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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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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大恐惧

  苏轼看到云峥的时候眼泪鼻涕一起都流了出来,指着自己要背上粘连的几只箭大吼道:“你看看,你看看,就差一点。”

  “哼!这是给你们一个教训,顾头不顾尾,真以为自己聪慧的天下无敌?身在战场,敌强我弱之下你竟然敢在一个被敌人已知的地方待三个时辰,没死就算命大!”

  云峥没在黑暗里,冷眼瞧着正在进行的战争,无所谓的对苏轼说。

  “我爹要你照顾我的,您是不是说话不算话,还把我往死地里送。”苏轼发现自己面对先生的时候很难站在一个男子汉的立场上说话。

  “你死了没有?”

  “没有!不过,快了。”

  云峥叹口气指着躺在担架上还不断吐血的龙阳生道:“他才是快死了!”

  看到龙阳生的惨状,苏轼满肚子的话都被堵在肚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骗子呜呜的哭泣着,谁都知道,龙阳生虽然有无数的情人,但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却是骗子,两人从青塘时期就相依为命。

  云峥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骗子又叹了一口气道:“看在他哭的那么伤心的份上,我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苏轼,你确实比他凄惨一些,你小师母来雁门关了,回去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就当补偿了。”

  苏轼听说葛秋烟来雁门关了,自然非常的高兴,可是看到奄奄一息的龙阳生怎么都快活不起来。

  “高兴点,这家伙没有大碍。有大碍的是那些已经战死的少年军。”

  “可是他也快死了!他吐了好多血。您看骗子哭的多惨。”

  云峥停下将要前行的脚步,回头看着苏轼道:“骗子哭的很凄惨!想想这句话,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一个人身上的血是有数的,哪里经得起几十两,几十两的吐,让他们滚起来,早点去琢磨郭如山有什么用处,少在我面前演戏。”

  苏轼挠挠头发,瞅瞅走去那边看伤兵的云峥,再仔细的看看骗子。发现骗子哭泣的真是伤心。眼泪鼻涕不断地往下流,似乎就在等龙阳生咽气了。

  小偷嘻嘻哈哈的对骗子说:“大帅已经走了,你哭给谁看?”

  骗子哦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苏轼惊讶地发现这家伙不过抹了一把脸。刚才悲伤欲绝的痕迹就全部不见了。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木讷模样。龙阳生也不吐血了,哎呀哎呀的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两个鼓鼓涨涨的棉花包子。小心的掸去了上面的灰尘,又重新揣怀里去了,“大帅真是绝情,奴家吐血都招不来他半点的怜惜,还真的是一位冷血将帅,幸好奴家胸口有货,要不然早就被郭如山一肘子给捣死了。”

  终于明白过来的苏轼小声道:“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再说,我小师母来雁门关了,知道我小师母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她当年可是弥勒教的两大圣女之一,吃起飞醋来,你的脑袋估计保不住。”

  龙阳生笑嘻嘻的道:“好啊,咱们军中终于又多了一个女人,公子,你小师母有我美吗?”

  苏轼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笑道:“我小师母在东京夫人群里有艳冠群芳的美称,你这点姿色就算了,小师母的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去招惹。”

  龙阳生自嘲的一笑道:“如果我的身子真的是妇人的身子,我自然有胆量和任何女人比美,只是造化弄人,给了我一副女人的心肝却没有给我女人的身体,男不男女不女的如何与人争锋!”

  见龙阳生自怜,苏轼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推开了打算帮自己拔箭的小偷,他决定这些箭不拔了,就这样回去看小师母……

  厮杀还在进行着,只不过范围在不断地缩小,影影绰绰的人群昏暗的环境里厮杀,荒原如同鬼蜮,宋军高大的橹盾构成的坚壁阵缓缓地向内挤压,当四面合围成型之后,无数璀璨的烟火就被丢进了坚壁阵围困成的空地里,宋军的铁甲步卒,缓步上前,手里一丈多长的精钢打造的尖刺不断地驱赶着那些无法冲锋的骑兵想内挤压,当剩余的两千余人被挤压在一个小小的石头山谷的时候,山谷两边的山崖上就开始有宋军往下喷洒火油……

  辽人惊恐地大叫,一个强悍的辽人攀着石壁打算翻阅这段不高的山崖,余者纷纷效仿,就在他们爬上山崖的那一刻,却被强弩给射了下来,尸体如同雨点般的跌落山崖,让士气低落的辽人更加的沮丧。山谷口的辽人放弃了战马,在一位郭家的家将率领下,开始向山谷外面突击。

  那些被放弃的战马被他们排成一排,然后在马屁股上狠狠地刺一刀,那些战马就发狂一般的向宋军冲了过去。

  发狂的战马蹄声如雷,宋军的橹盾阵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些战马沿着那个口子仓皇的钻了出去,一股脑的没入了夜色。

  一些有眼色的辽人趁着面前的军阵有了破绽,有马的骑马,没马的狂奔都想从这里逃出生天……

  云峥见战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看战况如何,一支已经崩溃的军队,一支已经没有任何组织的军队,是没有办法从大宋军阵中逃生的。

  他有些失望,瞅着正西方的夜空意兴懒散的挥挥手,山谷里就腾起大股的火焰,整个山谷亮如白昼,火焰中依旧有辽人在里面惨嚎,不大的功夫就摔倒在火焰中悄无声息了。

  荒原上弥漫着皮肉烤焦的臭味。残存的辽人依旧在军阵的包围中酣战,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云峥的目光始终盯着西面,等了良久,也不见西边有什么动静,叹息一口气对吴杰道:“结束战局,回军雁门关吧,萧火儿也好,郭恒川也罢,都不肯派兵来援救这些辽人,我们的布局说到底还是不完整,萧火儿打定了主意当缩头乌龟,我们确实没有其它的好办法。”

  吴杰匆匆的去传令了,这里的战事必须尽快结束,大军兵出雁门关,如今雁门关几乎是一座空城,大军不能在外久留。

  李常和李东楚站在雁门关城楼焦急的朝关外瞭望,如今,诺大的一个雁门关只剩下李东楚的白马军一部五千人,这让他们如何不担心荒原上的战事。

  “来了,大帅他们回来了。”李东楚率先看到了一支军伍出现在蜿蜒的山路上,看旗帜,该是少年军的兵马,既然他们的队列整齐,就说明荒原上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李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没吃亏就是占便宜,咱们只要稳稳地守住雁门关一线就是泼天的功劳,用不着听庞籍他们的话,说什么早日击溃萧火儿所部吗,挺进辽国西京,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让他们用五万兵马应付辽国,西夏两个国家试试。

  萧火儿的兵马就有三十五万之多,西夏的左厢神勇军司如今也在向东移动且意图不明,富弼在陇右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他手里的兵马更少,不但要弹压远寨六部,还要应付来自雪域高原的吐蕃人,抽不出多少人马啊。

  国事稠溏,我们就要多担待些,这些天大帅过的很苦,大帅的营帐里的蜡烛往往会亮一个晚上,老夫都为大帅心疼。”

  李东楚笑道:“现在虽然比以前疲惫十倍不止,可是末将心中暖洋洋的,这才是我大宋的边关,不管是守,还是攻,都有章法可循,朝廷给了我们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是他们不晓事,我们只要努力过了,总会问心无愧的。”

  李常苦笑道:“问心无愧是不够的,至少在官场上,问心无愧远远是不够的,前日接到朝廷的第三面金牌,老夫就恨不得立刻赶回东京面圣,当场质问一下庞籍,要把我京西十五路大军逼迫到何地才甘心?五万人不但要守卫一千多里的边寨,还要负责抵挡辽国三十五万大军的进攻,我们能够保持目前这种胶着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不能再给我们压担子了,这会把人的腰压断的。”

  李东楚指指意气风发的少年军道:“末将的看法和监军您不同,而且是大大的不同!”

  李常挑挑眉毛道:“哦?说来听听!”

  “自古成非常事者,无不是大智大勇之辈,末将以为大帅就是这一类人,于绝望中看到希望,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于不可能中见到成功的希望,末将认为,大帅就是这样一种人。

  世人都认为萧火儿拥兵三十五万才是强者,如果要问我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所有人,大帅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兵处弱势,依旧选择攻势的统帅,而萧火儿也是唯一一个兵处优势却处处选择守势的统帅,这说明,他从心底里就对大帅有一种深深地恐惧感。

  将无胆略,兵无魂魄,这些辽军,在大帅的眼中恐怕真的不过是土鸡瓦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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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地狱

  葛秋烟接过云峥解下来的披风,见丈夫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打盹,就端来一盆温水,细心的擦拭他的面庞,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丈夫已经变得黝黑粗糙的脸庞叹口气道:“您就不该是一个吃苦的人,如今驻守边关吃沙子是何苦来哉?”

  云峥闭着眼睛道:“昨晚又杀了六千余人,这是三万大军酣战一宿的功劳,刚才李常却告诉我说,他已经拟好了表章,准备向朝廷请功,表章很简单,上面书写云帅夜出关山杀贼,及到天明凯旋而归,六千胡酋已授首矣!

  我不知道如何评价他的奏章,普通人在以讹传讹之下,很快就会变成神,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搬到神龛里去住了,你去不去?”

  葛秋烟笑道:“您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您是雁门关的主帅,只要是杀敌之功,必定有您的一份功劳,更何况昨晚您真的是大胜而归,李常这样写奏折没错啊!”

  云峥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葛秋烟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边关吃沙子的原因,大宋的百姓希望看到一支百战百胜的无敌雄师,大宋的皇帝希望自己的麾下有一支忠心耿耿能够让赵宋江山绵延万代的铁军,而你们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真的成为人世间最英明的统帅,从而满足你们对英雄的所有幻想。”

  葛秋烟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搂着云峥的脖颈道:“这样不好吗?”

  云峥的手习惯性的攀上葛秋烟高耸的胸膛苦笑道:“我也喜欢英雄,只是不喜欢这个英雄是我而已。当了英雄,我就该到处去征战,就该抛弃妻子的来到边关吃沙子。

  看到你匆匆的赶过来,我能想象的到轻盈心中是何等的恓惶和恐怖,不过说真的,这里也确实很危险,只要我一次思虑不周,就会给大宋这个族群带来滔天大祸。

  我其实有点累了,还有点不耐烦了……”

  葛秋烟见云峥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就抱起他的身子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点上了安神的熏香,然后就小心的关好门来到了外间。

  苏轼见到葛秋烟的时候委屈的嚎啕大哭,指着自己腰肋间挂着的几只箭诉说自己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葛秋烟先是吃了一惊,解开苏轼的铠甲发现他还贴身穿着一套链子甲。没好气的将铠甲丢在地上道:“你先生就差把你放在一个铁罐子里了。知不知道这样的链子甲。他都没有全套,好东西净给你准备了,马上就成大小伙子了怎么还是只知道哭诉。丢不丢人。”

  说完话葛秋烟就去了房间取出一个老大的包袱丢给苏轼道:“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了,以后不许老是哭,这是赵迎春托我给你带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回去看。”

  苏轼抱着一个诺大的包袱拿手捏一下,发现里面软软的,随手就把包裹扔给亲兵扭着脖子道:“夏天送棉袄,她是不是还希望我在雁门关过冬?”

