮、圭、璋、琥、璜等玉器作为“六器”、也称之为“六瑞”。

  皇帝盟誓时候能给他们的誓言作证的唯有天地山川,天地山川不会说话,也没有约束力,也就是说两个皇帝相互作证一下就是了,真正能促使盟约延续的只有实力。

  “三千将士必须是优中选优这句话的标准是什么,是只要好看的不要能打的,还是只要能打的不要好看的?”

  韩琦叹口气道:“从会盟一开始你就不停地冷嘲热讽,知道你看不起文官做事的方式,你好歹有点城府成不?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你在战场上杀的浑身是血跟东市上的屠夫一样,老夫何曾说过一句不中听的话?

  你自己也说扛不住了,说自己麾下的将士损失巨大,继续打下去生死难料,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嘲讽和谈的人成不?

  咱大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要收复燕云,从陛下到百姓都是这样的想法,慢慢来,我们总能收复回来的。

  收复燕云是一个多么浩繁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军队打下城关如果没有文官跟进,打不打得有什么区别。再忍忍!”

  云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惫的道:“早点结束这场几乎没有意义的战争也好,我没有目标的胡乱作战一气,击败了敌人却没有收到相应的战果,大宋耗费了国力,财力,民力和战士的生命,打了一场本来不存在的没名堂的战争。

  老韩,我真的很累了,此事过后我就辞去雁门关的职务,准备静养几年,老包说我的脑袋出了问题,所以我想回老家去种地,只有那个地方能够让我平静下来。”

  韩琦怔怔的看了云峥一会,点点头道:“五年来你马不停蹄的征战,是该休养一段时间了。

  怎么!打算回豆沙县老家?”

  云峥点点头道:“哪里还有朝廷分给我的民田,这些年可能都已经荒芜了。”

  “回家养病也是好事情,像老夫这样醉心功名的人想要离开那可是难上加难啊。不瞒你说,辽国和陛下会盟的主要条件之一就是要你退隐,至少不能出现在宋辽边境上!老夫还正在为此事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云峥呵呵笑道:“辽国还真是看得起我,现在你能和辽人交代了,云峥准备回家牧马放羊,耕田去了。”

  韩琦皱眉道:“你不是心灰意冷了吧?如果是这样,老夫这就去一口回绝辽人,他们是战败方,还没有多少底气来安排我大宋将领的去留,他们也没有资格。”

  云峥摇头道:“你们是在麻痹辽人,暗中蓄积力量这回事我还是能看清楚的,不会误解的,我想回家只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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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我没有的你为什么有?

  八月癸丑日,终于到了议定的时间。

  皇帝乘坐玉辂,亲率规模庞大的祭祀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平型台进发,只见仪仗队伍中车驾齐整、阵仗鲜亮、旌旗飘扬、鼓乐齐鸣,皇帝不时向身边陪乘的翰林学士宋绶询问各色仪仗的典故。

  在宋代,按照皇帝出行活动的重要性,卤簿规格分为不同等级,有大驾、法驾、小驾、黄麾仗四等。大驾卤簿用于最重要的场合郊祀、籍田等仪式。

  郊祀是皇帝祭祀天地的大礼,用来祈求保佑江山永固,社稷安康。为了表明对神灵和祖先的虔诚,也为了显示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和严格的等级制度,大驾卤簿的仪仗规模十分庞大和复杂。

  这支仪仗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秩序井然。仪仗中的人员必须严格按照礼制规定来排列阵型,谁在前,谁在后,谁在左,谁在右都有明文规定,他们的着装、手中执掌的各色旗帜、阵仗、兵器,都要按规定行事,甚至连他们骑乘的马匹的品种、毛色、装束都有规定。

  整个仪仗队的组成除了帝王车辇之外,还有文武官员、各色随从、禁军护卫、乐队等,动物则有象、牛、马等。车辇61乘、马2873匹、牛36头、象6只、乐器1701件。

  这些东西都是礼官在负责,云峥需要负责的就是这只大队中的五千六百八十一人的生命安全。

  “……车軨麾飞黄,戟盾服错绣。启胠龙虎动。扈卫鸳鹭簉。嵯峨屹丘岳,灼爚罗星宿。陈兵吉利队,择马騊駼廐。严须呵八神,喜欲抃百兽。祖宗所继承,宇宙偏包覆。上公敬执笾,天子亲献酎。灵光旌旗林,缛典礼乐囿。威仪一以整,琐碎无不究……”

  跟着云峥出来见世面的苏轼嘴里振振有辞,一句句晦涩难懂的句子如同大河一般的从他嘴里喷涌出来。

  勃勃非常的羡慕,紧紧地跟在苏轼的身后。一句都不放过。对他来说,这都是难得的学问。

  这些个华丽的依仗让他着迷,长枪上挂着豹子的尾巴,马车上镶嵌着自己需要拿命才能换来的珍珠。各种各样的旗子几乎遮蔽了天上的太阳……

  云峥趁着皇帝要去平型台会盟的机会。拓宽了山间的道路。道路两侧的高山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宋军,每走十里地就会有号角声响起,要求下一阶段的守军接手。

