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0
  第395章 十八骑勇闯敌营


  直谷关,李存孝破关斩将,一战斩杀百人,威震三军。

  这一回,年青的都将打算再立新功。泰戏军城中的兵马越多,他便越兴奋。

  “土鸡瓦狗而已,何惧之有?”天天跟在李璟身边,现在李存孝每天晚上也要跟着上课,时不时的倒也能说上几句文邹邹的话语。虽然其实他最不喜上课,一上课就感觉嗡嗡的耳边苍蝇飞似的,可他却又喜欢在其它的人面前,特别是自己的属下面前,时不时的来上这么一两句。每当看着部下们那带着不解与崇敬的目光,他就觉得特别的得意,总觉得,自己似乎也如老师李璟一般的厉害了。

  李存孝将七十余骑分为了两拔,一拔十八个,一拔五十六个。左队的队副马兴率五十六人这队,将换上那些难逃的百姓衣服,慢慢的靠近到关城之下。眼下的泰戏军城之中,不但关内到处都是人,就连关下,也聚集围拢了上万人。这些人正在排着长队等候着进关,马兴等人的任务就是混在关城外的人群之中,到时侯看到吹响的铁哨声,立即在关下制造混乱,不让关上关闭城门。

  其余的包括李存孝和王猛在内的十八个人,则将随李存孝一起行动。他们将同样换上逃难百姓的衣服,李存孝打算带这队人直接闯入军城之中,擒贼擒王。

  这是极为冒险的行动。也将是年青的突袭者们的荣耀时刻。

  李存孝打算假扮成百姓潜入城中。然后以十八人小队直接实施斩首战术。这个斩首战术还是他昨天听老师李璟给军官侍卫营的那些军官们讲课时讲到的。用老师的话说,斩首战术其实也就是擒贼先擒王,直接打击对方的统兵将领,造成敌方的指挥混乱,让去失去指挥调动后,便能大败敌军。

  这个斩首战术很合他的胃口,他就喜欢这样的做法,单刀直入。先把带头的打倒。以前他放羊的时候,碰到狼群想要打他羊的主意时,他便是直接把头狼打掉。头狼一死,后面的狼群也就散了。

  换上百姓的衣物,李存孝把战马和兵马都藏在了山谷的一处小树林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后每个人还是留了一把三棱军刺藏在腿上的膝裤之中。衣服一换,又在脸上随意的抹了点泥,李存孝立即从打虎将变成了放羊娃。王猛等人刚才一时被李存孝说动,可此时一换上衣服,又把战马和武器都留在这里。要赤手空拳的进入那座到处都是人的关城之中,头皮还是不免有些发麻。

  这真的是刀尖上跳舞。虽然上次他们也跟着李存孝奇袭直谷关,可那一次他们是一千人,穿着铠甲,骑着战马,拿着犀利的武器。可现在,他们只有十八个人,每个人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布衣皮袍,唯一的武器腿上藏的一把军刺,便只有赤手空拳。

  不过李存孝根本不知道恐惧和害怕是什么,将战马系在了树上,武器铠甲也都留下。

  李存孝从左队中挑选了十六个人,剩下的两个是他自己和王猛。横冲都本就是刚从各营中挑选出来的jīng锐骑兵,这个时候,李存孝特意挑了几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孔武大块头的兵。这十六人都很年青,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五岁。横冲都不但是jīng锐都,而且还是李璟的侍卫营一部,因此,这些年青的兵很多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多是有不少经验的老兵。并且,其中多数都还是军中将校们的子侄兄弟等等,真正的镇东军子弟兵,出身可靠。

  其中有两个,甚至只比李存孝大了一岁,才刚刚十四岁。

  这十六人jīng瘦结实,虽然看着没有剩下的其它人那么大块头,可李存孝却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本事。带上这些人,更好进入关城中。

  在小树林中,李存孝和马兴两队人马,开始一起做着最后的准备。李存孝将两把三棱军刺一条腿上绑了一把,又在腰间缠了一条细铁索,另外在袖中,他还藏了一把筒箭。

  其它的士兵也都一人有一把崭新的三棱军刺,这种三棱军刺最初只有飞鹰营的特战都才装备。后来生产的多了些,便开始陆续给军官们装备。除了特战都和军官,侍卫营的士卒们是唯一装备这种犀利武器的营头。

  “这可是军械内坊中jīng炼打造出来的,一把军刺,相当于五把横刀的造价,拿着这军刺,大家一会可不能辜负了打造他们的铁匠!”王猛拿着军刺笔划了几下,打破那这些沉重的气氛,为自己壮下胆。

  天空又下起细雨,李存孝率先带着十余人扛着几个破被卷,提着包裹,假扮着百姓钻出树木,顺着路来到了关下。

  马兴等人拉开了点距离,分成了好几队,隔着一段距离慢慢的跟了上来。

  很快,李存孝到了关前,关下等着入关的队伍排成了长队。李存孝等人仗着力气大,一路直闯上前,那些人见他们全都是些少年,又一脸凶相力气极大,便没敢做声。

  十八人很快就到了关下,关门前站着一队约五十人的士兵,入关的百姓并不需要经过查验,只是看一眼便放过去了。越靠近关门,王猛的心跳的就越厉害。他怀着紧张的心情去看李存孝,却见他半点事也没有,一脸的轻松,配合那身装备,十足的一个屁事不懂的放羊娃的样子。

  李存孝第一个顺利的过了关门,随后,王猛也顺利进去了。两人没敢在关门处停留,顺着人群往里走,一直走了大约二百步外,那里已经是一片连绵的帐篷,多是那些百姓们所搭。他寻了一个角落。蹲在地上等人。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其余的人终于全到了。十八个人摸进了一个大帐篷。里面是一个蔚州来的富户。那一家人还不来的及惊叫,除了那个家主,其它人就已经被十八人迅速的用制服。

  “我差距你答,问什么你答什么,敢叫喊一句,立即取你全家xìng命!”王猛威胁道,那个花白胡子的家主连忙点头。

  “城中现在谁官最大?”

  老头唔唔几句,王猛松开他的嘴。老头没有叫喊,而是很配合的道:“原来关上的守将是代州泰戏山军寨的镇将刘知节,不过听说好像后来李留后派了他的弟弟李克修前来。”

  “蔚州兵也全在关中吗,谁为将?”

  “蔚州灵丘和飞狐二城五千兵马现在都在城中,也是昨天刚到。灵丘的留守是李留后弟弟李克柔,飞狐的守将也是李留后的弟弟李克章。不过,眼下关中,据说是由李留后的夫人刘氏说了算。”

  “刘氏住在哪?”

  “好像住在东面的镇将府。”

  说完这些,那商人其它的便都是一问三不知了。等打听清楚了镇将府在哪个位置后,李存孝直接把他和一家人捆起来。塞住了嘴巴。

  王猛亲自出去打探了一遍,许久后回来。“镇将府不好接近,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兵马。”

  李存孝也一时找不到办法了,他们只有十八个人,他也没有想过要靠十八个人攻占一个五千八百人的关城。他想的很简单,就是趁着现在混乱,潜入城中来,把关内的主将给杀了,带首级回去,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可是现在却没有机会,他们一直在帐中等候,等到将近天黑之时,有一队巡逻的哨兵经过。在帐中呆了半天,他们差不多已经摸准了规律,这些巡逻兵每兰个时辰会经过一次。一队约二十人。

  当天黑之后,巡逻队如预料中般准时的来到时,早已等候的李存孝等人立即突然扑出,直接无声息的杀死了这队巡逻兵。然后他们迅速的剥下他们的盔甲衣服,换上。

  再从帐中钻出,他们已经成了一队黑衣黑甲的沙陀兵。虽然身上的只是皮盔皮甲,可毕竟每人都有了一把横刀和一把长矛。甚至还有二十把弓,几百支箭,二十面盾牌。

  十八人迅速的每人装备了一把刀一把长矛和一张弓,一面盾,并把所有的箭都分了下来。

  有了武器在手,王猛心里有了几分底气,这时天渐昏暗。当他们假冒那队巡逻兵出去时,居然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是假冒的。

  “站住!”

  一声大喝将一路埋头闯到了镇将府前的一行人叫住。

  “哪部份的,竟敢乱闯!”镇将府前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喝问道。

  等那人走到近前,李存孝抬头对着那人咧嘴一笑,然后在那人愣神当中,直接一刀封喉。

  “杀!”既然不能再潜进去,那就干脆杀进去。

  十八个人如同十八头下山猛虎,又似狼群扑出,向着镇将府前的守卫直扑上去,枪刺刀砍,片刻就已经杀光了那伙侍卫。之后,他们直杀入府中。

  镇将府中,刘氏正与李氏三兄弟还有原镇将刘知节议事。刘氏的想法是镇东军势大难挡,这个时候与他们硬拼不是办法,最后是暂避其锋,先去与李克用会合。

  不过这个决定遭到了李克修、李克柔、李克章三兄弟还有刘知节的一致反对。

  “大嫂,泰戏军寨地势险要,乃是代入蔚的咽喉之所在,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岂能轻易让给那李璟?”李克修道。

  李克章也点头,“克修说的没错,正因为李璟势大,我们越要守住此关。蔚州未战弃守,乃是因直谷关丢失,我们措手不及,无奈之举。可是现在,我们在关上已经有了五千八百兵马,而且还能从代州、云州、朔州调来更多兵马。克用现在在太原,父亲还在宥州,我们既然留守后方,就更应当坚守。怎么能未战即逃呢?现在若弃此关,那镇东军将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代州。那时,我们难道还要一退再退?”

  今天的这个会其实刘氏本来是不想召开的,她只是一个妇人。但眼下的局势,她看的很清楚。

  李克章三兄弟还认为沙陀人能如之前一样,再次四面开花,将朝廷各部击败。却没看到,这次与上次不一样,不论是郑从谠还是于琄,甚至是李璟、赫连铎等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四路出击,很快就有可能会被各个击破。所有的地盘城池这些都不是沙陀人的根本,沙陀人的根本乃是沙陀军。

  存地失人,那是人地皆无。存人失地,人地皆有。

  只可惜她说干了口水,李家三兄弟也不相信,他们会挡不住朝廷兵马。

  “不如就让嗣源先护送大嫂去朔州新城,这里就交给我们三兄弟好了。无论如何,三哥既然将蔚州交给我们,眼下蔚州丢了,我们已经失职,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再把代州的门户给丢了。”李克修最后做出了决定,不容刘氏反对。

  刘氏虽然无奈,可最后也只得由李嗣源带了八百兵马护送着先一步前往朔州。

  她刚离开,李存孝傍晚就杀进了镇将府,两边并没有碰到。

  李存孝等人一路冲杀入府,见人杀人,见神杀神。

  转眼间就已经闯入内府,李克修等三人送走刘氏,正在商议如何拒敌。却听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外面发生何事?”李克修脸sè不太好看。

  一名家丁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急报:“大事不好,突然从外面杀入一群人,见人就杀,逢人就砍,凶猛无比,弟兄们抵挡不住,此刻已经杀到内府来了。

  “究竟是什么人?”

  那家丁一时慌乱哪看的清是什么人,这时只好回道:“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不过看他们的穿的却是我们式样的铠甲,不过双略有些不同,看样子倒好像是原关内的代州兵。”

  李克修三人闻言立即向刘知节望去,刘知节被那目光一扫,腿都差点软了,当下道:“三位将军,下面出了这等乱子,职下立即去将他们擒来,听侯发落。”

  李克章冷眼看着刘知节,心中怀疑是这人谋划。倒是李克修并不相信刘知节有这个胆子。当下点了点头,便让他去收拾他的部下。

  刘知节急急忙忙冲了出去,当下大喊召集了自己在院下休息的一队家丁,提了一把横刀就冲了出去,正好迎上李存孝等十八人杀的如血人一般冲了进来,势不可挡。

  远远的刘知节见到这伙人果然穿着自己部下的军服,当即恼怒的冲上去前,要清理门户。李存孝这边更是毫不畏惧直冲上来,两边战不过数合,李存孝已经一记长矛横扫千军,将刘知节和几个兵扫倒在地,不等刘知节反抗,他已经如腾云驾雾般的被提到了半空。

  这边早有人发现不妙,急忙跑去向李克修三兄弟报告。

  “报!将军,大事不好,刘知节前往迎战,战不过数合,被来敌生擒了!刘知节部下一队人马被杀,他们又杀过来了!”

  这下,连李克修都惊讶万分了,这怎么可能。

  那刘知节虽然是降将,可论本事武艺他们也是见过的,并不差。这样的一个将领,居然反而被手下的兵几个回合就击败生擒了,这怎么可能?

  “你看清那伙人是原关内代州兵吗?”。李克修想起什么,喝问。

  “好像是”

  李克修此时已经明白了,来者绝不可能会是原代州兵。“快传令关闭城门,镇东军已经杀过来了!”

