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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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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5章 晋升镇国军节度使



  整个河东的战局一片混乱,四处开花。

  十一月七日,胜州刺史高文顺率一千兵马汇合朔州牢城使高文集四千兵马,共五千兵马赶到云州。随后,当夜傅文达便想趁镇东军还没收到云州援军到来的消息突袭镇东军大营。

  结果高文集兄弟与沙陀三部落中的萨葛部与安庆部早已经暗中投靠李璟,是夜,夜袭唐营的李友金所部受到萨葛部与安庆部临阵倒戈背后突袭,傅文通所率的四千云州兵也受到高文顺所率四千朔州兵的突袭。几路兵马打的一片混乱,李璟却率镇东军围而不攻,坐看这几支兵马内战。

  最后,李友金所部战死九百余众,只有李友金混乱中换上萨葛部铠甲,并在胳膊上绑了条白布,趁乱带着几个家丁逃脱。高文顺部也取得胜利,他们突袭云州兵后,李璟的镇东军一部将他们包围,不断的收缩,最后傅文通率余部三千余人投降。

  周德威率银枪与侍卫二营飞驰前往牛皮关下,刚赶到时,牛皮关正在混战,高文集率兵突袭了傅文达的府第,周德威率镇东军一到,最后的一点抵抗也被彻底辗压。夺下牛皮关后,傅文达知道大势已去,最后只得投降。随后,周德威带着傅文达一路返回云州和云中守捉二城,用傅文达诈开二城,很顺利的就将只有千余兵马留守的二城夺下。等到第二天,云州境内的武周城、静边军相继攻陷。整个云州彻底落入镇东军之手。

  夺下云州,镇东军前后无一人伤亡。并且招降萨葛、安庆二部。高文顺高文集两兄弟,以及傅文达傅文通两兄弟,降兵多达一万五千人马,骑兵多达五千,步兵一万。可以说,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虽然其中精锐不多,但光是数量上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镇东军拿下蔚州时。只打了三仗,歼敌不到五千,俘虏几乎没有。拿下代州时,更只是兵马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了。而这次下蔚州,可是真正的将沙陀人重兵防守的关城给拿下了。夺下了云州,这下是把沙陀人的退路给断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比李璟的牛皮关之战还早一天,李克用和李国昌进入忻州,在忻代边境上的唐林城乘夜突袭了李钧所率八千义成军。这一战,李钧的义成军事前毫无准备,被八千沙陀精锐突袭,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混战持续了一夜。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义成军全军覆没,连招讨副使、义成军节度使李钧也被在洪谷一战中大露风头的白袍史敬思一箭击杀。

  李璟的云州大捷和李钧的忻州大败这两个消息几乎同时传回到了晋阳城中郑从谠的耳中,加上刚撤回晋阳的拓跋思恭带回来的摭虏军使苏弘轸的三千兵马覆没的消息,让郑从谠都有忧喜交加。

  都虞候张彦球见两路兵马大败,也是没敢继续前进。而是在天门关驻军不前。

  十一月十二日,天德军节度使于琄率本部及赫连部兵马收复中受降城与东受降城。十五日,收复胜州,十九日,收复银州。

  十二月一日,李璟在收复了云州之后,再次南下,派王重收复了除雁门关以外的代州,并随后收复了忻州。镇东军终于与中路军汇合。

  十二月五日,天德军节度使于琄在收复了振武军全部地盘之后,从岚州合河津渡过黄河,兵马进入岚州,随即收复岚州全境。十二月八日,天德军、镇东军、以及昭义、河阳、忠武、河东六镇兵马在天门关汇合。

  除了全军覆没的义成军,此时各路招讨兵马汇集一起。招讨使兼北都留守、太原府尹、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郑从谠亲自赶到天门关,并带来大量的酒肉慰问劳军。

  随各镇赶来的,还有不少蕃兵胡部。有随天德军前来的吐谷浑赫连部赫连铎和白义诚所率的五千吐谷浑骑兵,还有已经跟着李璟身边的米海万的三千萨葛骑兵,史敬存部的三千安庆部骑兵。另外还有在代北前来依附李璟跟随南下的铁勒部契必璋的三千契必部骑兵,拓跋思恭这段时间则是和郑从谠打的火热,已经公然改投了郑从谠的麾下,见到李璟到来,也只是派人送了点礼物而已。

  对于拓跋思恭的这个选择,李璟倒无所谓。攀高枝,也是人之常情。他李璟与郑从谠比起来,还是多有不如的。毕竟不说郑从谠乃是宰相位出任河东这样的重镇节度使,就是荥阳郑氏,也不是一般人能攀的上的。

  不过六镇兵马聚集,此时最耀眼的还是李璟与于琄这两路偏师统帅。特别是李璟,不但先后收复了蔚代忻云四州之地,更是先后歼敌上万,并且还招降了一万余众。特别是李璟策划的宥州党项人和振武军的归附和倒戈,更曾经将李国昌的兵马粉碎,歼灭了六千沙陀精锐。

  前后几战,李璟可谓是闪耀无比。就连他的老师于琄虽然攻破了单于都护府,并且收复了振武军与岚州,可也依然不如李璟耀眼。

  有李璟师徒在前,倒显得郑从谠的中路军有些碌碌无为。中路军先后换了几次主帅,反而在李克用手下连吃败仗,曹翔和苏弘轸先后在洪谷中伏兵败,更是让郑从谠大感面上无光,而义成军李钧全军覆没并且身死,更是让人震动,算上曹翔与卢简方二人,这已经是唐军讨伐李国昌父子以来,死的第三个节度使了。前面两个,还都不是死在战场上,总算留了些脸面。可是这个,那可是在战场上被沙陀飞虎子李克用的义子直接一箭射杀的。

  河东的局势可谓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如果不是有李璟和于琄这两路兵马的出彩表现。估计朝廷又要换帅了。

  这些消息传回长安,一开始几路兵败也是让朝廷担忧不已。不过随着李璟和于琄两路兵马大放异彩。朝廷上下也是不由的惊喜连连。特别是当各州先后收复,三军会师太原,李克用父子退守仅余的朔州之时,连年幼天子都是高兴不已,取消了马球活动,特别召诸位相国议论如何嘉奖诸将。

  最后,李儇下旨重赏河东招讨诸军。赏六镇兵马六十万匹绢,钱六十万贯。并加封于琄为振武军节度使。进检校司徒,封卫国公、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水陆发运使。加正二品特进散阶,赐绢一万匹。加郑从谠魏国公,赐绢一万匹。

  另外吐谷浑赫连部赫连铎和白义诚俱加封从三品云麾将军,赫连铎加天德军节度使,白义诚加丰州刺史。各赏绢三千。并赐女妓十人,京中大宅一座。

  党项人拓跋恭因重创李国昌有功,特加封为夏绥银节度使,宥州刺史,加金吾将军。其四个弟弟也俱封为将军。

  萨葛部米海万,安庆部史敬存以及契必部契必璋各有封赏。米海万萨葛都督不变。另加蔚州刺史。史敬存安庆都督位不变,加代州刺史。而契必璋也被加封为阴山都督,并加云州刺史。

  降将高文顺任岚州州刺史,加金紫光禄大夫,高文集任忻州刺史。加金吾将军。

  至于李璟,原本论功第一。有收复四州之功,并连续击败叛军,且策划了党项人出兵和振武军的反戈。不过由于田令孜在背后一直使坏,加上首相卢携本也是田令孜之人,最后论功,李璟因田令孜与卢携在皇帝面前屡劝说年纪太轻,不宜封赏过重。最后,天子进封李璟为齐国公,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检校刑部尚书,金吾卫大将军。

  虽然田令孜和卢携一力阴饶,但年青的天子对李璟印象实在是太好,不但李璟进献勤快且贡品丰厚有趣好玩,而且李璟几次出兵也确实打的好。并且在他的身边,除了田令孜他们说李璟的坏话,还是有不少的人一直在帮李璟说好话,因此小皇帝现在对李璟的好印象田令孜也一时无法改变。

  最后年青的天子本来准备要让李璟取代郑从谠接任招讨使的位置,并接任河东节度使、太原府府尹,北都留守等职。田令孜是坚决反对,这下就边于琮、郑畋等宰相也不由反对了。河东可是天下重镇,晋阳更是朝廷的北都,这样的重镇,让李璟一个刚过二十多岁的人来接任,实在是有些太过轻率,无人敢赞同。

  “那就将镇东军改为镇国节,以登州和辽南收复之地,建镇国军节度使,以李璟任镇国节节度使,赐双旌双节。此事就这么定了,拟诏吧。”天子难得的一次坚持己见。

  镇国军本是驻守同州潼关附近的军队,不过如今基本上名存实亡,还顶了个军号而已。皇帝要把这个军号给李璟,其它人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当下几位相国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同意了皇帝的这个要求,毕竟虽然他们可以驳掉皇帝的要求,三省不予通过诏书。但比起让李璟接任河东节度使等职位来,一个镇国军节度使而已,反正地盘也都是李璟现有的。

  大唐皇帝诏曰:“冠军大将军、金吾将军、登州刺史、安东都护、柱国、镇东开国郡公、食邑三千户李璟:自处钧衡,屡来麟凤,才高应变,动必研机。朕以北门兴王故地,以尔尝施惠化,尚有去思。方当用武之时,暂辍调元之职,伫歼凶丑,副我忧勤。可检校刑部尚书、金吾大将军、镇军大将军、登州刺史、安东大都护府安东大都护,兼行营招讨副使充东面行营都统。晋齐国公,上柱国,以镇东军改赐镇国节,以镇国军建节设衙,授镇国军节度使,赐双旌双节,制下,许自择参佐。”同时旨意到达的,还有绢万匹,金千两,银三千两。

  李国昌父子还没有被剿灭,依然占据着朔州,可在朝廷看来,叛军已经指日可灭了。甚至迫不急待的大加赏赐诸军将领。诸将之中,赏赐比较丰厚的自然是李璟、于琄、郑从谠三人。然后就是吐谷浑赫连部、党项拓跋部、以及萨葛部、安庆部还有契必部。就连高文顺高文集兄弟、傅文达傅文通兄弟也都获赏丰厚。

  于琄不但升任了振武军节度使,更兼同平章事,虽然这个宰相头衔只是虚衔,但也已经是步入使相一级了。

  另外这次赫连铎、拓跋思恭、李璟三人都升任节度使,特别是李璟,他这个镇国军节度使完全是新设的,更加的让人震惊。二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经白手起家,自己打下一块地盘,并且成为一镇开镇节帅,这份威名让人震惊。

  特别是从镇东军赐名镇国军,更见天子宠爱。

  “二十一岁的开镇节度使,李镇国真可以是大唐开国二百余年以来头一个了。真是可喜可贺,前途无量啊。”前来颁旨的依然是老熟人,右监门右大将军张泰。

  李璟接到这份旨意也还是很惊喜的,甚至超出他的预料了。仗还没打完,这封赏就已经下来了。不但升官晋爵,还开镇封帅了。相比这些,被提升为招讨联军的第三位的招讨副使之职,李璟倒是并不太在意了。

  改名镇国军后,此次参战的诸将士也都有封赏。不过朝廷只是给了李璟官职告身,至于他如何给下面的人封赏,朝廷并不想管,全于他意。

  李璟将皇帝赏赐下来的金银铁帛全都拿出来,赏赐给下面的镇国军将士,全军上下顿时欢声一片。与天德军与镇东军的欢乐相比,郑从谠的中军就显得有些黯淡,这次除了主帅郑从谠得升魏国公外,其余几路将士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奖赏。甚至全军覆没的义成军连个抚恤旨意都没有。

  李璟新任招讨副使,一下子也成了六镇联军的副帅,对于这些新部下那羡慕妒忌的眼神自然是看在眼里。好在这次李璟入晋收获确实不小,便拿出一部份分赐给其它五镇士兵,平均下来,其余五镇近四万人每人都得到了五贯左右的赏赐。一时间,对于这位豪爽大方的新晋招讨副使,诸镇将士一下子态度大变。李璟在联军中,说的话隐隐比起郑从谠这位相国,和于琄这位使相来,都还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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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6章 小朝廷


  天门关前,招讨大军行营中军帐内,诸镇汇集,接过旨意之后,中军帐中此时就有八位节帅。

  招讨使、河东节度使魏国公郑从谠居于帅位,旁边是天使右监门卫大将军张泰。然后一左一右分别是招讨副使、振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卫国公于琄,招讨副使、检校刑部尚书,齐国公镇**节度使李璟。