  葛秋烟咬着牙道:“不知好歹,这是人家听说我要来雁门关亲手缝制的,送到家里的时候,还在棉袄上绣花,好好地情义到你这里全部变成了恶意。”

  “绣花?我一个胖子穿上绣花的衣服还能看嘛?”

  葛秋烟气的满脸通红,一个箭步就冲到亲卫跟前一把夺过包袱咬牙切齿的对苏轼说:“有本事回到东京之后,你亲口对赵迎春说,人家堂堂的郡主低下头给你这个白丁缝制衣衫,你还抖起来了。”

  苏轼笑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该做这些事,不说她了,我娘和师母给我带了什么,在雁门关除了羊肉之外,我就只有喝粥了,肚子里空乏的紧。”

  葛秋烟白了一眼苏轼,吩咐随行的丫鬟把苏洵和陆轻盈以及云二带给他的东西搬了出来,竟然把整个门廊都堆满了。

  苏轼欢快的在礼物堆里刨,老爹送的书本,老娘送的衣物,师娘送的能够长期保存的点心都被他扒拉到一边,忽然欢叫一声,从礼物堆里找到了一个木头箱子,打开之后,眼睛里泛着泪花,喃喃的道:“还是云二知道我的心。”

  葛秋烟瞄了一下啐了一口,就果断的回房去了,爹娘的一片深情厚谊竟然比不上大块的风干牛肉和一瓶瓶的美酒,箱子底下似乎还有一些精美的图画。葛秋烟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自己嫁给云峥的第一天晚上,这东西她也看过。

  苏轼亲自抱着云二送来的木箱子,亲卫帮着他抱着别的礼物得意洋洋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见到老虎的时候一张图画就飞了过去,老虎瞅了一眼,立刻如临大敌一般的将图画揣怀里去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看看,就打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仔细的观瞧。

  见勃勃正在训鹰,两盒子干的掉渣的绿豆糕就飞了出去,勃勃打开盒子,试探性的吃了一口眼睛都在发亮,撵走了六只围着他缩头缩脑的老鹰,捧着绿豆糕就去找老魏,老赵他们,这样的美味应该大家一起吃才对。

  豹子和小离比较聪明,尾随着苏轼进了房间,瞅见了箱子里的物事,欢呼一声就齐齐的把脑袋扎进箱子里去了……

  大军大胜而归,按照惯例自然是要犒赏三军的,这种事一般都是监军李常在作,这次也不例外,五百口羊,一百瓮酒,派了下来,三军欢声雷动。

  欢喜的气氛洋溢在雁门关的每一个角落,驻守在城墙上的军卒闻着酒肉的香气,不由得努力多呼吸几口,咂巴几下嘴巴,只觉得今日的时间过得太慢。

  当然,郭如山被牢牢地绑缚在木板上半点都开心不起来,王皮匠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用手里的刀子仔细的将羊骨头上的每一丝肉都剔得干干净净,最后敲开了骨髓,狠狠地把羊骨头嘬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的将骨头扔掉,把分配给他的满满一大碗酒一口喝干,满意的打了一个酒嗝,黝黑的脸膛被酒意浸染成暗红色。

  骗子和龙阳生坐在地牢的深处,他们不愿意和这种状态下的王皮匠相处,尤其是龙阳生。他软软的挨在骗子的身上小声道:“刚才看见大帅的如夫人了,果然是天下绝色。”

  骗子往龙阳生的嘴里喂了一块羊肉笑道:“富贵人家的妾侍,你也许只能看见大帅家的,别人家的妾侍都被那些达官贵人藏在院子里,等闲不见人。”

  龙阳生嗤嗤的笑道:“我以前啊,主人也不许我见外人,只是我自己管不住自己……”

  郭如海走进了地牢,哐当一声就把头盔扔在木桌上,瞅着的缩在一起的骗子和龙阳生道:“想办事去隔壁,老子打算脱衣服了,龙阳把眼睛闭上!”

  骗子飞快的闭上了眼睛,龙阳生却把眼睛睁得老大,掩着嘴巴笑道:“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兄弟,该见得不是没见过,不过啊,你当着郭如山的面脱衣服才有用处。”

  郭如海狞笑着走到了郭如山的跟前,拎起一桶水倒在他的身上,郭如山艰难的睁开眼睛,见是郭如海,不由得激动起来,扭着身子道:“大哥,我真的没有碰大嫂!”

  郭如海捏着郭如山的下巴笑道:“没关系,碰不碰的不要紧,横竖一个女人而已,大哥这会给你变一个戏法,保证你终生难忘。”

  郭如山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睁大眼睛看他准备干什么。

  郭如海脱掉外衣,裸的站在郭如山的面前,把手探进头发里小心的摩挲着,在郭如山惊骇至极的眼神中,一张人皮被完整的从一个人的身上剥了下来……

  (这里解释一下,很多兄弟认为这个故事过于玄幻,认为古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事实上兄弟们低估了古人的野蛮程度,剥人皮取寿数,以及精力在古代并不罕见,,前秦厉王苻生曾经把一些死囚剥去面皮,让他们唱歌跳舞,藉以观赏取乐,后来便进而剥人全身的皮了。他们穿着人皮和妃子交欢,认为这样能够夺取原主的各种能力……

  朱哲琴唱的《阿姐鼓》其实就是一个活人和人皮鼓的对话……听过这首歌的兄弟有没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d)

  淫贼其实长得还不错,只是没了头发,没有眉毛,全身上下都没了毛发,在地牢昏暗的油灯下,唇红齿白的淫贼就显得恐怖无比。

  手脚筋全部被割断的郭如山立刻就发狂了,蛆虫一样的扭动着身子,鲜血从四肢关节处的伤口上流淌出来,屎尿也从胯下涌出来,嘴角流着白涎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王皮匠拎着剥皮刀走了过来,又往郭如山的身上泼了一桶冰水,指着淫贼挂在架子上的人皮嘿嘿笑道:“看着眼熟吧?那是你大哥郭如海的……”

  郭如山的眼角迸裂开来,流着血泪道:“你们不得好死!”

  王皮匠幽幽的道:“在老汉的眼里,剥人皮也好,剥兽皮也罢,其实都是在造孽,老汉不指望得好死,”

  郭如山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直勾勾的看着王皮匠道:“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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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逼迫

  郭恒川一遍一遍的在死尸堆里寻找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已经被烧焦的尸体他也没有放过,亲卫们不敢劝,只能跟在自己白发苍苍的主将身后,看着他用手拨弄死人。

  萧火儿坐在战马上一言不发,只是面色阴沉如水,乌骨毒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同样骑在马上看着郭恒川一个人在死尸堆里翻检。

  乌骨毒的战马脚下,一具仆倒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时的模样,两只手无助的向前伸出,一枚破甲锥还牢牢地钉在他的后背上。

  萧火儿策动战马走动了几步,反手拔出了那枚破甲锥,同时也把尸体带的翻了一个身,瞅着那张年轻的面孔,萧火儿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带着亲卫径直向大营奔去。

  乌骨毒目送萧火儿离开,见郭恒川来到了自己马前,张口说道:“你二儿子也投降了宋人?”

  郭恒川抬起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乌骨毒的面前,乌骨毒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他的眼睛不看。

  “郭家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投降的软骨头!”

  “郭如海怎么说?”

  “老夫会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乌骨毒朝四周看看那些愤怒的郭氏族人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我只愿郭二公子莫要步了自己哥哥的后尘,我还听说你的二儿子睡了自己的嫂嫂?”

  “无耻!”

  郭恒川大怒一抬手就把乌骨毒从战马上拽了下来。抡起拳头就砸在乌骨毒的脸上,乌骨毒嘶声大笑道:“打得好,有种就把我活活打死!”

  郭恒川的拳头停在了半空。颓然坐倒在荒原上,幽幽的道:“郭恒川其实没有太长远的愿望,只希望郭氏族人能平安喜乐的生活在大辽国坐一个顺民,所以这些年来,郭氏族人每战争先,如今的大辽军伍里,都能找到郭氏族人的身影。

  为了获得功勋。得到陛下的赞赏,郭氏一族这些年以来战死的族人不下百数。难道这样的牺牲还不能让你对郭家心存一点敬意吗?

  老夫从昨日的对话里发现,云峥正在布置一个恶毒的圈套,这个圈套很可能就是一个离间计,虽然老夫直到现在都想不通郭如海为何会叛敌。但是从战略上来看,我们必须加以重视。”

  乌骨毒翻身坐起,胡乱擦一把口鼻上的血迹,跳上战马就匆匆的离开。

  郭恒川瞅着远去的乌骨毒,哀叹一声,瞅着远处的山坳,孤独的坐在那里,良久之后喊过一个亲卫道:“你走一趟雁门关,告诉云峥。郭恒川愿意付出代价收回我儿子的尸体。”

  亲卫首领小声道:“您这样做的话,会招来乌骨毒那个卑鄙小人的报复的,大帅也不会允许您这样私自会见宋人的。您的处境就会更艰难。”

  郭恒川摆摆手道:“芥蒂已成,老夫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讨喜大帅的,神武城之败,再加上昨晚的一战,总有人需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老夫的脑袋不大不小正合适。

  陛下三令五申的要求西京所部进攻雁门关,萧火儿没有那个胆量和云峥作战。只敢封锁荒原,不让云峥西进,殊不知,这是萧火儿最大的败笔。

  云峥之所以搞出这么多的事情,甚至悍然进攻神武城,其实都是心虚的表现,兵力不足是他最大的弱点,为了不让我们进攻雁门关,他只好亲自带兵来攻打我们了。”

  “可是雁门关易守难攻,乃是天下雄关,我们想要攻占雁门关,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郭恒川拍拍亲卫首领的肩膀道:“只要是战争,就要死人,胜利其实都是尸体堆出来的,派人告诉云峥,只要他把我儿子的尸体还回来,我就闭嘴,让他轻松地熬到河北地的战事结束。”

  听闻郭恒川的使者来到了雁门关,云峥略一思付,就传令让使者进关,他也很好奇郭恒川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不管是阴谋还是计划总有暴露的一天,在格局已经形成的条件下,一方已经认输,这个时候就是大家摆明车马谈条件的时候了,不管郭恒川提出什么条件,对云峥来说都是一场胜利,只不过云峥以为自己的可以获得更多的一些好处。

  听到使者转述郭恒川的话之后,云峥笑道:“郭氏兄弟其实没死,都活的好好地,本帅很希望郭将军能够过来一家团圆,父慈子孝之下,才是一个好结果。”

  使者一字一句的道:“我家将军希望我带回两位公子的尸体,并未强求让他们活着。”

  云峥笑道:“交易的价码不合适,我这里需要给郭将军两个人或者两具尸体,郭将军却只是空口白牙的做了一个保证,这对我很不公平,不过郭将军愿意和我商谈,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使者,带我的话给郭将军,就说我非常愿意和他谈判,只是需要他重新添加价码。”

  “云将军,请允许我见到两位公子的尸体,您也明白,自从我进了雁门关我家将军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郭恒川的使者很有使者的自觉,不卑不亢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云峥很喜欢这种同时经历过大宋文化和辽国文化熏陶的学者型人才,大宋的文化给他注入了儒雅的因素,而辽国粗犷的行为方式又给他注满了勇气,当两种文化完美的体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不管是大宋还是辽国,都把这种人叫做人才。

  “郭将军给我的太少,要求的却太多,不管是郭如海,还是郭如山,他们的手上都沾有我大宋子民和战士的鲜血,我是一名大宋的将军,为死去的大宋子民复仇是我的天职。

  多年以来,辽人打草谷打的肆无忌惮,杀我边民,掳掠我百姓,奸淫我姐妹,造成的恶迹罄竹难书,使者,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你以为呢?”