TOP

0
  第396章 斩首行动



  李克修此时才反应过来,杀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泰戏军城中的原代州兵做乱,而是李璟的镇东军刺客混入城了。只是此时反应过来,却似乎有些慢了。他大叫着让人去召集兵马入府剿杀刺客,一面叫两个兄弟跟着一起离开。

  不过李克章却不肯走:“区区几个杀手,我等就如此退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统领部下勇士。两位哥哥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灭了。”

  李克修在后面连叫了几句,李克章却已经拔刀冲了出去。

  “胡闹!”李克修对这个莽撞的兄弟也是无奈,不过李克章的武艺也是极好的,在诸兄弟中,仅次于鸦儿李克用。虽然心中觉得克章鲁莽,倒并没有太过担心。“克柔,我们也一起去吧。”

  两兄弟也匆忙披上战甲,提了长枪出来。可是就耽误了这么片刻的时间,他们出来时,正好看到李克章被一个极年青的汉子手中一杆长矛打的连连后退。那男子旁边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则分散在那年青人的周围,与不断涌来的兵丁撕杀。

  李克章此时心中惊骇莫名,他没有想到,对面这个长的跟个放羊娃似的家伙居然有如此的厉害。他手中的那杆长矛一记根着一记,就如同浪cháo一般的缠绵不绝。此时他的身手完全发挥不出,只能不断的举刀摭挡,每挡一下,他的手臂就酥麻一分。此时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家伙连砸了十下还是二十下,甚至是三十下,他只知道,再来几下,他非被砸趴下不成。

  “给我躺下!”李存孝连砸了对方十八下,见那家伙居然还没倒下,不由的有些大怒,怒吼一声,手中长矛变竖砸为横扫,猛的就是一记横扫千军。李克章反应不及,整个人还惯xìng的举刀上迎,等他看到横扫而来的长矛之时,已经防守不及了。

  卡嚓,坚硬的长矛杆猛的扫在李克章的腿上,长矛杆和李克章的腿骨几乎同时碎裂。

  紧接着,李存孝拿着手中那断裂的一半长矛已经顶在了李克章的喉咙之上。

  “放开我兄弟!”李克修李克柔二人出来时,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眼见兄弟落于敌手。二人都是满脸怒容。

  “小子,不论你们是谁,现在赶紧放开我兄弟,不然,你绝踏不出这府中半步!”

  李存孝嘿嘿一笑,直接一杆将李克章砸晕过去,大笑三声:“原来这家伙是你们兄弟,那看来,你们三个就应当是李鸦儿的兄弟李克修、李章、克柔三人了?”

  “正是你爷爷三人,放回我兄弟,我给你个痛快,赏你个全尸!”李克柔愤怒异常。屈屈十八人不但潜入大军驻守的泰戏军城,而且居然还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入到了镇将府中,并且将刘知节和克章给捉去,这真是奇耻大辱,他已经让义子韩进通去调兵前来。

  李存孝闻言却是哈哈又一阵大笑:“王猛,咱们找到正主了,弟兄们一起上,拿下这三兄弟,咱们回去就是大功一件。”话未落,他已经是凌空一个老鹰扑食,猛的跃向李克修二人。

  这时王猛也是立即带着几个人,直接扑向李克修二人身后的几个亲兵。

  小小的院中,双方战作一团。这时外面不断的有士兵赶来,可是由于李存孝他们先前动作极为迅速,没用多少时间就已经杀到了内府中,应此赶来的士兵并不多。横冲都的另十几个人已经将院中刘知节和李克章的护卫都杀光,此时把守着院门,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克修李克柔兄弟二人连手对阵李存孝,一交上手,他们就立即感觉不是对手。李存孝此时长矛早断,换上了李克章的一把长槊,更是如虎添翼。

  二人气力不支,打的不断后退,终于李存孝看准一个空当,一记横扫过后,却突然将槊尾调前,直接如毒蛇出洞,一下子戳在了李克修的胸前,顿时李克修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顿时全身力气顿失,直接软倒在地。紧接着反手又是一个转身,槊随人动,又是一记横扫千军,李克柔也没能脱逃,槊杆砸在腰上,也是一下子被砸飞一丈远,爬不起来了。

  砰!

  一声巨响,内院的一面墙突然整个塌了下来,一大群的黑衣黑甲的沙陀兵冲了进来。

  当先的是一员小将,正是李克柔的养子韩进通。刚刚李克柔让他前去调兵前来,他匆忙调了亲兵营前来,却发现许多士兵被堵在院门,进不去。急怒之下,他立即带人直接砸墙,破墙而入。

  韩进通长的短小jīng悍,身高不过五尺有余,不过却异常勇悍,且好酒。最初他本是代北的一韩姓农户子,本是农民的儿子。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等人出猎,落脚韩家,发现周围树林中郁郁有气,非常奇怪,便叫来主人询问。回答说家中刚生下一子。李国昌以为此子有富贵气象,就用金帛换取婴儿,让李克柔养以为子,起初名进通。

  到如今,韩进通刚刚十四,虽长的短小却十分jīng悍,唯一爱饮酒,李克柔也是无法管束。他唯独最听李克用的话,李克用命其戒酒,遂不再饮。李克柔便让李克用收其为养子,在李克用南下太原之前,已经收韩进通为义子,改为李嗣昭。不过眼下他还在李克柔帐下听用,军中也大多依然叫他韩进通。

  他一冲进来,立即被便到李存孝将李克柔三兄弟已经控制在手。

  王猛和几个兄弟把李克柔三兄弟和刘知节四将拖到一起,十八人围做一圈。血战半天,他们生擒敌方四将,自己十八人虽然个个带伤,却竟然无一人阵亡,也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放生一条路,送我们出关,不然,李鸦儿的三个兄弟今天就要血溅于此。”王猛看着小小的院子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心头一阵发紧,咽了一口口水,竭力做镇静的样子,高声喝道。

  李嗣昭一挥手,无数的沙陀军开始张弓搭箭,对准了场中的十八人。

  李存孝十分干脆的直接将刘知节提了过来,扔在地上,一脚跺在他的脑袋上,顿时刘知节半个头颅都陷入泥地中,一地的鲜红,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十分彪悍的处死了刘知节后,李存孝又将李克章抓了过来,“不想让他立即死的,就后退!”

  诸将望向李嗣昭,他嗣昭虽愤怒但却也只得投鼠忌器,被包围的这十来个刺客太狠了,从他二话不说就杀死刘知节的举动来看,如果惹怒了他,真的很有可能再来一脚,把李克章也弄死了。李嗣源不敢冒这个险,只得暂时下令后退一点。不过,却并没有马上放他们走,仍然围着他们。

  “你放了他们,我愿意留下做人质!”李嗣昭大声冲李存孝说道。

  李存孝冷眼看了李嗣昭一眼,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讥笑道:“你算哪根葱,别以为老母猪鼻子上插根葱,就已经自己是大象。小喽啰滚一边去,爷爷没功夫搭理你!”

  双方一时对峙,李嗣昭不可能让李存孝他们带着李克章三兄弟出关,而李存孝虽然表面看起来很莽撞,但他心里也明白,杀一个刘知节是立威,再杀了李家兄弟,只怕今天谁也不能走着出去了。

  泰戏关门前,一队沙陀兵匆匆赶来,大声喝道:“将军有令,立即关闭城门!”

  守门的士卒立即开始将城门前的百姓驱赶离开,开始要关门。

  混在人群中的马兴一见,一脸的焦急和担心。

  “队副,衙内和队头他们还没出来,这城门怎么突然就要关了,是不是他们出事了?”伙长刘彦一脸焦急问道。

  马兴他们留在外面的任务就是负责接应,一旦李存孝他们撤退,立即在城门口借机闹事,引起混乱,阻止城门关闭,接应他们出城。可眼下他们在外面,里面什么情况一点也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城门关闭,不然衙内他们可就出不来了。

  “动手!”马兴一声低喝。

  顿时马兴这伙人分成几拔,立即开始闹事。先是马兴和刘彦两人假装口角,继而动手。然后故意把火引向旁边的人群,最终引得越来越多的人陷入这场混斗之中。马兴等人故意带着人往城门靠近,正要关门的守军见状,连忙前来驱赶。马周和刘彦一个眼sè,立即趁乱抽出三棱刺,直接就将两个士兵杀死。

  然后发一声喊,四十八人一拥而上,城门的那队守卫措手不及,瞬间已经被杀死大半。

  突起的变故,飞溅的鲜血,让那些刚刚还拳来脚往的人群,立即惊恐尖叫,四散而逃。马兴一边夺过一把横刀左劈右砍,一边对着刘彦大叫,“砍掉吊桥铁索!别让他们打吊桥拉起来!”

  刘彦带着几个人冲到吊索前,猛砍起来。

  城门处一片混乱,可很快,更多的沙陀军正疾冲过来。

  马兴等人一片灰败,衙内很有可能已经失手了,而他们,也将再劫难逃。

  绝境之下,却反而激发了马兴这个队副的凶xìng:“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

  “拼了!”横冲都左队的官兵此时也一个个凶xìng激发,战意昂扬。

TOP

0
  第397章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泰戏军寨的关门前,四十八骑士此时只身着普通的百姓布衣,拿着从守门士兵尸体手中抢来的刀枪弓箭盾牌,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坚守城门死守不退。

  一个沙陀军官躲在一个沙陀兵后面,瞅空一箭shè中马兴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马兴一把将箭拔出,狼牙箭的倒勾带起一大条肉,马兴闷哼了一声,撕下一块布绑住伤口并不后退。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马兴反手将手中那把由李璟所亲授给他的三棱军刺甩到了那yīn险的沙陀人的一只眼窝中,直接将此人诛杀。杀了这个家伙,马兴还有些后悔刚才应当换一样武器的,那把军刺可是他在军官侍卫营入营之时,由镇东军使李郡公亲自所授与他的,军官侍卫营的每一个将士虽然都有一把,可每一把上面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还刻有他们的名字。在这把军刺的柄上,就铭刻着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这句李璟曾多次在校阅之时所说的话语。

  到了此时,马兴已经对存活下来不报希望了,但他一直解铭记着郡公曾经在给他们讲课时所说过的话,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而军人的使命就是忠诚与奉献。每一个镇东军都要为自己的荣誉和使命而战。李存孝给他的命令是守在此处准备接应,在没有亲眼看到李存孝他们已经确实失守的情况下,他便不能擅自后退,不然那就是失职和逃跑。

  一个逃兵是没有任何的荣耀可言的!

  “大唐!大唐!”

  虽然满身伤痕。可却没有一个要求撤退。就算明知是死。他们也要战死在这里。坚持到最后一刻!

  “镇东军威武!”马兴张弓一箭又将一名冲在前面的沙陀人shè倒在地,张口大吼。

  关门门洞之中地方并不大,马兴他们夺下关门后,便立即将关下一些百姓惊慌逃散之时留下的一些马车推车等趁机推到城门洞中,在中间堆起了一道车阵。凭着这道车阵,四十八个人勉强坚持着。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乐观太久,只要沙陀人反应过来,那时更多的兵马赶来。直接几轮箭雨过来,沙陀兵提着盾牌来一个冲锋他们就得全交待在此。

  四十八个人,马兴将其中箭术最好的十二个人挑了出来,将收集到的箭支都交给他们使用。剩下的则是二十个长矛手,外加十六个刀盾手一手盾一手刀在前面掩护。

  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不过黑灯瞎火的却对马兴他们更有利。大腿上的箭枪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不过他咬牙强忍着,这个时候,他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

  就在这时,刚才四散逃奔的关下百姓。居然又如浪cháo一般的涌了过来。

  马兴神sè一动,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起来。难道赵虞侯和杨教导他们来了?

  “刘麻子,你过去看下。”马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大声的对一旁的一个长矛兵叫道,说完对其它人道:“弟兄们,天不亡我,援兵到了!”

  众人此时全都振奋起来,刘麻子迅速的越过吊桥,消失在黑夜之中。

  门洞之中的战斗还在继续,马周一边专门挑那些打火把的沙陀兵shè击,一边频频的向后面张望。刚才他已经下了绝死之心,可是此时一现曙光出现,他也不由的升起一线希望。他心里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不知道来的是大部队还只是赵虞侯他们在灵丘城中的右队。如果只是右队,来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队副,刘麻子回来了。”有个眼尖的回头看到了刘麻子,连忙大叫道。

  刘麻子顶着盾牌冒着城上的箭支又钻进城门洞中,呼呼的喘着粗气。

  “情况如何,看清来的是哪部份吗?”。马兴带着期待问道。

  “看清楚!看清楚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都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刘麻子喘了口气,连忙道:“从灵丘那个方向,正有一路大军打着火把奔来,看样子,至少有三五千人,是我们的大部队到了。”

  “有三五千人?你看清楚了?”马兴激动的问道。

  “没错的,那火把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远远的看过,起码有数里之远,若没三五千人,火把绝不会有这样的声势。”刘麻子也是个老兵,侦察打探还是比较懂的,更何况,营中夜校里的战场侦察可是必修课,刘麻子这门课是众人中成绩最好的。

  城门洞中四十八人jīng神都为之一振,顿时欢声雷动。

  城头上的守军此时也发现了正如一条火龙一般蜿蜒而来的兵马,顿时迅速的往下通传。

  只是此时刘知节被杀,刘夫人和李嗣源先一步离开。城中虽然还有五千兵马,可李克修三兄弟此时被李存孝三人抓在手中,还在那镇将府中与李嗣昭对峙着,如此一来,守城的士兵居然费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眼下唯一能做主的李嗣昭的手中。

  “什么,城门被刺客的同伙夺下?”李嗣昭听后大惊,“有多少人?”