  跟随赵祯前往平型台的都是军中的百战悍卒。尤其是守卫在皇帝辇驾四周的两百名甲士,前一百名手持巨盾,后一百名军士手持斩马刀,个个都是身形伟岸的巨汉。

  他们的武器挂在战马上,自己坚持步行,步人甲军卒三里一换,将整个辇驾守卫的水泄不通。

  辇驾的后面就是一辆改装后的偏厢车,沉重的偏厢车只要驶动就是地动山摇。

  十六匹健壮的骡马努力地迈动蹄子,艰难的拖着这个巨大的战争堡垒向平型台前进。

  车厢的顶部是两架已经蓄势待发的八牛弩,去掉弩枪前面的铁板,就是最狂暴的杀人武器。

  只要打开第二层,里面的弩炮就会露出自己的森森尖牙,六位身形小巧的军卒就盘腿坐在地板上,一旦战号响起,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威力最大的磷火弹成群的投掷出去,在第一时间为皇帝打开一条离开战场的血肉道路。

  云峥就坐在偏厢车的第三层,全身的甲胄,双手扶着膝盖,脸上的面甲已经落下,坐在破烂的飞虎旗下,就像是一团最永恒的黑暗。

  赵祯好奇的在偏厢车里左看看右瞧瞧,对这个战争堡垒出动保护自己十分的满意,拿指关节敲敲偏向车上粗大的铁铆钉笑道:“还真是坚不可摧的战场利器,韩卿,大宋军中这样的堡垒多么?”

  陪同皇帝的韩琦拱手道:“回禀陛下,大宋军有偏厢车一百七十一辆,全部隶属于京西军中的怀化军,这支军队最善于守卫,有了偏厢车就能守卫的水泄不通,此次追随陛下前往平型台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怀化军。”

  赵祯不解的问道:“这样的雄伟的可以移动的战争堡垒难道不能用于进攻吗?”

  韩琦笑道:“陛下,就因为雄伟,所以才笨重,如今作战讲究的就是轻便灵活,骑兵出击忽东忽西飘渺不定,偏厢车很难能够追的上大军主力的步伐,但是此物用于防守却万无一失。”

  “一百七十一辆,少了些!”赵祯有些遗憾。

  韩琦叹息道:“此物制作不易,一辆偏厢车就需六百贯的制作费用,还不算为偏厢车配备的八牛弩和弩炮,勾枪,撞锤等机关。

  有一利必有一弊,即便是云大将军也不愿意过多的使用偏厢车,他说过除非这东西能够发展的自行移动,噢,也就是如同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一般,否则他不准备在军中大规模的使用。”

  皇帝斜着眼睛瞅瞅正在发号施令的云峥小声道:“平日里脾气那么暴躁,三两句说不好就要动手的人,这时候却冷冰冰的没有人味,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的模样。”

  韩琦笑道:“大将军要是把他在朝堂的做法拿到两军阵前来用,这时候早就战死一百回了。

  他只要进入了战时状态,就是杀神,所有的思维都是如何击败敌人,不管也不顾什么平日里的礼法和人情。

  因此,陛下就莫要追究他的无理了。”

  “朕自然不会怪罪,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军中本该如此,他在为朕的安危操心,朕如何会去怪罪他。

  走吧,还是上辇驾去吧,这里颠簸的实在是难受,我们莫要妨碍大将军发号施令。”

  韩琦扶着皇帝顺着早就搭好的过梁走到辇驾上笑道:“那本来就是用来作战的,不是用来乘坐的马车。”

  回到了辇驾上,韩琦立刻就抱着勿板坐在辇驾松软的平台上,虽然头上烈日炎炎他依旧穿着大礼服保持着自己最佳的风貌。

  赵祯坐到主位上,见一干老臣都在大太阳底下,就吩咐邹同找来曲柄伞让宦官拿着为这些老臣遮阴。

  包拯笑道:“这是老臣和辽人打交道最轻松的一次,以前辽人总是用武力来说话,如今老臣想看看辽人还有什么话说。”

  宋绶大笑道:“你大部分的官宦生涯都是在知开封府,哪里晓得我们鸿胪寺的苦楚,我们才是和辽人打交道的主要衙门,辽人跋扈不单单是在我大宋,在西夏,在其余的地方也是一样,仔细算起来,在东京的辽人还算是最守规矩的。‘”云老虎在此百邪不侵!连他夫人都敢带着家将和辽人使节硬憾,说来奇怪,他家里那些四肢不全,或者瞎,或者跛的家人竟然也能把辽人使节揍得跪地求饶。

  来之前我还疑惑此事,到了这里我就丝毫不奇怪了,云家那些伤残的家人,定是战场上下来的百战勇士!”