  “云将军,我家将军答应在军中保持沉默,就这一条您还不满足吗?您的兵力不足,是您最大的缺憾,如果您麾下有雄兵十万,我家将军说他会立刻退避三舍,可是您如今只有不足五万将士,这些人不但要防范大辽国的三十五万人马,同时还要防备西夏国的左厢神武军司的八万人,天时地利人和您只占了地利而已。

  如果将军执意不肯归还两位公子的尸体,我家将军唯有拼死一战而已。中规中矩,真枪真刀的拼杀,将军的睿智将没有了用武之地,尸山血海之下唯武力称雄而已。”

  李常突然插话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使者解惑!”

  辽人使者躬身一礼道:“李监军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来,只要是在下能说的,必定知无不言。”

  李常呵呵一笑道:“我家大帅一再强调,郭家的两位公子都好好地活在人世间,使者若是不信,老夫这就召他们进来,老夫只是不明白,郭老将军为何一再申明只要尸体。

  老夫尝闻虎毒尚不食子,郭老将军为何如此的恨自己的儿子不死?”

  使者惨然一笑道:“这样的人间惨事都要拜云将军所赐,一个大公子就让我家将军处境艰难,郭二公子被俘让我家将军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两位公子即便是活着回去,也会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不若由云将军下手,他们好歹还能落一个全尸。”

  云峥笑而不语,李常率捋胡须挥挥手,大堂的门就被打开了,郭如海雄赳赳的跨进大门,抱拳朝云峥和李常施礼道:“末将见过大帅,见过参军!”

  李常笑道:“郭将军,你可认得这位使者?”

  郭如海瞅了一眼使者大声道:“此人乃是我的堂弟郭如松,是我郭家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才,监军万万不可放他离开雁门关,如果他回去了,必定是我大宋的强敌!”

  郭如松痛苦地摇头道:“大哥,难道您为了一己之私,真的就不顾我郭氏一族的生死吗?小弟亲自求证过,小海儿是您的亲生儿子,大嫂也没有任何不贞之处,您在就任神武城林牙之前曾经回了一趟家,难道此事您已经忘记了不成?我们兄弟当时把酒言欢,还祝贺大哥和大嫂多年的鸳梦重圆,您走后不久,大嫂那里就传来喜讯,伯父为此还痛饮了三杯酒,说我郭家长子嫡孙终于有后,事到如今,您为何还要如此的羞辱我郭家?”

  郭如海冷冷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冲着云峥施礼之后转身离开,不管郭如松如何的呼唤也不曾回头。

  李常笑眯眯的道:“使者,您也看到了,是郭将军自己不愿意回去,非是我们强留,我家大帅体恤部下,亲手杀掉忠心耿耿的部下这种事我家大帅干不出来。‘郭如松讥笑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事情,之所以不能成功,只不过是我们付出的代价不够大,您得到的好处不够大。”

  李常哈哈大笑道:“郭将军倒是说出了人间至理,既然如此,还请郭将军重新给出一个让我和大帅都能忽视部下生命的条件来,如果代价足够,即便是要老夫的脑袋也不是不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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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族群

  郭如山躺在担架上被抬了上来,只是整个人都不太好,浑身正在发热,一个面容娟秀的宋军在殷勤的照顾他,看得出来郭如山受到的照顾很周到,伤口上裹着新缠上去的麻布,全身都是金疮药的味道,那个娟秀的宋军不断地拿湿的布巾子润湿郭如山的干裂的嘴唇。

  郭如松抓着郭如山软绵绵的手臂泣不成声,他看的出来,郭如山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这是经过生死鏖战之后才会有的现象,如果说这样的人也会投降宋军,郭如松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他猛地抬起头对站立在身边的李常道:“能否让二将军醒来片刻?”

  李常笑道:“郭如山将军是在投降我军之后,老夫才下令救治的,他身上的伤痕很严重,为了让他舒坦一些,军医用了一些安神的药,您让他醒过来其实是在要他受罪。”

  郭如松怒道:“我郭家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伤痛!”

  李常只是笑笑并不和他争辩,挥手让军医放手施为,军医面无表情的将一根粗大的银针刺进了郭如山的肩井穴,这里是最吃不住疼痛的穴位,郭如山的身体颤抖一下就醒了过来。

  迷茫的四处看看,当他看到郭如松的时候,全身都激动地发抖,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那个面无表情的皮匠就守在自己身边,刚刚升起来的希望之火,从他的眼睛里一点点的熄灭。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逃脱宋军的魔掌。

  郭如松抹一把眼泪哀声道:“九哥,你为何不死?”

  郭如山闻言如遭雷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郭如松,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最后强自镇定一下,惨笑道:“死起来不容易,太痛苦!”

  “你若不死,郭氏一族不得平安!”

  郭如山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奔涌出来,他真的很想马上死掉,很想死。可是一想到地牢里的那张人皮。浑身就一片冰凉,他如今四肢俱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郭如松慢慢的站了起来。痛苦地对郭如山道:“既然你不愿意死。那就让我们替你去死吧。”

  说完话之后竟然不再看郭如山一眼。挺直身子对云峥道:“既然云将军不愿意接受我家将军的好意,我们就战场上见吧,刚才许诺的条件。是我郭家所能做到的极限。”

  云峥笑道:“本该如此,军人说到底还是要兵戎相见的,三十余万辽人还填不满雁门关外的古道。转告郭将军,千万莫要手软,云某在雁门关恭候他的大驾。

  来人,送辽使出雁门关!”

  云峥淡淡的说完这些话就转去后堂,今天想要的东西自己都已经得到了,他也不再有兴趣和郭恒川的使者谈话了。

  郭恒川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非常的坚决,他不惜以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去换取自己在辽国的声望和地位,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如今只能期待萧火儿能下手对付郭恒川,只能期望辽队内讧,即便是不能内讧,也必然会让京城军和辽人产生极大地隔膜才好。

  战争是一个烧红的铁块只有一锤锤的砸下去,才能让铁的杂质随着火星飞走,只要开始打仗,京城军和辽军的矛盾就会被千百倍的放大,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再也不会受郭恒川和萧火儿的控制了。

  等待了这么多天,战争的序幕终于要拉开了,引诱辽人进攻雁门关一直都是云峥想做的事情,如果不能在攻城战中消耗掉辽人的兵力,在旷野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三十几万辽军。

  郭如松既然已经进了雁门关,想要离开怎么可能,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是云峥从来都没有把京城军当成敌人,他们不过是一群叛徒而已,这些年打草谷最积极的就是他们,从雁门关一直到泥古寨在这数千里的边境线上,那些受到辽人统治的汉人早就忘记了自己和边境这边的宋人是同种同源的兄弟,云峥不知道那些人在抡起刀子砍向大宋边民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既然是处罚叛徒,自然要让他把教训深深地记在骨子里,否则下一次异族来侵犯的时候,他们依旧会成为最凶恶的马前卒。

  郭恒川之流对辽国越是忠诚,对大宋和整个族群的伤害就越大,或许这些人非常符合那些士大夫的行为守则,但是在云峥这里行不通,你可以不反抗,可以不作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拿起刀子来屠杀自己的族人,这是不可原谅的。

  当他和李常坐在矮几后面品茶的时候,猴子来报,说郭如海杀了郭如松,当着城外辽人的面,郭如山也表达了自己不想回到辽人队伍里的意愿。

  云峥漠然的听着,葛秋烟手里的蒲扇也没有丝毫的杂乱,她的心全部在面前的小火炉上,让她烦恼的是那些松果不够干,而不是什么什么人死了。

  “郭如山求速死!”猴子不敢看家主的眼睛,因为家主眼睛里寒光似乎能刺透人的心肺。

  “他不能死,打仗的时候他还有用处,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吧,郭恒川这头老狼,无论如何也该发狂了,命岢岚军,火山军分别驰援偏关和宁武关,雁门关啊,开始死战吧!”

  李常放下手里的茶杯感慨一声道:“郭恒川此人老夫都不知道如何评价,身为臣子他是合格的,身为父亲,他是无情的。”

  云峥喝了一口热茶小声的说:“这个人他注重家族的传承了,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恐怕是待在神龛里变成灵位,接受后世子孙的膜拜……在他的眼里家远比国重要。

  这种念头要不得啊,一旦有了这种念头,我们的族群就会分崩离析,我们可以保留自己的家,却不能助纣为虐啊,这是最起码的自觉。”

  李常哈哈一笑道:“既然开战了,我们就不想这些事情了,还是老样子,你打仗我在后面组织供应,这一次我已经发动了代州所有的百姓来帮忙,无论如何郭如松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所有的兵都给你,我带着衙役捕快就好,保证不拖累你。”

  云峥笑道:“让你站在我的背后是我的荣幸,陛下派你来作京西十五路大军的监军,是陛下此生最英明的决定,老李,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去海外居住?”

  李常笑道:“不成,老夫蝇营狗苟一生,所想所求其实和郭恒川相差不大,老天给了老夫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如果没有风光过,就跟着你远走海外,李家的祖宗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活活的掐死我这个不孝的子孙。”

  “不去就算了,别怪我没把话说到前头,这个世界之大,远远地超乎了你的想象,你难道就不想驾着巨舟纵横四海追逐着日头过活吗?”

  李常狐疑的瞅着云峥道:“不去,你好像又在骗我,大宋已然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干嘛要离开世上最繁华的地方,跟着你去荒蛮之地?