  “估计有五十,也有可能有七八十人。”那报告的校尉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嗣昭怒视着他,“就几十人就把关门夺下了,难道你们不会再夺回来?”

  “实在是这些人太凶悍,城门洞中地方太小,一时施展不开。”那个校尉还在解释,李嗣昭已经厌恶的扭过头去,对身边的一名小校道:“你马上带一营人马前去把关城抢下,一定要敌兵到来之前夺回关城。要是夺不回关门,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那名小校一脸凶悍模样,点头道:“夺不回关门。提头来见!”

  不过等他刚召集本部一营五百人马赶到关下时。却骇然发现。关门已经被敌军占领,关城上插上了一面镇东军的巨大旗帜。在那旗帜旁边,还有一面稍小的幡旗,借着昏暗的火光却能看见上面隐现的一行字,镇东军押衙前军先锋银枪侍卫营副十将飞剑都将头刘。

  一把将一个正慌乱从关上逃下来的士兵抓住,“发生了什么事情,关门怎么失守了?”

  那个士兵惊魂未定,一脸慌乱的道:“原本看着火把。敌人援兵至少还有小半时辰才能到,谁知道这敌军狡诈无比,他们竟然派了约二百前军伪装成逃回来的百姓,混杂在那些百姓之中。到了关前,突然杀进来。那关城先前被那几十个贼军夺下,一时竟然被他们直接杀进来,把关城给夺了。”

  “他娘的废物,两百人就把你们打成了这个模样,滚!”沙陀校尉厌恶的将那个还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败兵踢开,转头大喝一声。“这只是敌人的先头兵马,区区二百人而已。弟兄们跟我将关城夺回来。”

  刚刚夺下关城的兵马,正是李璟四门徒之一的侍卫营副十将兼飞剑都将头刘寻。他本来是负责肃清灵丘境内残敌,路过灵丘城时,竟然听说李存孝带着一队人出去许久未归。当下就感觉不妙,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阵之后,已经猜测李存孝这个莽汉很有可能去了泰戏军寨这个距离灵丘最近的关城。

  当即与横冲都的虞侯赵立教导杨新等人将两部的三百余人马集合后立即向泰戏关赶去,另外一边向距离最近的飞孤城的王彦章,还有同在飞孤境内的高思继报信求援,另外还飞骑向直谷关的李璟通报。

  一路紧赶慢赶,通过沿途打探,他们终于确认了李存孝果然带着七十来人真的就直奔泰戏关了。虽然刘寻对这个四师弟的莽撞作法十分气,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得一路赶来。

  马上到此时都还有些不太敢相信:“援兵只有刘衙内的二百骑与我们横冲都剩下的一百余骑?”

  “跟我赶到的只有飞剑都二百骑,你们横冲都的一百余骑现在还在路上。”刘寻点头。虽然只有二百骑,可飞剑都的弟兄一样都是jīng锐骑兵。他们混杂在百姓之中,接近关下之后,突起发难。本来刘寻是以为关城应当关闭了,谁想马兴居然还守着关门。当即一鼓作气,直接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关门上的关城也夺下来了。

  “可是,可是刘麻子说援兵应当有三五千人,火把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足有数里啊。”马兴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说着他指了指从城头上远远看去那群山之中曲折山路之中那蜿蜒的火龙。

  刘寻难得轻笑了一下,一边在不停的指示飞剑都的二百士兵就地取材,在关前临时构筑防御工事,一边笑着回答道:“虚张声势而已,你也是在军官营中学习过的,难道没有听说过兵者诡道吗?”。

  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神奇,但说破了却是一文不值。刘寻兵马汇合横冲都的那半都人马也不过三百多人,要攻关救人肯定是不行的。刘寻最初的想法是虚张声势,他让人准备了许多火把,在到达泰戏关上能看到的距离后,便让士兵们连走边插火把,走几步插一支。

  士兵还是三百多士兵,可那火把却越插越多,结果前面的火把已经快插到关下了,可后面的火龙却还好似有无数的兵马正源源不断的从山路上赶来。

  “赵虞候他们就是在插火把?”马兴此时真的震惊了。看到刘寻很平淡的点点头,他忍不住问道:“刘衙内仅带着两百兵马,为何就敢杀到关下来?”

  “存孝带着十八人就敢进入敌城,马队副带四十八个兄弟就能夺下关门,坚守不退,我刘寻自然不能让你们专美于前。”刘寻微微笑道。

  马兴咧嘴爽朗的笑道:“要是这一战能活下来,回去一定要找刘衙内喝个一醉文休!”

  “好,一言为定。”刘寻也笑着道。

  夜幕下,马兴与刘寻的笑声,让本来凝重的气氛也变淡了许多,两百多名勇士,顿时轻松了许多。

  不过私下里,马兴还是轻声对刘寻道:“我们校尉入城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半点动静,不过看守军这边反应,似乎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我现在应当怎么办?”

  刘寻站在关门楼上打量着关内,正无数的黑衣黑甲的士兵涌来,此时别说入城寻李存孝,就是他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我们在这里等!”

  说完这句刘寻没有再说话,马周也不知道他这句等究竟是等李存孝,还是等后面的镇东军。不过,眼下刘寻在此,那这里的指挥权自然是归于他的,该守该退,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TOP

0
  第398章 勇者无敌


  刘寻从飞剑都中分出一伙十二人做为弓箭手,安排上了关城楼上。马兴和他的四十八个兄弟,因为都受了伤,且疲惫不已,也全都被刘寻安排上了城头,担任弓箭手。搜集到的箭支约有一千余支,全都分给了这六十人,每人分到了给二百支箭。

  飞剑都剩下的一百八十八人则全都在城关下构筑起的车阵后,刀枪剑盾在手,他们将上城头的两面马道干脆用木头堵住。马兴那六十人全成了箭手,堵住上城头的马道他们更安全。

  等这一切弄好之后,横冲都剩下的那半都人马也已经赶到了,他们一路上遍插火把,弄的声势浩大,其实也不过是一百余人而已。他们的带来,让刘寻等人高兴不已。不单单是增加了一百余人,而且他们还带来了战马,以及飞剑都二百人的铠甲装备。他们先前夺下关门时,也杀了约百余沙陀兵,可这些沙陀人并非jīng锐,只是些老弱以及新招募之兵而已,很多人连武器都不全,更别说是铠甲了。

  现在大家重新披戴上镇东军的jīng锐铠甲,顿时气势又上一层楼。特别是那随军的二百把臂张弩,更是让他们增添了许多战斗力。

  除了这些武器铠甲,连他们随军带着的肉干和罐头也都带来了,趁着大战未开始,近四百人开始迅速的填充肚子。用马兴的话说,就算死,也得当个饱死鬼。

  “弟兄们。吃饱喝足了。干他娘的沙陀狼崽子。大家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咱们郡公那是有名的体恤部下。就算咱们战死在这,咱家中老父老母兄弟姐妹,甚至是膝下儿子,都有郡公养子。脑袋掉了不过腕大个疤,咱们十八年后,再投郡公麾下。”马兴将飞将都分给他们的罐头和肉干分发到手下弟兄们手中,大战当前,他们还轮流把一袋果酒给喝干了。

  “队副不必多说。弟兄们都懂。马队副待兄弟们仁义,大家都不枉跟着队副。咱们都是从辽南来的,都是多年的老兵了。以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刀尖舔血,弟兄们不敢拼,那是因为担心身后的家人。以前咱们辽南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是无一年不打仗,就是不打仗,平时也是你抢我夺,活着提心吊胆。可现在不同了,辽南现在有郡公。rì子也看着有奔头了。就冲这个,咱们就得替郡公卖命。绝不能怂。”

  刘寻和李存孝他们四人的直属四都的兵,多数是从辽南兵中抽调出来的。如今辽南原两个厢十个营的兵,眼下基本上完全被李璟给打散了。这些兵被分散重编,跟着镇东军的兵马呆了这段时间后,观念也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辽南家中的rì子过的好了,他们又吃着李璟的粮,拿着李璟的饷,特别是有夜校每天空闲时的晚上上课,还有教导官们不时的进行些思想工作。现在,这些人对于镇东军的认同感很强。

  都说有对比才有差别,以前辽南混乱之时,体会不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从辽南军转到镇东军中,他们才立即感受到了两军之间彻底的不同。时间虽然还不太长,可这些兵已经是彻底的对镇江军产生了认同了。

  马兴不是辽南兵,他以前是大谢砦的水兵,跟着老上司张烈阵前归降,然后渐渐走到今天,对于手下这些辽南兵们心中的感受,他也是经历过的。正因为以前混的不好,才会越发的珍惜眼下镇东军这种让他们惊喜的生活。

  “整队!各就各位!”刘寻的副将头刘君成拉长着声调,高声喊道。

  “弓箭准备!”城头上的马兴也一边将分到的箭支靠在城墙上,一面跟着大喊,“沙陀狼崽子们上来后,先给他娘的来一轮齐shè。记住蹲好,小心别太露头,这些狼崽子们有些人箭术很好。”

  城下的车阵后,三百多jīng兵立即围绕着车阵排好阵势,背倚关楼,前靠车阵,站前了前后两列。前排的都是久经战阵的各级军官和士官军士们,后排的则是那些只有下等兵三等兵到上等兵的士兵。

  前排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和盾牌,而后排的士兵此时手中却还握着弓,他们要先进行几轮shè击之后,等敌人近前才会拿起脚下的长枪和盾牌。在他们的面前,箭壶里的箭支已经抽出,插在了面前地上,这样能方便shè箭的时候更迅速的取箭。

  而除了这些,刘寻还早让人把先前关门下杀死的那些尸体堆到了车阵外,筑城了一道尸墙,足有半胸高。这些人的武器,则被刘寻他们拿去,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长矛就成了标枪,斧头也成了投斧。

  镇东军有投长矛的习惯,由于李璟在军中装备了一款新型的抛矛器之后,投矛就成了训练科目之一。投矛器是一件十分简单的装备,投矛器通常是一条扁平的骨头或木板,长约一尺或者三尺,板上装有矛杆托架和握把,握把上有指槽。这种抛投装置与投石器相类似,都是为了最有效,更省力地提高杀伤力与shè程的力学装置。投矛器简单而实用,甚至体质纤弱的人,也可以借之洞穿大型野兽的皮毛。

  用于军中,能大大增强远程打击能力。其shè程能够轻松达到六十到一百步远,shè程与弓箭相当,但威力却远超弓箭。几乎相当于一把重弩的杀伤力。

  这些用长矛改制成的投枪,虽然缺少尾翼,但也能投出至少四到五十步远,对付密集的敌兵,效果不容忽视。

  沉闷的长号声响起,漆黑的夜幕之下,被无数的火把照耀的亮如白昼。摇曳的火光下,是沙陀人的黑sè旗帜。紧跟着旗帜下的,是李嗣昭派来的整队的兵马。这些人没再如先前那般混乱的冲上来。添油战术。

  陈铁山带着五百沙陀兵马整队缓步推进。而且一路上他还收笼了许多从关上逃下来的败兵。并且将几步巡逻兵也一起拉了过来,最后他带来的兵马足足过千。而且,李嗣昭还在调驻扎在另一面的更多兵马前来。

  上千人的脚步声踏过,如闷雷一般。

  黑sè的沙陀军旗下,陈铁山勒住坐骑,一眼就看到了关城下堆起来的车仗标木头等筑起的木栅,还有那木栅外用沙陀兵尸体所堆积起来的尸墙。

  他心里估算了一下,阵后最多三百人。如果加上城头上那影影绰绰的弓手,加一起不到五百人。

  他娘的,就这么点人,竟然就把关门给夺下了。再一想,镇将府里只有十八个刺客,却是已经把刘知节杀了,还捉了三个将军做人质,他心里就觉得一阵憋屈。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鸟仗!