  石中信闷哼一声道:“那些伤残的勇士一旦从军中离开,下场往往很凄惨,空有一身勇力却不能用刀剑来谋生,京中的将军府里,那一家没有一些这样的老人手,总不能让跟随自己血战的老兵流落街头孤苦无依吧?老李,你这样说可真是有些诛心了。”

  李淑笑道:“老夫并没有指责大将军的意思,我只想说这是我们施政的疏忽,兵勇因为伤残退下来之后,我们只给一些钱粮就把他们打发掉,这样做是不合适的。

  大宋前些年盗贼如麻,不断有三两老卒汇聚在一起,只要遇到不平事就会揭竿而起,朝廷那些年剿灭了王麻子,就会出现李黑子,烦不胜烦,乡野间的州府吏治又极为薄弱,往往只要有造反的人,就会有一些无知的百姓景从,势力弱小者占山为王,实力雄厚者攻占州府,最终酿成大祸。

  老夫以为应该把这些退役的老兵利用起来,只要是双腿没有残疾,能够作战的人全体纳入州府的管制之中,让他们充当后备衙役,只需少许钱粮我大宋就会出现上万的能战之士,试问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有什么人能够反叛?把火苗消灭在最初,这才是最省钱,最省事的做法。

  而那些伤残老兵也会感念皇恩浩荡,定会忠勤王事。”

  石中信点头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们每家每户就算把仆人全部换成那些老兵,又能用几个?要想处理好这件事还需要朝廷出马才好,我们也不会受人家诟病,落一个积蓄死士的罪名。

  韩琦一贯的扳着死人脸怒道:“谁说你私蓄死士了?就你家里的那几个家将,除了吃喝嫖赌是一把好手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云府的家将虽然能干一些,那也是人家自己在军中培养出来的,战损之后收归府邸使用这符合大宋的惯例,此事回京再议,此时不得多言。”

  石中信并不畏惧韩琦,抱着自己的大肚皮继续说道:“诸位身在军中,见识了大将军的威严,悍卒的精悍之后心里总会不舒服的,自己没有就要别人也是穷光蛋的心情老夫理解。

  如果真的需要强悍的家仆,说一声,老石会送你们一些,千万不要背地里使刀子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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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韩琦发威

  谁都没想到武将和文臣的矛盾在这个时候爆发,这不是一个好的谈判氛围,被称之为要挟也不为过。

  云峥和石中信等人的利益息息相关,他们或许会在别的事情上退让三分,但是在利益面前是一步都不会退让的。

  赵祯的脸色极为难看,冷冷的瞅了石中信一眼道:“此事回京再议,此时不得多言!”

  石中信抱拳应诺,藐视的瞅瞅李淑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做声,皇帝当众训斥石中信而没有谈及李淑,这本身就已经分出了远近亲疏。

  对于自己人自然可以张嘴就骂,抬手就打,对外人自然需要热情和顾全颜面,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道理,所以李淑还想说话,见别的大臣都抱着勿板眼观鼻,鼻观心的当泥塑菩萨,他也只好闭上嘴。

  原以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提出这种诛心的问题,多少会占到一点便宜,没想到皇帝并不认为将军收拢几个有残疾的军卒有什么问题。

  自古以来的将军都会这么做,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身为将军自然是要收拢军心的,为一些作战勇敢的残疾部下找一条活路符合大宋人的美德要求,即便是太祖当年杯酒释兵权之后,在那样严苛的环境下也不曾剥夺将军保有亲卫的特权。

  在军中这些天,皇帝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的,比如一个将军想要如臂使指的指挥军队,就必须在重要的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不是排挤别的将领,而是战场上的习惯使然。

  一个将军在冲锋陷阵的时候当然不希望后面的援军被一个自己不喜欢,不信任的人控制,那样的话,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是寻死之道。

  将军亲卫事实上是军中最强有力的战力,他们能够充分的贯彻将军的作战意图,可以做到死战不退,军中依靠亲卫的突击最后取得胜利的例子比比皆是,李淑的说法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施行下去,那些文官们总能用庖丁解牛的法子让一位将军成为光杆将军,最终损害的是大宋军队的战力。

  如今大宋施行的已经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策略,云峥,狄青这种级别的将军是不会插手军队日常管理的,只有在战时才会启用军队,亲自掌控军队,赵祯以为这样的政策已经基本上杜绝了将军拥兵自重的可能,过则不及的道理赵祯还是知道的。

  “辽皇到了那里?”赵祯轻轻地问邹同。

  邹同朝背上背着旗子的斥候招手,问清楚皇帝要知道的问题后小声道:“辽皇距离平型台不足十里!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平型台正在布置岗哨,咱们大宋的军队于清晨抵达了平型台,负责先头守卫任务的是偏将军笑林!