  这三位招讨使之下,左边则是河阳节度使李涿、义成军节度使李种,忠武节度使崔安潜。他们后面坐着岚州刺史高文顺、忻州刺史高文集。云摩将军傅文达、傅文通。

  右边是此次有功,新晋升为一镇蕃帅的天德军节度使吐谷浑赫连部族的赫连铎,新晋升为夏绥银节度使的党项族人拓跋思恭。二人后面坐着的是萨葛都督、蔚州刺史米海万,安庆都督、代州刺史史敬存,yīn山都督、云州刺史契必璋,丰州刺史白义诚。

  前昭义节度使李钧和八千入河东的昭义军全军覆没,此时论功行赏昭义镇无一人得赏。

  李璟这次到太原来,带的兵马并不多,除了傅文达、傅文通、高文集、高文顺的一万步兵外,便还有萨葛、安庆、契必三部的九千骑兵,李璟自己也只带了周德威、高顺励诸将率五千骑兵南下太原。其余兵马一部五千人由王重率领驻守泰戏关。一部一万人马由林武所率驻守云州。

  不过就算如此。李璟此时帐下前来兵马,也达到了二万四千人马,骑兵一万四,步兵一万,在诸将兵马之中,以李璟的军力最为雄壮。

  于琄的天德军与赫连部兵马加上招降的一部分振武军,此时也达到两万人马,马军八千。步兵一万二。

  反倒是郑从谠手下兵马最少,本来手中有三万人马,结果昭义镇八千兵马覆没,苏弘轸三千摭虏军也损失殆尽,因此,郑从谠的手下,现在才一万九千人马,要加上拓跋部的两千党项骑兵,才两万一千人马,其中骑兵只有六千。步兵一万五。

  除掉全军覆没的昭义军,眼下八镇加上萨葛、安庆、契必三部。十一路人马,共有六万五千大军,这还没算上李璟留在云州与蔚州的一万五千兵马,全加一起,招讨大军足足八万大军。

  于琄到河东后,先是去了太原拜见郑从谠,此时两人刚刚从太原赶到。

  李璟率先上前抱拳拜见大帅郑从谠:“镇**李璟拜见大帅!”

  一见到李璟,郑从谠不由的就有几分欣赏,李璟长的一表人才,外貌品相很好,一看就让人满意的那种。特别是李璟眼下功劳极大,但却并没有骄横跋扈的表现,一见到他立即行参拜大礼,这让他十分满意。不由的手捋着颌下五绺长须微微而笑,眼中满是赞赏的眼sè。

  李璟此次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出兵,先前一直在幽州打转,这还让他有些担心李璟不想前来。却没想到,李璟最后一路赶到,可一到晋中,立下的军功却是他们几镇兵马加一起都不如的。不但收复了蔚代忻云四州,更关健的还是一下子策反了沙陀三部中的二部,并且把高家兄弟和傅家兄弟策反,这一下子可就招降了一万多人,更把沙陀叛军退往草原的退路给堵住了。而且不光如此,李璟还成功策划了振武军的反正,以及党项人的出兵,一下子歼灭了李国昌的六千jīng锐沙陀骑兵。现在,还带来了契必部的三千骑兵,可谓是居功至伟。而且他还听于琄说过,当初袭击单于都护府,也正是李璟的提议。

  而且他一到天门关,听说朝廷颁发的旨意,加李璟为齐国公、给镇东军赐名镇**,并且赏赐了李璟大量的钱帛。李璟把钱帛都拿出来赏给了下面的将士,还自掏腰包,给天门关诸镇讨逆兵马都发了一笔丰厚的赏赐。这让他十分高兴,给诸将兵马赏赐,这本来是他这个招讨使的职责,只是河东镇这两三年来,兵变了四五次之多,府中实无钱帛。现在李璟帮他出了这笔钱,让他相当高兴。

  此时在郑从谠的眼中,李璟已经不只是一员能打的猛将,而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可以独挡一面的优秀统帅了。

  “季玉请起,此次讨逆之战,以功你为第一。能结识你这样的后辈,我很高兴啊。”

  李璟对郑从谠也是十分满意,在李璟看来,郑从谠是一个真正忠诚于大唐的正臣,只可惜,他生不逢时,生在了这风雨飘摇的晚唐。郑从谠就如同一个救火队员一样,从他的仕途履历就可以看的出来。

  “大帅过奖了,璟不敢居功,能有此战绩,完全是因为大帅审时夺势,成功的将李克用的主力拖在了太原城下。这次陛下隆恩加封我为齐国公,授一镇节帅之位,实在是有些惶恐。今后,还希望大帅能多加指点。”

  郑从谠笑了笑,对着旁边的于琄示意道:“你们师徒也应当是好久没见了吧,过来拜见你老师吧。”

  李璟走到于琄面前,双膝跪下,郑重行大礼:“门生李璟叩见老师!”

  于琄自刚才一入帐中见到李璟时,就惊讶不已。

  与李璟分别差不多才一年的时间,再见之时李璟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官职上的变化,而是那种由内而外彻底的改变。刚收李璟为徒时,李璟那时身体还有些单薄疲弱,整个人带着些青涩。可是现在,李璟的身板强健了许多,虽然不似虎背熊腰,可也是身强体健。特别是他的身高似乎比那时又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六尺二左右,站在那里比他还高出一头。特别是那些眼睛,目光中透露着自信,锐利而又不失沉稳。

  李璟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自信、沉稳、大气,这根本不似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而似乎是一个经历半生阅历积淀的沉稳中年人。

  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

  转眼间,李璟的功业已经不弱于他,官职之位更已经与他平起平坐。二十一岁的开镇节帅,并非名门之后,却已经位封国公,于琄感慨,得门生如此,师复何求啊。

  得此佳徒,于琄十分欣慰。

  他扶起李璟,伸手拍了拍李璟的肩膀,开怀笑道:“好小子,比老师预料中你走的更远。难怪当初,崔兄信中跟我说曾想带你去青州你不肯,当初还以为你自视甚高,现在看来,你到是心中早有想法了。”

  李璟一年多没见于琄,此时再见,于琄的虽然感觉又苍老了一些,可jīng神气却不是在登州时可比。在登州时,于家刚遭受了一场大灾难,全族被贬,他从淄青节帅贬为登州司马,心境可想而知。而现在,他不但在天德军的任上东山再起,而且凭借着这次的平叛功绩,还一举进振武军节度使,加同平章事,封卫国公,成为了使相。

  “老师教授之恩,李璟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于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既是我于琄的门生,也还是崔兄的门生,我们二人都一心为朝廷,如今看到你如此出息也十分高兴。希望你能效忠天子,报效朝廷,为国尽忠,成为我大唐的中兴之臣。”

  李璟默默的点头,虽然他并不认为唐朝还能中兴,可他不想让于琄难过失望。

  这时,郑从谠在一边笑道:“季玉也是刚来,不如我来为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郑从谠直接一手牵着李璟的手,一路帮他介绍帐中诸人。除了各镇的节帅还有几部胡族之外,其它的人李璟确实不认识。介绍完了八镇三部的各将之后,郑从谠又把地主河东节度使衙门的诸官介绍给李璟,郑从谠的帅府诸幕僚基本上都是他从长安请调过来的。为的就是因为河东连年兵变,骄兵悍将,跋扈难平。

  “前长安令王调为副使,兵部员外郎、史馆修撰刘崇龟为节度判官,前司勋员外郎、史馆修撰赵崇为观察判官,前进士刘崇鲁充推官,前左拾遗李渥充掌书记,前长安尉崔泽充支使。”看着这一个个从长安跟随郑从谠前来的河东幕僚群,李璟不由的有些羡慕,这些人可都是人才啊。也只有郑从谠这个宰相,才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调来这么多京官做帅府幕僚。难怪,他入河东之后,就一直听到有人说郑从谠的太原幕府为“小朝廷”。开幕之盛,确实是冠于一时。

  之后,各镇节帅之间也是重新一番相互结识。诸镇蕃帅,对于李璟这个招讨副使,态度都是十分的客气。李璟上有天子宠爱,下面又有于琄和郑从谠两位大帅看重,手上又有近四万兵马,而且李璟为人又大方豪爽,自然是谁都愿意结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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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匹马换来双名将 李璟再收二门徒


  河阳节度使李涿,与先前战死的昭义节度使李钧乃是从兄弟。李涿本是京中太仆卿,也是这次平乱才调到河阳镇。对于李涿,李璟印象还不错,两人比较客气的打了招呼。

  这时,李涿后面的一个人引起了李璟的注意。

  帐中座位分成两列,一列是朝廷的汉人诸镇节帅,以及他们带来的几个重要将领。另一列,则是党项拓跋、吐谷浑赫连,铁勒契必、昭武安庆、昭武萨葛五部蕃军。

  河阳节度使李涿的旁边坐着一将,在那将领的后面,环立三人。

  其中一人站立稍前,似比另外二人职位较高,这人刮了一个大光头,这在帐中十分的显眼。

  李涿见李璟盯着自己的部下看,便转头也看去,见李璟是在看那个和尚,便笑了笑。

  “诸葛将军,还不给李镇国介绍下你的部下。”李涿道。

  河阳节度使处于洛阳的黄河北岸,在王屋太行山的南面,因此虽然在黄河以北,其实却是属于河南道。河阳节度使的地盘很小,駐守河陽三城,早期下轄懷州、衛州、鄭州、汝州、陝州。后来郑州归永平军,陕州归陕虢节度使,汝州哪东都畿都防御使,卫州归魏博节度使,河阳便只剩下怀州,后又把河阳三城合并为孟州。

  到现在,河阳节度使便只有怀、孟二州。李涿任河阳节度使,并兼任孟州刺史,这个诸葛将军名诸葛爽,眼下任怀州刺史。说起这个诸葛爽,他的经历也很是传奇。

  诸葛爽早年时,曾经在青州博昌县做伍伯的不入流小吏,因故被县尉杖责,弃官而去,沦为乞丐。咸通九年,庞勋叛乱,诸葛爽便投奔叛军,累军功至小校。庞勋战败后,诸葛爽反应很快,立即和泗州守将阳群率百余人投降朝廷,被任命为汝州防御使。今年,刚刚调任怀州刺史,此次率部随李涿出兵河东。

  怀州刺史四品官,也算不小,可和李璟这样的招讨副使,齐国公,镇**节度使比起来,便什么也不是了。见李璟对他身后的那个和尚有些兴趣,便连忙介绍起来。

  经诸葛爽所介绍,这光头却原来以前真的是一个和尚。名叫李罕之,罕之不是他本名,而是他出家时的法号,叫的久了,便弃了本名,直接叫这罕之法名。介李罕之自己介绍说,他家本来是陈州项城一个小地主之家,打小起,李罕之就力气极为过人,身体强健无比。幼时,他父亲让他学文,不成。后来因家乡大灾,破家。他便落发为僧,不过李罕之当了和尚又守不得清规戒律,十分无赖,酒肉不戒,寺中容他不下,便赶出山门,让他去云游各地化斋。结果在附近一带,因为名声不好,还经常偷鸡摸狗,导致下山之后,从早到晚,一滴米饭也没有讨到。气得他掷钵于地,毁僧衣。恰好诸葛爽初到怀州,招兵买马,他便投入诸葛爽之下。

  由于李罕之虽然是个和尚,可勇猛过人,力大无比,很快就担任了诸葛爽手下的校尉。眼下,任职诸葛爽手下都将。

  听到李罕之这个名气,再听起他和尚的身份,李璟终于从记忆里找出了后世史书上李罕之的资料了。传说这个李罕之天生巨力,跟人打架,打人左脸,能让人右脸流血。从军之后,每次派他去剿匪,就没有破不了的山寨。

  不过历史上,李罕之先是投了诸葛爽的手下,后来却又投奔了黄巢。等到后来随黄巢南下,结果被高骈手下大将张璘击败,他又与毕师铎等人投降了高骈。任光州刺史,之后,光州被晚唐的三大杀人魔王之一的秦宗权攻击,李罕之又投奔了时任河阳节度的老上司诸葛爽,任怀州刺史。随后,诸葛爽命李罕之为河南尹和东都留守。此时,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正与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翻脸,于是与李罕之相结。后来诸葛爽死后,其子继帅位,李罕之又与河阳其它将领争位,兵败后又投奔了李克用。投奔李克用数年之后,李罕之又背叛了李克用改投朱温。

  李罕之的历史,可谓是一部墙头草的历史,一生之中,不停的改换门庭,从没有所谓的忠诚。先后投奔过诸葛爽、黄巢、高骈、诸葛爽、李克用、朱温,五十八年的生命里,改换过六次门庭。如果算上他少年时先学儒后入佛家的经历,李罕之的一生确实相当传奇。