  我们离开东京一千余里,这里就荒蛮成了这幅样子,要是跑出去一万多里,老夫担心会有洪荒猛兽将老夫活活的吞噬,辽国人写的方志我不是没看过,上京道那地方就剩下披着兽皮拿着木棒的野人了,那些野人和野兽没有多少区别,百十个人就敢号称一国。

  荒蛮成那个鬼样子,你这次就算打死老夫,老夫也不去,宁要东京一寸土,不要荒蛮之地的一座城,这就是老夫的想法,你休想改变我。”

  云峥摇着头继续喝茶,和愚蠢的宋人说世界,确实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就狂妄的自称中国。

  看不起别人这种毛病,到了大宋似乎更加的严重,好像除了大宋人会穿衣服,别的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光着屁股撵狼的野蛮人。

  高丽人是鄙夫,倭国人是野人,为了改良种族时不时的弄几个漂亮的女人过来借种,至于辽人除了拳头大一点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优点,东京城只要出点好听的曲子,三五天之后就会传遍辽国,那些浑身充满腥膻味道的辽国贵族吗,到了东京,但凡是有点身价的歌妓都不愿意招待。

  至于西夏人,这两年因为打不过云峥,已经彻底的沦为最没有什么用处的种族了,除了一些商贾还记得西夏人之外,东京的士子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国家的存在,在他们的心中,这个国家如今在苟延残喘,大宋之要有时间随手就能灭掉。

  东京人对那些红毛的,黄毛的,花毛的异族人倒是充满了同情,大老远的来到东京赚点铜钱,还要给东京城运来一船船的白米才行,听说余靖在岭南还把一些异族人吊死在海边,凄惨的紧。

  一赐乐业人戴着小帽子躲在钱庄的小窗口后面如同老鼠一样的来回给大家搬钱,但凡去钱庄取钱存钱的大爷,最喜欢捉弄的就是这群人,一大袋子钱砸过去,看那些一赐乐业人手脚麻利的数钱,实在是人生不多的乐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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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最了解皇帝的只有皇帝

  郭恒川没有等到自己两个儿子的尸体,只等回来了侄子郭如松的头颅。

  他提着刀子在荒原上嘶嚎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云峥不按常理的杀使行为,让郭恒川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他发誓要用云峥的头颅来祭拜郭家三位已经死去的晚辈。

  郭如松的死和宋军没有任何的关系,至少,李常在郭如松的随从带回来的信笺里是这么说的,他在信里说,这是一场悲哀的家族矛盾,是郭如海杀了自己的堂弟郭如松,而且是在云帅已经明确下令允许郭如松活着离开雁门关的情形下。

  萧火儿疑惑的看着积极求战的郭恒川,他确实已经糊涂了,郭恒川疯狂的表现似乎证明了他的无辜,可是站在雁门关城头的郭氏兄弟却像一根尖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上。

  在荒原上和云峥对峙了三个月之后,久攻泥古寨不下的耶律洪基终于消耗光了最后的一点耐性,强令萧火儿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攻占只有少数兵力把守的雁门关,最后从太行山南下,向东京进军。

  河北道,河间府聚集了大宋,和大辽上百万的军队,庞大的军队群在窄小的地带里相互厮杀,已经谈不到任何战术可言了,只有最原始的厮杀,每日不断地在这片土地上上演,河间府——血流漂杵。

  这一次的战争和以往的宋辽战争都不相同。挑起战争的不是某一个偶然的事件,而是皇帝自己,所以两军之间看不到任何的和解可能。宋辽边境上的战火燃烧的一日比一日猛烈。

  战争正式开始只有五十三天,但是这五十三天却让狄青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小南河,田家寨,白沟驿这三个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已经三易其手,尤其是小南河寨,三千军士填上去。不到一日就会折损的干干净净,即便是大宋军队有火药弹这样的杀器也仅仅能做到和辽军互有攻守。一旦辽人的铁甲军发起了进攻,这座矗立在平原上的寨子,立刻就会陷落。

  宋军只能借助强悍的投石机将大型火药弹投掷进小南河寨,将那座寨子炸成一片火海。才能让宋军重新夺回军寨,而现在,大型火药弹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随着战争长久的进行下去,辽人开始使用工事来应对这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犀利武器。

  狄青站在敌楼上远远地看了看对面的辽军,小南河军寨的外面布满了辽军挖掘的壕沟,大队的辽军就在壕沟里游动,等待将军下令,就再一次发起进攻。

  不断地有一两枚火药弹从小南河寨飞了出去。威慑性的在辽人的壕沟上方炸开,告诉敌我双方,战争还在不断地持续着。

  战场特有的腐臭味道弥漫在小南河的两侧。河面上的各种浮桥都被火药弹炸成了废墟,宽度不足五丈的小南河上飘满了被河水浸泡的发白臌胀尸体,被断裂的浮桥阻挡住,白花花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河道几乎为之堵塞。

  狄青抓了一把黝黑的城墙,往日坚硬的城墙在他的手下变得如同豆腐一样松软,看着手里已经被火焰烧灼的酥脆的泥块。狄青叹息一声问小南河守将王韶。

  “城墙已经不足持,接下来你如何应对辽军?”

  王韶笑道:“城墙没了就垒土成山。辽人总要一次次的攻夺才好,否则他们是进入不了霸州的,小南河两侧都是沼泽,水草茂密,不适合行军,唯有正面攻取小南河寨才能进入大宋霸州。”

  韩琦跟着叹口气道:“这两边的沼泽,都是太宗皇帝时期兵败之后,为了防范辽人入侵掘开黄河淹没了大片田地才形成的,事到如今,独流河一代竟然成了大宋最坚固的屏障。

  小南河寨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丢失了三次了,再这么下去,高继宣很可能会再次掘开黄河制造新的沼泽地了。”

  狄青邀请韩琦走下残破的城墙,边走边道:“其实河间府的大军过于多了,兵将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在老夫看来,兵将只要够用就成,现如今六十万大军齐聚河间府,每日的粮草供应就让人焦头烂额,大家伙是扎堆来吃饭,谁有工夫打仗啊。

  云峥那里的兵力太单薄了,河间府兵多的已经成了负担,何不向雁门关方向增兵十万?老夫敢说,一旦云峥手里有了十余万人马,定会攻破辽国西京,兵进辽国腹心之地,如果那样的局面形成,老夫敢说,耶律洪基定然会从河间府撤兵的。”

  韩琦摇头道:“陛下不打算逼迫辽国撤兵,他打算在河间府生生的将辽国的有生力量消耗掉,现如今,陛下自己也知道此时进攻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他就想对耗。陛下的想法很简单,想要图谋燕云,总要摸清楚敌人的底细吧,如果大宋在这一次对耗中不占优,那么,文彦博所说的二十年不言刀兵事就会被彻底的执行。

  云峥性如烈火,一旦手中握有重兵,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一旦将宋辽两国的对耗变成了生死鏖战,老夫敢断言,今后十年之内,宋辽两国就会衰落下来,西夏未平,还不到我们全力和辽国算总账的的时候,如今他手里的五万多兵马,只能固守,不能进取,这也在另一方面达成了陛下想要全面对耗的目的。”

  “朝廷不相信云侯?”狄青停下脚步,惊诧的问道。

  韩琦微微一笑道:“到了他这种层面的官员,还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只能说合适不合适,朝廷如果不信任云峥,断然不会将大宋的咽喉要地雁门关交给他来固守,他守卫雁门关,全大宋的人都放心,陛下已经以国运相托付,信任两字就不用再说了吧?

  之所以不给他增派援军,最大的原因还是你口中的补给,代州疾苦甲天下,养不活那么多的军兵的,如果军资全部靠京师供给,耗费太大了,就算是按照你说的给云侯增兵十万,十几万大军在雁门关的时候供给还能勉强供应,如你所言,云侯一旦手握重兵,他绝对不会白白浪费兵力的,自然就会攻夺辽国西京。

  老夫以为他干掉萧火儿似乎不太难,那样一来,大宋的战略就要从东转向西,火并之势已成,谁都无法扭转,不管大宋愿意不愿意,我们都要开始和辽国全力开战了。”

  狄青皱着眉头怒道:“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全力开战?小南河,田家寨,白沟驿已经杀的尸山血海了,老夫估计,最大的战事当发生在泥古寨,这里的每一个战场都是吞噬活人的魔口,你不要告诉我这里还不算是全力作战。”

  韩琦笑道:“其实这一战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宋辽两国的一次试探,辽国的皇帝耶律洪基即便是再愤怒,他也清楚从我大宋讨不了多少好处,他不过想通过战争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辽国秦国王耶律重元的背叛,已经让辽国朝政出现了不稳的趋势,这个时候适时来一场战争,让所有人把目光转移到战场上,他好在国内清理一些人。”

  狄青不解的道:“清理国内的叛徒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军卒派上战场送死吧?”

  韩琦嘿嘿笑道:“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老夫说的,是陛下自己说的,帝王心术我们不了解,普天之下最了解耶律洪基的人应该就是咱们的陛下了。”

  “因为陛下是皇帝?”

  “没错,最了解皇帝心态的永远只有皇帝,我们想不通的事情,在陛下那里就成了理所当然。”

  狄青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琦道:“老夫是一介老卒,行军打仗还成,这种窥伺人心的事情确实不擅长,也罢,既然身为陛下鹰犬,就一心一意的帮助陛下作战,其余的不想也好。”

  韩琦小心的把头探过城墙朝外面瞅瞅,见一颗火药弹正好落进了辽军挖掘的壕沟,炸响之后,四五个人形物体飞上了天,满意的点点头,缩回脑袋跟随着狄青回到了小南河寨子外面的大营,王韶却大呼小叫的招呼军卒重新加固城防,还下令将一辆辆的大车用水泼湿堆积在北寨墙巨大的缺口上,一旦到了傍晚,就是辽军进攻之时。

  回到大营的狄青冷冷的看了一眼高继宣,他刚才和韩琦之所以会去城墙,就是因为高继宣提出一个夜间偷袭的作战方案,他认为想要打破小南河的僵局,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偷袭。

  “谁要是再敢出言夜间偷袭者,斩!”