  不过据斥候禀报,笑林将军和辽国先头部队的将军相处的并不愉快,已经小范围的冲突了三次,笑林将军斩首三极!”

  赵祯愣了一下道:“云峥如何应对的?”

  邹同毫不犹豫的道:“大将军的军令只有四个字,不平者,杀!”

  赵祯完全不能理解云峥的做法,转头向韩琦看了过去。

  韩琦拱手道:“启禀陛下,大将军的军令并无不妥,我军先是以礼待之,辽人跋扈不识礼仪,这时候就该用战刀说话,陛下威仪不容亵渎,杀之涨我声威,灭辽人骄气!”

  “这倒是,笑林出身孩儿军,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包拯笑道:“恩出于上,只有陛下可以施恩,大将军主征伐事,平型台会盟对陛下来说是一场会盟,对大将军来说恐怕和作战无异。

  定州之地战火尚未平息,施行军法有利无害。”

  一只苍鹰从天而降,落在皇帝的辇驾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在木地板上走了两步,欢快的朝辇驾边上的勃勃咕咕叫了两声。

  这些天邹同已经学会如何面对这些海东青,满脸笑容的从宫女手里捧着的冰匣子里取出一条新鲜的牛肉,一只手喂老鹰吃肉,腾出另一只手解下海东青腿上的竹管,抽出里面的丝绢,瞅了一眼就捧给了兴致勃勃观看这一幕的皇帝。

  “斗将?”赵祯看看丝绢上的字,皱起眉头让邹同把丝绢递给了韩琦,他不明白辽皇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斗将这种事情在春秋时期非常的盛行,那时候的战争比较原始,一员猛将就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韩琦看完丝绢上的字笑道:“。《春秋》记载,鲁僖公元年,鲁国公子友帅军在郦击败了莒队。当时公子友对莒挐说:“我们两人之间有仇隙,士卒何罪?”于是屏退左右而相互搏杀,单挑中莒挐被击败而活捉。这是微臣所知最早的关于斗将的记载,自春秋之后就很少有人再提到斗将只说了。

  陛下大可一笑置之,《兵筹类要》中称,“两阵既立,各以其将出斗,谓之挑战。”此为战阵斗将的定义。

  历来各类稗史、小说、笔记中记载了很多战将单挑厮杀的场面,然而正史中却记载寥寥。野史轶闻不足为信。

  战场上的胜负,主要取决于军队的战斗力和将领的指挥才能,而不在于主将的“匹夫之勇”。《孙子兵法》说,为将者须具备智、信、仁、勇、严五项基本素质,其中并无“力大”、“能打”等要求。白起不见得武艺高强,也能把四十万赵军“尽坑之”。韩信怯于私斗,甘受胯下之辱,日后却助刘邦打下了汉家天下。至于卫青、周瑜、李靖辈,均非好勇斗狠之人,却丝毫不负古之名将的美名。”

  包拯哈哈大笑道:“辽皇技穷矣,战场上讨不到便宜,就想用蛮力获得胜利,诺大的辽国零落至此实在是让人叹息。”

  宋绶笑道:“《汉书》曾记述,汉王刘邦与项羽在广武交战,项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刘邦说:“吾宁斗智,不能斗力”。项羽命勇士出阵挑战,却被汉将楼烦一箭射杀。汉王真是聪明,虽在阵前失了尊严,却赢了战机。

  我大宋从来就不以武力扬名,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英雄好汉,陛下可命大将军但凡有辽将挑战,一箭射杀即刻!”

  赵祯听群臣议论之后笑容也浮上面颊,轻轻地叩着龙椅笑道:“邹同,你把这张绢帛拿给大将军看,听听他的意见!”

  邹同见皇帝高兴,笑嘻嘻的就拿着绢帛去后面找云峥,不一会就回来了,神色古怪的对皇帝道:“大将军说为什么不能斗将?”

  正在欢喜的赵祯一张脸一下子就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让邹同再说一遍。

  “大将军说我军整体白刃战不如辽国,但是顶尖的将军,却不是辽国那些只知道力大者胜的家伙们所能比拟的,京西军中的强者如云,随便派出去一个就能杀的辽人屁滚尿流……”

  “荒诞!云峥是在强词夺理。”李淑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赶紧出言讽刺。

  韩琦皱眉道:“大将军为何要跟辽人斗将?”

  邹同道:“大将军说京西军没输过!他已经命令笑林要趁机把辽人的前锋营军卒全部干掉了。”

  “胡闹!”包拯霍然站起身对皇帝道:“这是乱命,请陛下阻止。”

  赵祯为难的道:“这是军中,大将军才是主官,朕也不好越俎代庖,既然大将军说有办法,我们姑且观之即刻。”

  苏轼穿着宽大的袍服匆匆自后面赶过来,将一张纸递给了邹同,邹同连忙拿给皇帝看。

  上面只有两个用浓墨写成的大字——无理!