  不过李璟对这样的一个天生反骨的反骨仔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李罕之身后的两员铁甲小将。一个十四五岁的年纪,可长的十分的英俊帅气,美姿容,站在那里,仪表堂堂,一脸英气。而另一个却有二十余岁,但长的相当魁梧剽悍,虎背熊腰,身高七尺,黑面阔口。两人往那里一站,对比太过强烈了。

  一看到这两人,李璟立即想起了史书上曾经记载的李罕之早期时手下的两员小将。一个是符存,一个是杨师厚。符存就是李克用后来的十三太保之一的李存审。符存审的父亲符楚曾经是忠武军陈州牙将,不过在符存幼小时,家道就已经中落了。不过虽然如此,符家祖上也是曾经出过将相的,唐初节度使符敦敏、琅玡郡王符令奇和辅国大将军、义阳郡王符璘。这些都是符家祖上。

  符存审少年时xìng格豪迈,重侠义jīng神;而且机智多谋,喜欢谈论兵法战事。后投入了李罕之的手下,史上记载,李罕之第二次投奔诸葛爽时,符存审跟着一起投到河阳,之后诸葛爽死后,李罕之与河阳诸将争斗失败,他的手下纷纷奔散,李存审跟着李罕之投奔了李克用,之后便一直留在河东,后来得李克用喜欢,成了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一。

  符存审一生战功赫赫,朱温曾经率三十万进攻李克用的镇、定二州。当时正在附近赵州驻扎的符存审带部下史建瑭、李嗣肱等800人去救。先去捉拿替梁军牧马的人,俘获数百人后统统处刑,却特意让当中的十数人逃走。那些侥幸保命的人回寨后惊魂未定,纷纷叫嚷说晋军主力已经压阵,使到梁军士卒人心惶惶。翌rì,符存审用经过乔装的600骑兵突击梁军大营,直杀到对方副将贺德伦跟前,并放火烧毁梁军大寨后方才撤退。朱温见己方损折无数、阵势大乱,唯有当即拔寨后连夜遁逃,扶病返回洛阳后不久便被儿子所杀。

  并曾经与李嗣源率军七万,前往幽州,击败了围攻幽州的三十万契丹兵马。

  后来,河东叛将张文礼谋杀节度使王镕,在镇州成德军割地自立,十三太保中的李嗣昭、李存进先后接战却相继阵亡。符存审暗夜登城,擒杀叛将,平定叛乱。

  符存审死后追赠秦王,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由符存审起一家三代三朝人出了两王三后众将军,符氏家族又多于宋代宗室联姻,符氏家族成为著名的外戚家族,五代宋初符氏家族也发展到鼎盛时期。

  九个儿子各居朝廷要职,当中尤以四子魏王符彦卿闻名。符彦卿,封魏王,大将军,13岁能骑shè,25岁当吉州刺使,讨王都于定州,大破辽兵于嘉山,击退围攻阳城的辽兵,累官天雄节度使,拜太傅,加封太师。其有三女贵为周世宗皇后,恭帝后,宋太宗皇后,其中恭帝后符后一度垂帘听政。

  符家在五代,特别是五代后期,那是名满天下。

  至于杨师厚,一样是后梁大将,可以说,到了后梁的后期之时,杨师厚已经成了后梁的顶梁柱,杨师厚一死,后梁也就灭国了。杨师厚早年也一样是投奔李罕之,后来李罕之兵败投李克用,李克用向李罕之要兵。

  李罕之就将包括名声还不显的符存审和杨师厚在内的一百多个兵送给了李克用,符存审从此归晋,而杨师厚却十分满这个行为,转而逃奔到了朱温手下。从此,一路成为后梁大将。

  在五代时,有一支极其jīng锐的军队,名号银枪效节节,为五代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杨师厚死后,银枪郊节军转投了后唐。后梁因此失掉了河北,随之被后唐灭国。

  怀着激动的心情,李璟竭力表现的语气平静,似乎很随意的对李罕之身后的两人道:“这两位一英俊一彪悍,看着倒是很有趣,不知他们担任何职?”

  诸葛爽回头看了一眼,见李璟问的是两个小校,便眼神示意李罕之。

  “这两人是我的亲兵队头,一个叫符存,一个叫杨师厚,手上武艺不错。”李罕之回道。

  李璟仔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果然是传闻中的这二将。李罕之的眼光太错了,手上两块宝最后却送给了别人,让他们成为了后梁和后唐最勇猛的二位大将。符存审在后唐功封秦王,杨师厚在后唐功封邺王,这可是五代名将啊。

  “这两位小将看的很是彪悍,我十分喜欢,不知道诸葛将军和李校尉可否割爱将二位小将转让给我?”李璟轻笑着道。

  诸葛爽稍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璟居然会开口提这样的一个要求。

  “我也不白要,我给诸葛将军一匹千里马交换如何?”李璟轻笑着道,似开玩笑一般。

  诸葛爽听说手下的两个兵能换两匹上等战马,心里已经动心。他对于手下李罕之的两个兵并不了解,但觉得两个小兵而已,能换一匹马确实是值了。

  李罕之稍稍有些犹豫,符存与杨师厚做战相当勇猛,要不然也担任不了他的亲兵队头了。可见上司都已经同意了,也不好再拒绝了。一个是他的上司,另一个更是他惹不起的李璟,当下只好答应了下来。

  “符存、杨师厚,还不快过去谢过李帅,以后你们跟着李帅,定然是前途无量。”诸葛爽一心惦记着李璟答应的一匹千里马,连忙催促二人道。

  符审和杨师厚听到诸葛爽和李罕之直接就以一匹马的价格把他们两人卖掉了,心中都感到一阵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年轻一些的符存主动上前给李璟行了一礼,转身又给李罕之和诸葛爽行了一礼,便算是改换了门庭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其它将帅们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诸葛爽赚了一笔。一匹rì行千里的战马,至少值千金了,比起两个小兵来,怎么算都是值了的。

  满帐人之中,只有李璟心里笑的无比开心。两员名将啊,能够封王的将领,何等的级别。现在居然一匹马就换了两个名将到手,真的是赚翻了。

  因为此事,后来在帐中,李璟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等会议散了后,李璟急忙带着符存和杨师厚回到军营,并立即让赵江从自己的战马中挑了一匹给诸葛爽送去,省的他反悔。

  “符存,杨师厚,你们可有字?”

  两人都摇了摇头,此时站在声名震于天下,被时人谥为当今大唐年青一辈最优秀的大将面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队头的符存和杨师厚都显得十分拘谨。他们不知道李璟为何见了一面,就肯拿一匹千里马把他们换来。

  李璟沉吟,然后徐徐开口道:“不如我为你们取一个表字,符存,表字存审,师厚表字天雄,你们觉得如何?”这两个表字,李璟根据的还是历史上,符存曾经叫做李存审,而杨师厚曾经做过天雄军节度使,成为后梁让皇帝害怕的发抖的臣子。

  “多谢大帅赐字!”两人对这个赐字都很满意。

  李璟又询问他们使用什么武器,符存现在惯用的是一把双手五尺大剑,而杨师厚惯用一把长枪。李璟便让人从他的收藏之中,取来一把上好的双手剑龙王破山剑,以及一把上好长枪丈二红枪赐予二人。并且一人赐予一套上等山文甲。不过有上次李存孝等人的前车之鉴,李璟这次没有直接把两人提升领兵之职。

  “本帅有意收你二人为门生,不知你二可愿意?”不能直接让他们带兵,但也不能只让他们去做一个小兵。这样的将领必须笼络,李璟便提出收二人为门生。

  二人都有些喜出望外,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当下有些晕乎乎的就拜了李璟为师。

  杨师厚就此成了是的五弟子,符存审排名第六。李璟叫来李存孝四人,四人受了两位师弟的礼,十分高兴,特别是李存孝,这下他摆脱了老么的身份,也成了四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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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8章 威镇八军


  两位新收下的门生,李璟给他的职务安排是节度押衙,加节度先锋之职,和李存孝他们四个现在的职务一样。节度押衙和节度先锋的名头很响,但实际上,却没有实际领兵权。要想领兵,必须再援予一个具体军职才行。

  眼下,这六个门生只是挂着品级很官的军阶,却在做着大帅亲兵侍卫。

  暂时不给他们统兵,还是先前李存孝他们给李璟的教训。太过快的提拔,只会害了这些未来的名将,而不是帮助他们。宝剑锋自磨砺出,要想这些现在收获的未来名将们,将来绽放jīng彩,那么就必须让他们有足够的磨砺,而不来过于的拔苗助长,不然他们很有可能成长不到那一天,就给夭折了。

  好在李存孝四个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倒也是进步了不少。新收下的符存和杨师厚二人一下子挂上了节度押衙和节度先锋之衔,又成了李璟的门生,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有什么意见。

  “存孝,你们想不想考量一下两位师弟的武艺?”仪式结束之后,李璟一面喝着新弟子敬上的热茶,一面坐在椅上,笑着对李存孝几个道。新收了两个门生,还是两个他刚用一匹战马从别人手下挖来的两个小队头做门生,这肯定也会引起不少镇**将领们的妒忌和羡慕的。

  趁着现在诸将都在,李璟有意让新弟子与老弟子比试一番,以表露他们的本事。

  其实李存孝也早有和新师弟比试的意思,不过老师没开口,他也觉得沉稳了许多,并没有马上开口。眼下见老师开了口,便兴奋的喊人将他的浑铁槊扛来。

  刘寻对于符审和杨师厚的印象都很好,见李存孝真的要上,担心二人抵挡不住让诸将笑话了。连忙开口道:“既然我是大师兄,不如就先由我考量一下二位师弟的本事吧。”

  他见杨师厚符存二人眼中也是充满了期待,不由温和的笑了笑在,很有大师兄风范的道:“怎么,已经想好要把师兄给挑落马下了吗?”

  “不敢,还请师兄指教!”杨师厚一张黑脸,勉强挤出一些笑容来。

  “我们虽是大帅门下,不过直接以兄弟称呼既可,我就你五弟,你称我大哥就好。来,我们俩先砌磋一下。”

  镇**营中大帐外,大帅新收两名门生的消息已经传遍合营,现在听到大帅的刘衙内要与新来的五衙内杨师厚交手,都纷纷前来围观。短短时间,就已经把这片空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足足有上千号人围在那里,大家交头接耳,都在打量着场中的杨师厚和站在一边观看的符存审。

  不过这次比赛,大家明显都不看好杨师厚和符存审,刘寻早就加入了大帅门下,经历过多次战斗。他的一手槊法不但相当厉害,而且智谋更十分的出sè。且特别是经过了泰戏关那一次,他带着二百骑兵前去援救李存孝,面对五千敌军却死战不退,对师弟可谓是有情有义。让所有的镇国节将士一提起这四衙内,都无不竖一根大拇指,四位衙内好样的,兄友弟恭,勇猛无双,不愧为大帅的门生。

  现在新收两位门生,刘寻等人也许比较容易接受,可其它镇**将士的这一关却不好接应。要让他们承认,就得让他们拿出本事来。

  第一战,由刘寻对阵杨师厚,比的是马上骑战功夫。所有的人都认为杨师厚输定了,可符存却很坚定的认为,刘寻想要赢杨师厚并不容易。虽然他们在李罕之的手下,现在才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可并不是因为二人本事不济,而是因为李罕之眼光不行,不会用人而已。

  杨师厚最善长的就是骑shè,一杆长枪舞的出神入化。他策马横枪,目光打量着对面马上的刘寻。虽然他刚入镇**李璟门下,可这些天,他已经听过不少人说起镇**李璟手下的兵马,对于李璟的四个门生,大家自然也是讲的很多。特别是李存孝十八飞骑入敌营,刘寻二百骑血战泰戏关,王彦章和高思继有情有义兄弟并肩血战等等故事更是传的十分广泛。对于几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可却已经打出一片极大名声的李璟四徒,他之前是羡慕和仰慕的。现在,他也成了李璟门生之一。刘寻四师兄弟之间的情谊让他羡慕,他也很想加入其中。

  刘寻长槊横平,大喝一声:“来吧,五弟,展露你的真功夫,让大家好好瞧瞧!”说罢,双腿一夹马腹,猛的向杨师厚冲去。

  杨师厚抿着嘴唇,并不说话,一张黑脸膛显得十分的严肃。他也加快了马速,战马如风驰电挚,手中的丈二红枪顿时如一条蛟龙活了过来,抖起一片枪花,向着刘寻直刺而去。

  这一枪出手,顿时让场外观看的许多将领都不由的眼前一亮,频频点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镇**中用枪的将领不少,杨师厚的这一枪发出,有一股极强的气势,让远在场外的他们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一枪的威势。

  李存孝也不由的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杨师厚居然如此厉害,他转身对王彦章道:“二哥,你以为五哥的枪法如何?”