  “大哥,待我冲锋破阵。夺回关门!”骁勇的陈玉山提着一把长柄战斧,催马来到旗下。对着哥哥陈铁山请战道:“听报镇东军的大部队正在陆续赶来,要是再不马上夺回关城,泰戏关就不保了。”

  就算夺回了关城,这泰戏关也难保。陈铁山心里一阵烦燥,关城三个主将都成了别人的人质,关城五千兵马,现在全听小小的李嗣昭统领,很多人都对此不服。偏偏刘夫人又走了,这仗,真不知道要怎么打。

  陈玉山身上的山文甲在火光下锃亮无比,这是李克修亲自赐下的铠甲,也标示着他猛将的身份。

  “好,你先带人先上,小心点城头上的弓箭手。”陈铁山最后还是点头,关中的事情就让李嗣昭那个小子去烦心吧,他还是先把这关门拿下为好。玉山说的对,敌人大部援兵近在咫尺啊。

  关前狭窄,一千人马一起上并不适合,反而容易成了敌人的箭靶子,陈铁山将一千人分成三部,准备轮流不间断的冲击,最后直接一波拿下。

  “前排持盾前进,后排弓箭手缓步跟进!”陈玉山没有直接一股脑冲上去,而是很jīng明的以盾排手在前,然后长枪手在中,最后是弓箭手掩护前进。

  三百兵马趁着夜sè,向关下发动攻击。

  “吹号!”

  沙陀兵的牛角号声如同是一头狼王的号叫,引领着狼群发起攻击。

  进攻开始了!

  “举盾!”刘寻在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下令举盾。顿时前排的刀盾兵迅速将手中的盾举起,一面面圆盾层层叠叠,将那三百余人大部摭蔽起来,如同一面巨大的乌龟壳。

  盾牌举起的同时,天空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响过,然后躲在盾阵下面的镇东军士兵就听到头上的盾上如同下冰雹一般,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一连三波箭雨过后,这时身后的城头上也响起了尖利的铁哨声,还有马兴的那大嗓门:“shè,shè他娘的,把你们吃nǎi的力气全拿出来,紧张弓快放箭,直接仰望五连发!”

  随着这声喊叫,城头上的六十个弓手也开始发威。六十把骑兵角弓同时发shè,箭支在空中形成一团金属的风暴,越过了下面刘寻等人的头顶,呼啸着最后砸入沙陀兵阵中。

  沙陀人同样举盾遮挡,但在前进之中,却无法摭的如刘寻他们那样似乌龟壳一般滴水不进,当时就有数人摭挡不及,被自天下落下的箭支shè杀。

  沙陀人在前进中只来的及shè了三波,可城头上有城垛摭挡的弓手却shè出了六波。站在城头上,他们能shè的更远,而且更安心放心的shè箭。

  远程的相互攻击过后,沙陀人的兵马已经到了刘寻的阵前。

  在盾牌的空隙间,闪动着刀剑的寒光,火长和队头的口令声此起彼伏。

  在面朝沙陀人的那一面,刘寻提着李璟所赐的镔铁打造jīng制将刀,悠然地站在城门洞下,身旁猎猎飘扬的是飞剑都的军旗。每一个士兵都能看见他和军旗,所有的部下都被他的自信和从容所感染,坚定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后排的弓弩手准备,放箭!”

  刘寻张开手中强弓,一次搭上了三支箭,直接瞄向了那个军官旁边的旗手。

  旗帜,是一支军队的士气所在,如果一开战,旗帜就倒了,那对军心士气影响极大。

  天空中突然传来奇特的啸声,那紧随着陈玉山后面的高大沙陀人旗手,马上明白有箭shè来。当即听声辨位,然后迅速往另一边侧躲身子。刚侧移身子让过那支箭。谁知道第二箭居然紧接着第一箭就到了,而且那支箭还shè的正是他此时的位置。

  旗手虽然高大,可却十分敏捷的堪堪又侧移到别一边,躲过了这一箭。

  连续让过连环两箭,这旗手也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咻的一声,紧接着第三箭到了。这回他躲无可躲,直接被一箭shè中面门,惨叫一声,摔落马上,手中沙陀军旗也随之摔入马下,消失无踪。

  “大唐,大唐!”城头上看到这一幕的弓手们齐声欢呼,高声大吼。

  下面还躲在乌龟壳中的士兵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可也知道定是好事。连忙在下面跟着一起呐喊,顿时声势震天,全军士气高昂。

  陈玉山没有想到,还没有正式交上手,自己的旗手居然就已经被敌方干掉了,副旗手都没来的及接旗,旗帜就已经卷入马蹄之下了。

  刘寻的连珠三箭干掉了对方的旗手和旗帜之后,阵后的士兵也纷纷张弓shè箭。

  血花四溅!人喊马嘶!

  浏星般的箭矢带着飞快的速度摧枯拉朽般扫过了沙陀人的前军。

  有的甚至穿透铁盔shè进头颅!穿透胸甲shè进心脏!穿透盾牌shè穿手臂!

  谁也没有想到,那几百人的阵后,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支弓箭队。陈玉山的三百兵马,顿时吃子一个大亏,一下子被shè倒数十人。

  在鲜血和尘土中,中箭的人和马匹都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颓然翻倒的生命在血光中做最后的挣扎!

  沙陀人骁勇的呐喊声嘎然而止!

  马兴趁机招呼刚shè完第一波五轮箭雨的箭手们,抓住这个沙陀人前排盾阵出现空当的机会,再次猛的开弓shè箭,这一次是jīng准打击。当再一个五轮shè击过后,陈玉山的三百人已经丢下了近一百具尸体,终于冲到了用沙陀人尸体堆成的尸墙之前。

  迎接他们的,是那车阵后,一把把锋芒耀眼的长枪!

TOP

0
  第399章 血不流干战不休


  沙陀人付出了百人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阵前。

  眼看着一个高大黝黑的沙陀兵冲了上来,刘老三握紧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猛的戳进了那个沙陀人的腹部。这是镇东军的刺枪,不是沙陀人的长枪,沙陀人那件皮甲在刺枪面前没有半点作用,直接就被棱刺穿透,狠狠的捅进了腹中。

  刘老三握着刺枪还猛的转动了一下,将那沙陀人的内脏肠子等绞烂,鲜血顺着棱刺迅速的流了出来,这也是刺枪除了破甲之外的第二个极得将士们喜爱的特效,放血。

  破甲加放血,中了刺枪的敌人,一般都会失血而死。就算救治及时,这刺枪刺出来的伤口是三角形的,而不是扁平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比普通的伤口更难止血,也更能缝合和恢复。

  那个沙陀人握住刘老三棱锋的手慢慢无力,最后刘老三用力抽回刺枪,那沙陀人嘴角流着血无力的仆倒在阵前。

  “狗rì的刘老三,抢老子的人头!”旁边的赵大不满的说道,这个沙陀人冲的最靠前,他早盯了好一会了。没想到,最后却被刘老三给抢去了。

  “手快有,手慢无。你看上有啥用,得你杀到才是你的,这个首级功是我的,这是今天第三个了,大家都看到了啊,要是今天能杀满五个,回头我请大家喝酒。”刘老三一边收回枪,一边哈哈笑道。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蹲在阵后。连捅死了三个沙陀人了。这可是一大笔赏钱。虽然自出了士兵等级后。这赏格也稍稍降低了一些,可一个人头也至少有五贯钱,他今天已经杀了三个,不算其它的军功,光人头赏就有十五贯了。赵大一面如狼一样的盯着阵前的沙陀人,一面道:“请喝酒得请五粮液!”

  “狗rì的,你怎么不说请特贡五粮玉液呢?”刘老三笑骂道。

  “那更好,不管什么五粮液老子还都没偿过呢。”赵大是个爱酒的。好几次偷偷把配发的急救包中的酒jīng给喝了,也因这个原因,罚了几次禁闭,还罚过俸,甚至影响到了晋级。到现在,还居然只是一个上等兵。其实这小子打起仗来很勇猛,加入镇东军后,枪下的敌人亡魂都有十条了。可惜,就因好酒,还经常偷喝医用酒jīng。结果几次晋级军士的时候,都被打了下来。没能通过。

  刘老三劝道:“你小子其实如果能戒掉这酒,我保你马上就有人上你家来说亲,那时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好好过rì子不好吗?”。

  “你是不知道这酒中滋味,酒中乾坤大,壶中rì月长啊,这酒啊,就是我的娘子。”

  一边说着,一个沙陀人冲入他的眼中,这一回赵大眼神犀利,也许是因为战前喝的那几口酒的原因。战前刘寻让每人都喝了几口酒,酒袋经过他时,他一口喝了小半袋,气的刘寻连踢了他好几脚。

  不过喝过酒后,赵大确实不一样了,眼睛炯炯有神发亮。那个沙陀人只是刚运作大了一点,把下盘露出一些空当来。赵大立即就抓住了,一枪刺出,稳准狠,直接从那人左边侧下第三根肋骨间刺入,直达心脏。

  这也是在营中夜课上学到的,军中既较战场救治之术,也救杀人之术,有专门的仵作来教授人体的一些知识。比如,从左侧第三根肋骨下刺进去,那么便能直达心脏,再逃不脱。

  那个沙陀人还是一个少年,被这一枪刺中,没有半点挣扎直接萎顿倒地。

  “哈哈,老子也开张了,五贯赏钱到手,回头老子就要去买一瓶上好的特贡五粮玉液偿偿,皇帝老子喝的酒,倒底有什么不同。”赵大狂笑。

  不过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和他说话了,沙陀人冲上来之后,很快后面的陈铁山便又调了三百人补上。而且后面,已经隐约能听到更多的脚步声,似乎已经有更多的沙陀兵要到了。

  两个三个,四个

  赵大越杀越多,转眼间就已经杀了四个,还超出了刘老三一个首级功。可是他们杀的多,沙陀人却补充的越多,往往杀掉一个面前已经冲上来两个。

  “啊!”

  一道凄惨的声音响起,另一旁的一个飞剑都的兵在杀掉一个沙陀人后,长枪被那人临死紧紧握住,抽之不及,被两个沙陀人一左一右举枪刺来,堪堪躲过了一枪,可是紧接着另外一枪躲避不及,被一枪刺入胸膛,鲜血沽沽,已经不活了。

  这还是今天死的第一个弟兄,有人认出,那是左队的张蛋子,也是辽南来的兵,以前是石守诚的兵,加入到飞剑都后,表现一直不错。上次直谷关一战,更是连杀了五人,听说刘衙内的请功折子上就有他的名字,好像是要从上等兵升到下士。这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娃,狗rì的,赵大心里愤怒,手下的枪刺的更猛。

  可他刺的再猛,也挡不住沙陀人cháo水一样的冲来。

  被战斧斩断的长枪,和盾牌撞击的闷响响彻战场,赵大已经换了一把枪,他宝一样的刺枪已经被一个沙陀将军的战斧斩成了两截。他本来想要偷袭这个穿着一身明亮铠甲的将军,要是能将那件铠甲抢来就好了。军中虽有规定战利品要交给,可一般如这样的缴获,最后士兵都能得到百分之三十的等价赏赐。或者士兵如果想要某件铠甲装备,也可以用百分之六十的价格将它买下来。

  这样的一件山文甲,镇东军中,只有将军才能配发。如果是私人购买,这样的铠甲,至少得有两百贯以上,比普通士兵的铁甲至少贵一倍。而且就那样,还只是最普通的山文甲。这件山文甲。赵大估计至少能值个三百贯。因灰他是这么的锃亮。这么的崭新。如果得到这样一件山文甲,上交后至少能得到一百贯的赏赐,然后拿这钱,再加一点,他就也能去军械坊订购一件普通山文甲了。

  可惜这人反应很快,他的枪刚刺出去,对方的斧头转身就劈了过来。匆促之下,他只好举枪抵挡。结果他的刺枪被斩成了两段。要不是同伴掩护,他现在肯定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现在他已经换上了刚刚死去的张蛋子的那把刺枪,拿着这把枪,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宝甲没弄到,反倒折了一根宝枪。

  脸上被赵大刚才那一枪偷袭划出一道血槽的陈玉山,转身从马鞍上摘下了一把短柄双刃飞斧,猛的用力一甩,飞斧划着一道漂亮狐线砍入唐军阵中,最后直接将一面圆盾劈碎,连盾牌后面的一面飞剑都士兵也直接击杀。

  “勇士们。杀啊!”

  陈玉山猛的一踢马腹,手中提着那把八尺长的宣花大斧率兵直冲上来。

  半人高的尸体堆积的墙。他策马一跃而过,直接撞进子后面的阵中。他的亲兵们也都策着战马接二连三的跃过阵墙,直接冲入阵中。更多的沙陀人悍不畏死的顺着缺口杀进阵中。

  “嘭!”“嚓啦!”战斧划过盾牌,火花迸溅!

  刘老三刺出的长枪被陈玉山左手一把抓住,右手的战斧劈开了盾牌上的铁皮!在他侧面的赵大担忧的大喊,“老三小心,这家伙不好惹!”