  赵祯不明所以,将这张纸翻过来拿给群臣看,韩琦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就道:“无理二字道尽了为将之道,既然我们占优,那就要把优势贯彻下去,大将军以为只有将辽人的嚣张气焰完全打下去,我们才能在后面的谈判中取得先机,既然大将军有把握,老臣拭目以待。

  战前二三子相戏于君前,也是美谈!”

  宋绶喟叹一声道:“枢密使,古礼不是这样用的,春秋时候的礼节契丹人知不知道都两说呢。”

  韩琦板着脸道:“这些年不少的宋人都去辽国,西夏做官了,契丹人不通礼仪,老夫以为那些过去做官的宋人还是知道的。

  李学士,你弟弟李准就在辽国任职,不知你们兄弟此次是不是有相见的机会。”

  李淑的面色惨白,颤抖着手指着韩琦怒道:“老夫兄弟只有两人,何来的兄弟李准?”

  韩琦淡淡的道:“大家族就是这样,三国时期,诸葛兄弟就是如此,三兄弟分别在三国任职,这样做是为了求个稳妥,不管哪一国战胜了,最后诸葛家族都会长盛不衰。

  李淑,现在是大宋的天下,我等为天下宗主国,荣耀无匹,三国的那一套把戏在大宋行不通,尔等窃喜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天上的神灵正在看着你们,暗通款曲以为得计,殊不知我大宋侦骑遍布天下,魑魅魍魉之辈休想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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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有了韩琦的指责,李淑除了解下官帽等候调查之外,再也不能说一句话了,连自辩都不能,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大宋高官的气度,请求皇帝将自己囚禁在后营,等待事件水落石出。!

  云峥在后面过得很舒坦,他在盔甲里就待了一会,现在盔甲里面装的是猴子,只有傻子将军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光芒万丈的。

  他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悠哉悠哉的吃着冰镇的野草莓,葛秋烟殷勤的帮丈夫揉捏着小腿,刚才丈夫答应带着她去见识一下皇帝会盟,这下子回到东京的贵妇圈子之后就有的说了。

  “萧火儿嘴里的事情还没有吐干净,舍不得把他还给辽国啊,以前我也以为李淑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文人,谁知道他们家还有这种眼光,朝廷里的勋贵们最多只敢在边境弄一支盗匪群来当自己的后路,边境还是不敢出的,谁都知道只要出了边境,再想回来就是百年身了。”

  葛秋烟笑道:“他是自作自受。活该如此。““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淑未必就会把大宋的机密告诉他弟弟李准,大家族做事情有时候非常的无情,李准去了辽国,他就会彻底的变成辽人,只会对辽国尽忠。

  这方面三国时期的诸葛家族就做的很是彻底,诸葛亮为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诞在魏国也是兢兢业业毫无二心,诸葛瑾在吴国自是不用说,乃是孙权的心腹谋臣。

  最厉害的是这三兄弟绝对没有暗通款曲。而是真的在为自己的郡主效死力。

  诸葛亮之兄诸葛瑾在东汉末移居江东。孙权辟为长史。孙权遣瑾使蜀,通好刘备,瑾与弟亮俱公会相见,从无私见。

  后代吕蒙为南郡太守。以绥南将军代吕蒙领南郡太守,复迁左将军,封宛陵候。为孙权所重,每大事咨访。权称帝后,官至大将军。

  诸葛亮诸葛亮,字孔明,人称卧龙,诸葛亮后来拜大将军、左都护,领豫州牧,比你夫君我这个大将军有权力多了。

  诸葛诞仕于魏。为吏部郎。累迁扬州刺吏、镇东将军、司空,也就是说这家伙的官职当得跟韩琦一样。”

  葛秋烟笑道:“既然您以为李淑没有和他弟弟说大宋的机密,两兄弟也老死不相往来,你干嘛要把这事告诉韩琦?这不是害人吗?”

  “说对了。就是害人。早先在营地的时候李淑就找我要军中猛士为仆。他以为他是谁?京西军中全是好汉,老子家里的伤残兵有谁把他们当成仆人了?都是大爷,想走就走。没钱了就来混吃喝,办点事情还要付钱,老子这个大将军当得亏啊。

  就知道李淑是个心胸狭窄的,所以啊,趁着他没陷害我之前,老子就先把他陷害了,谁让他总是提起轻盈砸辽国使节驻地的事情,这才是他倒霉的诱因。”

  葛秋烟嗤嗤笑道:“怎么都没看出来姐姐那么一个斯文的大家闺秀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东京城都已经传遍了,现在都说云老虎果然不是凡人,娶的老婆都是母老虎!”