  王彦章轻笑一声:“我虽然是用枪,但其实铁枪使的是棒法,说到枪,咱们几兄弟真正用枪行家是三哥。”

  高思继很直接的回道:“六哥的枪法确实很不错,大有名家风范。不过他的枪与我的枪法也有不同,我这是北枪套路,六哥的枪法好像是南枪枪法。大哥用槊,六哥用枪,两人的造诣都极高,虽然武器不同,但到了这等境界,其实不过是一法通百法通。两人都长于技巧,应当分不出输赢。不过如果六哥碰上二哥和四哥你们这样的力量型对手,只怕他就要吃很大亏。”

  “嘿嘿!”李存孝有些得意的嘿嘿一笑,他的绝招就是一力降十会,仗着天生的神力,一般都能压制对手。

  王彦章点了点头,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刘寻和杨师厚肯定能分出个胜负的,但现在,两人既然是同门切磋,最后肯定会是平手。

  杨师厚的马速越来越快,二马将要交错而过之时,他大喝一声,整个人气势大增,手中长枪发动雷霆一击,向刘寻刺去。

  “来的好!”刘寻打的畅快,手中长槊直接变刺为拍,槊锋砸中枪头,刘寻顺势一扫,长槊顺着枪杆滑向杨师厚,直接将他的长枪压下。

  二马一错而过。

  随后场上杨师厚和刘寻都是放声大笑,两人却并没有马上调头,只是缓缓的勒马转身,相视大千千万万。

  场边很多士兵看的不解:“打的正痛快,怎么不打了?”

  旁边有人解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看似没打几下,但实际上已经把各自的本事都展露一遍了。两人又不是生死斗,这便是点到为止了。”

  “多谢大哥指教!”杨师厚也打的痛快,在马上抱拳道。

  刘寻笑道:“不错,五弟的枪有名将风范,比我预料中的强多了。”

  两人来到李璟面前下马回复,监军使张承业笑着问,“二位少将军哪位胜了?”

  刘寻道:“我们都没有败,打了个平分秋sè!”

  “好,打的很jīng彩,天雄的武艺让本帅都大为惊讶,很好。本帅赏赐你们二人每人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二人谢过李璟,随后符存和王彦章比试。

  王彦章直接提了两把铁枪上阵,没敢小看这位六哥。而符审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容,跨坐马上,提着一把足有九斤重的五尺双手大剑,这把剑是刚得到的李璟亲赐,剑名龙王破山剑,镔铁打造,五尺长,双手双刃大剑。剑刃上是如雪花一样层层叠叠的纹样。在剑格上,还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镶嵌,剑鞘更是镶金嵌玉。这把剑价值连城,削铁如泥。

  王彦章双手执枪,一手一枪。二人没有多说客套话,直接开打。有了杨师厚之前的jīng彩表现,符存如预料中的一样优秀,但却已经不让大家太过惊讶了。

  符存一把长剑在手,削、截、刺三招运用的出神入化。

  符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虽然自小家道中落,可符存还是从小就练剑的,一把家传的大铁剑和一本家传剑谱,他练的熟透无比。眼下又得李璟所赐宝剑,更是如虎添翼,打了二三十个回合,王铁章就不肯打了。

  虽然两人用的都是重兵器,但符存审的宝剑且重且锐,两人兵器每次交加,王彦章心爱的铁枪都会留下一道痕迹。

  “不打了,不打了,六弟好本事,哥哥服了。”

  李璟大笑,照样赏赐了二人各黄金百两。

  李存孝看的手痒,也要下场比试,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力大无比,因此单打独斗没人愿意和他打。最后李璟让符存和杨师厚连手对阵李存孝,两人一开始被李存孝压制,但打到一百回合后,李存孝渐力气有些不支,二人这时反攻,李存孝便只能防守,最后李璟判三人平手,也给李存孝赏了一百两黄金。

  围观的诸将看的心痒难耐,这时看打一场就有一百两黄金,都有些心动。

  李璟见此,干脆就在军营门口设立了一个大擂台,让手下六门徒轮流做擂主,规定,只要上台打擂,且能够战胜任意一名擂主的,就能获得黄金百两的赏赐,

  这个告示一出,立即引得八镇三部落军将们心动不已。一百两黄金,价值一千匹绢或者八百贯钱,不算小数了。一个边军戍兵的年俸才二十四贯钱而已。八百贯,一辈子都不一定赚的到。

  擂台摆起来的第一天,就有无数的人报名参加。

  不过第一天过去,连在六将手下坚持二十招的都少有,更无一人打赢六将。

  第二天开始,普通的小兵已经不敢上了,这个时候更多的则是其余七镇的将校们前来打擂。眼下兵马还未准备出兵,大家闲在营中,有这样的热闹自然是要参加的。

  特别是这场擂打到现在,已经俨然有些意气相争了。八镇兵马汇聚,现在各镇风头完全被镇**给盖住了。各镇都有兵马想来打李璟的六个门生打趴下,既赢一笔赏钱,又赚一个面子。

  只可惜,连续打了三天年擂,却连一个能赢的也没有。军中也不是没有猛将,但那些将领基本上都居于高位,刘寻他们六个人现在,都只是一个侍卫小兵。那些将领前来挑战的话,直接就已经弱了一半了。打赢了,一个将军赢了小兵也没什么面子,如果输了,那就更丢脸了。反正一百两金子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太多。

  普通的小兵校尉们打不过,厉害的大将们又不肯前来打,结果镇**的这个摆台连摆了七天,最后无一人打赢擂主,终于没有人再来了。

  李璟便也让人撤了擂台,又重赏了六个门生一回。

  经此摆擂过后,镇**在八镇三部之中,威名更盛。

  河阳节度使李涿也早听到李璟用一匹千里把从他手下诸葛爽那里换走了两个小队头后,居然把二人收做了门生。一开始,他还觉得李璟这行为有些奇怪。等后来镇**摆擂之后,他也暗自前去观看了李璟用一马换去的两个河阳军部下。等看到二人在台上威风无比,无人可逆其锋之后,这才知道了这二人的厉害。

  心中既疑惑李璟是如何一眼就看出了这二人的本事,又一边气愤自己的手下居然把两个如此厉害的手下被一匹马就换走了。诸葛爽现在也很后悔,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怎么没想到,无赖李罕之的手下,竟然还藏了两只猛虎。本来这应当是自己的麾下猛将,可现在,一时不察,却被自己拿二人只换了一匹马回来。

  有心反悔,可是现在那二人已经成了李璟的门生,就算他厚脸皮把二人要回来,估计二人也是不会愿意再归于他麾下了。无奈之余,诸葛爽只得叹气连连,后悔不已。

  而最不爽的还是李罕之,自己手下的两员猛将被一匹马换走了,干脆的是这匹马还没有落到自己的手里。人也没了,马也没得到,这才是真正的不爽。见镇**那边如此红火,他心里都暗自萌发了要投向李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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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9章 风雪入朔州


  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十五rì,河东天降大雪,雪积二尺之深,天地之间成为一片白茫茫。

  镇**大营在卯时一到,准时的吹响了起床号角,然后是各营的教练使吹响哨声。起床到集合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便开始擂鼓点卯。

  三通鼓响过后,未到者,即将处以严惩。按花名册点卯过后,各营开始早cāo,先是进行负重跑步十公里,然后回营进行方阵演练,接着是各种武器的训练。然后差不多也就到了早饭时间,开饭。

  八镇三部六万大军驻扎于天门关前,大营连绵二十里。李璟的镇**虽然只有五千人在此,但另外还有一万九千兵马,也是直接隶属于李璟的。对于这些兵马,李璟并没有放任不管,而是同样的严格要求,一律按照镇**的模式管理。

  早上点卯出cāo,都得严格遵守。

  起床号一响,李璟便很准时的立即起床,穿戴梳洗之后,也牵上了一匹战马先赶往校场进行点卯检阅。一开始高文顺的云州兵有些人不愿意如时点卯出cāo,李璟先是让都虞侯向他们宣布了军规,第一次只是口头jǐng告,书面记录一次。等到第三次之时,李璟直接将那些人押到点兵台上,亲自拔剑斩了那十一名云州兵的人头。并传首全营,一时各军震动,再不敢无视李璟的军规了。

  虽然这几部人马的将领都已经获封各州刺史,但是现在,他们依然还在诏讨军中,依然还是李璟的部下。

  有李璟的镇**做榜样,郑从谠和于琄也从李璟这里要了一份镇**的出cāo训练规章拿去仿效。从那时起,每天早上镇**的起床哨一想,其余各军也便开始一起响起起床哨,然后是点卯出cāo。于琄和郑从谠他们甚至干脆把李璟的早cāo内容给全盘端过去了,负重跑步,军阵演练,然后才是个人武艺练习。

  李璟到达校场点将台上时,第一通鼓声才刚刚想起,校场上的雪已经有值勤的士兵们给打扫干净了。第二通鼓响起的时候,镇**的兵马已经基本上都到齐了。

  两万四千兵马,分成了数部点卯,镇**这边五千人分开,另外其它各部也都是按照各将的兵马分开。镇**的校场上,五千士兵一个未缺,全都到齐。茫茫雪地上,镇**的将士早在一个月前已经全都换装上了崭新的冬装。虽然这个时候西域那边已经有棉花传到了河西、关中一带,但是如中原一带,棉花现在还只是一种观赏植物。李璟虽然已经在辽东开始种植棉花,但是还只是初始阶段,棉花收获使用还遥遥无期。

  要避寒,百姓们还只是穿着夹袄,没钱的普通百姓衣服里面塞一些干草,有钱点的弄些鸟毛鸭毛,再富贵的则穿的是各种皮毛。镇**的士兵的冬装,李璟下了一番本钱。每个人都有三套冬装军服,每套包括内衣、衬衣、以及夹袄、套袍,最保暖的是,每人都发了一件皮袄,和一件大披风,并且每人还发有皮手套,皮帽子。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相同的,这三套装备下来,也是花费不菲的。不过李璟没有小气,不但每人都有,而且一人准备了三套。

  这样的大雪天,镇**每人还发了一套用毛皮缝制的毛毯。天再冷,底下的军士们也都不惧。而且由于有肉食和蔬菜罐头的供应,这个冬天虽然是在旷野里过的,但大家都没有出现冻死冻伤的情况。

  不过其它各军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各军镇出兵在外,后勤补给运输本就不便。大家都指望着郑从谠给大家补给,但是河东虽然说富裕,可这些年光兵变了,你杀我来我杀你,好不容易郑从谠现在带领下,情况好了一些,可这么多兵马驻守在这里,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不但人吃马嚼,而且还得发饷,动不动隔三差五的还得发赏。

  郑从谠现在是头发都白了大半,好在李璟的镇**到来后,两万多人没有要过他供应粮草,帮他减轻了许多负担。

  不过到现在,招讨各军兵马,却有许多都没有足够的冬装,将士们在这样的天气里,连营门都出不去了。

  李璟刚刚遛马回来,张宏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张宏穿了一件貂皮袍子,外面还披了一件熊皮大氅,脚上一双厚厚的虎皮靴子,脖子上还吊着一对大皮手套子,头上戴了一顶熊皮帽子。整个人臃肿了一大圈,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出来觅食的大狗熊。

  一见到李璟,张宏就不由的叹苦:“河东这地方怎么这么冷,咱们登州可没这么冷。”

  登州那是沿海,自然不会这么冷,这里可是靠近着塞外,塞上的风不停的往这里吹,自然就冷了。

  “今天郑相公找我,意思是现在诸镇兵马在此,冬装筹备不齐,想让我们帮忙解决。”张宏皱着眉头道。

  李璟让侍卫升起了铁皮煤球炉子,煤是在河东挖的,铁皮煤炉子也是直接在河东用那些抓获的胡人们建工坊打造的。烧煤球虽然味道不好闻,可比烧炭却是便宜划算多了。

  李璟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的白气:“老师于公昨天也找到我,希望我们能帮他麾下的振武军解决一下冬装问题。另外,现在归属我们指挥的那一万九千人马,也都等着我们帮忙解决呢。”

  张宏皱眉跳脚,“这怎么都还赖上我们了,咱们又不是神仙,哪还会变不成。联军除了我们这五千人马,这里还足有四万兵马呢,难不成,还都要指望我们不成。”

  “谁叫这些军队里,就咱们镇东军每天有肉吃,还都崭新的冬装呢。”李璟也是叹了口气。自诸镇汇合之后,郑从谠似乎就没有进攻的意思,长安那边几次来催他进攻,可郑从谠一直推脱说钱粮物资不齐,拒绝出兵。李璟也找郑从谠说过几次,可郑从谠却认为眼下局势,对付李克用那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围而不攻。