  狄青下达了军令之后,就转回了自己的营帐,从看到辽人军阵的第一眼起,狄青就知道夜间偷袭纯粹是一种自杀行为。

  且不说辽军营寨曲折盘旋的全是壕沟,即便是不考虑这些,只是让大军离开火药弹的掩护,和辽军肉搏,这样的将军就该被斩首示众才对。

  高继宣尴尬的朝韩琦,老包看过去,却发现那两个人对自己不闻不问,正在商讨大军的后勤补给事宜,一口恶气从胸腹中升起,在军帐中再也待不住了,愤怒的掀开帘子,大踏步的向自己的军营所在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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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天赐良机

  云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张图。

  图画里画的是一辆小车子,最上方有一只天鹅叼着一根绳子想把车子拉到天上去,然而有一条很大的鱼身上同样拴着绳子,他想把车子拉到水里去,一头猪哼哼唧唧的想要把车子往前面拉,但是他的背后有一只羊正在把车子朝后拉,不管是天鹅还是鱼,亦或是猪和羊他们都非常的卖力,所以这个车子就只好乖乖地留在原地不动弹了。

  老师说这幅图画其实是在告诉孩子们一个道理,想要让车子动起来,就必须把力量往一个方向使。

  道理是浅显易懂的,就是同心协力这四个字做起来有点难。

  谁都知道只要大家伙同心协力,力气往一个地方使往往就会创造奇迹,可是回归到现实,那幅图画里的场景往往才是最现实的。

  好在人类是聪慧的,他们为了把所有人的力量集合起来使用,革命性的创造出来了,权利和暴力这两种东西,否则,以人类跑的不够快的腿,不够坚韧的皮肤,不够锋利的爪子,早就在洪荒时期被老虎豹子之类的东西给吃干净了。

  权力和暴力这两者其实是孪生兄弟,权力就是依靠暴力来达到让所有人万众一心的。

  云峥的权力很大,暴力也非常的充足,所以雁门关防线的所有守备力量都必须听他的,不听的话,他就会使用权力,动用暴力去驱使所有人一起发力。

  所以考验一个统帅是否合格。能否让部下有力一起使才是一个关键的标准,如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云峥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一个统帅,他就是天上的那只天鹅,驱使着河里的鱼,地上的猪羊一起拖着大车向一个方向前行。

  萧火儿就不同了,暴怒的像头狮子的郭恒川是最坚定的进攻雁门关的代表,而受命掌管辽军后勤的乌骨毒却是一个坚定的后退者,南京来的使者督促萧火儿一定要攻破宁武关之后,绕道去合围雁门关。萧火儿自己却希望离雁门关强大的宋军远一些。去攻击靠近黄河的偏关。

  年轻的萧火儿在辽军中最缺乏的就是威望和权力,不管是拥兵自重的郭恒川,还是辽国的超级贵族乌骨毒,亦或是从南京南院大王府出来的使者耶律大古都对他缺少最起码的尊敬。

  在经过三天毫无结果的争论之后。萧火儿万般无奈的把他手里的军队分成三部分。最大的一部分二十万人交给了郭恒川去攻打雁门关。十万京城军交给了南院大王使者耶律大古去攻取宁武关,剩下的五万多辽人精锐由萧火儿自己亲自率领去攻取黄河岸边的偏关,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稳妥的作战方式了。每一个进攻方向都保持着压制性的人数优势,不管这三支军队那一支军队取得了突破,击败云峥这个已经被宋人神化的名将都指日可待。

  云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口茶水就从嘴里喷了出来,惊讶地站了起来,再三的问斥候是否看错了,当一十六路斥候搜集回来的消息完全相同,天上的海东青也看到三支大军分散开来,云峥高兴地眼泪都喷出来了,他做梦都希望辽人的大军能够散开,如果那些大军抱成一团,自己根本就没有下嘴的余地,也就在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他娘的贪狼星,一颗活该战无不胜的贪狼星。

  自己手里的五万精锐在平原上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这三十五万精锐的辽军的,可是自己的两万精锐想要干掉萧火儿的五万骑兵,这个好像并不是太难,只要地形选择的合适,时机选择的合适,在偏关城下没道理干不掉萧火儿。

  于是,大宋的军队也高速运转了起来,留下李东楚和最擅长防守的褚大志所部固守雁门关,再将吴杰所部分出五千人,总计两万五千人面对发疯的郭恒川所部的二十万人,为了迷惑辽人,云峥的帅旗留在雁门关,邹同送来的那个极度像云峥的替身也整天带着文武将佐在前沿转悠。

  而他自己带着自己的一万五千名由笑林和梁楫,彭九率领的直属部下和吴杰的五千人,趁着夜色,消失在了雁门关城后……

  郭恒川已经在白草口停留了一天一夜,此时看到白草口防御的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攻打雁门关。

  如果三十万人一起突袭偏关或者宁武关,只要舍得人命往进填,总有攻打下来的一天,可是眼前的雁门关隘口,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见识。

  白草口,是雁门十八隘之一。一隘两堡,南为太和堡,北为常胜堡,中隔连绵山脉,隘关跨河而建,设三道隘墙,六座隘门,六座堡台,东西与山上的长城连为一体。

  按照郭恒川这样的老将估计,不损失上万人是不可能拿下这座隘口的,山道太窄,山势又陡峭,站在隘口外面就能看见山上高高囤积起来的滚木礌石,再加上宋人威力无俦的火药弹,这些东西都需要人命去消耗才成。

  回头瞅瞅一个个面带难色的郭氏子侄,郭恒川摇摇头,这些年轻的子侄辈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如果自己的海儿,山儿还在,他们就不会露出这中影响军心的表情,即便是松儿,也只会思考该如何破阵,而不是害怕。

  郭恒川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去想这些事情。这会影响自己的心神,大将作战前最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宁,不管他如何的冷静,看到白草口关隘上升起一面郭字大旗,他的太阳穴就扑扑直跳。

  一个年轻的郭氏子侄高兴的道:“大伯,是我大哥的旗帜,我过去和我大哥说话,求他献出关隘重新回来,大哥最疼我,定会回心转意的。”

  郭恒川大惊,连忙阻止他去送死,却慢了一步,那个莽撞的少年人一路骑着马大哥,大哥的叫唤着就朝隘口奔去,任凭郭恒川如何呼唤也不回头。

  “大哥,我是小十九,伯伯带着二十万大军来了,雁门关是守不住的,您快点回来吧,这里的军队都是咱们自己人,萧火儿不在,大哥,快回来,只要您献了隘口,我们就说你是诈降,没人会怪罪你的,大哥,快回来吧。”

  淫贼站在城关上奇怪的看着这个叫做小十九的少年,听到他的呼唤之后,嘿嘿一笑,对操持着八牛弩的小偷道:“有把握干掉他不?”

  小偷笑道:“你就是一个钓鱼的,大鱼没有钓上来,倒是钓上来一尾小鱼,管他呢,只要是鱼咱兄弟就要。”

  说完话,一锤子就敲响了八牛弩的机括,一柄粗大的攻城弩就飞了出去,距离太近了,那个少年人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巨大的攻城弩上铲子一样的枪头就将他的身体撕扯的四分五裂。

  郭恒川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郭氏亲族大喊小十九的声音,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郭恒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几个字:“伐木,准备投石机!”

  云峥早就下令砍掉了荒原上的柳树,两尺高的树桩子根本就不足以使用,郭恒川搜集了方圆百里的树木,开始建造简易的投石机,大军中原有的投石机都被乌骨毒配发给了萧火儿。

  姜哲面前的辽人似乎并着急攻城,宁武关经过大半年的整修早就焕然一新,姜哲甚至创造性的在修建城墙的时候,特意加盖了两座向前突出的城墙,有了这两堵突出的城墙,宁武关的正面就变成了三条相对狭窄的巷道,改变了以往宽阔的地势,让敌人接受打击的角度大大增强,从一面变成了三面。

  这种棱堡构造云峥以前讲述过,姜哲也只是看过草图,如今变成现实之后,他发现大宋那些光溜溜的城墙实在是太傻了,有这样的好法子,顿时就把敌人攻克城池的难度增加了三倍。

  耶律大古之所以会选择宁武关作为自己的突破口,原因就在于他曾经来过宁武关,当年打草谷的时候,自己率领的族人太少没有攻破宁武关,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当时兵力再多一点,进攻的再坚决一点,只要不怕折损部族,攻下宁武关并非难事。

  可是面前的宁武关和他记忆中的宁武关截然不同,以前那些残破的城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条石砌好的高大城墙,三丈高的城墙如今变成了四丈高,条石只见还用百惠勾勒出一条条的白色痕迹,不但美观而且预示着绝对的坚固。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就是那两道突出的城墙,他甚至能想得到,只要自己的军队来到城下,两道突出的城墙上一定会箭如雨下……

  姜哲非常的希望这些辽人能够让自己试验一下新的堡垒的攻击能力,如果效果不错,自己就会写奏折,将这种构造在大宋所有的边关城堡推广开来,这样做的意义深远,绝非一场胜仗能够比拟的。

  不过,谨慎的耶律大古让他失望了,辽军缓缓后退,退后十里之地后才开始扎营,看样子对面的辽将,要和自己长期对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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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几乎被忘怀的偏关

  葛秋烟对于自己能够上战场非常的兴奋,穿着她自己的女式铠甲围着丈夫前后左右的跑。

  “夫君,您的披风歪了,妾身给您披好!”

  “夫君,您的面罩应该戴上,荒原的风最伤脸面。”

  “夫君,您是不是想喝水了?”

  “夫君……”

  云峥瞅瞅四周已经笑得人仰马翻的亲兵无奈的对老婆说:“你乖乖的待在我后面就算是帮我了,还有啊,把脑袋上的雉鸡尾巴毛去掉成不?辽人有不下一百种办法干掉在战场过于醒目的人。”

  葛秋烟不以为意的道:“这幅铠甲可是夫人请制甲名家张夫人特意制作的,杨家的几位夫人身上穿的铠甲就是张夫人做的,张夫人还说女人上了战场,容貌也是一种武器。”

  云峥苦笑一声道:“容貌也是武器?我怎么不知道,狄青长得太英俊,需要拿鬼面具遮脸,你夫君我的样子太清秀,也只能把脸遮住,你这样的美人儿上战场,只会让人家想着把你活捉回去,张夫人制作的铠甲能够抵挡弩箭还是能够抵挡重武器的轰击?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女人把战场想成什么了。

  这套衣服只适合在女儿节上显摆一下,上战场还是穿亲兵的铠甲比较好,听话,今晚扎营之后就换掉,我还不想我闺女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葛秋烟撅着嘴不肯做声,看样子不太愿意。这女人在家里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守规矩的样子,只要陆轻盈不在身边看着,她就会成精,云峥之所以骑在马上浑身不舒服,就是因为昨天晚上过的太荒唐的缘故,云峥捶着腰,他发现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葛秋烟不过哼唧几声,自己的原则和军律立刻就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军偷偷的绕过戒备森严的神武城,趁着晚春的枯水期。悄悄地趟过朱家河和县川河。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偏关河畔,全军隐没在了毫不起眼的黄家寨,从大军进入黄家寨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只允许进。不允许出。

  勃勃的海东青被放出去了两只。六只海东青在天上飞过于显眼。郭恒川知道避开老鹰的耳目才发起突袭,云峥觉得萧火儿应该也知道。

  黄家寨距离偏关不过三十里,平日里驻守着三百宋军。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寨子,两万多大军塞进来之后,整个军寨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为了不暴露军机,云峥下令军寨里只允许烧三百人的炉灶,炉灶上也只允许烧开水,大军这段时间就靠干粮过活。

  笑林带着勃勃和两只海东青去了偏关,无论如何郎坦和大军之间必须有一条极度隐秘的连络方式,云峥相信,在剩下的时间里,大军要做的就是潜伏,等待萧火儿师老兵疲的那一刻。

  郎坦这段日子过的很无聊,自从驻守偏关以来,这里就风平浪静的让人窒息,很多时候他都产生了一个错觉,自己是不是就要和这个不大的城关一起腐朽下去。

  今天终于有点新鲜东西出现了,天上竟然多了两只老鹰,这两只老鹰似乎对偏关非常的感兴趣,总是在偏关附近盘旋不去。

  偏关是自己的地盘,从踏入偏关的那一刻起,郎坦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恨不得在偏关所有的石头上都刻上自己的名字。也恨不得在偏关老鼠的屁股上盖上自己的私人印鉴。

  两只老鹰无缘无故的飞过来这还了得,他弄来一架八牛弩打算把老鹰弄下来,然后就看见怒气冲冲的勃勃和笑林上了城墙。

  “你怎么来了,听说你现在统领的是大帅亲军,斥候的活计早就交给了老虎,豹子他们一群孩子,怎么有开始干信使了?”