  夫妻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耳听得三声炮响,云峥懒懒的坐起来,葛秋烟帮着丈夫穿好铠甲,她自己也穿上了那身漂亮的女甲,除了脑袋上的那两根雉鸡毛没了之外,其余的全部照旧。

  这一路上猴子过得心惊胆战的,总是担心有一支冷箭从哪个角落里射出来,如今见将军已经出来了,一头就钻进偏厢车,酷烈的大太阳底下穿着一身黑色的战甲吸热,他已经快被烤熟了。

  “您怎么总是捉弄猴子?”葛秋烟埋怨道。

  “这只猴子的手太长,总是喜欢往一些不相干的人跟前凑,对于别人的**似乎非常的感兴趣,那是探子干的事情,不是他干的事情,他要是把这种事情干多了人家会认为是我指使的,太蠢了,应该受点教训,涨了记性就好了。”

  跨上大青马,云峥上了平型台,平型台上血迹斑斑,本来夯实的黄土上也多了很多的坑,坑里还冒着青烟,笑林绰着长枪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对面的辽人也不甘示弱,虽然能站起来的人已经不多了,依旧倔强的举着锤子和笑林对峙。

  皇帝的辇驾来的早了些把这些辽人给救了,如果晚来一柱香的时间,辽国的先头斥候应该没有什么活人了,那个辽国的将军能和笑林对峙这么久,多少还是出乎了云峥的预料。

  听了军卒禀报之后,云峥叹口气道:“为了给自家的皇帝争夺一个上风位就死了一地的人,也不知道后面的争夺该是多么的激烈。”

  云峥上了平型台,笑林就带着人迅速的退下去了,辽人将军也带着人缓缓地退后,他身后旗幡招展,辽皇的辇驾也同时抵达了平型台。

  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将军下了战马,也没有带武器走上了平型台,瓮声瓮气的问道:“这么说你宋国已经同意斗将了?”

  云峥点点头道:“是啊,已经斗了一场,我军胜!”

  鬼脸将军狞笑道:“人没死光,只能算是平手!”

  云峥让开道路,负责平整平型台的军卒立刻就抬着一筐筐的黄土填平了那些大坑,地上的血迹也用铲子铲的干干净净。

  两人在巨大的平型台上并肩走了一圈子,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云峥拱手道:“大宋国枢密副使,敷文阁学士,代州留守云峥,不知面前是辽国的那位将军?”

  鬼脸将军掀起面甲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拱手道:“大辽南院大王耶律信!”

  云峥抬头看看天空,见太阳还没有走正,看着耶律信道:“这是一场很没意思的战争,我们谁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两位帝王的意气之争引来了遍地的死尸,帝王的威严已经得到了诠释,就此罢手如何?”

  “宋军已经疲惫了?哼哼哼,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算了吧,你我都是领兵作战的,战争到了此刻该进入一个什么程度,我不信你会不清楚,如果你还不清楚辽国处境的话,我觉得战争很有必要继续下去。”

  “辽国男儿尸山血海不能洗涮耻辱,耶律信不甘心!”

  云峥笑道:“你这时候该去找没藏讹庞的麻烦,人家如今正带着大军在掳掠你们的人口,再不追击人家就要会黑山口了,辽国西京就会变成荒无人烟的一片土地,正好适合宋国百姓耕种,没藏讹庞要人,我们大宋要土地,各取所需,没藏讹庞很是善解人意。”

  “他不会得逞的,萧科已经追下去了。你也得不到土地,契丹人强大的时候不会丢失一寸国土,衰弱的时候更加不会!”

  云峥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白银酒壶,喝了一口冰凉的葡萄酿,就随手递给了耶律信,见耶律信接过了酒壶不甘示弱的喝了一口,就笑道:“你看,我们最基本的信任已经建立起来了,至少你不会怀疑我会毒死你,既然信任度已经建立起来了,我就和你好好的说说没藏讹庞其人。”

  耶律信笑了,一口把酒壶里的酒喝干之后道:“斗将不如就从你我开始如何?”

  云峥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耶律信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是一个合适的斗将人选?想要斗将等一会自有猛士来应付,你我二人这种体格只适合在床榻上和妇人战斗,真刀真枪的战斗那是猛士的领域,我们不要抢夺人家的荣耀!”

  “宋人都这么怕死吗?”

  “宋人中间只有我一个人怕死,所以我向来用各种计谋来保证自己不死,我们马上就要签署盟约了,一时半会的打不起来,所以这时候你就应该仔细的倾听一下我对没藏讹庞的评价,我跟没藏讹庞交锋过,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只老狐狸的心思了。”

  “枢密使去追击他了,某家不操心!倒是你某家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乱山中至今还有野人般的将士回来,浑源河的河水至今依旧腥臭难闻,肥胖的野狼都已经不再吃肿胀的尸体,云峥,你让某家如何不日夜思念你?”