  他们的rì子难过,沙陀人的rì子更难过。这一冬熬下来,沙陀人得减少两成以上。

  虽然李璟也比较认同这个计划,可李璟却是不愿意一直跟他们耗在这里的。李璟甚至有想过,反正进行的赏赐都已经下来了,后面这场仗看似没什么了,其实最后的这场才是最难打的一仗,自己要不要直接率兵回登州呢。

  李璟刚把冰冷的手给烤暖,郑从谠就派人来召李璟前去中军大营议事。

  赶到大营,只见诸镇将领居然全在。郑从谠一见到李璟,就笑容十分亲切的过来拉着他的手到上座。

  “这可是郑相公之位,我李璟有何德何能,岂能居之,千万使不得。”

  “这个位置现在只有你能坐了,季玉将军这回可千万要帮大家一个忙啊。”郑从谠笑容里有些无奈。

  李璟坚持拒绝:“有什么话大帅直说既可。”

  见李璟坚持,郑从谠也就罢了,自己做回去,叹了一口气,徐徐道:“还不是这粮食和将士们的冬装问题。现在这天气,大雪封城,道路更是封堵,现在不断将士们的冬装无法解决,就是我们的粮草也快要断了。”郑从谠知道李璟先前扫荡蔚州四州之时,搜集囤积了不少的粮食。但想要从李璟口中夺食,却是不容易的。李璟虽是个副使,可手中兵强马壮,他这个正使也没什么好办法的。

  李璟有些为难,自己当初也是预料到从登州运粮到晋中困难,才会在幽州勒索抢夺了一批粮食,又在代北掠夺囤积了一批。要让他把这些粮食拿出来,李璟可不愿意。至于冬装,那就更不可能了。

  郑从谠见李璟不肯开口,皱眉大感为难。最后求助似的望向于琄,于琄开口道:“眼前各冲确实困难,季玉如果你能帮上忙,还请施以援手。”

  话毕,于琄又道:“当然,也不白要你的粮食和衣物,你可以按物定价,由诸军直接出钱即可。”

  听到这话,李璟倒是眼前一亮:“大家能拿的出钱来吗?”

  郑从谠尴尬的笑了一下:“现在大家手上自然没什么钱,不过大家可以先凑一凑,剩下不足的可以先打张欠条。等我们扫平朔州叛军之后,所有的缴获可以都折算给你抵充。”

  听到原来是这个办法,李璟笑了笑。想了片刻之后,李璟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实在是,他也不能不答应,要不然,这七镇兵马就全都得罪了。“我可以答应,粮食我可以马上调拔一批过来,有罐头和粟米高粱等,勉强可以应付的过去。不过冬装这些,得需要些时间。”

  李璟两万镇**每人都发了三套,如果每人先拿出两套来救急,四万联军的冬装问题可以勉强解决。

  “大帅,我还是那句话,这样耗下去,最先吃不消的还是我们。我以为,等粮草冬装到达后,我们可以冒风雨围剿朔州。要不然,撑的了一时,我只怕我们坚持不了长久。最起码,如果开chūn之前,战斗无法结束,我镇**是得回师登州的。辽南数次发来急报,说契丹已经击败了积利州高句丽人,他们已经威胁到了镇**的属地,我们不得不回去。”

  听到李璟这近似要挟的话,郑从谠有些不满,可最后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诸将已经出兵半年,拖的太久别说李璟要走,其它诸镇也可能要走。他们一走,到时光河东和振武这两路兵马,根本很对付的了沙陀人。

  “好,李镇国先把粮食物冬装给解决,然后,我们合兵出击,一举剿灭沙陀叛军!”郑从谠目光直盯着李璟道。

  李璟知道他的意思是得自己先把粮食和冬装问题解决了才肯出兵,对此李璟只是一笑,“那就这样定了!”

  这一战必须得打,李璟不想一直拖在这里,他所说的辽东契丹和高句丽的事情也是真的。另外一方面,他刚刚接到的最新一封老师崔芸彦的信中,崔芸卿向他提到眼下王敬武已经和草贼联手了,王敬武据齐州,王仙芝、黄巢据济州,他们声势大振,淄青的剿匪大军由康承诲几次率军进击,都是劳而无功。现在宋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崔芸卿已经向宋威提议调李璟的镇**前去平乱。崔芸卿还不知道李璟已经升任镇**节度使,登州也从淄青镇给划出来了。

  不管如何,李璟现在在代北再怎么折腾,这块地盘也吞不下去,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目的基本达到,早点回到登州、辽南。至于郑从谠的要求,李璟也并不觉得自己就完全吃亏。各军欠下的帐,到时只要击败了李克用父子,这些都是能收回来的。

  散会之后,李璟立即让张宏开始负责调集他们囤积的粮草到太原,并且将将士们的另两套冬装先集中起来分给其它各镇兵马。

  “这一仗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划算,现在我们暂时吃点亏,等回头都能收回来的,我的目标还是在开chūn之前,就要结束这场战斗,返回家中。”

  得了李璟的指示,张宏也就不再说其它的,开始全力调集这些粮食和衣物。

  到十二月底,郑从谠已经收到了李璟调来的衣物和粮食,联军的衣物和粮食问题全部解决了。

  大年三十,全军在军营中过了一个热闹的年,酒肉赏赐。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一,郑从谠终于下令全军趁着新年的这个时间,全军开拔,向朔州前进。

  这次八镇兵马,在李璟的建议下分成了两路。第一路,由郑从谠亲自率领,由河东军、振武军、天德军、夏绥军、河阳军、忠武军、义成军七镇共四万兵马从忻州直攻朔岚边境上的摭虏军城,然后从楼烦关入朔州攻新城。

  另一路则由李璟率本部五千骑兵,加上三部蕃军九千骑兵,加上高氏兄弟以及傅氏兄弟的那一万步兵同样入忻州,然后进入代州,取雁门关。

  另外李璟的另一部兵马,则从云州南下,直攻朔云二州边境上的黄花岗。

  三路兵马八万大军,最终的目标就是朔州的金城。三军将最后在金城汇合,一举歼灭李国昌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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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0章 大破楼烦关


  咸通十五年,也是乾符元年。在十一月五rì冬至,群臣上僖宗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改元乾符。去年既是咸通十五年,也是乾符元年。元旦一过,转眼已经便是乾符二年。

  李璟感觉时间飞快,可朔州的李克用却觉得这段时间度rì如年。

  这场战斗已经完全的偏离了他们父子的掌控,他们此时就犹如坐在一架正不断滑向深渊的马车,明知道即将掉入深渊,可却无力阻击。经历了这连续的战斗,李克用此时身上多了许多沉稳,xìng子也不再那样的桀骜跳脱。当初他瞧不起李唐,觉得这只是已经病入膏荒的病虎。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也许李唐确实要不行,那些藩镇也确实没多少是真正效忠朝廷的。但是,沙陀人却还没有能力挑战他,那些藩镇们依然还愿意为李唐出兵。

  他有些后悔,早要是能听从妻子的话就好了。

  风雪越发的大了,李克用却如雕像一样的站在雁门关上。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他现在忧心忡忡。原本他与妻子商量好,他渡河去接应父亲,妻子准备收拾人马去塞外。可惜振武军的反戈,让他愤怒失去理智。而随后全歼振武军,又让他一时心中侥幸,以为能凭沙陀骑兵的勇武再打几个胜仗,便能改变当前局势。他确实连战连捷。

  骆驼堰一战,歼灭振武军六千人马。洪谷一战,再灭四千唐军。唐林一战,再歼昭义军八千人马,并击杀昭义节度使李钧。三战三捷,转战千里,沙陀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可以称之为天下最强骑兵。

  可为什么连打胜仗,局势反而越加的不妙了呢?

  他派去云州增援的高文顺、高文集兄弟,本来是他安排帮助守卫云州,保住他退往塞外的通道。守住云州,便进可攻,退可守。可高文顺兄弟一到云州就投降了李璟。就连世代跟随他们的萨葛与安庆二部,都阵前倒戈。他的令军使,傅文达也跟他兄弟傅文通率军投降了,云州的数路兵马,最后只有叔父沙陀都督李友金逃了回来。

  这个打击极其的巨大,甚至让李国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病倒了。

  云州丢了,他们退往草原的后路也断了。

  李璟的一万大军扼守住了云州,另外五千大军扼守住了蔚州。通往塞外的道路就三条,从云州过白道翻越yīn山,或者走蔚州从军都陉入塞,要么去振武,从单于都护府出塞,可现在这三条路全被堵住了。

  他灭掉了昭义军,可朝廷却又集中了八镇兵马汇集起来。甚至连以往他们沙陀人从来都看不起的赫连部、拓跋部、契必部、萨葛部、安庆部五部兵马,居然也敢跟着朝廷兵马前来攻打他们。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个冬天真冷,李克用感觉浑身发冷,取下腰间的羊皮酒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的马nǎi酒,一阵火势自腹中升起,整个人要好了许多。

  刚回到温暖的镇将府中,刘氏立即为他解下披风,将他那双冰冷的手捧在手上。

  “我们不能继续呆在朔州了,大雪纷飞,我们的粮草虽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冬衣却不够。”刘氏劝李克用立即趁机出塞。“眼下天降大雪,朝廷兵马这时出兵的可能不大,我们正好趁机打通一条出塞的通道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不到开chūn,我朔州的百姓都要冻死的差不多了。而且到了那时,朝廷的各种兵马攻过来,我们也打不过他们。”

  李克用沉默。

  许久才道:“阿耶现在病重不起,这个时候哪能冒雪出塞。”

  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不战而逃。他手下还有一万jīng锐骑兵,另外还有招募的各族兵马两万人。有三万人马在手,李克用心中还想一战。朔州是沙陀人的大本营,虽然丢了其它各州,可是楼烦、雁门两座入朔的雄关还在他手上。而且在朔州沙陀人的大本营金城外围,还有三岗四镇,建有坚固堡垒要塞,驻有重兵。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沙陀人给武装起来。

  “沙陀战士最强的是骑兵!”刘氏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李克用想法的不切实际处,“我们长于骑兵机动,打防守战,守城战,这不是我们的长项。再坚固的堡垒,也有攻破的时候。”

  现在已经到了沙陀人生死存亡之时,甚至不比六十年前朱邪尽忠受尽吐蕃欺压,毅然决定回归大唐时的那一次。

  “撤吧,当年我沙陀人从河西撤到大唐,三千里转战,一路被吐蕃人包抄堵截,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族人,可最后不还是逃出来了。现在情况好比当年,留下来,就算你能再打几次胜仗又如何,最后我们还是拼不过唐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氏已经看的很清楚,一两场胜仗,已经无力改变局势了。唐朝现在占有如此优势,根本就不会有缓和的机会。

  “容我再考虑考虑!”李克用心头一阵阵发堵。

  乾符二年正月初八,郑从谠亲率七镇四万兵马到达楼烦关下三十里,而楼烦的守军却还困在风雪围住的关中,根本毫不知情。楼烦关与雁门关都是朔州南面的门户。雁门在代州西北,楼烦在岚州东北,不过相距却并不是太远。李克用亲率五千骑兵驻守雁门关,另外雁门关和楼烦关各驻步兵五千。

  到达关下之后,郑从谠并没有立即下达进攻的命令。为了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出发前他就已经与李璟约定,三路兵马将在正月初十,同一天发起进攻,以充分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其实按郑从谠的意思,是想和李璟合兵一处,八镇一起进攻楼烦关。只可惜,李璟却并不想和他们在一起。郑从谠猜测,也许李璟是想单独出兵这样功劳更大。毕竟八镇合兵,最后的首功肯定是他的,而兵分两路,李璟的功劳却是抢不走的。不过郑从谠一直有些担忧,万一他们如期进攻楼烦,李璟却不出兵攻打雁门怎么办。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十,因为大雪不断,郑从谠又派出了拓跋思恭的党项骑兵游骑扫荡,偶有出关的探马也都被拿获了,关上并不知道郑从谠已经率大军到达关下。

  “大帅,职下愿率我党项勇士为大军前锋,拿下楼烦关!”自从投到了郑从谠的麾下,拓跋思恭其实是有些担心李璟找他麻烦的。毕竟,他一开始是得了李璟的黄金之后,才出的兵,算来,应当是归属李璟的。眼下他却选择了招讨使郑从谠,郑从谠对他还不错,大力保举,让他一下子从自封的宥州刺史,成了夏绥节度使。事到如今,他们党项人只得紧跟着郑从谠,抱紧这个靠山才行。