  勃勃怒气冲冲的将已经调整好的八牛弩扭到一边,梗着脖子不愿意理会这个喜欢杀老鹰的人。

  “那两只鹰啊,是咱家的,大帅宝贝的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万一要是被你用八牛弩射下来,估计大帅会用八牛弩射你。”

  “咱家的?好啊,宝贝啊,能不能让它下来,爷们给他准备新鲜的羊肉!我不吃都要喂饱它!”

  勃勃听郎坦这么说心里才舒坦一点,吹一声骨哨两只鹰就箭一般的俯冲下来,落在勃勃的肩膀上,四只精钢一样的爪子紧紧地扣着勃勃的甲胄,亲昵的拿脑袋蹭着勃勃的脸颊非常的亲密。

  笑林看到郎坦伸出去的爪子冷冷的道:“老鹰只认勃勃,小心它把你的眼珠子抠了去。”

  郎坦干笑两声朝勃勃亲热的道:“小兄弟这就要常驻我偏关了?”说完就朝亲兵大喊:“来人啊,把最好的房间给老子腾出来,烧热水,煮面条,多加两个蛋,老子今天要款待贵客!”

  笑林见勃勃被亲兵领了下去城墙上只剩下自己和郎坦,就小声的道:“萧火儿的五万大军朝你扑过来了,估计三天之后到达。”

  “正在为这件事生气,昨日的军报看过了,奶奶的,看不起我老狼啊,宁武关都有十万大军,难道说老子还不如老姜?”郎坦有些愤愤不平。

  笑林笑道:“其实兵力是平均的,这五万人全部都是辽人的勋贵兵,听说出自萧氏一族,是一支真正的能征惯战的军队,也是萧火儿在西京道的最大依仗,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都不是京城军能比拟的,萧火儿之所以选择攻打距离雁门关最远的偏关,原因就是攻打你大帅来不及救援!”

  郎坦笑道:“你都鬼鬼祟祟的来了,也就是说大帅就在附近?”

  “黄家寨!大帅的意图是要先干掉萧火儿,然后再回军雁门关,依仗坚固的城关将敌军各个击破,如果干掉了萧火儿,西京道的辽军就会各自为战,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定能收复西京道上的四座军州,从而对河间府的辽军形成夹击之势。为下一步收复整个燕云做好准备。”

  “明白了,偏关守军的任务应该是尽量的拖住萧火儿,消耗他的兵力,等到他师老兵疲之时,大帅的主力军队就会趁势掩杀过来,彻底的击溃萧火儿?”

  笑林点点头,将双手的拳头握的嘎巴嘎巴作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老子以前就在和辽人作战,眼看着辽人打草谷四处行凶,我竟然无能为力,如今,老子终于和大军一起回来了,倒要看看昔日蛮横的仇敌是否还能和昔日一样蛮横。”

  郎坦大笑道:“偏关自然会让萧火儿把血流干净的!”

  “大帅将勃勃这孩子送过来,就是要你好把握时机,如今这两只海东青已经能够担任送信的任务了,你一旦扛不住,就必须告诉大帅,千万不要硬抗,只要把敌人拖得疲惫,拖得没了士气就足够了,不必拿兄弟们的命去填,大帅要你一定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燕云十六州,不是什么萧火儿,这样的人就算是逃掉了,也与大局无补。”

  郎坦趴在城墙的垛口上朝下瞅瞅,拍着垛口道:“要求高了些,想不死人,又想有战果,哪来的那么些好事,既然这次来的是辽国的部族军,就说明战斗力不差,辽国贵族间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平息过,所以部族军的战斗力超过了皮室军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就干好自己的事情,事情交代完了,我们去吃饭,我还要赶回黄家寨,然后就躲在寨子里等你的消息。”

  笑林拉着郎坦下了城墙,打算在偏关找一个地方吃饭,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宋和辽国的交通咽喉之地,偏关市面上怎么也该有些吃食铺子才对。

  走了一圈子笑林才发现不对劲,偏关似乎已经成了一座军城,街市虽然不大,却一个人都没有,大街上空荡荡的,两边的店铺也大门紧闭,即便是有食肆,也没有一家在开门迎客。

  “老百姓的嗅觉很灵敏,他们经历的战事可能比我还要多,昨日我下令准备迎战,开始往城墙上囤积物资,城里的百姓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有些人没走,也躲在自家的地窖里,打算等战事停止之后才会出来,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帮着你守城?城破了,他们躲在地窖里也没用啊?”

  郎坦苦笑道:“我不是李东楚,他在宁武关经营了十几年,才笼络了一些人心,我初来乍到的,这里的百姓根本就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能守住城池,你可能不知道,偏关这座孤悬在外的城池其实已经被辽军攻破了不下六次,每攻破一次,城里的百姓就倒一次霉。

  以前的将军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从百姓这里收集了钱财说是要守卫城关,结果,辽人来了他跑的比百姓还快。

  幸好辽人在偏关不停留,只是劫掠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守城的将军等辽人走了,就带着自己的逃兵再回来继续当他的官,朝廷不知道偏关的事情,还以为边关无战事,呵呵,这种情形之下,我是没脸要求百姓帮我守城的。”

  “这样的将军就该杀掉!”笑林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就是想这么干来着,结果我来到偏关接手的时候,那位守将早就跑了,我遍搜偏关都找不到,请大帅去查他的官牒,发现这家伙不当官了,跑的不见人影。哼哼,也就是他跑的快,否则老子一定拿他点天灯。”

  听了郎坦的一番话,笑林停下了脚步,看着空荡荡的街市小声道:“此人是一个大隐患,必须找出来,否则他一旦投敌,偏关就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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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被遗忘的人

  “辽人都来过偏关六次了,偏关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看到那块新补好的城墙了没有?那里以前就是偏关百姓牛车出入的地方。”郎坦愤愤不平的道。

  “不是说偏关是金锁银关吗?”

  “往前推三十年可能是,坐靠黄河,面临偏关河,左面是太行山余脉,右面是王屋山的龙眼所在,如何称不得金锁银关?就是在风水上也是绝佳的好风水。”

  笑林皱眉问道:“大帅知道这里的情况吗?如果偏关不足恃,我们的战略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如果变成在偏关硬撼辽人,还不如躲在雁门关后面消耗敌人的力量。”

  郎坦用大拇指指指自己的胸口道:“你看我像不像废物?”

  “谁敢说郎节谷是废物?”

  郎坦笑道:“既然郎节谷不是废物,大帅为什么就不能借助偏关?半年的时间足够我改造这座城关了,我已经寂寞很久了,闲着没事杀几个打草谷的辽人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自从我的战刀开始饮血以来,这段时间是它最饥渴的时候。”

  郎坦拍拍自己背上的长刀,笑的很是放肆,笑林甚至能看到街道两旁的门板缝隙里有很多的眼睛在偷看张狂的郎坦。

  郎坦左右看看笑道:“他们在疑惑我为什么还没有开始逃跑!哈哈哈,爷爷这次无论如何要做出一个人样子给百姓看看,大宋的将军不光是能捞钱,能逃跑,还有能作战的,五万辽贼正好送来与爷爷我挽回民心!”

  笑林在郎坦的胸口捶了一下,就跟着他回到了军营,勃勃一个人抱着很大的碗在吃饭,吃的西里呼噜的,他最喜欢吃的食物就是面条,之前还喜欢过一阵子绿豆糕,自从苏轼手里的糕点被他吃光之后,他又开始喜欢吃面条了,更何况今天的面条里卧着两个油油的荷包蛋。

  两只老鹰老老实实地蹲在一个干树枝子上面拿嘴惕毛,勃勃刚才已经用新鲜的羊肉喂过它们了,狩猎用的老鹰不能喂饱这是常识,可是侦察用的老鹰却必须喂得饱饱的,否则它在天上好好地飞着,忽然发现一只兔子飞下来狩猎怎么办?

  勃勃的存在就是保证这些老鹰没事干就飞上天,消耗掉多余的脂肪,免得长得太肥,野兽储存脂肪是它们的本能,好在这场关于脂肪的战争中,勃勃是胜利者。

  郎坦做梦都想拥有一只猎鹰,所以回来之后就往海东青跟前凑。

  “别做梦了,这些海东青属于大宋军方,不可能属于你一个人的,倒是夫人那里还有六只海东青,你回到京城之后可以向夫人讨要。”笑林端了一大碗面条往嘴里刨了两口之后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据二夫人说,大夫人认为这东西非常的精贵,是我大宋军队制胜的法宝,所以她亲力亲为的喂养那几只小海东青,听二夫人说,她来雁门关的时候那几只海东青胖乎乎的像鹌鹑……所以大帅送你一只算不得什么事情。”

  勃勃认真的解释道:“海东青是猛禽,从小就要培养它们的凶性,如果只是每天让海东青吃饱喝足而不加训练,很快的,这些海东青就和鸡没有什么区别,估计那些小海东青已经变成鸡了。”

  郎坦恋恋不舍的离开海东青凑到勃勃身边吃饭,端起饭碗之后忽然笑道:“有一只长得像海东青的鸡也不催哦。”

  下午的时候笑林就回来了,把自己在偏关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云峥。

  云峥点点头道:“郎坦那里其实用不着多操心,京西十五路大军中但凡能够出现一位真正的统帅,我敢打包票,这个人必定是郎坦!

  姜哲多年以来一直在训练军伍,所以他上战场的次数并不多,他是一个极好的参谋人才,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统帅,吴杰的性格有缺陷,可能是当初在蜀中的时候,他读书读的最好,所以他的本性中就带有一种迂腐之气,虽然现在看起来最成熟,却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人。褚大志是一个纯粹的防守性的军人,他有自知之明,在军阵的变通上不如前面的三人,所以他干脆就放弃了进攻,专门研究如何防御,结果还被他研究出来了一些门道,如果大宋想找一个人来守卫最重要的城关,我以为非褚大志莫属。

  当年我等一十三人意气风发的想要为大宋做一些事情,结果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很多人都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想起来真是让人叹息!”