  云峥好像没有听到耶律信的话,忧心忡忡的道:“辽国枢密使萧科如今能动用的兵力不多,临潢府的兵卒需要回去镇压女真,上京的兵卒也需要赶紧去应对蛮族,中京的兵马需要快速的归建,作为后援以保证这两条战线不失。

  算来算去,只有皮室军和勋贵的随从军以及西京的残余军队能够动用,皮室军是皇室的军队,不能离开辽皇左右,难道说你们只派了随从军和西京残余去了?这样的话,萧科手中的军队最多不会超过十五万。

  相信我,十五万大军去对付没藏讹庞最精锐的黑山威福军司是远远不够的,快些增派援军,前后呼应才能杜绝西夏人的反扑!”

  云峥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焦急了起来,似乎陷入危局的是大宋的军队。

  耶律信手里握着空酒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判眼前的这个人。(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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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血流的不够多

  “富弼和没藏讹庞在秦王川大战了一场,结果你是知道的,富弼做好了战死的觉悟准备力保秦王川,他的那封绝命书在辽国也有流传吧?最后如何?秦王川还是被攻破了,你要记住,没藏讹庞狠起来就不是人,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

  耶律信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我现在相信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了,确实想帮着我们对付没藏讹庞。

  之所以相信你的话,是因为你自始至终都对我们大辽有着切齿的敌意,我甚至相信没藏讹庞和你在西京的问题上有默契,一个得人,一个得地,非常的合理。

  你不愿意见到大辽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你愿意看到大辽和西夏人最终撕破脸皮,你愿意看到大辽深陷战火之中不能自拔。

  宋国这几年正在发生大变化,很好的变化,国内的矛盾正在缓和,军力在不断地加强,人才更是层出不穷。

  我在河北遇到了好几名宋国的年轻将领,他们已经凸显出名将的雏形,其中有一个叫做王韶的,在当城寨设计诱杀了纳儿族七千人马,这样的年轻将领的出现,让你宋国有了卷土重来的根本。

  你们现在之所以要求停战,就是在期待这种卷土重来的可能,你云峥之所以帮我们谋划,就是为了等待天时出现。”

  云峥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简易的西京地图,拿手指敲着云内州下辖的榆林道:“这里是要点。这是没藏讹庞西归的要点,如果你们西南招讨司的人能够堵死榆林,在这里阻击没藏讹庞,只要坚持到萧科大军到达之后,西夏人就只有遁入大漠这么一条路可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下令给河曲的宋军,战略性的将驻地前移两百里,作为大辽国的疑兵,给西夏人一个宋辽两国联手的错觉,挤压西夏人的战略空间……”

  此时的场景非常的古怪,两国的皇帝都已经来到了早就搭好的高台上。高台上鼓乐齐鸣。歌舞翩翩,在平型台的中央,耶律信看着天空滔滔不绝似乎愤怒至极,云峥却蹲在地上。拿一根木棍不断地敲击着地面要耶律信好好的瞅瞅辽国和西夏人的战场态势。

  看起来云峥似乎更像是一位辽国的忠臣。而耶律信更加像一位慷慨激昂的宋国文士。

  受两位好奇的皇帝所托。韩琦和辽国御史中丞韩明让来到两人身边,听了一会,看了一会之后就默不作声的回来了。

  韩琦对赵祯道:“陛下。大将军正在给南院大王演示西夏军在西京道的军事态势,打算极力证明辽国派遣萧科追击没藏讹庞并不稳妥。”

  韩明让对耶律洪基道:“陛下,南院大王正在痛骂云峥背信弃义,残暴不仁。”

  赵祯闻言笑道:“大将军的见解一定是鞭辟入里字字珠玑的,辽国人应该好好的听听我大宋名将的解说。”

  耶律洪基阴沉着脸道:“不见血,不和谈!”

  韩明让示意号手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号角响起,所有人都奇怪的向辽皇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却发现一员黑塔一般的骑士纵马从辽阵里冲了出来,骑着马快速的绕场一周,挥舞着硕大的狼牙棒朝赵祯所在的大喝道:“谁敢与某家一战!”

  云峥惋惜的站起身子叹息道:“辽皇还是缺少耐心啊,国礼都没有完成,他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流血了。

  大王,你们辽国难道只能通过个人的武勇来显示你们国力的强悍吗?如果是这样,您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

  又那手指指那个明显已经惹起众怒的辽将道:“即便是这样的汉子,在军阵里如果不小心遇到了火药弹,也只能是四分五裂的下场,出手的说不定是我大宋的一个火头军,个人的武勇已经无法左右战场的态势了。”

  耶律信正色道:“青天下的草原不相信眼泪,只相信鲜血,只有活着鲜血的胜利才是真实的!”

  “胜利之花用水浇灌就能开放,为何一定要用血?算了,笑林将军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了,你们等着给他收尸吧。”

  云峥背着手踱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路过笑林战马的时候小声道:“速战速决!”