  “拓跋将军可有何破城良策?”郑从谠对拓跋思恭的主动请战十分满意。

  拓跋思恭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谦卑,“一个攻其不备就足矣,等天黑之后,某直接率部下jīng锐偷入关城,打开关门就行了。”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可有的时候却又很简单。强攻楼烦,必然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用偷袭之计,在眼下的情况,却有很大的可能不费多少力气就拿下关城。

  郑从谠没有拒绝拓跋思恭的请战,试一试无妨,就算失败了也没多大关系。当夜,拓跋思恭选五百jīng锐党项兵,饱餐一顿之后,换上了白sè的披风,一路悄悄接近楼烦关下。

  随后,他们成功的依靠在城墙上钉入铁钎,钉出了一条通道,让几名强悍的党项战士成功登上雪夜中无人坚守的城头,然后放下软梯,将拓跋思恭五兄弟以及五百jīng锐接应上城头。当五百党项人从天而降之时,城上的守兵却还躲在城楼和角楼之中烤火避寒,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新年都还没过完的这个时候,唐兵突然出现。

  郑从谠披着大氅,一直站在马旁等候着。

  诸将兵马都认为党项人这是自寻死路,靠五百人根本拿不下城关。不过大帅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便都在这里整装待发。当众人都要被夜里的寒风吹的冰成冰棍之时,楼烦关上突然出现三支火把在不停的晃着圈,紧接着楼烦关门像是夜sè里一只巨大的怪兽缓缓张开了大嘴。

  郑从谠大喜,城门夺下了。

  “杀进城去!冲!”郑从谠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七镇兵马呼啸着冲入了楼烦关,战到天亮,楼烦关内五千步兵守军,几乎全军覆没,战死一千余人,被俘三千余人。当冬rì里的那轮红rì迟迟升起之时,楼烦关上已经换上了朝廷的大旗。

  胜利到手的如此轻松,甚至让站在城上的郑从谠都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城中七镇兵马趁势抢劫这样的事情,也被他选择xìng的忽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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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章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乾符二年正月初十,招讨使郑从谠率七镇兵马突袭夺下楼烦关,大破沙陀兵马五千。攻下楼烦关后,诸将都争相请战,郑从谠自与振武军节度使于琄留守楼烦关,允其余五镇兵马攻打新城,由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天德军节度使赫连铎各率本部为前锋,河阳节度使李涿、义成节度使李种、忠武节度使崔安潜三帅各率本镇兵马随后。

  拓跋思恭与赫连铎都是一心争功,兵马行进急快,当天夜晚兵马就已经杀到新城。新城只有三千守兵,本与楼烦类乃是互为援引,可是现在却根本不知道楼烦关已经被攻占。当夜,拓跋思恭故伎重施,以攻楼烦之法,再夺新城关门,随后两部六千胡骑杀入新城。等到天亮时,河阳、义成、忠武三镇一万四千兵马赶到之时,新城已经被彻底攻占。

  党项人和吐谷浑二族兵马攻下新城之后,纵兵大掠,jiānyín妇女抢夺财物。拓跋思恭因夺城时,城中反抗激烈,损失不小,入城之后干脆下令屠城,赫连铎根本没有劝止,反而仗着兵多,将一半多的新城划为赫连部的抢劫区,双方甚至一度因为劫掠之事而相互斗殴。

  三镇后续兵马赶到之时,新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拓跋部与赫连部将城中劫掠一空,砍下的人头堆积如山。两部胡兵不但把三各沙陀兵尽皆杀死,而且将城中的沙陀部族等部族男子统统杀死。以冒充军功。拓跋部得首级八千。赫连部更得一万三千余级。那些孩童和妇女财物,则被二部瓜分一空。

  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乃是前宰相崔由之从弟,为人最是正直忠厚,上次曾经因为拒绝帮田令孜将其兄长安排到忠武军中任职,而被田令孜忌恨。这次出兵,忠武军也被调来。忠武军地盘并不大,只有许、陈、蔡三州之地。不过忠武军向来兵骄将横,崔安潜到任之后。整编军队,招募了一些健壮新设忠武八都,每都一千人马,由于忠武八都都戴着黄头巾,因此在联军中,忠武军又号称黄头军。

  在诸将联军中,忠武黄头军的军纪无疑是最好的。崔安潜赶到新城之后,见到党项拓跋兵和吐谷浑赫连骑兵居然敢屠城,杀良冒功,十分愤怒。

  崔安潜直接带着忠武八都将闯入城中。让人将拓跋思恭和赫连铎请来,手中宝剑拄在地上。怒问二人:“我等乃是朝廷之王师,此来是平定叛乱。代北百姓正盼朝廷解民水火,而你今你们却不顾军中纪律,公然屠城、jiānyín掳掠,滥杀无辜百姓,你们心中何安?”

  二人见崔安潜大怒,都不由的心中惊惧,一来惊惧的是崔安潜手上的忠武八都这支jīng锐新军,二来崔安潜与李璟关系不浅,乃是李璟另一个老师崔芸卿的同族从兄,两人一个是清河崔氏,一个是清河崔氏的青州房分支。二人惶恐无言,最后只能眼看着崔安潜调忠武八都入新城,将还在劫掠的拓跋与赫连二部兵马拿下送来五镇兵马面前。最后,二人只得无奈下令处斩这一百多人,其余被拿获者也被罚以军棍,连抢夺到的财物人口,这个时候也被迫交出。二人面上虽然没有反抗,但心里都已经十分痛恨崔安潜。

  五镇兵马进入新城,暂时停止进军,等候李璟攻打雁门。

  雁门关下,李璟按期到达代州治所雁门城,在这里,李克用根本没有打算守雁门城,因此李璟兵一到,城中只有一百骑兵立即弃城逃回到了句注山上的雁门关中。

  李克用听闻李璟率两万大军到达雁门,不由的又怒又惊。他没有想到,这样的风雪天气,李璟居然还敢进军。李克用准备出兵对付李璟,刘氏一旁劝说,“眼下朝廷诸镇兵马中,唯以李璟最为兵强马壮,手下就有四万大军,且蔚代云诸州现在都在李璟手上。不如假作向李璟投降,先将其稳住。”

  李克用听从刘氏之劝,便让云州七将之一的李存璋前往雁门城给李璟送信。

  李璟在代州刺史府召见李存璋,看着这位应当是李克用年纪最大的一个义子,轻笑着道:“李克用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站在堂下,李存璋悄悄打量着李璟,李璟的年青让他感觉有些难以相信,不但年青,更关健的还是李璟虽然长的也还算高大,可因为面容白皙,整个人一身英气,看着更像是一个文士。特别是李璟此时一身圆领袍衫,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白sè的脸庞,颌下寸许短须,坐在堂上椅中,居然手里还捧了一把书卷。

  “在下此次前来,实是因为李振武与李留后都十分敬仰李镇国的威名,李振武父子本无心反叛朝廷,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今rì,李振武父子愿重归朝廷,效忠李唐。此事,想请李镇国代为斡旋,为表诚意以及对李镇国的敬仰,今李振武愿意将其嫡女嫁与李镇国,二家联姻,共成秦晋之好。”

  李璟冷笑一声,旁边的监军使张承业已经是怒斥道:“呸!朱邪赤心父子世受国恩,不识报效,却逆天无道,大逆起兵做乱。吾皇发兵讨逆,我家大帅响应皇命,正yù夷其九族,以震慑天下,吾帅又安能与逆贼结亲,你们也配?吾不斩汝,汝速去,让李鸦儿速献关投降,自缚来降,也许到时还能给他一个痛快。”

  李存璋没想到这白脸太监如此厉害,却不肯走,只拿眼看着李璟。

  李璟一双眼睛依然在看着书,随手随过一页见他还在,便转过头来,冷笑道:“张监军使的话正是本帅之意,既然你舍不得走,那就别走了。来人,把张监军使的话交代给李存璋的随从,放他回去。李存璋和其余随从,全都留下,暂时关押起来。”

  李存璋脸sè一变,“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璟,你不能这样做!”

  “你算什么来使?李鸦儿不过是一逆贼而已,带走!”李存璋的勇猛李璟还是知道的,眼下这样的时候,他居然送上门来,李璟可不会迂腐的再把他送回去。来一个抓一个,抓走一个,李克用就少了一个助力。

  来时李存璋带着数十人前来,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小兵。李克用见到这个情况,愤怒的一剑将那个报完信的小兵也给杀了。“李璟狗贼,欺我太甚!”当即就要召集兵马,准备攻打李璟。

  刘氏这时已经闻讯赶来,和盖寓一左一右的劝阻。

  “那你说,该怎么办?”

  盖寓苦着脸把刚收到的楼烦和新城失守的消息说了出来,“楼烦和新城与雁门,三城为朔州南面门户。现在三城失其二,继续守雁门已经没有作用。朝廷兵多,现在已经兵分三路包夹而来。楼烦新城失守,郑从谠的四万大军已经进入朔州南面,而李璟还有一万大军在云州北面,雁门虽然限险,可唐军只须有李璟一路兵马拖住我们,其它两路兵马就可以直接抄我们的后路。眼下情况,雁门独险不能守,不若趁新城那边的唐军还没有包抄过来,我们先主动弃了雁门,退往马邑、善阳一带,这样我们的兵马便可以集中起来,以善阳、马邑、金城互为犄角。”

  李克用又问刘氏,刘氏依然觉得官军不可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先回马邑,如果有机会,咱们就将北面李璟的一万兵马击退,杀出一条出塞的道路,突围塞外。”

  当下李克用决心已定,趁夜悄无声息的打开北门,关中五千步兵先行,李克用亲率五千骑兵在后。雁门关上,依然黑旗遍布,插着火把。

  等到第二天天亮之时,飞鹰营的斥候发现情况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接近关下,竟然发现城头空无一人。当下急报李维,李维派特战都登上城头,这才发现,雁门雄头,九寨第一的雄关居然已经成了空城。

  李璟闻讯之后,却是十分高兴。李克用跑了更好,雁门关这样的雄关,真正要攻城的话,李璟的这两万人马,估计没有个一两个月,付出半数伤亡都很难拿下。

  镇**兵不血刃进入雁门关,李璟一面接收雁门关,一面派出信使飞骑报往楼烦关。

  郑从谠接到雁门关已下,李克用弃关逃往马邑的消息之后,jīng神振奋,当即打赏了信使,并回书一封,让李璟立即出兵,一起出兵前往善阳城下汇合。

  随后,郑从谠留下一部兵马守楼烦,自己与于琄率军赶到新城,召集诸镇将领,宣布了这个捷报喜讯,并下令全军向善阳城进攻。河阳节度使李涿、义成节度使李种见拓跋思恭和赫连铎轻易夺下楼烦关、新城,而李璟更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雁门雄关,都认为李克用覆亡在即,纷纷请战。

  唯独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在郑从谠面前参了拓跋思恭与赫连铎二人一本,称二人屠城jiānyín掳掠,滥杀无辜冒功之事。郑从谠听后,当众只是责备了二人几句,但却说眼下用人之际,不做惩罚,而让他们二人将功赎罪,这个结果让崔安潜很是不满。

  最后郑从谠仍以拓跋和赫连二部为前锋,自领河东、河阳、义成、忠武四镇为中军,让副使于琄领振武军为后军,押送粮食。四万兵马直杀奔朔州治所善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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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章 穿裙子涂胭脂的将军


  连续多rì的大雪终于停下,一大早,红霞满天,晴空碧如洗,拓跋和赫连二部先锋六千骑兵最先到达善阳城下。

  讨逆先锋骑军缓缓逼近,犹如一群漫天的蝗虫。

  在广阔的地平线上,朔州的治所善阳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城墙高耸,箭塔林立,做为塞外大城,朔州城高大雄伟,人口众多。先到的赫连与拓跋二部都想要再一次先行攻下朔州城,郑从谠率领的中军兵马相距还有一天距离。

  赫连铎与拓跋思恭都没有等郑从谠大军到来后再展开进攻的意思,都想要抢先攻下城池,拿下大功,当然,先入城中不只是为了立功,也更为了劫掠。上次在新城中因屠城做的过火被崔安潜告了一状,让二人都不高兴。不过如果只是抢劫而不屠城的话,就算郑从谠也不会太过责罚他们的。

  一想到城中无数的钱帛人口,二部蕃军都激动的发抖。

  拓跋思恭和赫连铎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约定二人各率本部分别进攻善阳城的西门和南门。其余二部的兵马并不比善阳城中占优势,但连续的胜利让他们都不免有些狂妄无边,李克用连雁门雄关都不战而退,楼烦和新城更是被他们直接轻松拿下。到了善阳城下,见城上并没有多少兵马,旗帜不整,闭门不出的样子,都认为善阳城中没有多少守军。

  赫连部的白义诚提醒赫连铎,善阳城与马邑、金城三城相距不远。三城为犄角之势。李克用他们已经退无可退。眼下应当小心谨慎,最好是等到郑从谠中军到来之后,再行攻击。以免被敌反击,发生如昭义军、振武军、摭虏军这样的事情。不过赫连铎此时根本听不进去,拓跋部只有他们一半人马,可楼烦和新城两战都是拓跋立的首功,要是这一战,再让他们先攻入城中。那赫连部的威风何在。

  至于李克用,他现在早已经被打破胆了,要不然,何以连雁门关都不战而退。要是沙陀军真的如传说中的厉害,为什么他们会被打的接连败退,到现在,更只是剩下了一州之地?