  眼看刘老三要吃亏,赵大心急如焚,在飞剑都中,其实有不少人瞧不起嗜酒如命的赵大,唯有刘老三待他很好。现在看到刘老三有危险,他迅速拔起插在地下的自制标枪,一把取过一尺多长的抛矛器在手,将那标枪放在上面,扬臂扭腰,丹田用力,深吸一口气,轻舒长臂,标枪如离弦之箭shè向正在奋力拼杀的陈玉山。尖细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破空而至。

  “当心!将军!”一位满身是血的沙陀亲兵大叫,“飞枪!”

  陈玉山下意识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扬。锋利的长矛没有戳中他,却一头扎进马脖子,另一头已经露出了滴血的矛尖。坐骑四蹄一软,将正杀得起劲的陈玉山掀出一丈开外。当他昏头昏脑试图站立起来时,一个倒下的身躯又将他击倒在地那是刚才提醒他的部下,脑门上钉着一支箭!

  晃了晃晕炫的脑袋,陈玉山没有找到自己的大斧。

  赵大高声怒吼,如同一只咆哮的猛虎,他的好友刘老三的脖颈上嵌着一把宣花大斧,脑袋已经歪斜到一边,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接着,颈骨都断了。整个人气息全完,已经没救了。

  “狗rì的,给老子死去!”愤怒的赵大一把拔下那把大爷猛的就冲向刚爬起来的陈玉山。他不太懂用斧子,直接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全身的力气与无尽的愤怒夹杂在一起,当头兜脑的劈了过去。

  还来来的及反应的陈玉山直接被这一斧头给砍在了脑袋上,头上的凤翅盔直接破碎开来,然后力道不止,最后直接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最后砍碎了锁骨,深深的陷入他的胸膛之中。

  一举愤怒击杀了陈玉山的赵大没有躲过陈玉山亲兵的长枪,一记长枪捅从肋下捅入左胸,整个人握着长枪跪地,临倒下前,扭头望向刘老三,“三哥,我帮你报仇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做兄弟,下一回,我一定听你的,绝不再饮酒!”

  沙陀兵猛的抽出枪,带出一蓬鲜血,任由赵大栽倒,连初一刀都懒得就连忙跑去陈玉山的身边了。

  刘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风轻云淡的镇定,此时他的脸上,全是沙陀兵溅shè出来的鲜血。他手中的长槊不利于混战,已经丢在一边,他左手执着将官刀,右手执着斩马剑,左劈右砍,当者披糜。

  但是他身边的士兵却一个个的倒下,连马道也被沙陀人掀开,冲了上去,马兴等人和沙陀人也cāo刀混战。

  陈铁山见到了弟弟的尸体,死状恐怖,被人直接将头颅劈开成了两半。

  他伤心yù绝,愤怒无比。直接拔剑将弟弟剩下的十几名亲兵全部当场斩杀,然后眼神冰冷的下令:“吹号,进攻!”

  话音刚落,沙陀人的号手还没有吹号,可呜呜呜的号声却已经响起。

  无数的目光向沙陀号手望来,沙陀号手连忙摊手,表示这不是自己吹的。

  陈玉山脸sè一变,这号声确实不是自己的号手吹的,这是从关外来的。难道镇东军的援兵终于到了吗?

  先前关外路上那无数的火把让他十分担忧,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他心下已经认定这只是镇东军玩的一个花样,却没有料到,现在却有号角声吹响。这一回,究竟是真的援军,还是只是又一次的虚张声势?

  “杀!”不管这么多了,弟弟的仇恨必须报,关下的所有唐军必须死。

  陈铁山率陆续赶到的大量沙陀人全线压上,密密麻麻的兵直接把关城下的地方都占满了。这个时候,要是来一阵箭雨,能够直接shè倒一片,可惜此时关城下的近四百人,还站着的只有不到四十。

  这四十人虽然还围成一个圆阵死战不退,但却仿佛如同大海风暴浪cháo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倾覆。

  “唐兵到了!”

  “是骑兵!”

  混战之中,已经攻上城门楼的沙陀兵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叫声。

  紧接着这声音,是天地间突然响起的闷雷铁蹄纵横之声。犹如一道闷雷自天边而来,转眼已至。

  “休得伤我兄弟,沙陀狗贼吃我一枪!”铁蹄声中,一道巨大的嗓门如惊雷一般的响起,声音未落,一骑黑sè狂飙转眼已至。人如虎,马如龙,骑士手执双枪,冲入关中,左扫右冲,瞬间杀死数人。

  这时后面又有一员白的耀眼的骑士策着白马冲到,马是白马,铠是银甲,枪是银枪!

  枪出如龙,挡者皆死。

  一黑一白,两将左冲右突,猛烈的势头让陈铁山的进攻为之一滞。

  随后,更多的骑兵冲入关城!

  “大哥,四弟呢?”高思继找到正孤身血战的刘寻,拉着血人一般的刘寻急问道。四人虽都是李璟的门生,可却都以兄弟相称。

  “四弟早就入关来,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刘寻喘着粗气回道。

  王铁章一枪砸飞一个冲过来的沙砣兵,喝声道:“管那么多做鸟,直接杀进城,来个七进七出,先找到四弟再说!”说完,已经一马当先冲入敌军群中。刘寻与高思继相视一眼,只得无奈跟随冲杀过去。

TOP

0
  第400章 两太保对战三门徒

 
  白马银枪高思继与铁枪王彦章率各自一都骑兵赶到之后,立即借着新到之势力,直接发起了一波反冲锋。沙陀人被这一冲,黑夜里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只听到外面喊杀声不断,铁蹄如雷,在关下更有战鼓号角铁哨声不断,陈铁山死战不肯退。不过此时沙陀人也慌乱了,先前几百个镇东军士兵就和他们拼了半夜,此时再来援兵,他们哪敢停留。

  王铁枪冲锋在前,一马当先,两把铁枪右砸右刺,马前无一合之敌。高思继和刘寻此时也没有办法,王彦章已经带着兵直接冲进了敌群,犹如虎入羊群。这个时候他们不跟上,要是等沙陀人反应过来,他们的援兵不过数百,那可就危险了。借着一腔余威,三人组成了这支巨大锋矢的箭头,呼啸着直往沙陀人的阵中钻去。

  一鼓作气,陈铁山试图重新组织起一场反攻,但他的坚持,却反而被王铁枪当作了目标,直接冲杀到近前。陈铁山挺枪来战,双方交战数合,高思继和刘寻又到,陈铁山却是不敌,落败而走。刘寻却是认出这人就是这关下的敌军主将,哪容的他逃走,直接槊杆在马耳朵上一敲,战马配合许久早有默契,会意的向前直接一个猛跃过去,一下子跃出一丈多远,借着这个势头,刘寻也是用尽全身力气,直接平端马槊,借着极速,对着陈铁山的后背就猛的刺了进去。

  三尺槊锋直接一刺到底,从背上刺入,从胸前透出。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陈铁山从马上带起,他的尸体穿过槊锋之后在留情节处卡了一下,然后槊杆微微弯了一下,再猛的一下,那槊杆的弹xìng直接将陈铁山的尸体弹出了锋刃,掉路到了人堆之中。

  主将既死,沙陀兵更无再战之心,只是一味的向着南面奔跑。

  刘寻三镇率着数百骑兵紧随其后,就如同群狼驱赶着羊群,驱赶着他们不断的往关内冲去,把沙陀人自己的兵马冲散。

  依然还在与李存孝他们对峙着,谁也没能制服谁的李嗣昭闻报,脸sè如同铁青。怎么也没有料到,被几十人夺去的关城,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夺回,反而让敌人又一支援兵赶到,连整个关门楼也夺去了,现在更连陈铁山兄弟也都战死了。

  “立即将这十八个刺客拿下,然后全军夺回关门!”突然一道喝声响起,李嗣昭回头,却见是自己义母,刘氏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义兄李嗣源也在一旁。

  “夫人怎么回来了?”

  “这关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离开。”刘云娘刚离开泰戏关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有刺客闯进,杀了刘知节,并且已经擒拿了李克修三兄弟做人质。

  等听到李嗣昭投鼠忌器,因为有人质在敌手,一直无法处理后,刘氏毅然和李嗣源带八百骑赶回来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边的情况比她预料中的更糟糕。

  “夫人,三位将军在刺客手上!”李嗣昭黯然道。

  刘氏道:“我知道三位叔叔在刺客手上,可是现在关只除了三位叔叔还有五千多弟兄。先是刺客出现,接着又夺了城门,现在又来了敌军的援兵。可以预料,敌人的大部马上就要出现。再这样犹豫下去,不但救不了三位叔叔,就是我们所有人也都逃不掉。听我的,立即拿下这三个刺客,然后全力夺回关城。”

  “快去,不管出了什么事,最后我来负责!”刘氏急了。

  李嗣昭还在犹豫,李嗣源已经立即领命,转身对身后的八百骑道:“跟我来!我们去夺回关门。”

  八百骑纵横而去,李嗣昭见此只好下令对李存孝等人动手。

  李存孝十八人此时已经退入了镇将府大堂之上,以李克修三人做着人质。李嗣昭进攻,可李克章被捆起来,被李存孝抓在手中,挡在门前,进攻的沙陀人畏手畏脚,攻了一阵,反而被李存孝捅死了十几人。

  另一边,李嗣源带着八百骑冲向关城,半路上见到许多败逃之兵被镇东军驱赶过来。

  连忙下令列阵迎敌,以弓箭shè住阵脚。

  “任何人不得冲击阵脚,围令者当场shè死!”看到那些败兵被驱赶着直接向阵前赶来,李嗣源大喝。

  可是那些败兵本就不是jīng锐,此时慌了手脚,只想逃入李嗣源的大部中,哪顾的许多。

  见jǐng告无效,李嗣源大喝:“阵前二十步者,全部乱箭shè死,放箭!”

  一阵箭雨过后,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顿时中箭倒地。

  这一下,那些乱兵终于清醒了一些。冲击自家军阵可是死罪!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这些沙陀兵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最后只得在阵前停下转身,开始组成一个松散的阵列,回身迎战。

  刘寻见没能驱敌冲乱敌阵,不由的皱眉,看来沙陀人中也不全是陈铁山那样的将领。

  两军当下展开激战,一方是刘寻等四百余骑,新到势头正锐,一心想要直接冲入关内,击破敌军。而另一边李嗣源临时得刘夫人之命,眼下正有不负军令的死战之意,一心要破敌夺回关城。

  不多时,李嗣昭也得了刘夫人之命,又率了一部前来。

  “三位将军夺回来了?”李嗣源见李嗣昭出现,连忙问道。

  李嗣昭有些黯然道:“刺客拒不肯降,还在府中放火,镇将府被烧成了白地,三位将军和刺客都死于火中,连点灰烬都找不着了。”

  李嗣源也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义父九兄弟,先前起兵之时,留在长安城的克俭与克让已经被杀,如今竟然在这里又没了三个。

  “不用去想那些没用的了,现在还是先拿回关城要紧。夫人判断,敌人大部很可能马上就到。”李嗣昭咬着牙,一脸的愤怒。李嗣昭虽然现在是李克用的养子,但其实他自小是跟着李克矛的,与李克柔更亲。现在这个养父死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李嗣昭、李嗣源二人含怒出手,当下兵马又多,再无后顾忌惮之忧,越打越猛。

  反而刘寻四百余骑,在冲杀一阵之后,渐渐陷入了苦战之中,以寡敌众,渐渐难支。最后反而被李嗣昭兄弟二人逼的不断后退,重又退回到了关下的那个简陋阵地。人困马疲,最后只得下马,在刘寻原来的那个车阵基础上,又堆了一圈尸体做为防守阵地。

  “再坚持一会,郡公就要到了!”

  黎明的曙光出现,曦光照亮了大地。

  打到了这个地步,李存孝依然生死不知,连王铁枪和高思继带来的四百人也折损的差不多了,阵地后,只余不到百人,而且几乎都带着伤。这个时候就算撤退也来不及了,唯有坚持,也许才有一线生机。

  对面的李嗣源李嗣昭也对镇东军的这点人十分钦佩,兵都快打没了,可后面的四杆幡旗依然不倒。

  “对面的将军可否报个名,在下对于几位十分钦佩,不忍眼看着你们在此身陨。不如你们放下刀枪,归附我沙陀军。某虽只是一员小将,但却愿意在义父面前,为几位力荐。”李嗣源在阵前喊道,他已经带兵半包围了这里,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不过那几员将领的表现实在惊艳,他不由的想要招揽一下。这些镇东军造成的杀伤太大了,越是到了此时,如果他们做困兽之斗,他的手下不免再添伤亡。

  “小子,先把你自己的名字报上来再说!”王铁枪靠在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上,面容疲倦,可却神sè自若,丝毫没有半点恐惧之意。

  “在下李嗣源,我旁边这位是我义弟李嗣昭,我兄弟二人都是大同李留后义子。”李嗣源大声道。

  王铁枪躲在尸体堆成的掩体之后,高声道:“我们乃是生死四兄弟,我大哥号称一百步计智将刘寻,二哥乃是人称白马银枪高思继,某使两把铁枪,人称铁枪将王彦章,还有先前带着十八骑潜入关内的,那是我们四弟,人称打虎将的李存孝。招揽就免了,我们都是镇东军使李郡公的门生。老子只问你一句,我们四弟现在何处?”