  笑林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你在为周同惋惜?”

  云峥笑道:“没有什么好惋惜的,他当初不走,现在也会走的,他的性格最是多变,而多变的人是成不了真正的统帅的,所以你只要看看就知道,历朝历代的名将无不是坚韧不拔的人,军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变通的职业,只有偏执,才能带领大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算是什么?”笑林打算听听云峥对自己的评价。

  “我是什么?我是一个极度高明的骗子,或者说我是一个极度高明的作弊者。”云峥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笑嘻嘻的看着一头雾水的笑林,也不解释,自己的这句实话,除了云二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得懂。

  “你刚才说偏关原来的守将似乎还在本地,说说你的理由,当初我派人去查过这个人,追踪到宪州他就像烟雾一样的消失了,我以为此人应该死掉了,带着大批的财宝,却带着很多的不靠谱的属下,怎么看他都是在自寻死路,既然你说这个叫做华天寿的家伙还活着,总要给我一个追索的方向才对。”云峥不愿意和笑林多谈及自己的,就把话题很自然的引导到了偏关的前任守将华天寿的身上。

  “很多年来,我干的就是追索人的差事,很多时候我的感觉似乎都很灵验,这一次我觉得这个人没死,一定藏在什么地方,这种感觉很强烈,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挖出来,否则我会非常的不安。”笑林坐直了身子沉声道。

  “你说这只老鼠会对我即将张开的作战计划产生影响?他凭什么?”云峥想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发现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郎坦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粗犷的人实际上此人心细如发,多少次都是他第一个捕捉到了最好的战机,这样的人这个世上不多,所以云峥对郎坦非常的信任。

  笑林摇摇头似乎要努力的将自己的疑惑甩出去,见云峥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地方有不妥之处,只好放下打算追逐这个人的念头,站起来说:“我去继续安排一下黄家寨的事物,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多睡一会,过几天想睡觉都是一种奢望了。”

  这句话把云峥说的老脸一红,佯怒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少管军主的事情。”

  笑林哑然一笑,就头都不会的出了军帐。

  葛秋烟把头从帷幕后面钻出来委屈的道:“我们很节制的啊,怎么谁都怪我?”

  “他们是在嫉妒,对!非常的嫉妒……”

  四月底的麦苗已经有一尺高了,宋人种的麦子还不到后世农民种的麦子的一半高,向阳坡上的麦子已经开始抽穗了,再有一个多月,麦子就会成熟,这对黄河岸边的百姓来说是最大的期盼。

  青黄不接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所以总有百姓到处游走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吃上饭的差事干干。

  今年的天时,雨水都非常的好,如果老天不在麦苗扬花的时候下雨,今年的丰收几乎已经是定局了,当然没有兵灾的话就更好了。

  对百姓来说,兵灾是比旱灾,洪灾,蝗灾更加可怕的一种灾害,如果这个地方成为了战场,百十里地成为无人区都是可以预见的。

  交战的双方没有那一方会在乎祖祖辈辈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只要开始交战,一个要就食于敌,一个要坚壁清野,无论哪一种都没有考虑过百姓该如何生存下去。

  所以,百姓们就开始扶老携幼的放弃自己即将到手的庄稼,离开自己的家园去深山里躲避兵灾,他们的哭声传到了云峥的耳朵里,这让他彻夜难眠。

  天亮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必须赶在麦子成熟之前,结束这场因为皇帝的任性而挑起来的战争,至少,雁门关附近的战事必须结束,否则到了秋天,无数的难民就会把自己生生的拖垮,到了那个时候,还谈什么收复燕云。

  这一次不能再动用崔达以及那些商贾的力量了,他们供应前两次大战所需的粮秣,已经有言官弹劾云峥的麾下因何故不吃皇粮了?

  这个指责非常的阴毒,云峥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崔达他们在官府的力量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狄青告诉过云峥,可以利用商贾帮云家赚钱,却不能依靠商贾的力量来打仗。

  国事,家事,必须要分明,唯一不需要分明的人只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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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郎坦的计划


  战争和仁慈是两个相悖的概念,所以就有了慈不掌兵这句话。

  一位将军平生所追求的就是胜利,也只能是胜利,因为这是他的价值所在,如果把目标定在胜利这个极念上,其余的也就顾不得了,比如屠冇杀,比如抢劫,比如背信弃义,比如尔虞我诈,为了胜利,大军可以清野,为了胜利,大军就必须屠冇杀。

  很早以前的时候,云峥认为智慧可以弥补将军的这些缺憾,可是当他自己成为将军之后,死在他手里的人,要比别的将军多得多,甚至比狄青杀的人还多。

  智慧这东西其实就是屠冇杀这团烈火上的火油,越有智慧的人杀起人来就越是容易,也就越是从容,因为所有的后果他早就预料到了,再聪明一点,他们甚至连补救措施都想好了。

  云峥现在就是这样,有五万人等着他去杀,所以,为了保家卫国这个大义,百姓的利益受到捉伤,他可以装作看不见,在秋收之前结束战争,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独立存在的,总是一环套一环的存在,一旦开了头,总会出现无数种可能的结果,这就需要一个人用自己的智慧去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从古到今所有有智慧的人都是这么选择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即便是圣人都不能免俗。

  所以,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他的手覆盖在葛秋烟丰冇满的胸膛上,却不能干别的,他需要保留每一分精力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复杂局面。

  明天,萧火儿的大军就会到来,临睡觉之前,萧火儿的大军已经到了偏关河,根据斥候的回报,萧火儿的大军营寨密密麻麻的绵延了五里。

  萧火儿想的就简单的多,他在按部就班的清扫战场,骑兵们分成一个个的小队在方圆五十里之内烧杀抢掠,而且不论是辽人还是宋人,都在他的清除之列。辽国本来就是一个多方势力汇合成的一个国家,对萧火儿来说,只要不是萧氏族人,基本上都是他的敌人,不用多加考虑,他只是在按照一般将军行事的规律在做事,清扫不干净的战场总会出现很多的麻烦。

  他这一次过来,唯一想做的就是攻占偏关给骄傲的郭恒川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然后就能挟大胜之威号令全军了。

  对偏关,萧火儿不陌生,甚至说得上是很熟悉,他自己曾经带着军队进入过这座城池,并且在这座城里盘恒了三天,享受了三天胜利者的荣耀,美丽淳朴的宋人女子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抢夺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一封劝降文书被弓箭带上了城关,萧火儿高傲的告诉偏关守将,一天之后献城投降,否则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郎坦看到了这封信,郑重其事的告诉萧火儿,自己投降可以,大辽国必冇须保证他自己的财产和家人的安全,如果萧火儿不答应,他宁愿死战!

  萧火儿看罢郎坦的信笑着对左右道:“这就是宋人啊,只要避开云峥这种人,宋国的边寨其实处处都是漏洞,来人啊,去告诉偏关守将,如果他献城投降,准予他保留自己的家财,准予他全家免死,这是本帅亲自给出的承诺,定会遵守无虞。

  传令下去,今日休整一夜,明日加快行军速度,在傍晚进入偏关休整。”

  跟随在萧火儿身边的鸟骨毒劝谏道:“大帅,不战而降似乎不是云峥部下的风范。”

  萧火儿笑道:“你有所不知,偏关此地本帅已经来过一次了,这里兵无斗志,民无反抗之心,宋军没有事先逃跑,已经出乎本帅的预料之外了。守将惧怕云峥的淫威不敢跑,又没有力量和我大辽作战,投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乌骨毒见萧火儿志得意满,也就笑着恭维两声,准备明日进入城关之后好好地搜舌一下,弥补一下自己在神武城的损失,想到神武城乌骨毒的心肝都在发疼,自己多年的积蓄大半都留在了那里,宋军攻破神武城之后,搜舌的干干净净,等他回到神武城之后发现自己的府邸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宋军连一根完好的柱子都没有给他留下。

  既然现在要进入宋国的城池,鸟骨毒认为这是自己弥补损失的唯一机会。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乌骨毒就爬了起来,匆匆的洗漱过后,就催着萧火儿赶紧行动,大军距离偏关还有五十余里,等全军到达偏关之后,估计天色就黑了。

  两只老鹰在高空飞翔,飞的是如此之高,不仔细看的话,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黑点,从偏关河到偏关,不断地有宋军的斥候往回飞奔,辽人虽然看的很清楚,却一个个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宋军斥候也毫不隐藏自己,只要见到辽军就会飞马回城。

  当辽人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郎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打开城关,关闭瓮城,火油准备,火药弹准备,强弩准备,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进城的辽人会部消灭掉。”

  副将谭威拱手领命而去,郎坦看着即将出城迎接辽军的葛天方小声叮嘱道:“不要慌,胆大,心细不要让萧火儿看出破绽,这一战最少可以让辽军损失万人以上,如果运气好,萧火儿也难逃厄运,我会在城门口列队,阻截辽军,为你争取撤退的时间。”

  葛天方点点头道:“此次九死一生,末将不惧怕生死,只求将主照顾一下末将的老母妻儿即可!”

  郎坦双手按在葛天方的肩膀上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活着回来才最要紧,就算是我也战死了,还有大帅,他不会亏待自己战死的部下的。”

  葛天方点点头,就带着本部人马出城,军容不整,盔甲凌乱,旗帜也倒拖在马后,出城十里之后就下马等候在路边。

  “将主,咱们是不是该跪下?”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瞅着排山倒海一般跑过来的辽军胆战心惊的道,大队的骑兵奔腾,即便是他这种见惯战阵的老兵也有些扛不住。

  “胡说八道,咱们跪下干什么?”

  “将主,投降的人就该是这样子的,您没有投降过敌人,可是俺投降过,只要站着就不是投降,这是俺们以前的将主说的话。”

  葛天方愣了一下,单腿就跪在地上,嘴里骂道:“他娘的,老冇子从军以来还没跪过,大帅检阅大军的时候,老冇子也只是敲敲胸甲,也不知狗冇日的辽人受不受得起,都他娘的跪下,老袍子说的在理,咱们现在是一群窝囊废,不是京西十五路大军。”

  萧火儿听了部下的禀告,下令将葛天方带了过来,他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葛天方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乌骨毒笑着问道:“偏关守将郎坦在那里刁”

  葛天方偷偷的瞅了一眼乌骨毒小声道:“将军在城门口迎接大军,总有些人不愿意投降大辽,所以将军想要处理干净了再来。”

  “不必了,大军既然已经来到,这些小事自然有人处理,你在前面带冇路。

  ”鸟骨毒抬头看看远处的城池,恨不得立刻进入城关开始劫掠。

  葛天方战战兢兢地在前方带冇路,眼珠冇子却在咕噜噜的乱转,从中军走到前军,他心中已经有了数,辽军的人数依旧太多,瓮城装不下这么多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一声。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辽人中军问道:“你叹息什么?”