  午后时分,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拓跋部和赫连部同时发起攻城。

  两军齐动,风云震动。

  城下。拓跋思恭骑在马上纵横党项骑兵阵前,党项人的旗帜随风飘扬。旌旗如海。手舞着长槊,拓跋思恭高声大喊:“党项族的勇士们,为了党项族,拿起你们的长枪,提起你们的弯刀,战斗吧!在你们眼前的善阳城,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抢不完的女人,想要钱帛,想要女人,就拿起你们的刀枪,跟我一起上!”

  说完,拓跋思恭一马当先,跃马横槊,第一个向城下冲去。

  “呜呜,呜呜!”号角声中,两千党项骑兵一声大吼,纵马跟随,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尽,被铁蹄踏过,顿成一片泥泞,四处飞溅。白sè的党项骑兵冲过,如同一片白sè的浪花涌起,奔腾着涌向那黑sè的善阳城,仿佛要将他淹没。

  “党项人已经上了,我们吐谷浑的勇士也不能落后,赫连部的战士们,跟我一起上!”赫连铎一声大吼,立即率四千赫连骑兵向南门攻去。

  城上,坐镇防守此城的乃是沙陀都督李友金,另外薛铁山、康君立、薛志勤这云州七将中的三将也都在此城中,李友金从云州逃回,现在到善阳城中坐镇,手上统领着善阳城中原一千步兵,另外他自己带来了三千步兵,薛铁山三将也每人率一千骑兵前来。他们的兵马达到了七千,不过善阳城中真正最jīng锐的兵马却属于原本属于李存璋的两千jīng锐骑兵,现在这两千骑兵由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人分统前来,使得城中的守军达到了九千兵马,其中骑兵五千,步兵五千。不过城头上,却依然只是那一千守兵出现。

  李友金看着拓跋部和赫连部的骑兵冲击而来,不由的冷笑:“拓跋思恭和赫连铎两个蠢货,难道准备用骑兵攻城?”

  “这么点人马,不如我们干脆直接冲杀出去。”薛铁山道。

  “不行,我们要钓的是大鱼!”李嗣源在后面直接否了这个提议,薛铁山有些不满,论起奖励,他是云州七将之一,乃是李克用的云老级将领,李嗣源不过是一个孩子,不过想起李嗣源现在很得李克用喜欢,这次他和李嗣昭的两千骑兵,也是以他为主,甚至他身上还带着李克用赐下的令箭,当下便不由的心下不满的闭了嘴。

  李友金面沉如水,徐徐道:“就按嗣源的话做,先让那一千守兵慢慢陪着他们耗,一点点的增加兵力。斥候来报,郑从谠的中路军两万人马,明天早上能到,而于琄的一万四千后军,却得后天才能到。区区拓跋和赫连部几千人马,算不得什么,咱们的目标是吃掉把郑从谠的中军一起吃掉。”

  想起这个计划,李友金也是不由的心下激动。这个计划是刘氏提出来的,军中都在传说,刘氏是一位穿着裙子,涂胭脂的马上女将军。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一定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优秀。其余经历了云州之败后,李友金更倾向于刘氏所提出的直接向云州进攻,打开一条通道跳出包围圈,逃到塞上去的策略。

  只可惜,李振国虽然也有此心,但现在策倒在榻上,所有族中事务已经全盘交到了李克用的手上。而李鸦儿明显不甘心就这样逃入塞上,他新接任族长之位,决不愿意一上任就败逃塞外。

  城下的拓跋和赫连骑兵飞驰到了城下,迅速依靠不下于沙陀人的骑shè之术,在马上向城上shè箭,一箭shè完,立即又循走。这样的骑shè进行了大半个上午,城上的守军伤亡不小,不过李友金等人毫不在意。死掉一个,马上就能补充两个上去。

  一直到了黄昏之时,拓跋和赫连二部也没有直接展开步兵攻城,而是一直用骑shè攻击。二人的目的似乎很简单,仿佛已经认定城上并没有多少守军,准备先试探确认城中虚实,一面先消耗守军一部份兵力,并疲惫守军。

  他们真正的攻城,还是准备在了夜间袭城。

  夜幕终于降临,城下的攻击也终于渐渐停歇下来。拓跋思恭和赫连铎不一而同的选择了夜间袭城。二部各选出了数百jīng锐部下,准备重演之前几战的打法。

  天黑之后,每隔半个时辰,二部就鼓燥佯攻一次,如此一直到了半夜在更之时。

  拓跋思恭唤起天黑之后就已经在休息的几百战士,吃饱喝足之后,开始趁着新一波佯攻之后的间歇,开始突袭。

  “都督,党项人和吐谷浑人开始准备偷袭夺城了,他们上来了。”李嗣源从城头上过来,低沉着声音对李友金报告。

  李友金坐在城楼之中,手握着大刀,桀然而笑,十分的yīn森恐怖:“他们终于来了吗,爷爷等了大半夜,还以为他们不敢来了呢。调弩箭都,弄死他们。”

  吱吱吱的声音之中,一队队黑衣沙陀兵悄然出现在城头上,一台台的弩机上弦张开,城垛上出现了一排金属的箭头,散发着冷冷的寒光,见之令人心寒。

  城垛上出现了一排金属的箭头,散发着冷冷的寒光,见之令人心寒。

  沙陀兵们迅速地上弦、瞄准。

  “准备好了!”

  这些弩机是沙陀人在连续数次胜利之后,从各州各城以及各军中缴获而来,这一次,几乎都被调到了朔州城上。

  城头指挥弩手的是李嗣昭,他一挥手:“shè击!”

  西门城下,根本不明白什么回事,刚接近到城下的前排一个党项兵忽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弩箭。

  紧接着,党项兵接二连三地中箭,受伤的士兵躺了一地。

  箭矢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飕飕地从党项兵的耳边、肩边擦过,或者低沉的噗哧一声,接着准会传来低沉的诅咒呻吟声,那是某个倒霉蛋被shè中了。

  木制的盾牌蒙上牛皮也挡不住那犀利的箭矢,中箭的人越来越多,前面几个小队,队伍明显地凋零下去了,保持不了阵形,死伤的士兵躺倒了一地,受伤的党项兵痛苦地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垂死者的呻吟叫喊与尖锐的飕飕风声混杂着,后来的小队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脚底下的泥土被血浸得又软又滑。

  没有命令,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强悍的党项战士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拓跋思恭痛苦的看着不断倒下的党项士兵,这些都是最jīng锐的战士,可是此时却如同风吹稻浪一样的倒下。城上竟然早有准备,甚至是早预料到了他们会在此时出现一样。

  这是早已经等候的埋伏,“撤,撤,撤!”

  费了好大的功夫,前来突袭的五百jīng锐,最后脱离那片死亡金属风暴的只有不过区区百人。他派人去打探了下赫连铎那边的情况,他们在南门同样遭受到了沙陀人的弩箭攻击,损失超过五百。

  一下子,两军就损失了一千jīng锐。

  不过幸好的是,城中并没有趁机杀出来,似乎真的是守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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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3章 黄头军忠武八都将


  次rì上午,郑从谠率两万中军终于赶到,在善阳城下摆下军阵。

  听到拓跋思恭和赫连铎昨夜吃了一个大亏之后,郑从谠不由提高了jǐng惕,派出数路骑兵向方圆三十里范围之内搜寻,防止有沙陀骑兵埋伏。另外,他拒绝了拓跋和赫连二人提出的立即攻城的提议。而是派出两路传令兵,前去催促李璟和于琄到来。准备等兵马到齐之后,再开始进攻朔州城,准备打一场真刀真枪的攻城战。

  兵马退后距朔州城十里下营,一面等候李璟和于琄兵马的到来,郑从谠一面令士兵砍伐树木,制作攻城所需要的大木盾以及云梯、投石车、攻城槌等器械。

  整整一天时间,在中毫无动静,又过了一天,于琄一万四千后军终于押运着粮草辎重到达。午后,傅文达、傅文通、高文顺、高文集率一万步兵赶到,同到达的还有李璟的监军使张承业。

  “季玉将军怎么没到?”郑从谠见兵马之中没能看到李璟和三部蕃兵,不由奇怪相问。

  张承业解释道:“我家将军说攻城做战,骑兵的作用不大,他已经率领骑兵进入了朔州。李镇国有言,招讨使手上兵马足够了,关健之时,他自然会率军出现。”

  对于这个解释,郑从谠缓缓点头,李璟不是那种拿战争做儿戏的人。“明白了。”

  手上拥有了五万兵马,大军也已经在这几天时间里做出了不少的简陋器械,又休整了一天之后。郑从谠开始攻城。

  相比于上次拓跋和赫连的攻城。郑从谠指挥的诸镇兵马攻城。军容更加的鼎盛。

  以营为单位,数十个方阵整齐摆开,齐齐迈步前进。每个步兵方阵都飘扬着各自的军旗,无数和长矛亮起,组成一座座尖刺的森林。

  “举盾!”位于全军zhōng yāng的紫sè大纛之下,是一座移动的巨大楼车。郑从谠就站在移动的十丈云车之上,居高指挥,将整个战场局势尽收眼底。云车平台上。站着十六名传令旗兵,以及十六名鼓号手。

  随着郑从谠的一声命令,云车之上立即有旗手挥动令旗,云车下面有传令骑兵随时观注云车,看到命令后,立即向各阵前传令。“举盾!”阵前的将领高声喝道,方阵前排的盾手立即纷纷举起一面面巨大的木排,这些木排足有一人高,前面的盾手可以完全的躲在后面,这些木排都是临时制作。既厚且沉重,每面排必须两人合抬。这新伐树木做成的木排。连牛皮都不用蒙,既不怕箭弩,也不怕火攻。就地取材,十分简便好用。

  无数面木排树起,顿时整个前进的诸多个方阵前面立即就树起了一道木墙,各营士兵喊着节奏的号子,整齐前进,不边不停的拿着武器拍打着盾牌,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汇聚成一个整齐而统一的巨声,如同鼓点一样引领着诸军前进。

  伴随着呼喝声,各个方阵步履整齐划一,合着咚咚的百面牛皮战鼓的巨大鼓声巍峨如山般移动前进。恍然一座座大山在不断的逼迫城墙,城头上眺望过云,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缓缓逼迫的官兵方阵,那热血沸腾的呼声响彻天地!

  “大唐!大唐!大唐!”

  在方阵之间,还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有三十辆投石车,五百架云梯,一百架移动箭榙,三十架楼车,三十架云车、三百架驽车。

  一次xìng动用了如此重多的攻城器械,这在大唐近年来也是相当少有的。为了制造这些器械,几万唐军花了差不多五六天的时间。

  进攻的兵马如山如海,车声辚辚,铁甲铿锵,战马长啸。

  脚步沉重统一如雷,如此庞大的攻打,让拓跋思恭和赫连铎都觉得郑从谠胆子太小了。面对龟缩不出的少量守军,居然动用如此阵仗,简单就是杀鸡用牛刀,胜之不武啊。

  城头隐藏在士兵后面的李友金等沙陀大将见到郑从谠毫不轻敌,反而一上来就拿出了全部力量进攻,也都不由的脸sè极为难看。他们本以为,摆出这副弱势,应当能让郑从谠直接轻敌攻城,这样他们就能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谁能想到,这郑从谠根本不为所诱。

  看来,这一战只能是血战了。

  “准备好了吗?”。李友金喝问。

  “都准备好了,和唐军杀个不死不休!”康君立等人齐声喝道。

  “好,传令,全面反击!”