  听到这四个居然是李璟的门生,李嗣源感叹了一下,难怪如此厉害,原来竟然是李璟的门生。这时他也知道招揽无望,有些索然道:“你说的那位四弟,潜入关中杀我沙陀大将,还劫持了李留后的三位弟弟,我们好心劝他归降,可他却放火把自己和三位将军都烧死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降,那我们兄弟俩就送你们三兄弟一起去地下与他相会吧!进攻!”

  沙陀人呜呜的进攻号角悠扬响起,紧接着城外也响起了呜咆的号角声,与沙陀人的号角此起彼伏。

  黎明终于到来,而迎着曙光一同降临泰戏军城的,还有李璟率领的足足五千镇东军赶到!

TOP

0
  第401章 雷霆之怒


  曦光之中,跨坐在白马上的刘氏纤弱的身影在晚秋的清冷晨风中微微发抖,衣袂迎风飘荡。

  “夫人,是镇东军大部队的号角!”

  “夫人,嗣源和嗣昭将军请求再坚持一刻钟,他们一定夺回关城!”

  “夫人,嗣昭将军已经夺回关楼,敌兵只剩数十残兵还在顽抗。”

  探马一**的回报,表面上看来情况不错,可实际上事情却不容乐观。

  刘云娘紧握着手指节都捏的发白了,“这一仗我们输掉了!”

  她环视身边的众人,淡淡说道。

  众人神sè都不由黯然,这一战其实早就已经输掉了,十几个刺客,就把关内的四个领兵将领给杀了。几十个人就夺下了关门,谁后他们攻打这么久,居然到现在还没夺回关门。

  敌人的大部队已经出现,这回已经没有了半点的侥幸。

  女剑卫统领京娘提着剑,脸上带着一面银sè的面具,京娘本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可惜除了私下场合,否则在外她一律戴着面具。京娘上前道:“夫人,关内的镇东兵马上就要被肃清,两位公子一定能够夺回关门的。我们还有数千人马,只要据关死守,一定能够守住。只要派人请援兵赶来,我们绝不会输的。”

  “我们已经输了,输了就是输了,战场之上,看清形势是很重要的一点。”刘云娘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找理由,不是要面子,而是如何走好下一步。眼下的情况,几百镇东军就能打的我们数千人束手无措,现在镇东军数千人马赶到,我们如何抵挡?嗣昭嗣源他们虽然很勇猛,可他们不是克用。我们手下虽有几千兵马,可这些兵也不是沙陀jīng兵。更何况,我们的对手还是李璟的镇东军,那是一只至今未偿过败绩的军队,连幽州卢龙强军都败在李璟手中,更何况我们这些留守老弱。”

  “李璟和镇东军都是能与我们沙陀军争雄的强兵,输给他们我们并不丢脸。眼下我们需要的是认清形势,泰戏关我们保不住了,再争,就是把更多的兵马搭进去,于事无补。现在急需要做的,是立即把兵马撤下来,向代州或者朔州撤退,要么向留后在太原北的兵马汇合,要么撤向朔州的新城。京娘!”

  京娘的面目隐藏于面具之后,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但她的声音还是充满了不甘,“夫人,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向两位公子传递夫人的命令。”

  关城下,李嗣昭和李嗣源在做着最后的攻打,而刘寻王彦章高思继的人马此时剩下了还不到半百,他们已经一退再退,退到了城门洞中。

  “不能再退了,再退城门就要被夺回去了。老师已经到了,付出子这么大的伤亡,关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了。”白马银枪的高思继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身上到处都是血,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刘寻和王彦章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机械的挥舞着兵刃,基本没有片刻的停歇。

  李嗣昭李嗣源带兵已经重夺回了关门楼城,但他们到此时还是没能夺回关门。站在关楼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关前的山路上,尘土飞扬,一彪人马正飞速赶来。当先的镇东军和李字大旗已经隐约看的清楚,那势头,至少五千兵马。

  看着这一幕,李嗣昭心忧如焚。京娘这里策马赶到,直接找到他,冰冷的语气道:“夫人有命,立即撤出战斗,全军向代州撤退。”

  “再给我们一刻钟,我亲自带人去把李璟的那三个门生给斩了!”李嗣昭急道。

  京娘却依然是那冷冰冰的话:“这是夫人的命令,夫人命令撤退兵马以嗣源公子为主将,让嗣昭公子听从军令。百姓们不要管了,夫人说李璟此人不是嗜杀之人,另外那些受伤的士兵,还有跟不上的就留下,让他们干脆投降李璟吧。”

  京娘冰冷说完,李嗣源不由的黯然流泪。这一战虽然不是沙陀军与镇东军的第一战,可这一战,他们沙陀军却被镇东军打的完全没了气势和尊严与荣耀。

  可以说,他们五千兵马,最后居然是败在几百人的手中。

  而且,他们才是守关的一方。

  “什么?”城门洞前正准备着最后进攻的李嗣昭听完李嗣源带来的京娘的传令,一把揪住京娘的衣领,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怒吼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面具下传来京娘依然冷冰的命令:“嗣昭公子,这是夫人的命令,夫人命令你们立即收兵撤退,而且,泰戏关中所有的兵马以嗣源公子为主将,让嗣昭公子为副手,听从嗣源公子的安排。”

  “不可能!你假传军令,我杀了你!”不顾京娘的身份,李嗣昭伸手就要摸刀子,京娘却镇定地从怀里掏出一支金sè的小箭来。

  看着那熟悉的金sè小箭,李嗣昭黯然的松开了手,这支小箭乃是曾经沙陀人为突厥十部落之一时从突厥汗王那里得到的赐下十部落十箭,沙陀人的那一支箭。到了如今,这支箭已经没有了当初号令诸部的作用,但在沙陀中依然是十分重要的。李国昌将这支箭交给了儿子,象征着李克用少族主的身份。李克用后来交给了妻子,意思是等刘云娘将来生下儿子后,那支箭就是未来少族长的身份标识。

  李嗣昭哀号一声:“夫人!”激愤之下,伤口处血如箭喷。

  停战命令最终还是传达下去了,咣咣的鸣金之声不断响起,早已经知道镇东军大部到来的沙陀兵们,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在呜呜的号角声中,刘氏带着李嗣昭、李嗣源兄弟二人,还有剩下的三千余兵马立即向着代州的繁峙城撤离。许多蔚州的百姓也跟着一起撤离,还有一些百姓则茫然的做鸟兽散。

  李璟带兵疾驰到关下时,城门依然还打开着,城门洞中躺了一地的伤兵,不过那四面都将幡旗却还依然树立着,刘寻、王彦章、高思继三人都成了血人,却还挣扎着站立在关门前迎接李璟的到来。

  李璟策马来到关前,三人再也支持不住,一把跪在李璟的面前。看到关下那惨烈的景象,李璟心痛如刀割,特别是看到刘寻三个门生还有那些jīng锐的骑兵此时居然连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更是又被刀子绞了几把。

  虽然心下对这几个学生不听军令打了这场无组织无纪律的仗,让他心中愤怒。可是眼下,还是得安慰一下将士们。

  跳下马,李璟制止了三个学生要下跪请罪的举动,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李存孝呢,他不是胆子很大,直谷关中百人斩,就觉得天老大他老二了吗,他人呢?”

  刘寻痛哭道:“四弟率十七骑潜入关中,捉了守将刘知节和李克用的三个兄弟李克柔李克章李克修,不过他们却被包围。据说,四弟不肯投降,最后退入镇将府中,直接一把火玉石俱焚了。”

  李璟如雷了一下般的愣在当场,李存孝死了?虽然他刚刚对李存孝很愤怒,准备要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桀骜的xìng子,可其实他心底还是很喜欢这个门生的。怎么现在竟然死了?

  “军医,赶快给伯虎他们医治,另外把关内所有的弟兄都找出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就一定要把他救活。另外,再派一些人,一面肃清残敌,一面搜寻一下存孝他们,我不信他们已经死了,生要见到人,死我要见到尸体!”

  王彦章身上起码有数十处伤口,流血流的脸sè都有些苍白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坚持不肯下去。

  “郡公,李克用的三个兄弟死了,现在沙陀人还有三千余人,指挥的是李克用的两个义子李嗣源和李嗣昭,听说李克用的妻子也在。他们刚刚听到郡公到来,闻风丧胆,已经向代州逃离了。职下愿意立功赎罪,请郡公拔一千骑兵给我,我去把他们三人抓来!”

  “不许!”李璟怒喝,前所未有的怒睁着眼睛瞪着王彦章,连一向大胆的王铁枪也被这一眼瞪的不由的后退了三步。“难道你们刚刚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你以为打仗是什么?打仗就是杀人吗?”

  李璟咆哮着喝道,心头前所未有的烦燥:“老子跟你们上过多少课,你有没有用心记住一丁半点?打仗是什么?打仗就是政治的延续,而不是为了杀人,为了抢劫。之前我有没有交待你们出兵的任务,我有没有让你们来攻打泰戏山城?谁给你们的权力,让你们来打泰戏山城?八百最jīng锐的骑兵,现在还剩下不到四十个还活着的,这七百多个jīng锐的士兵就这样没了,这个责任你们担当的起吗?我将最jīng锐的士兵交给你们,你们呢,才几天时间?就把这些英勇的士兵给全葬送了?他娘的,就你们这个鸟样子,还带兵打仗,从现在起,你们全部降为下等兵,伤好之后,关禁闭十天。想不通什么叫打仗,什么叫带兵,什么叫将领的职责,你们就别想再带兵了,现在,给老子滚下去好好医治,滚!”

  诸将平时对李璟的印象那都是一个相当仁厚谦让之人,平时说话总是温和而且又没架子,更不会随意打骂将士,赏赐也丰厚。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李璟,今天居然会有如此大怒的一面。不但刘寻王彦章高思继等人被骂的懵了,就连李振林武王重等诸将,都一时愣住了,竟然谁也没想起要来劝说几句。

TOP

0
  第402章 李存孝死而复生,镇东军虽胜实亏!


  “郡公还请息怒,几位衙内毕竟还年轻,一时犯错,难免有之。”回过神来的李振连忙劝解,生怕李璟与几个门生之间关系变僵,忙在中间劝说做着缓和。

  “这不是犯错,这是犯罪!”李璟的怒火没有半点平息,“以往是我对待他们太过于纵容了,特别是李存孝和王铁章,入我门下前都没有当过兵,我一下子就将他们提拔为将领,这是拔苗助长。他们没有经过军队的打磨,就直接成了将领,打了一两个胜仗,顿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的军令也敢不听,拿着手下的弟兄就敢胡乱牺牲。这一次,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再不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去?”

  听到李璟把话说到这里,诸将也不好再劝说。当初李璟对于这四个门生,确实是太过于宠爱了。刘寻和高思继还好些,毕竟刘寻入李璟门下前,已经在王师范手下当了不短时间的家丁都将头,而高思继也跟随着父辈们多次上过战场。唯独王彦章和李存孝,两人先前半点都没有接受过军队的磨砺,冒然做上将领之位,又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顿时不免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李存孝带着七十来人就敢前来打几千人守着的关城的主意,更敢十八骑入城斩首行动,就是后果。

  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李璟回过头来想,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军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李璟一直讲军队的纯洁xìng,就是要让军队始终保持着他所的制定的那些制度和jīng神。一个军营,就是一个大熔炉,把那些新入营的兵都一个个的锤打,最后抒那些棱棱角角磨掉,成为标准的镇东军士兵应该有的样子。

  可他就因为刘寻、王彦章、高思继、李存孝几人史上的大名声,就把这一切旧例破坏了,不但重加赏赐,甚至还越级直接提拔成为单独带兵的将领。正因如此种种,才导致了这次如此严重的违背军纪的事情发生。

  如果李璟不加以严重处理,李存孝等人就不会改正过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其它的将领们也会有样学样,到最后,军纪荡然无存。一只连军纪都没了有的军队,就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军队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林武问:“是否追究沙陀兵?”