  号称辽国第一悍将的耶律花塔在笑林手里也讨不了好去,这一位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云峥估计不应该是笑林的对手。

  很早以前,云峥以为大宋的高手就该是那种在空中飞来飞去劈着叉扭着身子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乱飞的样子,后来去了豆沙关,又重新被豆沙寨老族长一顿蜀中飞仙的教育弄得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尤其是张道陵大战魔神的故事,简直让他快要崩溃了。

  再后来接触的人多了,尤其是和五沟笑林这样的家伙混久了之后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世界观,人飞不起来,也没有人能在空中转上十几个圈子之后再把敌人一脚踢飞这种事。

  所谓的武力高低就是看力气是不是够大,身形是不是够灵活,爬墙是不是够快,有没有掌握一些发力的小技巧,有没有系统的学过格斗术,这才是重点。

  云峥根本就不在乎笑林能不能取胜,只要把合约签好,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赵祯不这么看,他认为笑林打不过人家丢掉的是自己的颜面,见云峥坐在他的下面,立刻问道:“云卿,笑林胜算几何?”

  云峥朝下面瞅瞅,刚好看见笑林把铁枪捅进辽将的咽喉,就朝皇帝笑着说:“十成!”

  赵祯见场面血腥,抽搐一下面皮笑道:“还真是十成!”

  最欢喜的居然是宋绶这个古板的礼部大佬,大吼一声:“将军威武!”就下令鼓乐齐鸣,他自己手舞足蹈的做足了礼仪端着一杯酒就邀请皇帝和诸位大臣一起饮胜!

  辽人军阵里哀声一片,有一个骑士冲了出来,举着大刀片子就朝笑林杀了过来,笑林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进反退,对于辽人这种不要脸的做法很是愤怒,无视宋国这方礼官的阻拦,执意要杀掉这个家伙。

  战马在兜了几个圈子之后速度顿时就加快了许多,哪个辽将却停下战马,去过自己背后的弓箭,粗大的狼牙箭指着赵祯所在的位置引弓不发,两个甲士举着巨盾立刻将皇帝围在里面,又有八名甲士举着巨盾将整个宋国平台护卫的严严实实。

  此人用心恶毒,逼迫笑林不得不直面他的狼牙箭,笑林松开缰绳,单手持枪,左臂上安置的臂盾护在胸口,无畏的向辽将冲了过来,百十步的距离,辽将最多能发俩箭,他自信能够避过。

  狼牙箭呼啸着击打在笑林的臂盾上,强大的冲力将他的胳膊高高的弹起,在一呼吸间,辽将的弓弦上居然同时搭上了三支拇指粗的狼牙箭,以此同时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枝这是一位射雕手,真正的射雕手,一个呼吸间能够射出五枝箭真正高手。

  三支破风而来的狼牙箭呼啸着从笑林平躺在战马背上的掠过,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三支箭,第五支箭悄无声息的藏在前面三支箭的后面,笑林刚刚挺直了身体,瞅着那个辽将狞笑着扔下弓箭,举起来长刀。

  粗大的狼牙箭击碎了笑林的护心镜,狠狠地钻进了他的身体,笑林张嘴吐出一口血,血液尚未掉在地上,他的铁枪已经和辽将的长刀碰在一起。当啷一声响,笑林风一样的从辽将的身边掠过,铁枪的枪尾在辽将的脸上划出了老大的一道血口子,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枪尾就能把他的咽喉生生的拉断。

  赵祯见笑林的要害位置插着一支箭,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一箭足以要命啊,而自己的将军在临死的时候还在为自己作战!

  本来准备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看这惨烈一幕的包拯无意中发现云峥依旧在喝酒,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就凑过来问道:“无妨?”

  “当然无妨,笑林身上穿着两层盔甲,我们做过实验,百步以内强弩可以贯穿铠甲能入肉四寸,射雕手的弓力是赶不上强弩的,所以最多入肉两寸,笑林贴身穿着链子甲,敌人的弓箭是射不透的,最多被冲击力撞伤內腑而已,算不得什么事。”

  包拯见斗场上的笑林越战越勇,追着那个辽将满场子乱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笑林将军是如何干掉强敌的。

  笑林的战马速度慢,追不上辽将的坐骑,于是他就在辽人的惊叫声中抽出背后的的骑兵弩,抬手就把三支弩箭全部射了出去,两骑距离不过十步,三支弩箭齐齐的钉在辽将的身上,辽将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折断了颈骨死的无声无息……

  笑林的战马慢了下来,绕着死去的辽将走了一圈,随手拔掉自己身上的狼牙箭丢在尸体上,瞅了一眼高坐台上的辽皇,被欢天喜地的礼官簇拥着离开了斗场。

  赵祯见笑林无恙,高兴地点点头,他自己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是妇人相扑他还是很有兴致看看的,这样最纯粹的杀戮场对他的冲击很大。

  唤过邹同吩咐道:“你去代朕问候耶律皇兄,就说斗将已经结束,我们不若就此把手言欢如何?”

  邹同领命而去,不大功夫回转道:“陛下,辽皇说死的人不够多,不足以说明会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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