  当黑压压的兵cháo涌入距离城下两百步距离时,沙陀人的反击开始了。

  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呼啸从城下的上空飞过,城头上腾起一片片黑压压的小点,仿佛是突然飞过的蝗群。一个个的投石在唐军的视野中急速的扩大,耳中传来无数尖锐的啸声,数十上百的拳头大的石弹带着巨大的冲势从天而阵,犹如天阵流星雨砸在唐军进攻的阵中,石弹砸碎了盾牌,砸在士兵身上,飞溅起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其中夹杂着一些人头大的投石则更是威力惊人,连前排巨大的木排被砸中,也直接破碎。砸进军阵中,直接砸死数人,甚至还会弹跳几下,每次弹跳,都要带着数名士兵的生命。

  整个队伍微微的一滞,有些混乱。但在军队的喝令之下,雄雄战鼓声中,仅仅只是小小的一滞,五万大军又继续前进,后排的士兵踩着前列血肉模糊的尸体前进,整个方阵犹如一道巨大的车轮在缓慢却坚定的前进着。

  城头上,李嗣昭面沉如水,唐军的反应让他心中沉重。面对如此猛烈的打击,唐军与他们之前遭遇过的许多对手根本不一样,他们毫无恐惧。

  也许唐军是因为人数上的优势才会如此吧,李嗣昭安慰自己。转头对早已经准备好的弓弩手猛的一挥手:“弩手准备!”

  “放!”

  弩箭如流星般划过,无数的箭支从城头上俯shè下去,就算前排有盾牌挡住,可依然有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左侧前军是忠武军的阵列,忠武八都足足摆开了八个大方阵。八个方阵由忠武八都将率领。

  八都将分别是鹿宴弘、韩建、王建、李师泰、翟从、张造、李简、晋晖。

  私盐贩子出身,后来接收朝廷招安投靠了老家许州忠武军的贼王八王建,因为之前心狠出卖了许多过去贩盐的朋友,交了不少的投名状,且杀了这些道上兄弟后,夺了不少的私盐以及弟兄们的家财上交,因此获得了都将头的职位。后来崔安潜接任忠武军节度使,因为忠武军太才骄横的原因,重组了忠武八都,所用大多都是新人。王建因为勇武,表现出众,也升为了八都将之一,虽然只是排名靠后的八都将,可手下也领着一千弟兄。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叫他贼王八了,军中熟一点的老弟兄都称他王八哥,其它的则要尊称他一声王将军。跨坐在马上,王建手持长枪,很是勇猛。富贵功名马上取,越是打仗,越有机会高升。

  正回头招呼着本都一千名弟兄前进,突然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传来,胯下战马jǐng醒的一个人立而起,嘶鸣不已。王建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摔落马下,正心头怒火起,却又听到连续两道啸声响过,他的战马躺过了第一根弩箭,可随后又是两根弩箭shè下。其中一根就落在他身前一尺地方,另一根却直接从马脖子上穿过,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暗道一声好险,王建连忙爬起,干脆直接退入木盾之后步行指挥。

  此时,距离城下只有不到百步,不过一条长达十丈宽的护城河却拦在了前面。

  王建长枪一挥,大喊道:“弟兄们,冲啊!”

  “杀啊!”忠武八都第八都头上裹着黄头巾的士兵们全都拼命的呐喊着,以此来给自己加油,让自己遗忘战场上的血肉横飞。在王建的带领之下,第八都的士兵率先冲到了护城河边上,然后手上七尺长的木排此时也迅速的发挥了重要作用,木排开始连接起来,事先这些木排上都留好了连接的接口。这个时候把木排相互的连接起来,然后在接头处,加上两块木板,和几个大铁钉,再用绳子缠紧,顿时一个简易的长桥板就坐成了。

  一块块在城头下冒着箭雨投石制好的简易桥板被推到了护城河的上面,顿时一座可以容一人走过的简易渡桥就搭好了。黄头军鼓噪起来,王建一手举着一面圆盾,一手提着长枪,第一个踏着摇晃的简易桥,第一个冲过了护城河。第八都的士兵也都纷纷一哄而上,有第八都带头,忠武其它七个都也都被带动,蜂拥而上。

  中军的郑从谠在云车上见见忠武军如此勇猛,不由大喜,令中军猛的加紧擂鼓。战鼓隆隆,全军如cháo水一般的猛的掀起高cháo,直向城头淹去。

  城上的沙陀守军立即展开了猛烈反击,箭矢如同暴雨般的倾泄,投石更是不断的飞啸着飞落。这时沙陀人最大的几架投石车甚至将那数十斤的投石砸向唐军阵中,巨大的石块砸在地面上让人感觉一阵阵地动山摇,装备的再好的唐军,只要被砸中,也立即成为一滩血肉。

  不过在昂扬的战鼓声中,唐军此时相当勇猛,只管一无往前的猛扑向前,根本不管伤亡。

  而在此时,步兵阵后面,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和重弩也已经到达攻击距离之内,开始原地展开,准备和城上守军展开对shè,掩护步兵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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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4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桑干河畔,一骑快马飞驰而至。

  “禀报大帅,郑帅已经率五万大军进攻善阳城!”斥候禀报道。

  河畔大营中军帐中,诸将兴奋不已,契必璋笑道:“看来沙陀人灭亡在即,我们也得做好增援准备啊。”说增援这个词的时候,他咬的特别的重。米海万和史敬存等一众将领都明白他所说的增援是什么意思,眼下五万大军猛攻朔州城,李克用肯定挡不住。他们一万四千jīng锐骑兵却远在百里之外的桑干河畔,这个时候可得早点动身,要不然,等他们赶过去,郑从谠他们不但把肉吃光了,估计就是汤也要喝完了。

  萨葛都督米海万激动的道:“契必将军说的对,咱们是该准备一下,拔营启程了。”

  林武轻笑道:“几位将军不必心急,这仗还是有的打的。”他看出李璟一直没有说话,因此猜测李璟定有其它的安排。这时史敬存感觉旁边一道冷冷的目光刺过来,回头一看却是李璟的六门徒之一的刘寻。

  当下不由的笑问:“怎么,刘衙内对此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自从经历上次泰戏关之战后,刘寻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以往的刘寻智勇双全,可都总表现在表面上,总显得有些毛燥不够沉稳大气,让人觉得有些耍小聪明的感觉。但这段时间以来,静下心来跟着李璟,每天站在李璟身边看他如何处事。到了晚上及空闲时,李璟还常给他们讲讲课,这成长是一天天的变化起来。

  李璟转过身来,带着鼓励的目光对刘寻道:“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

  刘寻看着一脸轻松兴奋的三部落酋长,冷笑道:“如果你们以为李克用真的如此不济,以为这一战就能马上轻松拿下,那我愿意把我的脑袋输给你们。”

  “此话怎说?”米海万有些表情yīn沉,要不是看在刘寻是李璟的门生份上,这样的一个小侍卫哪有资格和他说话。

  “大帅,朔州城下唐军确实兵多势众,可这些兵马是由七镇兵马联合一起组成的联军。而善阳城为朔州治所,虽然还不如沙陀人的老巢金城经营的坚固,但这也是一座大城。以我判断,沙陀人城中兵马定然不少于一万人马。五万人攻一座万人防守的大城,看似占尽优势,可大家别忘记了,沙陀人最强的不是守城,而是骑兵攻击。我敢肯定,李克用此时早已经集结了一支jīng锐骑兵,正和我们一样的随时关注着朔州城下的战况。”

  “一旦城下我军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朔州城,那局势就会越来越对我军不利。如果城中守军能够多撑些时rì,那么等到攻城兵马疲惫之时,李克用定然会一举杀出。那个时候,朔州城就是一块大砧板,而攻城的七镇兵马就是鱼肉,将任由李克用率领的沙陀骑兵这把大锤,不断的攻击。一旦联军出现指挥混乱,或者是后勤不畅,那么七镇兵马必然兵败。”

  脾气暴躁的米海万脸sè一变,“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璟轻笑道:“都督不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过他说的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不过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看不如这样,就由三位都督各率本部前往朔州城下增援,以防万一如何?”

  萨葛、安庆、契必三部早已经有些不耐烦等在这里,这时都是马上点头同意。得了李璟的军令,纷纷告辞,返回各营,招呼自己的部下,一刻也不愿意多留,生怕朔州已经攻下,呼啸着离开了。

  看着三部落骑兵离开,刘寻有些不解:“老师,刚刚我说的都是实话,朔州城就是一个绞肉机,是李克用设下的陷阱。七镇兵马后勤粮草不足,全靠我们先前拔给他们的那点粮草。而且他们的器械也不足,各种联军更不可能配合的太默契。如果李克用坚守朔州,然后派一路奇兵烧掉联军的粮草辎重,联军无粮将不战自败。”

  “我相信李克用肯定也和你现在想的一样。”李璟点子点头,对刘寻能冷静分析,很是满意。

  “可是老师刚才...”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明白过来,李璟当然是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可李璟先前还驻兵在桑干河畔,只派去一万步兵,现在又派去三部落九千骑兵。难道,老师准备让他们去送死?“老师,你是派三部落去送死?”

  李璟一脸正经的道:“错,三部落忠心耿耿,我这是成全他们的一腔赤诚。若是他们能帮助拿下朔州,甚至是击败李克用,那可是大功一件。”

  “可是,师父应当知道,这三部落根本不会把师父的jǐng告放在心上。他们此去,决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璟淡淡的道:“战争总要死人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三部落是我们的盟友,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初的沙陀人,何偿又不是对大唐忠心耿耿,立下过汗马功劳?对于这些胡人来说,所谓忠心,不过是他们背叛的筹码不够而已。当他们终有一rì,实力强大之后,第一个咬的就是昔rì的主人。这些胡人,永远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他幼小时是多么的可爱,但他当长大之后,必然会獠牙必露的。代北这块地方,沙陀人如果被灭掉,其实不过是从沙陀人换成了吐谷浑人或者党项人,乃至回纥、铁勒等族人。”

  他拍了拍刘寻的肩膀:“你的悟xìng是其它几位师弟所不能比的,不过要想成为一名帅才而非仅仅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将才,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光光是打仗,打仗之外要考虑的东西才是更重要的。”

  刘寻此时完全明白了李璟心中的想法,不由的充满震憾,整个人有些愣愣的,在他的前方,仿佛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朔州城下,五万联军直接围起了东西南三门攻打,独留下北门。

  战斗持续了一天,三面城下百步之内,早已经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城楼上的无数弩机和弓箭不间歇的发shè,箭雨弩钉群一片一片的扫过,箭矢摭天蔽rì,所到之外到处是一片血肉横飞。在这可怕的攻击之下,血肉之躯显得如纸糊一般的脆弱,无数的士兵连喊叫都来不及,就倒在了城下。

  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空间。

  箭矢横飞,滚石如冰雹般密集地落下,打的唐军不敢抬头,不敢迈步,有人躺倒地上装死,立即被后续部队跟上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后脑,一片凄惨的号叫声远远地传回,不像是战场,倒像是屠宰场传来的声响。

  云车之上郑从谠的笑容早已经凝固在了嘴边,脸上一片灰暗。

  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冒着巨大的杀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大军已经用尸体把道路铺平,直达了城下。无数的云梯架上城头,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前仆后继的攀梯攻城。

  而在后面的投石器和弩车也开始发挥着威力,无数的投石和弩箭呼啸着砸上城头,将守卫的沙陀箭手不倒的砸死。

  “投石出攻击箭塔,驽车攻击敌方弩车!”郑从谠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弓弩以及投石器和弩车,小小的城上遍布箭塔和弩车,而对方的投石车虽然布置在城内墙下,看不到,但凭他们投出的石头就能知道对方拥有大量的投石车。

  继续强攻,可在七镇兵马的猛烈反击下,虽然也不断的杀城上的守军,催毁城头的箭塔和弩车,可对方的攻击强度一直没有下降。郑从谠已经看出,城中守军人数很多,死多少马上就能补充多少,甚至他们的弓箭弩车也很多,完全能够一直维持目前的强度。眼看着夕阳就要西下,可打了一天,却没有半点进展,反而伤亡极大。

  郑从谠一挥手,下达了收兵的军令。

  鸣金之声响起,一骑骑传令兵四处传令,“大帅有令,全军收兵!”

  王建已经带着几十个弟兄第三次杀上了城头,可每次都无法占住脚,不过片刻就会被赶下城头去。听到收兵之声,王建的心神愣了一下,立即被一个沙陀军官的战斧劈砍到了面前,正踩在城垛上的王建向后一闪,整个人站立不稳立即掉下城去。坠落半空之中,王建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架在城上的一架云梯,手掌上虽然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可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小命。

  拼了一天,第八都的弟兄死伤上百,最后虽然不甘心,可王建也只得率部缓缓后撤,脱离了战场。

  结束了战斗之后,趁着太阳下山前的这点天光,唐军打扫了战场。王建带着兄弟们将第八都战死受伤的兄弟找出来,死的火化伤的送伤兵营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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