  李璟摇了摇头:“不用。”

  对于李璟来说,打仗不是杀人,也不是抢劫。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得有目的,为的是政治服务。这次出兵,镇东军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提升威望,扩大影响力。因此,掌握了这一目标之后,在李璟的计划中,战争目的就很明确了。第一条,就是趁现在代北空虚,先把代北收复,立下这个实打实的军功再说。而收复代北,能不打就不打,保持实力才是最上的。这场战争不是镇东军一家的,还有六路兵马。

  李璟的意图是很清晰的,现阶段想办法兵不血刃的收复代北,主要靠以势压人,而不是去拼命。等到把代北的这些沙陀兵赶去和李克用父子汇合后,先让朝廷的其它六路兵和他们打消耗战。

  沙陀人是不好打的,李克用更不是等闲之辈。李璟早已经决定,要等朝廷先吃个亏之后,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才会最后出场,一战鼎定胜局。

  李璟这次接报后,只带了原本在直谷关中的兵马,其余的一万余人还来不及召集,便先一步来了。

  五千余将士此时接掌了泰戏关后,开始一面肃清城中残敌,一面安抚百姓,一面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这一战,李存孝刘寻王彦章高思继四将,先后参战,总共有四都八百jīng骑参与此战。到中午时,整个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战兵统计,一共找到二千八百多具沙陀兵尸体,另外还有三百多重伤员沙陀人没有带走,他们集体向我军投降。”掌书记郭承安汇报着这个数字时,也是不由的惊讶不已,前后参战的四都八百人,竟然杀死了近三千人。而且这还是以少敌众的战斗,这个杀伤数字,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沙陀兵有很多其实都是些老弱和少年新兵,这完全能震惊所有人。

  “我们的伤亡呢?”李璟对于夺下泰戏关和杀敌两千余人,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因为这就是一场无谓的战争,为了这样的战争,哪怕再大的胜利也没有意义。

  郭承安看了一眼上面的帐本,有些黯然道:“我军参战四都伤亡极大,四都八百人参战,最后打扫战场,还活着的一共有六十七人,且无一人不重伤。军官们伤亡极大,横冲都李存孝战死,另外都级和队级的军官,也十不存一。对了,刘寻的飞剑都有一个上等兵叫赵大的,这一战杀了六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沙陀军的一名营十将。他杀了那名沙陀将领之后,被沙陀兵刺穿了左胸膛。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还有气息,经过抢救之后,发现赵大的心脏居然长在了右边,那一枪虽然刺的极重,可只是出血很多,但却没有致命,当时只是晕死过去,现在捡回了一条命。”

  “这样的勇士,不惜代价要把他救回来。这都是宝,一个血战之中重伤归来的士兵,能抵的上十个新招募的新兵。”李璟顿了顿,“我不相信李存孝就这么死了,这小子没这么容易死,你再派人仔细找找。”

  “郡公,烧掉的镇将府清理出来了,发现了十几具烧成焦黑的尸体,烧毁的太严重,已经分辨不出身份来了,估计就是李存孝他们。”郭承安禀报道。

  “带我去看!”李璟无法相信打虎将李存孝会这么早早的就死在了一座小小的军寨之中。

  李璟和郭承安等人赶到时,原来的镇将府早已经成了一片瓦砾废墟,处处是黑sè的烟痕和白sè的灰烬。废墟已经清理出来了,十几具尸体摆在一起,全都焦黑一块,分不成身份来。

  李璟一个个打量过去,根本认不出什么来,可他总觉得李存孝没有死。

  “就这些尸体吗?”李璟问。

  “是的,郡公。”

  李璟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好像听到脚下有点轻微的震动,他连忙停下脚步,可又没停到什么。当他以为自己幻听了的时候,耳中又听到了一个十分轻微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李璟问。

  “没有啊!”

  李璟做了一个禁手的手势,他终于又听到了一点声音。李璟不顾地上的灰尘,趴下身子,将一个士兵的箭嚢倒空放在地上,侧耳在上面聆听。这一回,李璟终于听清楚了,是断断续续的敲击声,而且是从地下传来的。

  “这下面有密室,马上给我清空这一片地方,把出口找到,把里面的人救出来。”李璟心中激动的大声说道,他心中确信,李存孝就在这下面。

  这时其它人也纷纷聆听,果然有不少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当下立即招来许多兵士,手抬肩扛,把镇将府的地址上的石块木头等搬走清空,随军工兵营的工匠很快找到了入口,上面有一块大石头盖住,和旁边的地板合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个。撬开了那块盖板,一个地下密室终于显露出来。

  一个士兵迫不急待的跳了进去,随后马上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郡公,找到了,李衙内果然在里面,还有十几个弟兄。”

  李存孝在见到包围他们的沙陀兵突然不再顾忌他们手上的人质,硬攻强打的时候,便知道难以脱困。最后却是一个手下兄弟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密室。最后他们便想了个计,找了十几具尸体换上了他们和李克修三兄弟的衣服,然后自己装作玉石俱焚的点火烧了镇将府。

  他们躲在密室中本来没有事情,谁知道火势太大,一下子把镇将火给烧塌了,砖石木头压住了密室的盖板,他们被困在了下面。而原本密室中有气孔,可那气孔却在镇将府着火时成了致命之物,烟雾不断的通入密室之中,最后众人都被这烟雾给弄的昏迷。

  唯有李存孝身体强壮,一直半昏半醒着,坚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等到现在听到上面仿佛有人声,便拿兵器敲击着墙壁。

  一个个人被救了出来,李存孝和他手下的十七骑居然只是昏迷,全都活着。另外,李克用的三个兄弟李克修李克柔李克章三人也只是昏迷而已。

  “马上救治!”看到李存孝还活着,李璟长叹了一口气。虽然鲁莽了一些,可好好教导一下,还是一员得力猛将的,若是就此战死,也是他李璟的过错。

  六十七加十八,最终还活着的有八十五人,不过随后又有五个重伤员没有救活。前后四都八百jīng骑,最后死的只剩下了八十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伤员。

  以此代价,换来了三千沙陀老弱残兵和一座军寨,不少将领都觉得这是一场大胜仗,可李璟心里却苦涩不已,这完全就是一场亏本的买卖!

TOP

0
  第403章 先打后抚,恩威并济!


  泰戏关城内地方并不大,除了已经被烧毁的镇将府,便只剩下那座军营中有几排不错的房屋。这些房子,原本军中是要安排给李璟居住。

  不过李璟最后直接将其做为了临时的伤兵营房,得利于镇东军对于战场救治的重视,不但配有不少医术不错的随军军医,而且还有丰富的药品,加上士兵们都有战场急救技术,而且还都配有战场急救包。因此,本来许多在一些军医们看来都没有救了的伤员,可最后抢救一番之后,又都伤势缓和了下来。

  十月午后的阳光透过营房上的气窗投下几缕斑驳的碎金叶子,病房里充满着一股醋味和酒jīng的味道,一旁的角落里,一个小炉子上蒸着一小盆醋,另一面还放着一瓷瓶医用酒jīng。蒸醋杀菌,酒jīng消毒!

  军医们也在长袍外面,加穿了一件镇东军军医们特有的白sè医用服,甚至手上还戴着白sè的手套,脸上戴着白sè的口罩。这些都是消过毒的,每一次使用过后,都得经过高温蒸煮消毒。而且那些外科用的器械,也不再是直接在火上烤那么一两下就用,而是要放在酒jīng里浸泡消毒。

  现在镇东军的军医们,早有了一整套严格的医疗标准,大大的提升了伤兵们的救治率。

  病房中静悄悄的,几个医生穿着白大卦,戴着白手套,白口罩在屋中照顾伤员,观察伤势。见到李璟和李振林武等一行十来个镇东军高层到来,便要上前来行礼。李璟挥了挥手,示意病房中不必多礼。

  “他们怎么样了?”李璟轻声问道。

  “几个重伤员都喝了麻沸散止痛,现在都睡下了。”末了又加了一句,麻醉和止痛的剂量都是严格按照郡公规定的,没敢多给。

  李璟赞扬的点了下头,这些止痛和麻醉散都含有罂粟花或者粉和壳,这些唐朝的医生也有用,但用途不多。李璟弄了一批种子,种了不少,不过对于这些东西,李璟管理的很严格,有专人生产并加工,最后供给军医们连用量也是有严格控制的。

  没有麻醉和止痛,很多手术都做不了,特别是一些如截肢这样的大手术,许多人会直接痛死。而且一些重伤,如果没有止痛药,也是很难撑的过去的。

  “其它人也用了止痛药吗?”看到其它的士兵也都睡着,李璟问。

  为首的军医官轻声解释道:“他们是太过疲惫了,现在伤口包扎处理之后,便自然的睡过去了,等一会,便会自己醒来了。”

  “嗯,你忙你的吧,我留这里多看一会。”

  等到午后,李璟坐在那里也疲惫的有些想睡时,李存孝最先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李璟就坐在他的旁边盯着他,有些惊讶。“我这是在哪?”

  “你现在泰戏城的伤兵营里。”李璟温和的回道,以帐得养好了伤再和他们算。

  “泰戏着拿下了?”李存孝眼睛一亮。

  “泰戏城拿下了,可衙内四都将都倒下了,全躺在病床上动不得。衙内四都,八百jīng骑只剩下了八十个伤兵。”李璟压抑着怒气,不想这个时候谈这些事情,可看到李存孝的那个样子,还是忍不住严肃的道。

  这个时候旁边的刘寻几个也被声音吵醒,都看到了李璟。

  李璟就坐在他们中间,让他们不要起来,轻声的把前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存孝,你一战,你知不知道,你拿八百将士的生命,却打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而且还提前暴露了我们镇东军的实力。”

  李存孝似乎还不太明白这些,忍不住大声道:“可我们打下了一座关城啊,几百人就攻下了几千人的城池。师父,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功吗?”

  看他还是不明白,李璟气愤的道:“这不是大功,而是大罪。你知不知道,你不听军令擅自进攻,这可是犯了必斩之条。如果你不是我的门生,不是看在你们努力拿下了泰戏关,且擒拿了李克修三兄弟,你们现在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执行军纪的都虞候砍的。”

  “存孝,打仗不能随心所yù,得服从军令,听从全局安排。就如这一次,就因为你莽撞贪功,结果呢,不但连累了你三个师兄身受重伤,还连累了七百二十个兄弟战死沙场。你有没有想过,这七百二十个弟兄,也是活生生的人。有没有想过,这八百jīng兵,我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少努力才能把他们训练成jīng锐之兵。而你有没有想过,这七百二十人后面还是七百二十个家庭?就因为你的鲁莽不听军令,擅自打了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结果害死了七百二十个弟兄,你难道心里没有半点愧疚?”

  原本还有些桀骜的李存孝沉默了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不也正是死于战争之中吗。

  “你们年青勇猛,是军中年青一代的翘楚,我本也想不拘一格的提拔重用你们。可你们的表现却对不起我的信任,也对不起把生命交付给你们的手下弟兄。你们以为打仗是什么?抢风头吗?存孝,你现在好好养伤。这一次,我不能再那么纵容你们,不然以后就是害了你们。一个不服从军令的士兵,是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以后哪个上司肯信任你们,哪个弟兄愿意把生死交付你们?”

  “师父,我错了!”李存孝低头。

  “知错能改这是好事,但这还不够。”李璟长叹一声,“这次的事情在全军之中都造成了一个极坏的影响,而你们还是我李璟的门生,这个影响就更加的恶劣。”

  刘寻、王彦章和高思继都低头道:“我们愿意接应一切惩罚!”手下的兄弟几乎死光,平时朝夕相处,现在却因为他们而战死了。几个年青的将领,都不由神sè黯然。

  “我决定,这一次的事情我必须公平公正处理。等你们养好了伤,先领十天的禁闭加上一百军棍,每天十军棍,分十天执行,每次都得在全军早上点卯之时公开执行。另外,你们的军职全部免去,从现在起,衙内四都的番号取消。你们现在得重新开始,从一个最低的下等兵开始做起,要经过大家的监督和检阅,认真改过。暂时,你们都将编入侍卫营做一名普通亲卫,晚上可以参加军官培训课。”

  “什么时候,你们真的能重新体会到什么叫做军人、军纪,军官,知道什么叫打仗,知道如何领兵,什么时候你们才可以参战,以军功换取晋升,不然,你们说永远的做一个侍卫营的传令兵。我的这个决定,你们服吗?”李璟问。

  “我们甘愿接受所有惩罚。”从镇东军炙手可热的衙内四都将,一下子成了一个大头兵,还是等级最级的下等兵,这个落差可想而知。但李璟的一番话,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先前的一些错误。而且,李璟有句话打动了这四个年青的小将,因为这次他们的原因,结果让自己的手下几乎全部战死,既辜负了李璟的期望,也辜负了手下弟兄们的信任。

  “这并不是惩罚,而是帮助。”李璟说道。

  与四个门生谈完对他们的处理结果,李璟主动的换了一个话题,细心的询问了一些他们的伤势。中间还亲自去帮他们四个一人倒了一杯糖水,并取来了肉粥。甚至不顾几个人的反对,让他们靠在床上,由他亲自喂他们吃完了这病号饭。