  葛天方连忙回答道:“大军果然威武,我们宋人确实没法比。”

  中军似乎来了谈话的兴趣追问道:“我听说云峥的部下乃是你们宋国第一能战之军,可是如此?你是否见过?”

  “见过,不过还是比不上大辽军队雄壮。”

  中军傲然一笑道:“这里的军伍都是我萧氏一族的部族军,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锐,你们将军选择投降,让你们逃过一劫,否则,嘿嘿,城破之后你们全部都难逃一死。

  我看你腰间的长刀还不错,拿来让我看一下。”

  葛天方愣了一下,小心的四处看了一下道:“将军,您如果喜欢这把刀子,一会进城了就给您鉴赏,现在小人带着他还要守卫将军。”

  中军咧啃笑了一下道:“我会看着你的。”

  郎坦下了战马,站在大开的城门边上,弓着腰等候辽人进城,一队辽人斥候风一般的从他身边奔驰而过,径直去了城里,郎坦眯着眼睛朝城头站着的部下摇摇头,然后就大声的朝近在咫尺的辽军大队喊道:“恭迎大辽天军进城!”

  城头的宋军纷纷将宋军的旗帜抛下城墙,一起放声喊:“恭迎大辽天军进城!”

  乌骨毒笑容满面,回头对自己的亲兵道:“能否把神武城的损失补回来就看你们的了,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拿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卖到中京都是钱财。”

  亲兵们轰然应诺,向主人保证不让他失望。萧火儿站在马车的车辕上,盯着城头观看,不大工夫,城头上出现了一队辽军,向大军挥动了金狼旗。

  萧火儿的回头看看即将落下去的红日,下令道:“全军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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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瓮城火

  郎坦带着谦卑的笑容恭迎辽军进城,辽军多走进去一队,他的笑容就多一分,就像看着自家的牛羊走进了牛圈。在他的身边三千多宋军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战马,隐藏在破烂披风下面的强弩弩机已经张开,就等将军一声令下了。

  忽然间,从城池的左面狂奔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汉子大声喊道:“小心,有诈!”

  郎坦愣了一下,果断的挥动了手里的红色小旗子,只见偏关城头的千斤闸轰然落地,将几个正准备进城的辽军砸成了肉泥,同一时间,宋军抛去了身上的披风,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弩箭铺天盖地般的向近在咫尺的辽军覆盖了过去。

  葛天方的长刀狠狠地刺进了辽人中军的肋下狞笑道:“爷爷这就把刀子给你。”辽人中军想不到刚才还谦卑的像一团烂泥一样的人准瞬间就变成了猛兽,从战马上掉下来的时候,他看到无数的宋军正在向辽军大队人马中间投掷一种黑色的铁蛋……

  城头上的辽人雨点般的掉了下来,那些人就是打算去接手偏关城防的辽军,猝不及防之下,被郎坦的副将谭威给杀了个干净。

  处置掉辽军斥候之后,谭威大笑着将一个火把扔进了在瓮城中打转的辽军群中,地上的沙土里掺了火药硫磺,火把落地之后迅速爆燃,转瞬间将郎坦有意识的摆在那里的柴草点燃,而后,大量的火油罐子就被扔了下去。

  郎坦见瓮城里火光熊熊。欢喜的大叫一声,率领着三千部下开始向人仰马翻的辽军发动了突袭,雪亮的长刀在敌群中翻飞,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城头的八牛弩,弩炮,投石机疯狂的向辽军倾泻着各种各样的杀人利器,整齐的辽人军伍彻底变成了一锅粥,平坦的城门口变成了一个修罗屠场。

  乌骨毒是强忍着贪欲为了自己的面子没有随先头部队进城,如今看到这凄惨的一幕,只知道大喊大叫。嘴里发出一阵阵没有任何含义的大叫。

  “后退。后退!”西京军统军使耶律汉德久经阵战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的带领着自己的部下用弓箭射住阵脚,掩护慌乱的前军退出偏关城头强弩的射击范围。

  对军队来说,伤害最大的从来就不是八牛弩这种凶悍的武器。而是强弩。它的射程比不上八牛弩。胜在数量众多,一旦开始发射,就会形成暴雨般的打击。

  萧火儿愤怒到了极点。从马车里跳出来跨上战马就要去找卑鄙的宋军算账,缓过神来的乌骨毒死死地拖住他,哀求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冒险,无论如何也要等大军退回来再说。

  郎坦在弩箭射程最远处停下了脚步,眼见辽军溃军已经在一位辽将的呵斥下稳住了阵脚,知道今日只能如此了,瞅瞅身后尸横遍野的辽军哈哈大笑一声,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径直投向西门而去。

  等辽军整顿好军伍重新冒着密集的箭雨杀到城下的时候,能听到城墙后面传来前军绝望的嘶吼,却无法前进一步,此起彼伏的火药弹爆炸,生生的将他们阻拦在十丈以外。

  橹盾挡不住火药弹,也挡不住八牛弩,火药弹一旦在橹盾的前面炸响,那面橹盾就会被炸碎,然后就有八牛弩的弩矢乘机钻进来,在辽人群中形成一道血路。

  没有攻城准备的辽军,只得再一次缓缓地退下,萧火儿手握锋利的刀刃,鲜血淅沥沥的淌下来,他朝着城头狂笑的郎坦仰天大吼,一定要屠灭偏关,鸡犬不留!

  郎坦不在意萧火儿的毒誓,看着那些浑身冒着烟在火焰里绝望挣扎的辽人,只是叹息进城的辽人不如自己预计的多。

  为了修筑这座瓮城,半年以来郎坦可以说殚精竭虑了,没了石材,他连破败的偏关镇守使的宅子都拆掉了,没有粘结砖石的白灰,他只能用粘土和上米汤来代替,如今,两千多辽人骑兵丧生在这里自己无论吃多少苦头都是值得的。

  月亮爬上来了,郎坦眼看着瓮城下的大火逐渐熄灭,城下也不再有辽人跑动了,他才打开瓮城的城门准备派人去收拾残局,城门一打开,一大堆烧的乱七八糟的尸体就倒了进来,郎坦自己都吃惊,不大的瓮城城门是如何钻进来如此多的人的。

  尸体已经被烧的粘结在一起,恐怖的气味荡漾开来,包括郎坦自己也在第一时间里狂呕不止,从此之后,郎坦从来就没有再碰过自己最喜欢的烧肉……

  天明之后,军兵们自己清理着瓮城,板车拖着辽人的尸体从街面上走过的时候,那些藏在木板后面的眼睛多了一些,但是,更多的却小心的把自己藏得更好一些。

  “将军英明,今日施计阵斩辽人三千余人……”

  军卒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没有收到任何百姓的回音,即便是欢呼声都没有一句,木板缝隙里的眼睛全部消失了,只有车轱辘碾在石板路上的咯噔声,谭威有些愤怒,葛天方却叹息一声道:“一场战斗还不足以挽回民心,该死的华天寿把这里的人心伤透了,听了他做的那些事之后,老子是百姓的话,老子也不相信任何人。”

  郎坦一拳砸在城墙上恨恨的道:“老子敢打包票,今日辽人进城的时候,呼唤辽人小心的人必定是华天寿这个贼子无疑,如果不是他喊破老子的计谋,瓮城里最少还能多装一千个辽人。”

  谭威摇摇头:“不成,当时即便是你不出手,我也会下令落下千斤闸,当时已经有辽人喝问为何这里会有一座瓮城了,看样子已经起疑心了。”

  郎坦道:“说到底还是咱们的瓮城修筑的太小了,如果老子能够在偏关城里修筑一座城中城,定会让萧火儿有来无回。”

  葛天方道:“现在麻烦了,辽人的人数太多了,我去见萧火儿的时候看到了投石机和攻城用的云梯这些东西,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我们虽然首站得胜,后面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的,在那些大型投石机的攻击下,偏关脆弱的城墙挡不了多久的。”

  郎坦无所谓的道:“守住十天不成问题吧?萧火儿想要把老子的偏关打残,没有十天的苦战恐怕不成吧?十天,就坚守十天,然后我们就跑路。”

  葛天方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好办,坚守十天然后撤退在大帅面前都有交代了,可是城里的百姓怎么办,大帅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恐怕不会允许我们把百姓留给辽军泄愤,咱们京西军还没有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谭威怒道:“这些人那里有一点大宋人的自觉,将士们昨日酣战了快两个时辰,来不及打扫战场,那些百姓们能在夜里偷偷的去辽人尸体上寻找财物,天亮的时候却不知道帮我们打扫战场,弟兄们看见他们在偷东西,可怜他们太穷都没有阻止,这些不知感恩的东西不值得怜悯。”

  郎坦瞅了谭威一眼道:“老谭,你出身将门,早年间大帅经略岭南的时候你是最早那批拿银子换功绩的主,后来在青塘牛耳山血战一场才真正的成了我京西军的好男儿,京西军的有些事你不明白,大帅容许我们弃城,也从来不认为人死光了把城守住就是胜利,所以啊,咱们弃城不算大事,可是你记住,弃城的先决条件就是先把百姓送走,否则,就算我们弃城之后,再和敌人作战取得了大胜,你我的人头也一定会被大帅拿去号令三军!这一点几乎没得商量。”

  葛天方将手搭在谭威的肩头拍了两下笑道:“你他娘的就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哪里知道百姓的疾苦,这些人之所以会成这副样子都是拜华天寿所赐,军队把人家坑成这副惨状,难道还不允许他们冷漠一点?”

  “两位哥哥所言甚是,谭威孟浪了,如果华天寿落在咱们手里,能不能交于小弟处置?小弟一定会要他生死两难。这狗日的在东京还有些门路,两位哥哥出手一定会惹来麻烦,小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我家妹子好歹也是皇妃,他还惹不起我。”

  听谭威这么说郎坦笑道:“就算华天寿手眼通天,他昨日提醒辽人的举动就足够让他夷三族的,不说别人,就你哪位皇帝妹夫就饶不了他,现在我们要趁着辽人还没有渡河围堵我们,最好现在就把百姓送出城,城里没了百姓我们才能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老葛,这件事你来办,我和老谭干不来这事!”

  葛天方笑着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城里的百姓之前之所以不走,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坛坛罐罐,再加上辽人来偏关早就不稀奇了,只是抢东西不杀人,所以大家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如今大宋军队杀了这么多的辽人,接下来的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报复,现在想要劝离百姓并不是一件难事。

  谭威瞅着城外林立的辽军军寨不由得心头惴惴,小声的问道:“将军,您说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战而胜之?”

  郎坦笑道:“老子打仗从来没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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