  “年轻人一时挫折算不得什么,其实这是一个宝贵的经历,宝剑只有经过磨砺才能显露锋芒。我希望这一次,你们都能有所体悟,用实际的行动,来证明你们的本事,不要让别人说我李璟眼光不行。”说完李璟转身搓了一条毛巾,还帮四人擦了汗水。“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思继家中已经订了未婚妻,彦章也有了,刘寻和存孝两个倒还不急。等这次回登州,便由我来给思继和彦章两个主婚。我给你们在登州弄两座大房子,另外一切花销都由师父包了。到时尽量弄热闹一些,也正好早点抱上儿子。”

  说起婚姻之事,几个人倒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高思继的未婚妻是在妫州时就订好的,对方也是宁武军一个军官之女,两家也是世交,且门当户对。王彦章的对象就是莲花儿,对这个半路苹水相逢的姐姐,王彦章对她极好。李璟也听说了一些两人之间的事情,也是赞同他们的婚事的。

  师徒五人便在晚秋的午后,一起在病房中和随意的聊着天。甚至一起商量结婚时,得买哪些东西合适。甚至,李璟还为长不尊的向四个徒弟传授一些男女知识。引得四人又是脸红,又是向往的。

  几人的笑声穿透病房,一直传到外面。许多前来慰问伤兵的将士们都有些心中奇怪。之前郡公还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将四个爱徒一贬到底,成了下等兵。怎么现在听他们的笑声,不但郡公的怒气没了,就连四位心高气傲的衙内四都将,怎么也对郡公的重责没有半点怨言,反而如此轻松开心呢。

TOP

0
  第404章 军妓


  李璟兵驻泰戏关后,并没有派兵追击沙陀的残兵,任由他们撤入代州,只是派了多路斥候进入代州、忻州、太原一代打探情报,随时掌握各方的动静。

  镇东军在泰戏关就这么休整着,五千兵马驻守泰戏关,另外李璟向灵丘、飞狐、定边三城,和直谷关,各驻兵一千。另外调派一千兵马守住太行山西面飞狐境内连通河北易州的飞狐陉通道。

  剩下的一万人马,李璟依然只是让他们继续对蔚州境内进行三光政策。

  在灵丘、飞狐、定边三城,李璟将抓到的这些百姓集中起来,那些沙陀族的胡人以及契丹和奚人都直接顺着来路押送到幽州,再从海上运回辽南。而那些汉人百姓,李璟便让他们集中在三城之中,开设起了数座临时大工坊。将所有抄来的牛羊等物,全部都宰杀后,将肉制成罐头,将皮硝制,把筋角等收集起来。

  粮食和牛羊肉等加工之后,便直接做为大军的军粮,免于从登州辽南运来晋中。而那些武器材料等,我金银钱帛等则被一起运回登州。

  李璟甚至组织了不少等待送回辽南的这些百姓,将他们组织起来开矿。

  用李璟在泰戏城中高层传言上的话来说,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与资源。既然到了大同,这代北他们也不可能占据,那么干脆就来个掠夺。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反正他们不掠夺,将来朝廷其它官兵来了,也一样不会放过。

  他很喜欢凯撒的一句话,我来,我见,我征服!

  “蔚州的三光行动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除了逃入草原和云朔代诸地的人口这外,能抄能带走的,基本上都已经清光了。几个大矿也都在rì夜赶工,现在,咱们是不是进行下一步行动?”郭承安问道。

  李璟捏着下巴坐在那里,认真的听着各项报告。

  听完后,沉思了一会,李璟转头问李维:“太原和宥州以及天德军三方面的动静如何了?”

  “好消息!”李维笑着道:“刚刚接到的好消息,天德军的于公率天德军与吐谷浑的赫连部自拿下呼延关之后,奔袭四百里,成功的袭破了李国昌振武军的老巢单于都护府。听说天德军此次几乎是兵不血刃,直接在城中振武军军官的内应之下,就轻松拿下此城。于公不愧是郡公的老师,出兵以来,只凭两封书信,就已经连下二城,直取了李国昌的老巢。”

  其它将领都也都轻松大笑,这段时间,大家入晋以来,几乎都没有打仗。各部轮流出去劫掠。虽然这劫掠有各种规矩束缚,不太痛快。可最后的收获也不会少大家的一份,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每次有大收获,李璟都会拿出一部份赏赐全军。

  除了呆在这塞外越来越冷外,大家有此想家,其它的倒是不错。

  “将军抄李克用后院,于公就抄李国昌老巢。郑相国的大军云集太原,跟李克用对峙许久,劳而无功。倒是郡公师徒二人的两路偏师,却是齐齐建功啊。这下子,李克用父子后院起火,看他们如何应对。”李振大笑。

  李璟对于天德军的这个捷报也是十分高兴,可以说,有了这个捷报,整个代北的局势就要有一个巨大的变化了。从现在开始,进行的招讨兵马,就要从被动防守转入主动进攻阶段。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

  李克用父子虽然后院起火,可他们手中的主力兵马却没有半点损失。这个时候,谁要是被表面胜利在望的假相晃花了眼,想要抢功的话,那谁就要倒霉了。

  总之,这个出头鸟李璟是不打算做的。

  “眼下朝廷七镇进剿,李国昌掌握振武军时间毕竟不长。现在被家师趁其空虚杀到他们的老巢,振武军的军官们肯定也得仔细思虑他们的后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李国昌还陷于宥州,一时是回不来了。等他返回,那个时候振武军各城必然会被家师于公所攻占。那时,不说李国昌反击,连他自己都很有可能会被手下的振武军官们背叛。”

  “因此,关健的还是李克用。李克用人称飞虎子,以我观察,这李克用虽然年青,也十分的桀骜不驯,但打起仗来,却是要比李国昌还狠。如果太原方面以为沙陀人好对付了,那他们说不定说要大吃一个亏。眼下的形势,我打算暂时不管他们,先让他们再打打,我们还是调头先把云州给打下来。”

  听了李璟的想法,诸将也没有反对。大家也不是鬼催的,谁愿意去找沙陀给拼命。李存孝四都将可是前车之鉴,他们八百人就从五千多沙陀人手里抢下了泰戏关,还杀敌三千。可最后的结果呢,就算他们是郡公的门生,可最后不但没有赏赐,还一撸到底,成了个大头兵。不但如此,每人还关了十天禁闭,领一百军棍。用李璟的话来说,要不是念他们还有些许军功,就要直接按军法,将四人斩首示众。

  现在他们缩在这代北后方,不但不用拼命,还能抢钱抢粮抢女人,虽然抢到的不是自己的,可每次也能赏赐下不少不是。从登州出征以来,镇东军的出征将士们都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钱财。

  现在这些整天吃饱了没事,除了轮流出去三光,就只在军中训练的士兵们都有些无聊。因为是战时,所以就算训练,训练的量也并不大,要随时保持着战斗力。因此,一天只训练半天,晚上再上上课,就没事了。

  “郡公,下面好多官军提议要开营jì,说是底下的这些浑蛋饱暖思yínyù,现在有钱有时间,便不免起了些胡乱心思。经常有那些被掠来的百姓中的女人和他们弄起来,甚至弄大了不少肚子,这事情...”

  唐军下面,大军出征或者常驻在外,便经常有军jì随营。镇东军以前是没有的,后来兵马渐多,特别是因为士兵们钱粮比较多,手里都有了几个钱后,便有许多人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兵的身上。在登州时,经常有那些jì女出现在兵营附近,故意引诱士兵。许多兵训练之余,便经常找那些jì女,最后引得镇东军军营的四周到处都是那些jì女出没。最后甚至搭建起了简陋的jì寨一条街,甚至还引发一些恶xìng斗争等。

  最后张宏看不下去,说是钱都让那些jì女们给赚去了,嚷嚷着要开军jì营。

  李璟当时仔细考虑了之后,最后还是同意了。士兵长期训练,不免心里压抑,需要引导发泄,女人有时就是最好的发泄渠道,这也正是每次战后,强jiān比抢劫甚至还普通的情况。

  镇东军不允许jiānyín掳掠的事情发生,李璟不能把这营jì也给堵了。

  最后,镇东军中还是有了营jì,每一个厢,有一个jì营,约有几十上百个jì女。这些jì女也都是些年青健康的,李璟对这些军jì也做过许多规定。比如士兵以后不能再出去找野鸡,只能按级别,获得前去jì营的次数。

  而对那些jì女不但有定期体检,还要进行军事化管理,接待士兵军官们每天有定数,超过可以不接,而且每月不方便的那些天,可以休息。另外士兵们不能对她们打骂,虐待。她们也是按绩效提成,做多钱多,比起外面来,其实有保障的多。

  现在士兵们出征在外,当初李璟连后勤营等都不愿意带,哪愿意带营jì。不过现在士兵们没什么任务,离家又久,既有闲功夫,手上也有钱,不免就饱暖思yínyù了。

  眼下各军营外的情况,就和当初镇东军在登州那时一样,自发的就形成了一些jì寨,甚至有一些是一些士兵和军官们在后面组织起来的。

  “从那些jì女或者胡人奴隶中,抽一批自愿的编入jì营,统一由军部统一管理。一切规矩就按原来的老规矩,一个厢编制一个jì营,人数就设为一百。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又是在外。所以,不管军官还是将士,所有人都只能在享受轮休之时才能去jì营。一个月规定,每人最多只能去三次。另外,还要注意定期检查,不要弄出什么疾病来。”李璟现在对于这个时代许多东西已经能够接受。

  唐朝的jì女很多,据说长安的平康坊就有数万jì女。各种官jì、营jì、家伎、甚至是歌伎、舞伎极多。上青楼,找jì女,就和后世人去唱个K一样普遍。

  军jì营很快设立起来,最后编了四个普通军jì营,每厢一个。另外还有一个高级jì营,专们对中高层军官开放,里面的jì女,已经有些类似于那些歌舞表演而不是靠皮肉sè相的了。五个jì营拥有五百个jì女,对这些jì女,李璟有个特别的要求,那就是在闲暇之时,还给士兵们表演一些歌舞,也算是慰问演出了。

  五个jì营建好后,在开张前,先进行了一轮盛大的慰问演出,对各驻地的士兵们进行了一场巡演。底下的士兵们反应热烈,在随后开张之后,顿时生意火爆,而那些私寨在遭受到宪兵和虞侯们的联手打击后,立即纷纷被迫关闭了。

  李璟将三光劫掠来的钱粮拿出一部份赏赐给将士们,士兵们流水般的把钱花出去,却转眼又有一大部份通过jì营流了一圈,又有小部份重新流回了镇东军的帐上。

  十一月初一,镇东军将整个蔚州已经彻底的三光之后,兵马开始转战云州。

  李璟留下大将王重率五千jīng兵留守蔚代边界的泰戏关之后,亲率一万五千兵马调头重新北上,直接越过了桑干河,以雷霆之势将蔚州与云州北部边界上的清塞军与天成军两座军城拔掉,两座军城留守的一千人马全军覆没,镇东军轻微损伤。

  十一月初五,李璟率镇东军从蔚州云州北面边境上的清坡道正式进入了云州。

  进入云州之后,一万五军大千,直扑云州。青坡道和yīn山道都是出兵之要道,这里是云州连通蔚州,直往河北幽州的要冲。在距离云州城仅六十里外,有牛皮关扼守此要道。

  李璟的兵马到达之后,云州的沙陀守将是李克用的令军使傅文达。自李璟进入代北之后,就一直在防范李璟。原本见李璟一直呆在蔚州不动,并且夺下蔚州和代州的边界泰戏关后,还心中松了一口气,以为李璟要直接前往代州,南下太原。却不料,突然间李璟竟然又调了个头,直奔云州。

  当下苦不堪言,只得近调云州兵马,又召募青壮辅军,并且从云州北面的yīn山下鞑靼部请求援兵。

  傅文达手下勉强凑起五千兵马,留下一千守云州,另外一千守云中守捉,自己率三千兵马进入青坡道牛皮关防守。牛皮关,云州、云中三捉三城,形成犄角之势,企图以此死守,坚拒李璟,等待鞑靼人的援兵到来。

  一边积极防守,傅文达还一面向留守朔州沙陀人老巢的沙陀三都督,萨葛都督朱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屯、沙陀都督李友金三人来援。

  沙陀三都督闻李璟兵犯云州,立即率三千沙陀骑兵来援。兵马赶到之后,三千兵马一起入驻牛皮关中。

  初八,镇东军一万五千大军到达牛皮关下,在关下二十里扎营下寨,安庆都督史敬存,萨葛都督朱海万,沙陀都督李友金一起随傅文达登上城楼观看。

  只见连营数里,白sè的营帐汇聚起来,如同一朵巨大的白sè云朵。营寨之外,不时能看到成队的镇东军骑兵往来纵横,彪悍无比。

  史敬存一边看,一边心中震惊,他久在边关,有一手只看营帐,便能看出对方实力的能力。这镇东军的营帐实在是扎的太有水平了。而且观看他们的军士,也是雄壮无比,他们在牛皮关中,虽有六千人马,可却绝难抵挡。

  李国昌的振武军老巢单于都护府已经被攻破,难道云州也要不保了吗?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3 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